原本還擔心寧湘怡會吃虧,但眼前的架勢,俨然就是一個女王對着一個跳梁小醜,高下立見。她索性不說話,默默站在寧湘怡身後看蘇映雪出醜。
“我和他之間的事又豈是你會懂的。你不過是他一時空虛的慰藉而已,我才是他心裏無可替代的那個。”寧湘怡的話刺到了蘇映雪,但她依舊不甘示弱。
“哦?是麽?”
“你了解他嗎?你知道我們曾經多親密嗎?你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姿勢,有什麽樣的習慣嗎?不知道吧。”
她渴望在寧湘怡的臉上看到慌亂,看到憤怒,那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可是出人意料的,寧湘怡回應她的就是帶着憐憫的微笑。“蘇小姐,用自己卑微的讨好來當做炫耀的資本不覺得很可悲嗎?你說的那些,我不需要知道,因為我喜歡的,就是他想要的。男人追女人和女人追男人的區別你懂嗎?”一針見血,她故作悲憫的眼神更是猶如尖刀插入了蘇映雪的心裏,提醒她不願意面對的身份的差距。
當然,對于讨厭的人,寧湘怡從來不吝啬補刀。“當然,這種感覺,蘇小姐大概是不會懂的,誰讓你總是倒貼都沒讓男人追過呢?”
“你!”蘇映雪被她氣得牙癢癢,卻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
而這時寧湘怡卻猛然站起,氣勢凜然,直逼蘇映雪:“蘇同學,我勸你一句,想吃天鵝的癞□□很多,大多數都摔死了。癡心妄想的夢,建議還是少做,摔倒了就夠了,別等到摔得粉身碎骨才想到回頭。前頭的路很多,別偏挑一條死路走。林家給你的補償已經夠了,希望你知足,不要弄得最後學籍沒了,名聲也毀了,做好你一個學生該做的事。要記住,你的父母不過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把你供出來也不容易。”她面容嚴肅,直擊痛處,讓蘇映雪毫無招架之力。
蘇映雪沒想到會被反将一軍,而且直戳軟肋,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竟被寧湘怡就這麽□□裸地拖出來放在臺面上。她悲從中來,眼中蓄起淚水,仿佛她才是那個被挑事的人。
多說無益,她氣憤地扭頭就走,把高跟鞋踩得“噔噔”作響。只是邁出門前還狠狠地剜了寧湘怡一眼。
——
林風清開完會出來,掏出手機,正打算給寧湘怡打電話,卻看見小淩着急忙慌地跑過來。“林少,不好了,寧小姐她失蹤了!”
“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手撕情敵
☆、綁架
林風清查看了校區的監控錄像,得知了寧湘怡離開時的方向後又加緊派人沿線去找。後來還動用了關系,弄到了周圍交通路口的監控錄像,最後把範圍圈定在了湖灣公園這帶。但就算知道她在這附近,但公園面積這麽大,植被茂盛,找個人也是談何容易。他帶人整整找了四個小時了,一無所獲。打她的電話,都是通的,只是沒有人接聽,她在和他怄氣。
家裏那邊原本說好了今天見面的,現在鬧成這樣,父母那邊肯定是瞞不過去了。還不知道鬧了這麽一出他父母會不會對寧湘怡有偏見。想到這,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把事情弄成這樣,他是那個罪魁禍首。心中滞郁,他猛地揮拳打在旁邊的樹上,老樹皮受重擊發出了“咯吱”聲,他的幾個指關節也破皮見了血。
旁邊的小淩見到這情況,吓了一跳,心中愧疚更甚,淚眼婆娑地道歉:“林少,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寧小姐。我看她把蘇映雪罵跑了絲毫不見生氣,我以為沒事的,沒想到她會叫我進屋拿東西然後突然跑掉。對不起……”
“好了好了,你別自責了。”這個時候看她掉眼淚,他更受不了了。而且小淩是淩宇的女兒,也算熟識,她的為人他也是知道的,發生這樣的事她也不好受。“你別難過了,湘怡正要走,你也是攔不住的,現在趕緊找到她才是要緊。”
冬夜十點多,寒意徹骨,林風清依然帶着人在公園裏一片一片地找。随着時間的流逝,心裏的不安更甚,希望她只是和她怄氣,可千萬別出什麽事。
——
公園的一角,寧湘怡坐在木質長椅上,她看了一眼手裏的手機,裏面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全是林風清打的。裏面還有十多條短信,也都是他發的,全都是問她在哪裏,趕緊回去之類的話。他現在是不是很着急,是不是在到處找她?她不免有些擔心。
冬天的夜總是特別的黑,盡管有路燈,周圍的樹林也是黑黢黢的,部分樹樹葉落盡,留下光禿禿的枝幹,刺破夜幕。周圍已經沒有了行人,只有她一個人還坐在這裏不知坐了多久,寒意從四面八方湧來,浸透她的四肢百駭。她不免覺得可笑,明明做錯事的又不是她,他卻偏偏要自己跑到這個地方來受罪。可是回去,她又不甘心。那個女人的話就如一把沙子撒進了她的眼睛,硌得她很難受。
那麽傲慢的姿态,自以為是的話語,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肯定是林風清以前慣得!
而且她怎麽會來到那裏,難道她和林風清還有聯系?
看她的樣子,顯然沒有認清他們已經分手了,還擺出那麽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弄得好像自己是那個破壞他們感情的人似的,莫名其妙!
哼,歸根結底,一切都是林風清的錯!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有憤怒的火星四濺。可是明明是氣,心裏為什麽又覺得酸酸的,很難受呢?
看着地面上自己投下的影子,她百無聊賴地用腳去踢,仿佛那就是罪魁禍首。
“湘怡,湘怡!”她聽到有人在喊她。
他來找她了,她本能地想要應,可是又不想這麽便宜他!聲音越來越近,他就要過來了。
對,藏起來!
她從長椅上起來,躲進了身後的灌木,卻不想剛蹲下,背後就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後她感覺到有什麽冰冷堅硬的東西抵上了她的脖子,不用低頭看,她也知道那是一把刀。
“安分點,跟我走!”壓低的男聲。
寧湘怡配合地點點頭,而這時她看見樹林裏,隐隐有一個黑影焦急地朝這邊趕來。是他!
他來了,可這會真心玩大了。
——
樹林裏,一個男人架住寧湘怡,另一個正在翻她的包。
“看着這小姑娘穿得挺漂亮,應該挺有錢,可這錢包裏除了幾張卡,才幾百塊錢,這筆買賣太虧了。”那個矮子說。
她的錢當然都在卡裏了,誰帶着幾十萬現金滿街亂跑。寧湘怡面上乖順,心裏卻把這兩個賊吐槽了一番,想着怎麽脫身。兩個男人身上都有濃重的煙味,褲腿鞋底都有泥漬,手上也有老繭,感覺應該是在工地上幹體力活的。雖然自己是跆拳道黑帶,但力量完全處于弱勢啊,何況對方手裏有刀。硬碰硬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那人見包裏沒什麽東西,又來掏寧湘怡的口袋,除了摸出個唇膏,并沒有什麽東西。只是他很快轉移了興趣,開始解寧湘怡的衣扣,“不知道是不是藏在裏面?”雖然戴着面罩,寧湘怡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猥瑣。
“別,我身上沒有錢,我的錢都在卡裏。你們別碰我,我去取錢給你們就是了。”她低聲哀求,眼裏還滲出了淚水。
“你當我傻嗎?”身邊的高個男人在她腰上猛掐一把,“取款機的地方都有監控,還有報警按鈕,我們這麽押着你去,不是存心等着被人抓嗎?”
“那你們想怎麽樣?”她瞪着無辜的雙眼,眼淚漣漣。這夥人可別求財不得,把她給辦了啊。手機之前在她手裏,被抓的瞬間,她趕緊往上一推藏在了毛衣的袖子裏,現在她想着該如何求救。
“看她穿得不錯,家裏條件肯定不錯,不如找她家裏撈一筆。”高個一手拿刀抵住她的脖子,一手在她臉上亂摸,“長得是真漂亮,皮膚也真好,不如……嘿嘿嘿……”
所以他們這是要□□她,寧湘怡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哥,綁架的話罪就大了,警察會抓我們的。”
“所以要撈就撈一筆狠的。你沒看到她用的那個是名牌包嗎,好幾萬一個,咱們就朝她家裏要她個兩百萬。不給的話,把這小妞賣到東莞去,也能撈個一筆。”
“對啊,當個下金蛋的雞,到時候我們財色雙收。”矮個男和高個男達成了一致。
寧湘怡卻是出了一身冷汗,錢不是問題,可別真把她睡了。而且這個時候,袖子裏的手機震了,寧湘怡背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趕緊開口求饒,試圖蓋住聲音。她早已習慣了了各個按鍵,當即按下了接通,希望林風清能意識到她現在的情形,趕緊來救她。這其實也是铤而走險的一步。運氣好,林風清成功來救她。運氣不好,把兩個人逼急了,對方直接就殺她滅口了。
這一次,她可是把小命全都壓林風清身上了。
——
這邊林風清幾乎是不抱希望地撥通了電話,本以為又會是和之前一樣,卻不想這次卻通了。她原諒他了,他正滿心歡喜地要開口,卻聽見那頭傳來寧湘怡低聲的哀求:“求求你,放了我。你們要錢,我可以給你們,請你們不要傷害我。”那聲音如同野鳥的悲鳴,充滿無助。
他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所以,她這是被綁架了?
“錢,我們是要的,肥肉嘛,我們也是不會放的。”傳來一個男人淫邪的笑聲。
“少廢話,跟我們走。”
林風清聽了只覺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寧湘怡被綁架了!他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屏息聽着他們說話的聲音,試圖确定他們現在的位置。他也給其他人發短信,讓他們停止呼喊,改變搜尋的策略。
——
這邊,寧湘怡被他們押着走在樹林間的一條小路上。林風清還沒有來,在這個樣子下去,他們要把她押上車帶走了,那樣他們指不定會對她做出些什麽。不行,她必須趕緊想辦法。
她的大衣扣子被解開了,寒風直往裏灌,她的手垂落在身側,無意間碰到了腰間的鑰匙扣。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但旁邊的男人完全沒有感覺到。
當行進到水邊的時候,她發出一聲低呼,停下來不走了。
“臭丫頭,停下來幹什麽?”旁邊的矮個沒好氣地吼她。
“鞋跟,鞋跟卡住了。”她顫顫的說,眼淚又湧了出來。
這邊的小路都是石磚鋪的,兩塊石磚之間有縫隙,女人的鞋跟卡進去,也是常有的事。“女人真是麻煩。”旁邊那男人收了刀,讓她蹲下來把鞋跟弄出來。
寧湘怡小心地蹲了下來,裝作要拔鞋子,眼神卻在亂瞟。二人都放松警惕了,現在,對就是現在。
她偷偷從鑰匙扣上拿下一個挂件,藏在手裏,就在起身的瞬間,猛地朝身旁人拿刀的手上紮過去。手上傳來劇痛,那人條件反射地扔了刀,捂着手,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寧湘怡狠狠地在他腿上踢了一腳,她沒有站穩,向前一撲,直接摔湖裏去了。
“大哥!”旁邊那人驚呼一聲,他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妮子竟然會反撲,盛怒之下,掏出了身上的一把□□就朝寧湘怡刺過來,寧湘怡反應快,躲開了。
他落了空,揮舞着刀又朝寧湘怡撲過來,她轉身就跑,但是石板地路面,她穿着帶跟的小靴簡直就是災難,一不小心就真摔了。
“跑,我讓你跑。”那人追了上來。
眼看着就要刺過來了,寧湘怡把手裏的手機扔出去做最後的反擊,連滾帶爬地起來。就在她起身瞬間,旁邊林子裏突然有人沖了出來,把那人踹翻在地。那人拿着反擊,胡亂揮舞,劃破了林風清的衣服。但他此刻猶如憤怒的公牛,趁其不備,在他□□就是猛地一腳,痛得那人滿地打滾。随後一群人從林子裏跑了出來。
“林,林風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沖過去,把她攬在懷裏。剛才他看着那人拿着刀撲了過去,如果不是看到寧湘怡拿什麽東西砸了那人的臉,争取了時間,不然,她真的不敢想象後果會怎麽樣。
“你沒錯,是我不該和你玩出走的。”她完本就後悔跑出來躲這邊,只是沒想到還能攤上這樣的事。她趕緊看他身上的那些破口,還好只是劃破了衣服,沒見血。
“歸根結底是我不好。”寧湘怡身上冷冰冰的,他趕緊替她把衣服扣好,給她擦幹眼淚。之前聽到她在電話裏的苦苦哀求,他的心都要碎了。生怕自己來晚一步。
誰知寧湘怡已經擦幹眼淚自己又嬉皮笑臉了,“我沒事。”她還蹲下把那個手機撿了回來,幾下又拼回去了。那兩個歹徒已經被他帶來的保镖制服了,摁在地上,臉都快埋進土裏了,其中一個淋成了落湯雞,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寧湘怡走到他們跟前,一改之前的楚楚可憐,反而一臉壞笑,粗聲粗氣地說:“別不服氣,是實話告訴你,哥其實是男人。”
林風清絕倒!
說着她還在之前占她便宜過的那只鹹豬手上踩了一腳。
看到地上兩個人露出吃了蒼蠅般的表情,她昂首闊步走掉。
——
車在林家別墅停下。
原本林風清想送寧湘怡回公寓的,但是林父聽到了寧湘怡出走的事,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執意要寧湘怡過來,加上這邊有傭人照顧得能更周到,他才把人帶過來。
本來擔心寧湘怡受到驚吓,情緒敏感,不過好像是他多慮了,一路上她還是說說笑笑的。也就是這樣,他才敢冒險帶回家。
從走進門開始,林風清就有意無意地把寧湘怡護在身後,生怕林父說什麽難聽的話。不過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林父非但沒板個臉,反而出乎尋常地熱情,主動迎接,還怪林風清把女朋友藏得太好,直讓她多來家裏玩。
太過熱情,讓寧湘怡都感覺不好意思。
等到林父上去,她才小心地拉着林風清的衣角說:“怎麽你爸爸和你形容的不一樣啊,我看挺和善啊。”一路上林風清一直在灌輸林父是個嚴肅刻板的人,咳見到真人,和說的不一樣啊。
林風清也摸不着頭腦,只是笑笑。大概是吃錯藥了吧。
不過很快,寧湘怡就仰着小臉,可憐兮兮地看着林風清。
“怎麽了?”小眼神看得他心疼。
“我餓了。”
“噗。”還真是個吃貨,這還是今晚林風清真正輕松的笑,之前差點沒把他吓死。不過說起來,他也一晚上沒吃了。
豐盛的晚餐上桌,林父林母已經上去休息,二人坐在餐桌邊,輕松地說笑。林風清看她的樣子,內心很愧疚,他很想問晚上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想到之前電話裏聽到的那些聲音他就覺得害怕。
可是她沒有哭鬧,沒有責備,反而還安慰他。越是懂事,越讓他覺得難過。只是想開口問,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可笑。那些事她不願意提,他又何必再問,多說也不過是憑添煩惱。看着她此刻吃得津津有味,笑得沒心沒肺,但其實,她活得很聰明。
這點,他真的比不上。
晚上,趁大家熟睡,林風清偷偷溜進了寧湘怡的房間,鑽進了她的被窩裏。失去的感覺讓他後怕,他只想緊緊抱着她。
寧湘怡睡得迷迷糊糊的,知道是他,也沒有拒絕,只是含糊不清地說話。
“以前的事,我不計較,但是以後,不許再和那個女人來往。”
“好!”他的女神這麽大度,他又有什麽資格做不到。
“臭不要臉的,搶我的男朋友,門都沒有。”
小家夥居然罵人了,可是卻聽得渾身舒服,林風清忍不住笑了。
“我在乎的,你們誰也別想搶。”
“嗯,誰也搶不走。”
林風清緊緊抱着她,他曾經迷途,如今終于遇見了他的明燈,他不會再走散。
☆、家長
大清早,趁其他人還沒有醒,林風清又偷偷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睡了兩個小時回籠覺。再開門,發現寧湘怡也醒了。他站到門口,裝模作樣的打招呼,噓寒問暖。因為宋媽在屋裏打招呼,寧湘怡才強忍住想笑的沖動。
本來覺得八點不算晚,但寧湘怡下樓的時候看見林家二老已經在餐桌旁坐着了,正在用早餐。她才意識到,身為客人,起晚了。在紅木螺旋扶梯上,她拽了拽林風清的衣角,小聲問:“我起這麽晚,你爸媽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禮貌啊?”
看她一臉緊張的神情,林風清忍不住又刮她鼻子。
“咦,還玩,和你說正經的。”寧湘怡嘟嘴。
“我就是在和你說正經的,放輕松就好,別緊張,凡事有我。”說着,他大大方方牽了她的手就下去了。
寧湘怡原本想說這樣不好,但是他的大手牢牢握住自己的,讓人莫名心安。
從樓梯上下來,寧湘怡已經調整好了自己,露出得體的微笑,禮貌地和二老打招呼。
二老對她的反應也是出奇地熱情,直讓她別客氣,當自己家一樣,讓她想吃什麽盡管開口。看他們态度親和,寧湘怡總算是放下心來,小口地吃着碗裏的香菇雞絲粥。
“小寧啊,多吃一點,別客氣,年輕女孩子要保持身材也不能餓着肚子。”林母見她吃得少,人還瘦,只當她是為了身材減肥。“風清,你也是的,身為男孩子要多擔待些,好好照顧小寧。”
“阿姨,清哥對我挺好的。”說完她意識到叫“清哥”是不是不太好,還小心留意了一下大家的眼神。
“小寧啊,你可別慣着他,他要是欺負你啊,直接和阿姨說,我幫你收拾他。”
“媽,有你這麽對親兒子的嗎?”林風清賣乖,只是嘴裏這麽說,還不忘把奶黃包往寧湘怡面前推。“你喜歡吃的,嘗嘗我們家廚子的手藝,和學校的比怎麽樣。”
家常的對話,讓寧湘怡放松下來。她覺得林家二老也沒有林風清說的那麽嚴苛,和普通家庭的父母沒什麽兩樣。但她還是時刻警惕着,拿捏好說話的度,不拘謹,也不過頭。初次見面,大家對彼此的印象都還不錯。
早飯過後,林風清被叫進了書房。
林父吩咐:“風清啊,你要送寧湘怡回家,記得多帶點東西去。你已經是成年人,見到對方父母,要盡到禮數。”林風清說了今天寧湘怡要回家,他要親自送她回家的事。
林風清聽了卻是一頭霧水,這兩天父母的表現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些不明白了。“爸,你不是一向反對我談女朋友,怎麽這次……”怎麽這次一反常态,跟換了個人一樣。
林父當即板了臉,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你要是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混在一起,我當然反對。但是這次,你眼光不錯。寧湘怡不但長得漂亮,學歷也不錯,更重要的是,和咱們家也算門當戶對。難得你看上眼了,好好把握。到時候可別說爸爸迂腐,不讓你自由戀愛。”
“敢情你們還是打好了算盤,要做一筆買賣啊。”理智上他明白這就是現實,但情感上,他還是接受不了。
“風清啊,我和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林母趕緊過來給兒子順毛,“之前你看上的爸爸看不上,爸爸看上的你也不願意。這次,你遇到個自己中意的,我們也覺得不錯,這是個理想的對象,所以我們希望你把握住。”
“是啊,我查過了。寧子文在美國,是一家大型科技公司的高管,擁有不少股份,資産少說也有數十億美金,他也就這麽兩個女兒,到時候寧湘怡自然能繼承不少。另外,她的叔叔還經營一家建築公司,和我們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她的奶奶,陳京華,算是最早闖蕩珠三角的那批人,在地産行業也是頗有影響力的一個人。老太太精得很,資産龐大,她有不少孫子孫女,但最寵的就是寧湘怡。”
“所以你們現在就謀劃着她身後的商業利益了?”把純真的感情扯上金錢的算計,林風清覺得這是種算計。
“不,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還是寧家背後擁有的勢力,我查過了,寧湘怡的爺爺那邊還有個兄弟,那一支……”
“夠了,你們的眼裏只有利益,我的婚姻在你們眼中只是一場籌碼!”林風清毫不留情地給林父潑了盆冷水。
“你!幼稚!”林父氣得發抖。
“泰成,你別生氣。”林母趕緊來調和,“兒子啊,你也別氣。這又不是什麽矛盾的事,這是一場雙贏,對大家都好。只是爸爸這個年紀看問題的眼光和你不一樣而已,爸媽還是希望你能過好的。”
——
書房的談話并不算太愉快,但下午送寧湘怡回去的時候,林風清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寧湘怡的家在本省的另一個市,不算太遠,很快就到了。不過這次,沒有去別墅,而是回寧家老宅。不得不說,在知道寧湘怡的家世之後他還是有些忐忑的。原來她知道寧湘怡家是富貴家庭,但沒有想到過是這樣龐大的家族。
到了寧家老宅之後,眼前的一切讓他驚詫。很難想象這個年代還有如此富裕的家庭,幾代同堂,住在清末留下的宅院裏。黛瓦飛檐馬頭牆,典型的二層江南小樓,一進門是巨大的天井,青石鋪地,高大的椽柱透着深深的滄桑感。
更讓人驚詫的是,進門的空地上擺放着幾張桌子,擺滿了紅紙,一群人正彎腰寫對聯。當二十一世紀越來越多的人都選擇了機器印刷的對聯,很少有人再保持這樣的傳統,還是家族傳統,看到有種震撼的感覺。
寧湘怡一進門,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湘怡回來了啊,快,一起來寫,就差你了。”爺爺已經頭發花白,精神矍铄,一臉慈祥的微笑,看見最心愛的孫女回來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旁邊的妹妹,堂弟看到她也趕緊過來打招呼,大家的目光很快落在寧湘怡身邊的林風清上。寧湘怡也掩飾,大大方方地介紹:“林風清,我男朋友。”
大家一擁而上,問長問短,寧湘怡一一介紹他們認識。
寧家人都沒什麽架子,又熱情,加上林風清也是個能說會道的,很快就已經和寧家小輩打成一片。等寧湘怡寫完對聯,幾個堂弟已經直呼人家清哥了。
“想不到,你混得挺快啊,我那幾個堂弟這麽快被你收買了。”寧湘怡帶他參觀,一邊閑聊。
“沒有辦法,誰讓你眼光好,找到一個一個這麽有人格魅力的男票。”趁周圍沒人,林風清索性大膽地攬着她。
寧湘怡忍不住被他逗笑了,明明自己自戀還說得那麽好聽,但不得不說他挺會說話的。
寧湘怡和她介紹大宅的來歷:“寧家在清末的時候是個官宦之家,當時從北京外派到這邊。當時時局動蕩,後人沒有再走科舉這條路,就走上了經商的路,在這邊安定下來了。”她掰了掰手指,“算起來是我爺爺的爺爺開始經商的。房子是那個時候修的,當時寧家算是這一帶的富豪。”
上百年過去了,曾經的椽柱上的圖案褪去了豔麗的色彩,但那些精美的木雕,長着青苔的石刻,無一不在訴說着曾經的繁華。
寧氏家族曾經繁盛一時,但随着戰争也開始人丁凋零,到了寧湘怡爺爺這裏,五個孩子,只活下來兩個。但好在祖上留了些家底,生活在當地一直算得上不錯,後來歷經波折,總算在80年代再次崛起,有了今天的局面。
“大爺爺(爺爺的哥哥)他們已經住出去了,老房子還剩了兩間,不在這裏,在靠近祠堂的地方。過年那邊的兒女也都會回來。”
他們就是林父說的大多從政的那一支,林風清對寧家的情形已經有了了解。
“這邊是太奶奶的住處,她信佛,今天我爸媽陪她上香去了。”
“那裏是她上香的佛堂。”寧湘怡指了一處,但是她不會告訴他,小時候做錯事被媽媽罰跪就是跪在那間屋子裏。
她帶他從夥房門前的走廊穿出去,走到了院子裏。
裏面種着各種花花草草,還有些石頭堆成的架子,擺放着各種不同的盆景。這些盆景的花盆裏大多還放了些石頭做點綴,與原本植物的造型相得益彰,頗有風骨。
注意到他眼中的神采,寧湘怡得意地介紹:“這些盆景大多都是野生的植株從山上移植下來的,這些石頭也是我們無聊就去河灘撿來的。是要講究機緣巧合才有的。看,這株蘭花就是我和爺爺從山上移栽下來的,這幾塊石頭也是我撿的,是不是很好看。”
“是挺好,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生活情趣啊。”
“那肯定的。”
說話間林風清注意到院子的另一個角上還有三間屋子,一間就是泥房,另外兩間是磚房,但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這房子也是你家的嗎?”林風清問。
“不是,是老孫家的。老孫父母以前是寧家的幫工,後來分房子,就分了三間房出去。”孫明美就是老孫家的孫女。
二人正說着,老孫就揣了手爐從屋子裏出來了。看到寧湘怡,很是熱情:“湘怡回來了啊,大姑娘越長越漂亮了,小夥子也帥。”老孫用方言說,林風清聽不懂,寧湘怡給他解釋,他報以禮貌的微笑。
“我們家小美也回來了,昨天回來的,還帶了不少東西回來,都是這學期打工掙的。”之後老孫又誇了一頓孫女如何懂事。
但寧湘怡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希望她只是一時糊塗啊。
正說着話,孫明美從屋子裏出來了,看到二人,笑着歡迎二人進屋,還讓寧湘怡介紹。她笑得純真,一頭黑色直發,很難讓人把她和那天的女人聯系上,但寧湘怡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慌亂。而且頭發還有濃重的藥水的味道,顯然最近才做過頭發。
寧湘怡裝作什麽也不知情,和她閑聊,一旁的林風清也并不點破。
——
下午,寧子文和伊蘭陪太奶奶從外面回來。
屆時,寧湘怡正帶林風清在新樓參觀,并給他看自己收集的各少數民族的傳統服飾。她收集了差不多四十多套,剩下的十幾套,她想着以後和林風清一起去旅游的時候一起補齊。正興致勃勃地說着未來出游的計劃,伊蘭和寧子文過來了。
寧子文是早就知道女兒戀愛的事,本着尊重女兒意願的原則,他對林風清表示認可。但伊蘭林風清出現在自己女兒的房間裏就沒有什麽好臉色,雖然她一直帶着禮貌的微笑,但微微下垂的嘴角還是表現出了她的不滿。
後來趁着林風清和幾個堂弟相談甚歡的時候,伊蘭就叫了寧湘怡去房裏談話。
本來,對于身為媽媽卻是家裏最後一個知道女兒戀愛這件事伊蘭就心有不滿。這次放假她更是不回家直接和林風清出去玩了,現在還大搖大擺地帶人家回來,還進自己房間,伊蘭更加是有意見了。
“湘怡,你實話告訴媽媽,你和他是不是做了不該做的事了。”
“是。”寧湘怡從來是敢作敢當的人,她也并不覺得有性生活是什麽肮髒的事情,大大方方承認了。
卻沒想到居然激怒了伊蘭,她一改往日慈母的形象,大聲斥責:“你,你怎麽這麽糊塗,你知不知道什麽是自愛?”她甚至揚起手,差點就一巴掌打下去了,還是寧子文擋了一下才作罷。
寧湘怡沒有想到自己戀愛會換來母親這麽激烈的反應。“我承認現在戀愛早了點,可是這怎麽就是不自愛了?”她反駁。
“你才多大,你還沒有成年,就和人家做那種事。你是不是被他的甜言蜜語哄昏頭了。的确他是會說話,有能力,長得也好看,談戀愛是不錯的對象。可是你還小,以後的路還長,不是什麽感情都能修成正果的。你現在就和人家發生關系,還去男方家裏過夜,現在還把人帶回家,你這麽做只會讓人看清你的。而且你這麽盲目地就把自己教出去,以後注定要吃虧的。”
“我信他,他不會辜負我的。”
“幼稚!”想到寧湘怡這麽小居然就和林風清發生了關系,伊蘭越想越氣。“真是,媽媽平時怎麽教你的,都成耳旁風了是不是。一點都不自愛,真是要氣死媽媽了。”
寧湘怡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自己,但她是那種遇強則強的人,原本還覺得自己有不對,但現在脾氣上來了,也不怕和她硬碰硬。“是啊,我不自愛,我糊塗,我丢你的臉了,從小到大不管我做什麽你總能挑出刺來。”
“你!”
“你不用瞪眼看我,我告訴你,我這次戀愛是認真的,我就是覺得他好,我就是喜歡他,我以後還要嫁給他!”
“好啊,翅膀硬了,敢和媽媽橫了。”伊蘭被她的态度弄得更加憤怒,連帶看一旁的寧子文也不順眼,“哼,你看看,獨立獨立,你總是什麽都由着她讓她做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