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女神 - 第 49 章 一回來就是一大堆爛攤子

。”李博文看得很開。“而且其實本來對于我們八年制來說,課程就很緊,畢業難度又大,真讓我去,我只怕還招架不住,就老老實實待在國內也挺好。”

你大概不知道,當初我争取這個名額只是因為想和你一起。如今你放棄了,我又還有什麽出去的理由?這些話李博文放在心裏,沒有說。

——

這一天,寧湘怡打開手機,裏面還是有很多林風清的消息,她沒有看,一一删除。既然決定結束就不要再拖泥帶水。

大概是為了堅定意念,這天,寧湘怡去了理發店。把原本長到腰際的長發剪短。如瀑的長發烏黑亮麗,垂順而沒有絲毫分叉,連帶理發師都直呼可惜:“美女,這麽好的頭發剪了不可惜嗎?留這麽長,還能有這麽好的發質,這一剪子下去,我都心疼。”

“剪吧。”就當是削發明志吧,她要從頭做起,從新開始自己新的生活。往日的那些白月光,讓它留在心底的沙灘上就好。不怨,不怒,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結束的時候,寧湘怡頂着一頭短發,剛過耳垂,雖然有些不适應,但卻也清爽幹練。她甩了甩頭,對着鏡子露了個笑臉。

離開理發店,寧湘怡沒有回學校,而是去了商場,她想換一種面貌生活。

等到周晟見到寧湘怡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她換了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白色休閑襯衫,黑色漆皮短裙,紅色單鞋,配着一個紅色方形小包,畫了妝,美豔不可方物。周晟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寧湘怡,一時回不過神。人如其名,淡妝濃抹總相宜。

“你怎麽會在這裏?”前兩天,她還為了周晟和林風清大吵一架。現在他又出現,的确想不被人誤會都難。只是現在他們已經徹底結束了,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

“我今天來北京面試。”周晟還穿着襯衣西褲黑皮鞋,嘴角隐隐有淤青,還好皮膚黑,不然面試也很尴尬。

寧湘怡這才留意到周晟的着裝,有點別扭,但卻是精神不少。“順利嗎?”

“還好,過了。”

“恭喜。”意料之中的事,全國大賽的一等獎,堪稱全國通行證,面試也就過過場子。

“湘怡,我想請你吃個飯。”

“好。”

城西酒吧,寧湘怡和周晟坐在角落裏閑聊。

“周晟,當初我就覺得你可以的,你現在找到自己的路子我真替你高興。”寧湘怡已經有幾分醉意,臉上泛起薄紅,媚眼如絲。

“湘怡,你少喝一點,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周晟本來還想問問她和林風清究竟怎麽回事,但寧湘怡卻把他拉來這裏喝酒。

“沒關系,我沒醉。”她又叫來酒吧的服務員,又叫了一瓶紅酒。“我只是覺得好累,真的好累。”什麽事都自己扛下來,卻沒有人體諒。

以前,伊蘭是這樣;現在,林風清也是這樣。她真的累了。

“湘怡,你沒有必要活得那麽累的,你就是太要強,對自己克制得太狠了。”什麽情緒都往肚子裏藏,怎麽能不累。“你就是需要釋放一下,有什麽事可以和我,和我們說,我們都可以替你分擔。”

“可是,我偏不要呢?”寧湘怡一手支着頭,另一手拿着酒杯只往嘴裏送。性格使然,怎麽能輕易就改。

“周晟,是不是朋友?”她突然又來了精神,大聲吼道。

“是。”

“是就陪我喝,別廢話。”寧湘怡往高腳杯裏倒了一杯酒,推到他的跟前。“為我們的友誼幹杯,周晟,你是我這些年都敢于拿後背對着的朋友。如果有一天,利益相對,你要向我捅刀,決定了,就直接把我捅死。”

“湘怡,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他怎麽會舍得。周晟覺得寧湘怡真喝醉了,開始胡說八道。

“被最親近的人傷害和背叛太痛,不如徹底一點。”

“你總是要我乖慢慢計劃将來,

我的眼淚卻一直掉下來;

過去怎麽交代你該給的信賴,

被你親手緩緩推入懸崖;

從我臉上的蒼白,看到記憶慢下來,

過去甜蜜在倒帶只是感覺已經不再;

而我對你的期待被你一次次摔壞,

已經碎成太多塊要怎麽拼湊跟重來;

終于看開愛回不來,

而是總是太晚明白……”

酒吧的駐場歌手,唱起了那一首耳熟能詳的《倒帶》,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這是她很喜歡的一首歌,一度都是她的手機鈴聲,而她的情感亦如那歌中所唱般。

原來,故事早在一開始就埋下伏筆,只是那時的她堅信天長地久。

——

樓道裏的燈一層一層的點亮。

寧湘怡的公寓是普通公寓樓,當時就是看準離學校近,戶型好買下的,并沒有電梯。懷裏的人醉得人事不省,周晟只得一步步将她抱上樓。

她很輕,一百斤左右,但因為1米74的個子,周晟抱得并不輕松。從樓下抱上來的這會功夫,已經滿頭大汗,腿都有些打顫,但手卻絲毫不敢松懈。

懷裏的人一點都不安分,往他懷裏蹭,嘟嘟囔囔地說着話:“林風清,我對你夠好了,你別……你別不知足。”

縱使吵架了,她還是想着那個人。

周晟苦笑,他盡量忽視胸口的異樣,專心抱人上樓。

“周晟,還是你對我最好。”

還有點良心。

“林風清,林風清就是個大混蛋。”

周晟邁上最後一級臺階,“啪——”,樓道的感應燈亮起。

“寧湘怡,原來你就是這麽想的?”傳來一個哀傷的聲音。林風清不知在黑暗中等候了多久,沒想到終于等到她回來,見到的卻是這一副畫面。他的眼下泛着烏青,下巴上還有些許胡渣,透着幾分滄桑。

“周晟,還是你對我最好”,“林風清就是個大混蛋”,那些話他都聽見了,字字誅心。

這兩天,他很後悔,他來找她,希望她原諒。卻沒想到她剛說完結束,就迫不及待地和對方走到了一起。還穿着短裙,喝得爛醉,讓男人抱回家,接下去要不是想做點什麽誰會信。

“寧湘怡,你告訴我,我在你心裏究竟算什麽?”林風清将她一把從周晟的懷裏扯了出來,朝她吼道。周晟被帶得差點摔倒。

寧湘怡腿都是軟的,身子直往下墜,她本能地尋找依靠朝林風清身上靠去。此刻林風清卻只覺得惡心,他推開了她,只是抓住她的雙肩,“寧湘怡,你說話,你說話。難道你之前的一切都是騙我的,你早就背叛了我。你說,我在你心裏究竟算什麽?”

“痛,痛!”寧湘怡意識一片混沌,根本分不清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本能地拍打着他喊痛。

“痛!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裏有多痛?”

“林風清,你松手!”周晟看林風清簡直像瘋了一樣,他怕傷到寧湘怡,上前試圖分開他們。但他的舉動徹底激怒了林風清,直接揚腿踹了過去。“你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插手我們之間的事?”

“你又是她的誰,你們已經分手了!”周晟也不甘示弱,吼了出來。他一向是溫吞的性格,但此時他要是妥協他就不是男人。他想将寧湘怡從他手中奪過來,卻又怕她在拉扯中受傷,也不敢用太大力。

林風清脊背一僵,分手,是啊,他們結束了,全拜眼前人所賜。

手裏的人還在拍打他,“疼,好疼,晟哥救我。”

“呵,原來你至始至終心裏想的都是他!”他氣得額角青筋直跳,手裏卻是松開了,寧湘怡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甩開在地。

“你!”周晟見狀,連忙撲過去抱起寧湘怡,查看她有沒有受傷。

“我穿過的破鞋,你就留着當寶吧!”他嘲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女,轉身離開。

——

第二天,寧湘怡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手臂,大腿上都有不少擦傷。

問周晟怎麽回事,周晟卻只說昨晚她喝醉了,他一路抱上來,結果樓道太黑,他沒看清,不小心将人摔了,随後一臉愧疚,連聲說着抱歉。

寧湘怡沒有起疑,讓他自己去周邊轉轉,便背了包回學校上課。她上午第三四節還有課。

昨晚喝多了,腦子現在還是昏昏沉沉,脹得厲害。果然,喝酒誤事。

寧湘怡努力趕上老師的節奏。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飛機飛過的轟鳴聲,一般是很少聽到的。寧湘怡低頭看了看表,10點23,如果沒記錯,他的航班就是10點20起飛的。

這會,他應該已經在飛往美國的路上了。

再見,林風清!

再見,她的愛情。

今後若再次相逢,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不拖不欠各自走好。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去,就是新的一卷了,也是原本要寫的重點。只是不想放棄過程,沒想到一寫居然寫了這麽多。某豆最近也在給自己打雞血,還在看的親們也露個臉支持一下某豆吧。

☆、女神歸來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出站口站滿了接機的人群,一個個伸長脖子在人群中尋覓。

小麗捧着鮮花,站在人群中,時不時踮腳看一看。“思思,老大說的是這個時間沒有錯吧?”

“沒錯。上飛機前她還發過消息,說她在候機,沒有晚點。”思思比小麗個高些,也踮着腳四處張望。

裏面出來了一波人,與親友相見,随後散去。

人來人又走,一波又一波,可偏偏還是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思思,湘怡和你說的是美國時間還是中國時間,咱倆不會鬧烏龍了吧?”

“不會,不會,我反複确認過的。”思思又低頭看了看表,“再等等吧!”

小麗得知湘怡今天要回來,怕路上堵車,早早地就過來了。現在等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她敲了敲發酸的腿,随後又調整了一下手裏的鮮花。

大學畢業之後,她們都順利拿到了博士學位,明飛和思思更是有幸留在了本院的附屬醫院,小麗成績稍差些,沒能留下,但也是進了一家大型三甲醫院,留在了北京。同寝的同學畢業之後還能在一起的,實屬難得。惟一缺席的就是寧湘怡了,她畢業之後選擇去哈佛醫學院深造。

轉眼已經兩年了,如今博士後歸來,大家都早早地過來接她。除了她們,還有其他幾個班上的同學和幾個慕名而來的學弟學妹。

小麗站得雙腿發酸,找了個牆面想要倚靠一下,就聽見思思興奮大叫:“來了,來了。”

小麗循着聲音看過去,只見人群中,一個女人身材高挑,戴着一副墨鏡,穿着白色襯衣,深藍色九分牛仔褲,長發披在肩頭,邁着大長腿朝這邊信步而來,氣場堪超模走秀。那個氣場強大的女人,不是寧湘怡是誰?

“湘怡,我們在這裏!”小麗忍不住尖叫,揮手示意。

寧湘怡看到了她,摘掉墨鏡也招了招手,朝這邊走過來。

她剛過出站口,小麗已經迫不及待沖上去來了個大大的擁抱:“歡迎女神歸來!”随後還把鮮花塞進了她的手裏。

一大把香槟玫瑰,是寧湘怡喜歡的顏色,每一朵都綻放得恰到好處。“謝謝,不過,你我之間不用這樣吧。”

“要的,要的,千呼萬喚才把你給喚回來的。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這去了兩年,我感覺我已經經過了五百年滄海桑田。”知道寧湘怡要回來,小麗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想接機的事了。

“哇,這麽會說話。”寧湘怡也被她逗笑了,“和你們家那口子學的吧。”小麗交了個男朋友,是個電臺的主持人,嘴上功夫相當了得。

“受了你8年熏陶,也該學到點了。”寧湘怡回來,小麗笑得合不攏嘴,主動拎過她的行李箱,化身助理小妹。

寧湘怡一一和老同學打了招呼,李博文也在,“歡迎回家。”

寧湘怡沒想到這麽多人都來接機,“你們這麽多人跑來這麽遠接我,麻煩你們了,今天我請客。”

“那是,要知道我可是請假跑出來的,為了接你,我這個月,這個季度的全勤獎都沒了,感動吧!”小麗想想還覺得肉疼。

思思:“好了好了,別站着了,去吃飯吧,湘怡做了那麽久的飛機一定累了。”

一群人說說笑笑,浩浩蕩蕩往前走。

——

VIP通道兩側,站着好些個高大威猛戴着墨鏡的職業保镖。

随後一個男子在衆人簇擁下,走了出來。

前來接待的工作人員快速迎上去,“林總,這邊請。”

年輕男子颔首示意,随後目不斜視超前走去,身後一幹助理、秘書緊随其後。

——

來北京不能錯過的一道美食就是烤鴨,雖然寧湘怡在上學期間已經吃膩了,如今許久未吃甚是懷念,聚餐地點定在了全聚德。

烤鴨烤得焦黃滋滋冒着熱油,散發着誘人的香味。侍者将片好的鴨子端上來,沒等寧湘怡動手,小麗已經主動拿面皮卷好遞到她手裏。

寧湘怡笑着接過,笑道:“沒事獻殷勤。”她嘗了一口,鮮香酥脆,吃多了西餐,還是國內的美食好。

小麗趕忙澄清,“我獻殷勤可是發自內心的,不是奸也不是盜。瞧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多吃點,補一補,國外的西餐怎麽比得上我中華的美食呢?”

寧湘怡眼神一滞,随後輕聲說:“謝謝!”

“是啊,感覺越來越瘦了。”思思摸了摸寧湘怡的手,以前就瘦,現在更是骨節分明,青筋暴起。“多吃一點,今天明飛也要來的,但是現在人家是準媽媽了,孕吐太厲害了,待在家裏養胎。”

“好快啊!”因為要在北京買房,當時是裸婚,并沒有婚宴,寧湘怡當時在國外,沒有回來。

“是啊,好快。”思思也感嘆。記得當時她們還一起在寝室裏讨論哪個男生帥,要找什麽樣的男朋友,現在已經是準備生娃的生娃,準備結婚的結婚,反倒是寧湘怡,這個她們之間最早又男朋友的現在倒沒了着落。思思想問,還是沒有開口。

“湘怡,到時候我們結婚你一定要來,我已經先預約了。”小麗拉着寧湘怡的手撒嬌,不出意外的話,她明年結婚。

“好,一定。”寧湘怡答應得爽快。

“還是老大好。不過老大,你自己的感情怎麽樣了,老實說,有沒有男朋友啊?”

小麗一說完,思思就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問。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寧湘怡倒是很坦然:“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以後就嫁給事業,為偉大的醫學事業奮鬥終生了。”

她笑嘻嘻地說,但知道內情的人都沉默了。幾個不了解情況的學弟學妹卻是覺得這個學姐超有個性,眼中都閃爍着崇拜的目光。

寧湘怡也怕老朋友敘舊他們聽着無聊,也問了些學校的事,說了些自己在外求學的經歷。

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一幹老朋友知道寧湘怡回來了,紛紛約飯。寧湘怡看了一下邀請,真要一個個吃過去怕是得吃一個月,最後調整了下時間,改為集體的小聚。

回來總是有很多事要辦。寧湘怡現在是A大X醫學院的副教授,幹着教學、科研、臨床三位一體的活。簽合同的時候寧湘怡就主動要求只要基本工資,獎金及其他優待一概不要,換的是一個工作的自由。因此相對于一般醫學院的老師,她更像是基礎的,但是她每天還會上臨床,更只是沒有硬性時間規定,所做的工作更多是基于臨床的科研工作。她大多數時候都會在醫院這邊。

她在二環內有一套房子,是上學期間利用自己掙的錢買的,離醫院很近。只是今天,她沒有先去那裏,而是去了A大附近的那間公寓。這裏還有她的牽挂。

樓道裏已有部分牆皮剝脫,轉眼竟是十年了。

寧湘怡打開門,屋子內的牆面顯然重新刷過了,所有的家具還是舊時的擺放。鐘點工來過了,打掃得一塵不染。

“喵——”聽到開門的動靜,毛豆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在她面前不遠處停下了腳步,仰着臉看她。

“喵,毛豆,麻麻回來了,有沒有想我?”寧湘怡試着朝它張開雙臂,毛豆在原地端坐,不為所動。

她離開了兩年,毛豆已經不認得她了。

湘怡去廚房儲物櫃,裏面放着一整排貓罐。她打開一個罐頭,放到毛豆的碗裏,像往常那樣拿碗在地上敲三下。收到這個訊號,毛豆立馬飛奔過來,只是沒有立馬撲向碗,而是圍着她轉了一圈才埋頭吃起來。

“沒良心的小東西!”還是吃的才能喚起它的記憶。

八年了,毛豆也老了,吃東西沒有以前快了。不過之前的主人對它似乎不錯,毛豆比她走的時候要胖些。

寧湘怡走的時候把她托付給了在北京的一個同學,誰知道毛豆第二天就跑了。原以為它受不了新家重新去流浪了,卻不想,3天後,在寧湘怡的公寓門前又看到了它。以前為了讓毛豆自由出入,寧湘怡在樓道窗戶和自家窗戶間架了一塊木板,只是窗關了,它進不去了。誰也不知道它怎麽找回來的。

後來寧湘怡沒有再把毛豆送出去,而是選擇了把房屋以一個優惠價格租給了本校的同學,前提條件就是好好照顧毛豆,不準擅自改變家裏的陳設。

現在他們已經搬走,一些陳設都是舊時模樣。

毛豆吃飽了,又讨好地過來蹭她。寧湘怡将它一把抱起,怪沉的,它似乎已經接受了寧湘怡,并不掙紮,任由它抱着。

“吃貨,這麽容易就被收買了,別人拿吃的把你騙走可怎麽辦?”記得以前他和她鬧矛盾的時候,他就喜歡拿吃的哄毛豆,派毛豆來求和,那時的毛豆還很小……

又想那些做什麽,她甩了甩頭,收回自己的思緒。

下午,寧湘怡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番。為家裏添了幾盆綠植,同時,她訂的魚和魚缸也到了。

魚缸裏鋪着砂石,種着兩株水草,兩個貝殼點綴其間。一串串水泡從池底升起,兩條河豚肚子鼓鼓,揮動着小鳍,如球般浮在水中。

毛豆站了起來,前腿搭在魚缸壁上看得出神。湘怡拍拍它的小腦袋,“只準看,不許偷吃,這魚有毒。”

一切收拾妥當,她從包裏又拿出了一個文件袋和幾瓶藥,塞進了抽屜裏。随後,她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理一下時間軸。

寧湘怡2004年上的大一,當時16周歲。

現在八年制外加2年博士後歸來就是十年了。

現在故事的時間就是2014年9月。

☆、擦肩而過

因為寧湘怡要回來,三個室友早早就在滿庭香訂好了座,都帶了家屬,還有班裏玩得好的幾個男生。

寧湘怡是和周晟一起去的,到那裏就發現他們早就在那裏了。

“老大,遲到了哦,不罰酒三杯說不過去哦。”小麗在剛才也在琢磨處罰手段了。

“我可是為了給你們準備禮物才遲到的,你們竟然對我這麽殘忍。”禮物其實早就準備了,只是沒想到,兩年沒回來,北京的交通更加堵了。

一聽到禮物,大家才留意到寧湘怡和周晟都提着好幾個精致的紙袋。

人手一份,連帶家屬都有,女的是護膚品和化妝品,男的則清一色都是領帶,都有精致的小盒裝着。

“哇,老大,你竟然帶回來這麽多東西!”而且都是大牌,價錢都不便宜,小麗捧在手裏笑得合不攏嘴。

“可不是,我的行李箱全給你們塞禮物了。”寧湘怡拉開椅子落座。“你們竟然還想罰酒,未免不厚道。”

“老大這麽有誠意,罰酒就算了,喝酒還是要喝一點的。”

小麗拿出高腳杯給寧湘怡倒了酒,“這還是嚴明(小麗男友)去法國出差帶回來的,我自己都沒舍得喝,湘怡你一定要給點面子。”

“哇,小麗都放血了,湘怡,你可千萬別客氣。”思思起哄。

“那我一定要嘗嘗。”湘怡落座接過了酒杯。

周晟卻有些擔心,附在她耳邊說:“少喝一點。”

老同學聚在一起,聊工作,聊生活,吐槽一下生活的壓力,分享生活中遇見的趣事。

讓寧湘怡感到欣慰的是,大家都還是當年模樣,沒有因為誰混得比誰好,誰又比誰有錢而心生隔閡,彼此插科打诨,一如當年。

寧湘怡剛從國外回來,大家的關注點難免在她身上,免不了多問幾句。

“老大,我真佩服你,靠着自己大學就在北京二環掙下一套房子了。家裏明明那麽有錢,自己卻還那麽拼,雖然以前我老說你想不開,但心裏特別佩服你。”小麗喝了點酒,頗興奮,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是啊,湘怡,你就是我們奮鬥的目标啊,感覺這幾年你真是把我想去的地方都去了,冰島、格陵蘭島、南極、埃及、南非……走過的地方都夠寫一本游記了。要知道我曾經的夢想就是背着行囊去流浪。”想到自己曾經的那些願望,思思幹了一大口。

寧湘怡作為回敬,也抿了一小口,“以後咱們一起背着行囊去流浪。”

“那也要帶上我一份,等我卸了貨,你們可別賴。”明飛也不甘示弱,因為懷孕她沒有喝酒,舉起果汁和湘怡碰了碰杯。“到時候指着你帶我們。”

“沒問題。”

“到時候你要把我們拍得美美的,看你拍照的技術簡直越來越棒了,寄回來的那些照片堪比大片。你拍的冰島的雪原和星空,我給幾個同事看了他們直嚷嚷着要去。還有你拍的熱帶雨林,那光影簡直絕了……”

明飛滿臉興奮,可寧湘怡卻是神情一滞,只是很快,她便神色如常,繼續和衆人攀談。

男生的關注點和女生的不一樣,他們則更關注寧湘怡回國的發展計劃。

聽到寧湘怡以後有建私人醫院的想法,都直誇了不起。

“班長,你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萬一我們混不下去,說不定就投奔你了。”

“班長,你簡直是我們的偶像,人生贏家。”

恭維這種事,有人起頭便有人應和,大家紛紛把湘怡誇了一頓。

但她臉上卻沒有太多高興的表情,只是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平靜說道:“我不過是個執念深一點的人,怕是沒你們想的那麽好。只是以後不關我是開法拉利,還是開吉利,你們都能像今天一樣叫我一聲班長就足夠了。”

我不需要你們在我光芒萬丈時恭維奉承,只希望你們不要在我落魄時落井下石。

捧得越高,摔得越慘,寧湘怡深谙此理。

滿庭香是一家大型餐飲連鎖,有衆多分店,經營不同類型的美食。這家分店主打海鮮産品,海參粥,帝王蟹,澳洲龍蝦,秘制三文魚,衆人吃得不亦樂乎,唯獨寧湘怡沒怎麽動筷子。

“我去下洗手間。”她拿起包,走出包廂,走到過道裏,卻是身子一軟靠到了牆上,扶着牆才能勉強站立。

腹中一陣陣絞痛,寧湘怡額前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伸手扶着牆面勉強支撐着自己往前走。

“寧湘怡!”拐角處冒出一個人來,叫她的名字。

她擡起頭,是許久不見的華霆,只是她此刻連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淡淡看了一眼,繼續往前走。

“你怎麽了?”華霆見她面色蒼白,似乎很痛苦的模樣,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被寧湘怡避開了。

“不用了,謝謝。”她勉力支起身子,一步步往前走。

走進洗手間,她照了照鏡子,只見鏡中人面色蒼白毫無一絲血色。她打開包,從中拿出了一瓶水和一小瓶藥片。她顫抖着倒出了幾片就着水一口吞下,随後倚着牆壁休息了會才緩過勁來。

鏡中的自己面色慘白,她拘水洗了把臉,用紙巾擦幹後後又從包中掏出粉底重新上了點妝,塗上口紅,氣色總算好了些。她對着鏡子笑了笑,露出八顆牙,确保沒有什麽問題才走出洗手間。

剛回到走廊裏,就發現不知道何時,周晟已經站在了走廊裏。

“你還好嗎?今天的東西你明明都吃不了,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在席上,看着寧湘怡的狀态,周晟已經為她捏一把汗。桌上大多數東西寧湘怡都是碰不得的,偏偏她自己也不說,他給她點的那些東西,她也沒吃多少。

他走過去伸手要扶她,卻被她側身避過,“我自己可以。”

“可是你……”

“我不能一輩子都靠着別人,我總要自己站起來的。”她倔強得昂起頭,一步一步往回走。

——

“卧槽!”VIP包廂門被打開,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落座的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門口。

華霆轉身把門合上,靠在門上,拍着胸脯,仿佛如臨大敵:“你們猜,我剛剛看見誰了?”

“你不會是撞見你們boss了吧,借着出差的機會卻跑出來大吃大喝,被老板抓包,啧啧……”那畫面簡直太美,劉宣成低頭玩手機游戲,嘴角卻帶上了一抹壞笑。

“NO,不是我老板,不過這人還真是大boss。”華霆喝了口水,試圖讓自己冷靜冷靜。

“華霆,你能不能別那麽多廢話,有話快說!”陳銘揚也嫌棄他。

“我告訴你們,我剛剛看見寧湘怡了,她現在人就在這家餐廳。”

劉宣成打游戲的手一頓,随着對方一記暴擊,畫面裏轉為黑白,出現了game over字樣。

陳銘揚也沉默了。

“不過她的情況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門再一次被推開,林風清一身西裝革履,昂首闊步走了進來,舉手投足間都透着強大的氣場。曾經那個溫潤如玉,雲淡風輕的少年,已在商場之間修煉成了王者。如今的他不再是溫潤的美玉,而是一柄利劍,光華四射。

——

席散,衆人各回各家。

小麗、思思、明飛幾個一同去附近地鐵站做地鐵,三個女人手拉手說着悄悄話,扔下男人在後面跟着。

“小麗,明飛,你們有沒有覺得老大回來之後變得不一樣了?”

“還好吧,就是精神不太好,估計時差沒倒過來。她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連帶休息也沒有,又跑出來和我們聚餐。”明飛想了一下,并沒有什麽不妥。

“不是,我總覺得老大這次回來,整個人身上的氣場都變了,雖然笑着,卻總覺得她身上透着一股郁悶。”

“思思你多想了吧,我看老大從七年前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小麗想想都替湘怡不平,談了個倒黴的戀愛,感覺整個人都變了。以前的寧湘怡可以和她們嘻嘻哈哈,打打鬧鬧,自那之後,感覺她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快樂了。整個就是一個拼命三娘,生活裏只剩下了忙碌。

思思聽了也嘆了口氣,她還是覺得湘怡怪怪的,這次回來就像林黛玉似的,給人一種弱柳扶風的感覺。

周晟送寧湘怡回到了住處,一進門卻很意外,裏面空無一人:“湘怡,你把護工和保姆辭退了嗎?”

早在寧湘怡回國前,寧子文就已經在準備了,找了人把幾處房子都打點好。因為寧湘怡要住市中心,又特地雇了護工和保姆照顧她的生活。因為有些事由他經手,他昨天還見過她們,告知她們今天湘怡要回來,讓她們做好準備。

“我打電話讓她們回去了。”寧湘怡輕飄飄地落了一句,随後換鞋進屋。

“湘怡,你怎麽這麽任性!我們這也都是為了你好,你就那麽不愛惜自己嗎?”周晟跟了進去,情緒有些激動。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掌控。該怎麽走接下去的路,我自己明白。”不容置疑的口吻,随即扭頭進了屋。

“湘怡!”周晟快她一步攔在了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我知道你要強,可是你不能拿你的身體開玩笑。湘怡你自己是醫學專業出身,你應該比我們都明白遵醫囑的重要性。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我知道你心裏痛苦,但現在是要正視的時候,讓我們一起把這道難關挺過去。”

“就是因為我自己是學醫的,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結局是什麽。所以,我不想讓人看見我的那一面。那種痛苦,你不會懂的。”她咬着唇,眼眶微紅,手握拳放在身側,青筋暴起。

“可是你難道就這麽放棄了嗎?湘怡,你知道為了陪你走到今天,我們付出了多少?”周晟忍不住抓住了湘怡的肩,生怕她就此放棄。

“所以你受不了了是嗎?既然你受不了了,就走啊。我從來沒有強迫你為我做什麽,從來也沒指望你為我做什麽,更沒有許諾過你什麽。我還是那句話,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走吧。”寧湘怡口氣滿是決絕。

“看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周晟有些受傷。

“從來都是。”

“好,我走。”臉上有什麽東西劃過,冰冰涼涼,他後退幾步,自嘲地笑笑,轉身離開。

而她沒有追。

當她聽到門關上的那一刻,卻是全身力氣被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