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女神 - 第 48 章 一回來就是一大堆爛攤子

這麽激動,太惹人注目了,屋漏總是愛逢連夜雨,要是被認識的人撞見,更是尴尬,還是小心點的好。

今天門診的專家剛好是寧湘怡的任課老師,是寧湘怡非常敬重的一位老教授,她們私底下也有聯系。今天寧湘怡也算讨了個便宜。在老師面前她也不隐瞞,拉着雲想一五一十說了情況,探讨治療方案,最終的方案就是人流,預約到了明天,老教授親自做。

今天要做的,就是完善相關的檢查。在外等候期間,怕刺激到雲想今天一直保持沉默的濤哥開口了:“湘怡,真的要做人流嗎?不能吃藥嗎?”他雖然是個男的,也知道人流對女人的傷害很大。

寧湘怡聽了忍不住捶了他一拳,“還用你說,對她傷害大的我會讓她選嗎,這已經是老教授權衡利弊後最好的方案了,而且她親自做,已經很給面子了。”要知道像她這種級別的醫生早就不做這種低級手術了。

“我還沒罵你呢,你好歹學醫的,雖然學的是獸醫,基本的生理常識總是有的。這好,都整出人命來了?”寧湘怡了解雲想,別看她平時外向奔放,但其實家裏家教甚嚴。出這種事情她內心一定很糾結很痛苦,被雲想媽知道了估計都得把她掃地出門。

“就是因為知道一些,知道要想懷孕要多種條件都滿足,誰能想到體外都中标。”濤哥一直把湘怡當兄弟,也沒什麽保留。

“诶,真是!”湘怡已經不想吐槽了。

“湘怡,這錢你拿着。”濤哥掏出了一疊現金給他,這是他剛剛去取的。

“不用了。”湘怡沒有接。

“我犯的錯,總是要自己承擔的。”今天的醫藥費還都是寧湘怡墊的,他知道湘怡不會在乎這點錢,但如果連這點錢都出不起,也就枉為男人了。

雲想這時候從檢查室出來,寧湘怡将錢塞進包裏,沒有再說話,

雲想沒敢回學校宿舍,住在了寧湘怡那裏。濤哥也去陪着她,沒有睡客房,夜裏睡在了大廳的沙發上。

晚上,雲想和寧湘怡躺在被窩裏,胡亂說着話,從孩提時代說起。

“湘怡,記得上一次咱們一起睡還是高一,後來就再也沒有了。”那時,她們還曾衣服換着穿。只是現在,那些都是很遙遠的事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她們都長大了,彼此有了新的同學,也有了各自要忙的事。

“以後也還有很多機會。”寧湘怡怕她想太多,“早點睡吧。”

“我睡不着。”雲想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愣愣地出神。“剛知道我懷孕那會,我很害怕,只想着怎麽能夠拿掉他。等我找到你的時候,我就什麽都不怕了,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可是當你替我安排好了一切,當我知道他明天就要離開我的時候,我卻覺得舍不得。”

“湘怡,我是不是犯jian”

“別亂想了,人之常情。”

“愛上濤哥,我不後悔,我也想過要和他過一輩子。只是沒想到這事來得這麽突然,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當我寫下同意書的那一刻,我突然有過想生下來的念頭,可是我們都還太年輕了,家裏也不允許的。”

“其實現在大學生結婚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了,若果你真的舍不得,也可以選擇留下。只是你要想清楚,有沒有那個能力承擔。做決定是一時的,可後果是一輩子的。”如果雲想真的下定決心,開始那段最難熬的日子她也可以幫忙,但一個生命選擇承擔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湘怡,謝謝你,有你真好。”雲想轉過頭,眼中蓄起淚水,“我已經想清楚了。”

一個美好的生命選擇在錯誤的時間到來,終究是個錯誤。

——

電腦上,□□消息在不停閃爍。

林風清登陸進去,随即瞳孔倏然睜大。

蕭明:“今天,寧小姐去了X醫院的婦産科,我看她似乎在做檢查,哪裏來來往往多是女人,怕引起她的注意,我沒有跟太近。”

林風清如雕塑般坐在電腦桌前,沒能動彈一下。

蕭明又發過來好幾張照片,畫面中的寧湘怡戴着口罩,正在看什麽報告。那是她,那雙眼睛,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林風清只覺得喉口像被什麽東西扼住,喘息都困難。

這時又有一封郵件發了進來,他點開,眼神一滞,随即冷笑。如果說之前的照片和信息似重錘敲打在他的胸口,這一整頁的通訊記錄則擊碎了他的肋骨,直擊心髒。

這陣子,他和她冷戰,故意對她愛理不理。他希望她能在乎自己,能改一改那以自我為中心、死鴨子嘴硬的毛病。卻沒想到,她的決定是這樣。

他仿佛聽見了命運的嘲笑聲。

——

到了預約的時間,寧湘怡陪着雲想去了醫院。“別怕,張教授是資深專家,不會有事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寧湘怡抓着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點鼓勵。

雲想倒是超乎尋常的平靜,“我不怕,湘怡,有你在,我什麽也不怕。”

雲想進入了準備區域,寧湘怡讓濤哥在出口等着,自己則去了員工通道準備進去。

電話在這時候響起,是林風清。她接起:“喂,清哥,我現在有事,等一會在給你回電話。”等候區的廣播響起:“請xxx到産科診室就診。”

這些聲音都無一例外地傳到了林風清的耳朵裏,薄唇輕吐:“好,再見!”

“砰——”桌面的玻璃杯碎裂在地,混雜着鮮血,流淌出一抹妖豔的紅。

作者有話要說: 某豆為了更新拼老命中

☆、變天了

雲想的事一切都還順利,術後并沒有什麽明顯不适,濤哥那種平時生活作風粗犷的人,最近也是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着雲想。

怕被同學知道,雲想也沒敢請假,休息了兩天一開學就正常上課去了。

濤哥攔不住她,只能每天從自己學校跑過來,各種送吃的。

轉眼開學一周,趁着周末,寧湘怡帶着雲想去醫院複查。結果一切OK,沒有出現什麽并發症,衆人才終于松了口氣。

“恢複得挺好的。這幾天注意休息,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回去的路上,寧湘怡安慰雲想,希望她不要有什麽心理陰影才好。

“嗯。”雲想點點頭,“湘怡,謝謝你,這幾天一直在給你添麻煩。”

“好姐妹,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寧湘怡像小時候那樣,挽着她往前走。

“我和濤哥,想請你一起吃飯。”

“好啊,飯是要吃的,不過是你們兩個,我就不當電燈泡了。”她拉着雲想的手,随後又拉過濤哥的手,将二人的手扣在一起。“接下來的時間就留給你們小兩口了。”她朝濤哥眨眨眼,今天她已經給她做過思想教育了。這事是雲想心裏的一道傷,也是濤哥心理的一道結,這個關,需要兩個人一起過。濤哥是男人,自然需要擔起這個責任。

“湘怡……”

“你們好好吃飯,我也要去找領導了。”那個男人最近不知道又在鬧什麽別扭,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她低頭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機場了,再晚就趕不上航班了。

雲想不由得眼圈發熱。

寧湘怡卻是笑着後退幾步,朝雲想揮揮手,随後潇灑轉身走入人群中。

——

下了飛機,寧湘怡給林風清打電話,對方興致缺缺,又是三言兩語把她打發了。不過寧湘怡也不生氣,等她逮到他,看她怎麽收拾他。

雖然林風清不說,她也知道他在哪裏。林風清會糖衣炮彈收買人心,她就不會嗎?現在她和林風清的三個室友都混得不錯,一個電話過去,人家立馬彙報了林風清的行蹤。

還有三天便要啓程了,今天林風清約了幾個好友在學校操場踢球,做最後的道別。

C大校園裏,新的開學季,又多了許多鮮嫩的面孔。各社團紛紛拉出了橫幅招攬新人,校園裏很是熱鬧。

這種畫面總是讓人感覺又溫馨又感動。想當年,自己初入校園時也是青澀而滿懷憧憬的,現在一年年從小師妹,混成了師姐,大師姐,真是感嘆時光飛逝啊。

C大的校園她來過好多次,輕車熟路的就來到了小操場。綠茵場上,白色和黑色的身影在跑動。因為時小操場,寧湘怡很快就捕捉到了林風清的身影,穿着白色球衣,清清爽爽。像是預感到她要來一樣,一個漂亮的搶斷,幹脆利落地帶球,假動作避開對方前鋒攻擊後,腿一揚,一個漂亮的弧度,球進了!全場爆發出一陣尖叫。幾個圍觀的女生叫得更是誇張,“好帥,好帥!”

寧湘怡見狀,昂了昂眉,一臉淡定——你們還太年輕。

進球之後,全場做短暫的休息。

林風清到旁邊喝水,寧湘怡趕緊迎了上去,還豎了個大拇指,“許久沒見你踢球了,功力不減嘛!”

可見到寧湘怡,對方的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馬馬虎虎。”

旁邊有些低年級的人沒有見過寧湘怡,見有美女獻殷勤而學長卻不為所動,一時都有點看熱鬧的意思。

好在寧湘怡的內心夠強大,神色如常,還遞上了毛巾,這還是她聽說林風清在打球特地買的,用涼水浸好。踢球是個體力活,林風清額前鼻尖都是細密的汗珠,幾縷墨發垂在額前,配上英俊立體的五官,充滿活力地帥氣。好吧,原諒那些女生對着你尖叫了。

林風清頓了一下,還是接過了。“你怎麽來了?”

“來看你。”

“我還要比賽。”他随意抹了兩把汗,便把那毛巾丢到了一邊,随後繼續上場。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寧湘怡咬了咬唇,默默等候,臉上帶着微笑,眼眸中的光彩卻已暗淡。

旁邊,喊叫聲還在繼續,可那些聲音嗡嗡地在耳邊,卻怎麽也入得了她的耳。

“湘怡!”有人喊她,回頭只見劉宣成和陳銘揚扛了一箱水過來,和她打招呼。

她這才意識到比賽已經快結束了,林風清他們隊2:0已經鎖定了勝局。

陳銘揚看了一眼場上的比分,“沒想到老大寶刀未來,湘怡你是不是平時沒抓着老大鍛煉。”林風清在他們寝室年齡并不是最大的,但由于各方面都很突出,成為他們寝名副其實的頭。

“多活動活動好,天天坐辦公室,以後各種職業病都出來了。”

幾個人說着話,林風清已經從場上下來了,走了過來。華霆卻是趕在他前面跑了過來,汗涔涔的都顧不上擦,“哇,湘怡你怎麽來了,給老大加油嗎?老大今天表現得超帥。”

“你也踢得很好。”

“得到女神表揚簡直是我的榮幸。”華霆笑得張狂。

“好了,你趕緊去擦擦汗,喝點水休息一下。”陳銘揚和劉宣成把他拖到了一邊,做好室友,有一項覺悟就是不做電燈泡,他們深谙此理。

留下兩個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喝點水,休息一下。”寧湘怡明顯感覺到不對勁,但還是試圖緩和一下。

劉宣成他們買回來的水都是冰的,礦泉水瓶表面凝了一層水珠。

林風清拿起一瓶水,正準備喝,只聽見寧湘怡說:“這水有點冰,你剛運動完,別一下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是嗎?”林風清擰開瓶子喝了兩大口,冰涼的水澆灌下去沖淡熱力,超級過瘾。他坐在場地邊的凳子上,晃動着瓶子,“你不就喜歡喝冰的嗎?今天這麽悶熱,不來一點?”他給寧湘怡也遞了一瓶。

她并沒有接,“太冰了,不用了。”

只怕是剛做完人流喝不了吧。

“要是不想喝礦泉水的話,學校東門外新開了一家飲品店不錯,那裏的冰激淩也不錯,要不要試試?”他好心地建議。

“不用了,我現在生理期,還是不吃這些了。”寧湘怡的月經向來規律,最近大概是壓力太大,這兩個月很不規律,而且來的時候反應特別大。她只是在場地邊站了一會就覺得腰腹酸脹得厲害,更別說吃冰的了。

林風清聞言嘴邊卻是挂着一絲冷笑,她的生理期根本不是這幾天。

“你出國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要不要一會我去公寓,再幫你看一眼。”雖然他不缺人收拾打點這些東西,但寧湘怡還是想确認一下才放心。

“你倒是對我出國的事情很上心?是不是巴不得我走,嗯?”巴不得他走了以後好和某人混在一起。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之前寧湘怡一直在忍讓,可他這鄙夷的口吻着實讓她不快。“什麽叫我巴不得你走?我只是關心你一下,有錯嗎?”

“你老是對我這種陰陽怪氣的口吻做什麽?你要是不痛快,明說就好了。上次我不接你電話,讓你擔驚受怕,是我的錯,你要鬧別扭,我就順着你。可是這麽多天,你氣也該消了,你要是還對我有什麽不滿,在出國前直接說就好了,不必留着這些問題當做以後的□□。”寧湘怡不想和他再這樣拐彎抹角地打嘴皮仗了。

“沒錯,我是不痛快,我不痛快的原因也都是因為你!你的那個晟哥哥已經拿下了全國大學生機器人大賽的一等獎,拿到了保送研究生資格,接下去,就該是跑去北京找你了吧?”趁着他不在,青梅竹馬墜入愛河,多麽可怕的情感劇。

又是周晟!“你究竟要我和你說多少遍你才會相信,我和他真的沒什麽。他要去哪裏繼續深造那是他的自由,我管不了,我能給你的保證就是我會和他保持距離。”

“保持距離?什麽樣的距離,莫非是負的距離?”

“你!”寧湘怡簡直要被他氣死。

“既然你愛我,那好,那你就和他絕交,這樣的距離才算是安全距離。”

“做不到!”從小到大的朋友,說斷就斷,怎麽可能?而且為了考慮他的高手,自周晟比賽結束之後,她從未再主動聯系過周晟,周晟聯系她,也是發五次回一次的狀态。她自認問心無愧,而他如今得寸進尺。

“林風清,你弄清楚,我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的附屬。我承認你是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惟一的一部分,我有我自己的交際圈子,有我自己所珍視在乎的東西。我尊重你,也請你尊重我。”

“我尊重你?我尊重你了然後你就去作踐自己,和別的男人鬼混,踐踏我們的感情嗎?

“你胡說些什麽!”簡直越來越離譜了。“簡直不可理喻!”寧湘怡覺得說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不想再就這個問題讨論下去,“反正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的答複始終是這樣。要我和周晟斷交,我做不到。”寧湘怡毫無退讓的意思。

“啪——”

“不知廉恥!”

伴随着響亮的一耳光,寧湘怡愣在了原地,“你打我?”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對面的人,這哪裏是原來雲淡風輕的林風清,這簡直就像是一個暴虐的陌生人。

周圍人聽到動靜也紛紛看了過來。

“我……”林風清欲言又止,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漠的。

寧湘怡的神情從震驚轉為憤怒,随後嘴角抽動兩下,深吸一口氣,決絕道:“林風清,你是從小到大第一個打我的人。好,很好!只當是我當初被霧霾迷了眼,看錯了你,更愛錯了你。”她用極快的語速說完了這串話,随即轉身跑開。生怕略一停留,眼淚止不住就會落下了。

她沖進人群,一一避開。

而他,并沒有追來。

風在耳邊呼嘯,比來時更兇猛。

要變天了,她的感情,也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看到這裏會不會覺得林風清神經質,莫名其妙,但這也是有原因的,後面會講到。

☆、逸事亦是易逝(一)

寧湘怡撥開人群一個勁地往前跑,她不知道要去哪裏,只想離開。視線變得模糊,但她仍能感覺到周圍人投來的灼熱的目光。她一個勁地向前,因為劇烈的呼吸胸口發痛,但現在這種撕裂般地疼痛能讓她清醒,不至于垮下去。

——

操場上。

“老大,你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和湘怡吵架了?”陳銘揚當時離這邊有段距離,并沒有看到事情發展。“可吵架了也不能動手啊。”尤其還是當真這麽多人的面,他難以想象林風清該怎麽收場。

“清哥,你快去把人追回來啊,快去啊!”華霆推他,他卻不為所動。只是手握拳放在身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這真是要分手啊?”

聽到“分手”二字,林風清瞪了華霆一眼。看得華霆一臉郁悶:MD,不想分手還不去追,這是想單身的節奏啊。

正在幾個人推推搡搡間,只見劉宣成一臉頹然地回來了。

見寧湘怡跑了,劉宣成當即就追了出去。可他雖然是男生,但寧湘怡可是在A大校運會上拿過400米,800米,3000米冠軍的人,全力跑起來了,哪是他能輕易追上的。校園裏還有來來往往的人,他好不容易閃過了幾個人,跑出人群,卻早已不見了寧湘怡的蹤影。

“沒追上?”華霆問。

劉宣成擺擺手,寧湘怡跑得真是夠快的,他累得氣喘籲籲也還是沒追上。

“散了吧!”一直沉默的林風清吐出了這幾個字。

她說結束了,她說他們之間結束了。他只是希望在他臨走之前,她能給他一個保證。只是這次她連戲都不願意再演,她還是要護着他,不惜與他決裂。她到底還是在意那個人的。

他本想着只要她退一步,哪怕她犯下的錯她都可以原諒。打那一巴掌完全是意料之外。

卻沒想到,二人竟是走到了這個份上。

“我說散了吧。”可當林風清邁出步子卻發現他全身的力氣都已被抽空。

為什麽操場的路面開始變得模糊?

為什麽覺得心裏像缺了一塊,風一吹,掀起血肉。

——

寧湘怡下了飛機,打開手機,好多未接來電和短信。正看着,屏幕上再次亮起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她沒有選擇拒接,有些東西總是要做個了斷的。“湘怡,你去了哪裏,我們好好談談。”林風清很快就後悔了。

寧湘怡此刻卻是出奇的平靜,她聽到自己開口,聲音冷漠而疏離:“沒有什麽好說的,你也不用再找我,我們就此結束吧。”

“湘怡,我們此刻都不理智,等我們冷靜下來再好好談一談……”那頭還要再說什麽,寧湘怡卻按斷了電話,既然決定放棄,再糾纏就有什麽意義。在飛機上,她就想了這些年的種種,沒有信任的愛情就是造在沙土上的高樓,沒有堅固的根基,總有一天會轟然倒塌。苦苦維持,只不過是徒增痛苦罷了。可是為什麽說出分手,心卻像猛然被抽空了一塊,空落落的。

她出了機場,沒有回學校,而是去了市中心。她來到了□□廣場,北京的中心。今天是周末,長安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不知道為什麽要來這裏,只是覺得迫切地想要發洩些什麽?

半邊臉頰微微腫起,鮮紅的手印在白嫩的臉上觸目驚心,惹來路人怪異的目光。可是她全然不理會,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穿過紛擾的人群,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愛情,原來的開始是陪伴 ,

但我也漸漸地遺忘 ,

當時是怎樣有人陪伴 。

我一個人吃飯、 旅行,到處走走停停 ;

也一個人看書 、寫信,自己對話談心 。

只是心又飄到了哪裏 ,

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 ,

我想我不僅僅是失去你……”

悲傷的旋律在耳邊響起,她不禁想起了曾經的對話。

“這個歌基調太悲傷了,少聽一點。”他按掉了她的外放。

她不死心地戴上耳機繼續聽,“不嘛,我覺得這個歌詞寫得很好,有種割不斷的哀愁。”

原來,要把過往從心裏挖去,是那麽地難受。

曾經,他們也起了個大早跑到廣場跟着烏泱泱的人群一起等升旗;曾經,他們也和所有的小情侶一樣,拿份手繪小地圖挨個去找故宮裏的宮殿;曾經,他們就是手牽手,漫無目的地走在長安街上。

她原來以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放下,卻不想潛意識裏依舊尋覓着那些過往。原本空落落的心似被什麽東西填滿卻沉痛萬分,她知道是剜出一塊肉來,鮮血将傷口溢滿。

高樓大廈,鱗次栉比,萬家燈火通明,馬路上車水馬龍,這裏無盡繁華,卻不是心之所安處。她走過一條條街道,眼眶卻漸漸濕潤。霓虹燈伴着高樓大廈,她眼裏的燈光逐漸變大,迷蒙一片。一滴淚自眼中落下,摔碎在衣襟上,視線有了片刻的清晰,她又迷迷糊糊地往前走。原來,他們曾一起走過那麽多路。要将所有的痕跡抹去,就像拿着一張磨砂紙在心上摩挲,血肉模糊,疼痛入骨。

她上了一輛公交,在随意的一站下車。漫無目的的走上一趟,又乘坐下一趟車。輾轉幾次,回到了A大。再次看到A大的大門,不過一個白天的時間,卻恍如隔世。天空中已經飄起了細雨,密密麻麻的落在臉上,冰冰涼涼。寧湘怡卻毫不在乎,一步一步慢慢地朝校園內走去。

“喂,同學,下雨了,我這多一個傘,先借你。”門衛大爺看她一個女孩子淋雨怪可憐的,好心提醒。

但寧湘怡卻仿佛沒有聽見般,依舊徑直往前走。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操場,足球場上沒有人,跑道上也空蕩蕩的。雨天的夜,格外的黑,外圍的照明燈只能讓人看見個輪廓。寧湘怡就那麽靜靜地坐在看臺上,雨水打濕了的臺階,也浸透了她的褲子,但是她全然不顧,任由冰冷的雨打在自己身上,視線一片模糊。

當初,他們就是在這裏偶遇的。他的球砸到了她,他就一路追着她說着對不起。

今天,他們結束了。他打了她一巴掌,一遍遍打着電話讓她回去。

曾經她以為這段愛情可以從一而終,相伴到老。可是她錯了,戀愛中的人總是盲目的。她拼命地修築愛情的上層建築,卻忘了根基,最終轟然倒塌,她摔得粉身碎骨。

——

門被推開,看着渾身濕透的寧湘怡,寝室裏的人都吓了一跳。

“天啊,湘怡,你怎麽弄成這樣了,你不是去H市了嗎?”小麗趕緊去洗漱間幫寧湘怡拿來了浴巾給她擦頭發。“天哪,湘怡,究竟怎麽回事?”她見寧湘怡褲子後邊有紅色印出來。“生理期跑出去淋雨,是瘋了嗎?”

“沒事,我不要緊的。”寧湘怡聲音喑啞。

“怎麽淋成這樣,趕緊換衣服,會着涼的。”思思也趕緊從床上下來,她有些難以理解,雨下得也不是很大,怎麽能淋成這樣。看到寧湘怡的臉,她不禁尖叫出聲:“哇,湘怡,你的臉怎麽了?”臉色發白,五個暗紅的指印十分猙獰。

明飛猜到了七八分,瞪了一眼思思。“湘怡,你這樣會感冒的,趕緊把衣服換了。”說着她就拿了寧湘怡的睡衣,推她進洗漱間換衣服。

寧湘怡剛回來,杜雨晨就找了過來。林風清給她打了十多個電話問她寧湘怡的情況,她之前沒看到,剛剛接到了就趕緊找過來了。聽說寧湘怡在寝室,她松了一口氣。但是看室友們的表情都十分凝重,又不禁擔心,小聲問:“你們這什麽表情?湘怡怎麽了?”

小麗:“不知道怎麽了,但看着很不好。淋得手腳都冰涼了,感覺老大這是在自虐啊?”

“你給我注意一點,別亂說話。”明飛怒道,某些人真是一說話恨不得人家是啞巴。“小雨,我看湘怡這樣子,肯定是和林風清吵架了,她臉上的巴掌印多半是他打的。”

“拷,他居然敢對班長動手,他……”

“你閉嘴。”明飛打斷了小麗的吐槽,開始和杜雨晨分析情況,“我覺得要湘怡說是不太可能了,不如你打電話問林風清吧,你和他熟,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用問了,我和他已經結束了。”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寧湘怡走了出來,看着大家如遭雷劈的表情,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們無需再問,也無需多管。以後他若是打電話給你們,也只說我們結束了,好聚好散。”說完,她沒有再去理會衆人驚訝的目光,上了自己的床,只留給衆人一個倔強的背影,留下其餘人目瞪口呆。

——

夜裏,一輛黑色保時捷在高速路上飛奔。

不久後,這輛車,停在了D大門口,林風清坐在車裏,撥通了電話,很快,電話被接起。

“喂,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就在你們學校,有事找你。”他約了一個地點。

周晟正在寝室準備保研的面試,沒想到林風清會找給他打電話。

雖然一頭霧水,但他還是出來了。到達約定的西塘廣場,只見林風清已經站在了那裏。

“林風清,你怎麽過來了,找我有……”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林風清已經一記拳頭打到了他的小腹上。他毫無防備,順勢後仰,摔在了地上。

林風清卻不依不饒,揪起他還要再打。

周晟好歹也是個常打籃球的,并不文弱,緩過勁來,三兩下把他扯開:“林風清,你瘋了?”

“我瘋了,哈哈,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嗎?你不是一直都要挖牆腳嗎?現在這樣你滿意了?”

林風清生平從未和人動過手,更別論為女人打架這種事情。可是現在他迫切要發洩。

周晟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經搭錯了跑來找自己發瘋。他接連又是兩拳過來,周晟也不退讓,開始反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別給我裝蒜,你不用在我面前裝什麽情聖,背地裏卻做那種惡心的勾當。”

兩個男人你一拳我一腿竟扭打在一起。

那天晚上,林風清沒有回家,而是一個人又驅車去了海邊。

已是深夜,海灘上空無一人,只有海浪拍打的聲音在深夜裏回蕩。夜很黑,天空中看不到一顆星子。

他一個人朝着海裏走去,任由海水将自己一點點淹沒,任由那海水拉扯自己,任由那強大的力量拍擊自己。

……

“寧湘怡愛林風清。”她朝着海面大喊。“我喊完了,你也來。”

“好蠢。”

“你喊不喊?”

“那一定的——林風清愛寧湘怡。”

兩人站在大溪地的沙灘上對着浩渺的大海呼喊,聲音飄散在了風裏,可是心卻随着海浪的聲音跳得更近。

……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等你回來。”

……

昔日的話語還那麽清晰地留在耳邊,而感情卻已千瘡百孔。

“湘——怡——”他呼喊。

這個寂靜的深夜,海浪同他一起嗚咽。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的原因全在林風清收到的那封郵件裏了

☆、逸事亦是易逝(二)

日子還要照過,寧湘怡照常上課。但臉上的手指印還是很明顯,寧湘怡拿粉底遮了遮,将長發披散下來,總算是遮上了。

但一走進教室,還是招來了不少目光,微微腫脹的眼睛,憔悴的面容遮都遮不住。寧湘怡和林風清分手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看向寧湘怡的目光多少帶點探究,希望能看出些端倪來。

但寧湘怡的神色卻是平靜得很,淡定地坐在自己座位上,翻開書頁,預習今天課上的內容。縱使多雙眼睛盯着她,她依舊不動如山。

直到上課鈴響起,老師走進教室,衆人才收回目光。但即便再課堂上,也有人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瞟。

第一節課一下課,立馬趴倒一片。大學裏大多都是夜貓子,早起上課簡直是靠意念在支撐。

寧湘怡走到李博文的座位前說:“李博文,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李博文是班裏的團支書,和寧湘怡也算得上金牌搭檔。

“好。”

李博文跟着她走出教室,原本在趴在那的幾個耳尖“特困生”立即爬了起來。班長和團支書,有貓膩啊。

走廊的盡頭。

“李博文,國外的那個交流項目,你感興趣嗎?”當初這個國外的交流項目,原本只有一個名額,但因為報名的人很多,學院又争取了一個名額。李博文當時也報名了,做了很多準備工作。最終,則是寧湘怡和楊盈盈拿到了這個名額。

“你什麽意思?”李博文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那個項目,我不去了。我想去和導員以及教務處說,把名額給你。”當時各方面綜合評估外加投票的結果,李博文拍第三,寧湘怡放棄後,名額順延,理應給他。只是現在各方面手續都下來了,學校還在公示,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更改。“對不起,現在才退出,浪費了你們的名額。”

“這有什麽浪費不浪費的,你是我們專業當之無愧的第一,拿到這個名額是你的實力。即便放棄了也是你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