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齡球
混搭着兩兩分了組,又做了對戰表,比賽便開始了。
“對了。”乾扶扶眼鏡,露出了神秘微笑,“比賽就應該有懲罰。我最新研究的健康飲料——青醋,輸的人喝這麽一小杯就好。”
衆人的目光落在那拇指蓋大小的一杯青醋上——這次的顏色沒有那麽可怕,只是青綠得詭異。
“咕咚。”氣泡憑空從杯底冒了上來。衆人立刻變了臉色——
還是一樣可怕!
作為網球部編外人員,龍崎教練認為鳥見應該有特權,于是專門問:“你自己選組員吧。”
她猶豫了一瞬,看向今天沒戴帽子的少年,眨眼問:“我能相信你嗎?”
“當然。”他自信回答。
鳥見于是指了指他,看向龍崎教練,“我選越前。”
越前沒吹牛,他的保齡球水平真的不錯,不像沙灘排球那樣讓人大跌眼鏡。他快進幾步,左腿上前,中心偏右,右腿向後撤,劃出一道弧度,被三指輕扣的保齡球便向前徑直滾去,不偏不倚,撞到了所有的球瓶。
“好棒!”黑發少女激動跳起,拿球上場。
瞄準好了路線,右手托球,左手側面扶球,鳥見向前走了幾步,順勢半蹲借力扔出。
完了完了,和規劃的路線不一樣啊。
可是幸好偏得不算太多,三個球瓶還是應聲而落。
“還行。”越前猶豫了一瞬,咽下了想說的話。
鳥見立刻誠懇道歉,“是我太菜了。”
越前只回給她一個眼神:知道就好。
七海很沉默,他的目光追随着球蜿蜒向前,直到進了溝。
怎麽會如此?
厚厚眼鏡片下的眸中盛着疑惑——姿勢、拿球的手勢、甚至手臂夾角都無比标準,他沉思——
果然,運動都是狗屎!
虎杖開朗地來到他身後,輕輕拍他的肩膀,爽朗道:“看我的吧,七海前輩。”
七海退後,內心湧起一絲欣慰。幸好,這個世界還有這樣抱有熱情又靠譜的孩子,這個世界還有救!
然後他就看到虎杖帶着陽光的笑容,拿球、前進、投球一氣呵成。軌跡沒問題,角度也沒問題,但是——
力氣會不會有些太大了啊!?
球沒有貼着地面滾動,而是懸空,從球瓶上方硬生生砸了過去。
虎杖摸着腦袋尴尬地笑,乾立刻拿着兩杯青醋出現在了面前。
昏倒在地前,七海腦中最後顯示出的一句話是——
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沒救了。
“菊丸要認真了,他的集中力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樣的菊丸誰能打敗呢?”
即使作為對手,大石還是盡職盡責地為菊丸進行解說和誇贊,情感十分充沛。
菊丸總是帶着笑的面容上只剩認真,一雙大大的貓瞳堅定地望着球瓶,仿佛已經聽不到耳邊的任何聲響,進入到了專屬自己的世界。
保齡球伴随着他的動作滾去,那樣規範又流暢地将所有球瓶都撞倒在地,沒有一絲失誤。
菊丸這才跳了起來,揮手叫起了“嚯呦”。
這樣一來,乙骨的壓力也少了許多。菊丸語氣輕快地說:“放輕松放輕松,保齡球我可是很擅長的!”
黑發少年甩甩手,面上帶着淺笑,輕松投出一球——
全中!
“耶!”菊丸跳過來,不自覺地挂在乙骨背上,興奮道:“太棒了,我們果然是最強組合!”二人都笑得燦爛,只有乾端着青醋十分遺憾。
不知道隊友實力深淺的桃城有些擔憂,他轉頭悄悄問道:“你有打過保齡球嗎?”
伏黑不語,只是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擡起一點,然後掏出了一眼看去就極為專業的保齡球手套,緩慢戴上。
不需要任何語言修飾,什麽是專業,什麽是業餘,一眼就能區分出來。
桃城長大了嘴,眼睜睜看着伏黑起身向着球架走去,掂掂、拍拍,選了一顆球,而後在龍崎教練吹哨的下一秒便沒有半分猶豫地投出。
球瓶接連倒下,整齊地宛如列兵。
大家的目光簇擁着不看結果就潇灑回頭的伏黑,用瞪大的雙眼表示着敬佩。伏黑卻還是冷着臉,平靜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好!我也不能輸!”桃城活力滿滿地沖了過去,然後按照剛才學會的姿勢做着動作。球從他手裏被投出,徑直向着溝裏滾去。
“下次一定會更好的!”桃城連忙保證。
伏黑勉強相信了。
順平隐在劉海下的眼睛裏盛着擔憂,他望望身邊滿臉兇煞的少年,擔憂又多了一分。
“我、我保齡球打得不太好……”他這麽說着,小心翼翼走上投球的位置,把球扔了出去,只撞到了三個球瓶。
果然如此,他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黑眸看向海堂。
海堂把頭巾系緊了些,口中發出類似蛇的聲音,站起身,一臉陰沉地向着球架走去,氣勢洶洶,看起來很靠譜。
“臭蝮蛇,快扔啊!讓我看看你能不能超過我。”桃城挑釁道。
“啧。”發出了不屑的聲音,海堂毫不受影響地投出了保齡球。
“出現了!蝮蛇球!”
保齡球以迅疾的速度滾出,彎出了巨大的弧度,然後就這樣滾進了溝裏。
衆人都沉默了。
這個時候還要用蝮蛇球嗎,真是堅定啊。順平不由心生敬佩。
只有乾說道:“來吧,海堂,吉野。”
“乾,你也要上場哦。”龍崎教練微笑道。
“對,乾前輩輸了也要接受懲罰。”越前順勢道。
“好吧。”乾點頭,他的內心毫無擔憂。剛剛觀賽時,他已經收集情報規劃出了最理想的軌跡,只要按照它投保齡球,一定會次次全中的。
但是,結果卻與他的預計相差頗大。倒下的球瓶只有七個。
他皺着眉,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兒。
明明姿勢、力度、角度都很完美。
和他同隊的熊貓也砸倒了個,幸好上局的海堂掉了溝,他們便僥幸逃脫了懲罰。
乾舉杯遞給海堂和順平,“真是抱歉啊,快喝吧。”
海堂的臉色顯得更陰沉了,順平顫抖着手接過青醋,閉上眼下定決心猛地灌下去,而後便了無聲息。
狗卷和不二是勁敵,越前一直這麽認為着。從他進入青學的那一刻到現在,他和不二只比過兩場賽,而這兩場都沒有勝負。不二是天才,而他也是——他會是自己在保齡球上的對手嗎?
狗卷十分安心,在沙灘排球的比賽上,他和不二是搭檔,這次又恰好被分在了一組,這不得不說是天意對他的眷顧。只要與不二分在一起,他超強的實力就會帶給他最大的依靠。
狗卷和越前的視線都落在不二身上,而不耳輕笑一聲,姿态優美,棕發飄揚,球就這樣滾落出去——
向着溝裏。
狗卷震驚不已,他隐在衣領下的嘴大張着,僵硬地轉頭向不二看去。而不二只微微一笑,說了聲:“啊,失誤了。”
越前瞳孔地震。
不幸的是,狗卷也不是擅長保齡球的人。他看着仍然挺立着的七個球瓶,感到了身後不斷逼近的壓力。
那身影似乎散發着幽暗的光芒,比任何鬼怪都要可怕。
“快來嘗嘗吧。”
最令他心痛的是,自己的搭檔不二微笑着接過杯子,說着“诶,不錯的顏色呢”,然後毫不猶豫地喝下,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故意放水想嘗試新品。
但是狗卷很快就什麽也不想了,因為喝下乾汁的他已經沒有了意識。
令其他僥幸逃過的人驚訝的是,不二喝了青醋後,沒有以前一樣說着“有趣的味道”然後保持安然無恙,而是緩緩倒地,任憑大家怎麽叫都沒有再睜開眼。
越前神情一凜。好可怕的東西。
在剩餘的幾組之間,将進行最激烈的角逐。
越前緊緊盯着桃城,想習慣性的用手壓低帽沿,卻發現自己沒戴帽子,只能尴尬地撥一下碎發,勾起嘴角說:“桃城前輩,不好意思了,我絕不會喝那個東西。”
而桃城也沒有退縮。他拍拍伏黑的肩,露出驕傲的表情說:“伏黑可是專業的,你最好小心點。”
鳥見則默默練習着投球的姿勢,一邊碎碎念一邊緊張不已。
比賽開始了。毫無意外地,越前用流暢又潇灑的姿勢輕松地砸到了所有球瓶。而第二組的伏黑也獲得了同樣的結果,他們的目光都緊緊地鎖定着場上的剩下兩人。
鳥見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在桃城視線的幹擾下穩定投出,砸中了三個。
桃城的表情一下變得明朗許多,他看着鳥見,眼神寫着四個字——穩操勝券。
鳥見一下子慌了。
桃城知道,按照他平常發揮的水平來說,可以輕輕松松的超越三個。但他還是集中注意力,讓自己激動的心情穩定下來,才用盡全力投出這一球。
可是就在球離手的瞬間,一道女聲大喊道:“桃城前輩,我喜歡你!”
桃城的手一抖,球直直向溝裏滾去。他擡起頭看發出聲音的鳥見,欲哭無淚,神情複雜。
鳥見卻欣喜若狂,沖向越前和他擊掌分享喜悅。越前勾起嘴角,看了石化的桃城一眼。
他和伏黑也只能喝下青醋,倒在了地上。
乾投出的每一球都只能砸到七個。他翻來覆去的看自己的筆記,卻沒有發覺一點問題。
鳥見戳戳身邊的人,問:“怎麽回事啊,乾前輩的軌跡完全是對的啊。”
越前早已經知道了原因。他說:“因為乾前輩為了方便控制,拿的是小球,但是他規劃的線路卻是大球的。小球的面積不足以砸到所有,只能砸到七個。”
“原來如此。”她理解了。但是乾卻沒有想到,只是摸着下巴在一旁看自己的隊友熊貓投球。
完蛋了。
投出這一球的熊貓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失誤了,青黑的眼圈似乎加重了許多,他閉上眼,迎接自己的命運。
菊丸和乙骨的發揮還是那樣穩健,仿佛哪怕現在地震了,他們還是能夠打中全部的球瓶。
乾看着菊丸集中的表情,心中十分恐懼。突然,他心生一計,在球即将離手的時候大喊一句:“菊丸,我喜歡你!”
菊丸的手一抖,驚恐地看着已經滾出去了球,大喊:“這個不算!我沒有扔嗚嗚。”
但是公正如裁判,還是為這滾入溝裏的一球算了分。
菊丸捧着杯子,在喝下青醋昏倒前的那剎那含淚高呼:“乾,我恨你!”
越前沒有想到,決賽會是在他和乾這兩組之間舉行。
所有投機取巧的方法已不管用,大家的抵抗力已經增強了。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的實力。
而越前相信,自己的實力絕對是最強的——如果他的搭檔不拖後腿的話。
熊貓看看對面又看看搭檔,覺得自己不該站在這個位置上,但還是要強撐着比下去。
“比賽開始。”龍崎教練興奮道。
和往常一樣,由越前第一個投。保齡球在他手裏就如同網球一樣,聽話地沿着直線的軌跡向球瓶滾去,于是所有球瓶就發出了整齊的倒下的聲音。
而終于發現了問題在哪裏的乾精準地将換好的大球投出,輕易地擊倒了所有的球瓶。
壓力來到了熊貓這裏。
他顫顫巍巍地投球,球也顫顫巍巍地滾動,滾成了一道曲線,砸中了三個球瓶。
乾的面色如同被雷劈中,越前的面色則明亮如太陽。
穩了,他想。
于是鳥見輕松上場,前進,半蹲,揮手扔球。可就在球脫手而出的那一剎那,一到含着輕佻的聲音從門口高聲響起——
“大家好呀!”
“啪嗒。”球落入溝中。
鳥見僵硬地轉頭,滿眼噴火,幾欲罵人,但對上白發少年的眼睛時卻熄了火,只留下無盡的悲怆。
“你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來……”
五條悟十分困惑,修長的手指摸摸下巴,“我來的時間有什麽不對嗎?”
話語未盡,面前的兩人已經喝着青醋緩緩倒下了。
五條環視鋪滿場館的“屍體”們,隐在墨鏡下的蒼藍色眸子裏透出些興奮。
“呀,真是來晚了,好像發生了有趣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