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學院網球部 - 第 35 章 惡魔

惡魔

對于求勝心切的立海大來說,切原的惡魔化不能不說是他們放任的結果。

原先場上偶爾惡魔化的切原可以讓勝利的天秤更加向立海大傾斜,可是随着比賽階段越來越往後,他卻愈發難以控制自己,惡魔化的次數也越來越多,甚至真正傷害到了其他選手。

“柳拜托給了白石,”丸井這麽回答道:“他很會帶孩子。”

确實,鳥見上次親眼見證,只要白石一喊“小金”,金太郎就會像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的狗狗,夾着尾巴看白石,大眼睛裏滿是一個字——慫——盡管白石語氣溫柔,嘴角還噙着微笑。

他在帶孩子方面可謂是頗有心得。

據丸井說,白石的方法也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不過是鼓勵——從他的發型到球技,關心——從他的生活到學習……但效果确實顯著。

在得到白石“好多了,可以測試一下”的保證後,他們專門找來了真田與切原比賽,讓白石站在場邊。當連被副部長拿下幾分時,切原又感到一股焦躁和惶恐在內心中翻湧,像火一般灼燒着,驅使他做點什麽來發洩。

“赤也又控制不住了。”場邊的丸井吹了一個泡泡。

柳的神情依然如無波的古井一般。

可下一秒,變紅的卻不是切原的眼眸,而是他的皮膚。等紅色從白皙的皮膚向上爬升得完全後,他的黑發也迅疾地變白了,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态又蒼郁的感覺。

“我要擊潰你。”他說着,淺綠色的眼睛盯着對手,語氣卻十分冷靜。

“這是……”丸井驚訝地向白石看去。他卻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曉。

“天使化。”柳睜開眼,念道。

區別在于,惡魔化具有太強的攻擊性,而天使化則側重于鋒利。

虎杖一邊回擊着,一邊發散思維。他意識到今天的切原并沒有向他的身上、關節處猛擊,一場比賽甚至沒有見血。

“太棒了切原。”結束後,虎杖眼睛亮亮地誇他,“你能控制自己了。”

“勉強,我感覺清醒很多了。”他的面上流露出放松,仰頭向後靠在椅背上,閉起眼任憑陽光灑在臉上。擦完汗,寬大的手把毛巾蓋在臉上,切原發出了輕嘆。

虎杖提議,“要不我們去打街頭網球?”

“啊?”

街頭網球場。

幾個看起來小學生模樣的孩子們正在争執,其中一個臉上有疤的男孩子被推了一把,向後退了幾步,踉跄着倒地。

“疤臉,都沒人陪你打球,還占場地幹什麽?”

“是啊,快滾吧,給我們打。”

四個男孩大聲笑着,還有人向他的小腿踢了一腳。

男孩咬着下唇,沒有反抗,也沒有呼痛,只是伸手把砸在地上的球拍摟回懷中。這個動作蹭髒了他本就不幹淨的衣服,一人道:“衣服這麽髒了,我再踩幾腳也沒事吧?”

另一人則眼尖地盯上了他懷中的球拍,一把扯出,準備往地上摔去。

“住手!”

虎杖和切原同時沖了出去。虎杖奪過球拍,切原則将男孩拉了起來。

黑發少年轉過頭,綠眸掃過施暴的少年們,“誰說沒有人陪他打的,我們倆就是。”

虎杖點了點頭。

那些男孩們先是一愣,繼而相互看了看彼此,氣勢有些不足道:“我們先來的……”

“是嗎?”切原問。

茨平搖了搖頭,鼓起勇氣道:“不是,明明是我先來的,他們卻說我一個人不應該打網球,要給他們騰地方。”

虎杖撫了撫他的發頂,義憤填膺,“欺負別人算什麽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啊。”

“和我們比一場吧。”切原讓茨平自己拍拍身上的土,“贏了這個球場就歸你們。”

領頭的男孩眼睛一轉,“可以。但是要雙打,必須讓茨平上場。”

這兩人看起來都比他大,氣勢也不同,單打肯定要落于下風。但是他和茨平打過,這家夥水平并不高,力量也沒自己大,只要瞄準他攻擊,獲勝還不是輕而易舉?

“好。”切原勾起了嘴角,眼眸中像是跳了團綠色的火焰。

虎杖伸出手接住他丢來的外套,還沒開口問便聽到切原因怒氣而顯得冰冷的語調,“我來和你們打。”

茨平拿着球拍,身體帶着手不住地顫抖。他看了眼對面兇神惡煞的對手,又看了眼切原,努力鼓起勇氣,顫顫巍巍道:“我、我要怎麽做?”

“別擔心。”切原安慰人的語氣有些生疏,“不用你打,看着我贏就行了。”

茨平點點頭,心穩穩地放了回去,卻不免感覺有點酸澀。

但他這樣的水平,不被認可是理所應當的。

虎杖抱臂看着這場節奏快到離譜的比賽——切原幾乎找到了适合發洩怒火的對象,每一球的速度、力度都是沖着羞辱而去的,那些剛才還得意洋洋用鼻子看人的男孩們正在狼狽地追着黃色小球,臉色都不太好。

在第五次摔倒在地時,領頭男孩道:“我不服!茨平根本就沒打一球,這不是雙打。”

切原看了看他,“只要有兩個人站在場上,這就是雙打。”

男孩咬牙切齒。一道聲音就在這時響起。

“我和你打。”茨平的聲線還有點顫抖,卻在靜寂的球場中格外清晰。

“這可是你說的。”男孩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眉眼都飛揚,生怕他會反悔一般道:“你們可都聽到了,我沒逼他。”

虎杖無奈地點點頭,“讓他們打吧,赤也。”

切原抿着唇下了場。盡管緊緊皺着眉,但路過茨平身邊時,他還是俯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抖。”

茨平突然平靜了許多,在他的視線中,握着球拍的手正逐漸變得平穩。

“如果你輸了……”領頭男孩眯着眼,眸中射出精光,“就再也別打網球了。”

什麽?虎杖正要開口,卻被拉住了袖子。

“好。”

可能這就是破罐子破摔吧,走到絕處,他突然有了莫大的勇氣,“那如果你輸了,也別打網球了。”

他面色一變。

“既然自己答應不了,又何必讓別人做呢。”虎杖吐槽道。

茨平最後改了賭注——向自己道歉,并且不再來這個球場。

從第一球開始,虎杖便明白——茨平正處于下風。他的速度不快、力量不夠,那纖細的手臂連支撐住球拍的重量都十分勉強。

虎杖不忍直視他的表現,卻在對上他眼睛時熄了聲。

那雙淺灰色的眸子,像是在潮濕泥濘的野地裏生長出的、拔節的筍,堅定到不被風雨所撼動。

“認輸吧哈哈!”狂笑聲傳來。

茨平咬着牙揮出了一球又一球,“不!”

黃色小球越過網,落在了地上——對面的半場。

男孩瞠目,指着他結巴道:“你、你……”

那是剛剛切原用過的招式——不規則發球。

茨平也看着自己的手,大腦震驚到一片空白,随後便是一陣喜悅傳來。他居然可以打出有這樣威力的球。

“就你還打網球?”、“網球?算了吧,你這麽瘦,不如學芭蕾哈哈哈”……一句句嘲諷在腦海中劃過,又被一記不規則發球擊潰,徹底飄散了。

一球又一球,茨平把這麽久受到欺壓累積的委屈和憤懑都注入了小小的網球中,讓這抹黃綠色承載着過往的一切,向着對面的男孩砸去。

直到手腕被攥住,他掙紮了兩下無果,才恢複了點理智。轉頭看去,那個黑色頭發的哥哥正盯着他,眼中是看不懂的情緒。

他說:“你贏了,不用再打了。”

茨平這才發現,那個總是羞辱他的男孩正捂着額頭,指尖流出潺潺的鮮血,正一臉恐懼地看着他。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罵你也不該打你的,嗚嗚。”他甚至快哭起來了。

切原舉起手機,在前置攝像頭中,茨平才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充血的眼球、因長期呆在家裏而蒼白的皮膚,還有嘴角那道疤——狼狽又憔悴得如同一個瘋子。

注意到他的視線,切原煩惱地撓撓頭發,說:“那道疤很酷的,你別在意那些人的話。”

覺得沒有說服力,他又看了眼虎杖,示意:“你看,那個哥哥的臉上也有好多疤,但他還是那麽自信。”

虎杖:?

那是沒張開的眼睛,是宿傩的眼睛!不是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