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強太多。
一旁的劉宣成則抱着相機,正在篩選裏面的照片。每一張都沒得不像話,偶爾截到了并不美觀的表情,卻也是十分生動,讓人狠不下心删掉,偶爾拍糊的幾張,竟也拍出了一種虛幻的朦胧美,讓人無法舍棄。
華霆抱着一旁的椰子喝了一口,見劉宣成看得起勁,也忍不住湊過來看。“哇,老劉,拍得不錯嘛。”男俊女俏,堪比模特的身材,彼此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配上海上日出,俨然一組時尚大片。華霆看了一會,也忍不住啧啧稱贊,“簡直就像是在拍婚紗照。”
聽到華霆的這個評價,林風清也忍不住湊了過來。看着畫面中的人笑容明豔動人,宛若天使。他站在她身邊,倒是顯得穿着過于随意了。
還有很多大家一起的合照,或搞怪,或溫馨,或正經,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真誠的微笑。每一張照片都彌足珍貴。
再到後面,出現了好幾張寧湘怡穿比基尼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或是捧着椰汁笑容甜美,或是披着大浴巾躺在躺椅上性感撩人,抑或是站在海邊任浪花漫過精致的小腳,記錄了她各種各樣的情态。
照片很好,可是林風清并不想讓其他人觊觎她的這份美,臉色不禁沉了下來。
劉宣成也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變化,他憨憨笑笑:“沒辦法,嫂子太美了,忍不住拍了幾張。你放心,絕對不會外露的。”
“删掉!”
“啊?”這些好多都是他好不容易抓拍到的,要劉宣成删掉,他還真有點舍不得。而且就算真的要删掉,感覺也應該問下寧湘怡本人,萬一人家想要呢。“全删了會不會太可惜了,要不要留幾張做紀念啊,很難得的。”
林風清低頭想了想,他說的的确有道理。“先別删了,回去後全部發給我。”
“行。”
“然後,全部删掉。”
“……”
“不許留備份!”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這是!
——
對于玩,寧湘怡總是有無窮無盡的經歷。
下午,她就找了專業的教練,拉着大家一起潛水去了。
寧湘怡換上潛水服,雖然曲線有所隐藏,但是優美的身形還是完美地勾留了出來,修長,勻稱。熟練地戴上潛水面具,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帥氣。
華霆見狀,忍不住湊到林風清身邊調侃他:“嫂子好酷啊!”省得林風清平時一副酷酷拽拽的模樣,他也想殺殺他的銳氣。
“滾!”雖然林風清對潛水還是個門外漢,但他不笨,教練只演示了一遍,他就記住了要點,幹脆利落地整好裝備。而且不會也有不會的好處,讓寧湘怡帶他也挺好的。當然,某些二缺是不會懂的。
下了水,是另外一個五彩斑斓的世界。
這邊的海水十分清澈,陽光可以照射到極深的海床,能見度極好。寧湘怡拉着林風清,悠然地擺動着腳蹼,傳說在珊瑚礁之間。這裏的珊瑚礁有鹿角狀的,腦回路狀的,片層狀的,層層疊疊,攢聚在一起,五顏六色,構建出一個夢幻的國度。各種顏色豔麗的小魚環繞在他們身側,偶爾靜距離的一個擺動,部分小魚就被吓得縮回了珊瑚礁之間。剩下的海床上,還可以看到匍匐的海星,偶爾有龍蝦探出長長的胡須。水底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而且是觸碰得到的精彩。
寧湘怡喜歡這種與自然的親密接觸。她拉着林風清游走在珊瑚礁之間。偶爾和他開玩笑,躲進了游客群裏,讓他來找自己;偶爾利用珊瑚礁做掩映,和他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戲。有一次,她找了個好去處,自認為藏得極好,卻不想泡泡出賣了她,被林風清繞到身後,堵得無處可逃。最後還被他索要“好處”,在她的翹臀上掐了一把才讓她走。
出于報複,她在海底抓了一個螃蟹,趁機放到了他身上……
——
夜幕降臨,二人靜靜地坐在沙灘上,聽着海的歌唱。
“玩了一天了,累不累。”夜間的海風帶了些許涼意,林風清把自己的一件長襯衫披在了她的肩頭。
“不累,有你在怎麽會覺得累呢?”頂多是辛苦。她把頭輕輕地抵在他的肩頭,遙望着夜空。
“你倒是會說話。”林風清笑,忍不住伸手在她秀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她還是挺會說話的,而且他喜歡她的主動。
“要向領導看齊嘛。”
嘴真甜。
林風清微微側過頭看了看她,卻發現她一直在看着天空。他也擡頭看了看,今夜星河燦爛。沒有有高樓的遮擋,浩渺的天空無邊無際;沒有燈光的幹擾,滿天的星星似鑽石般閃耀。确是很美,女人大概都喜歡這些亮閃閃的東西吧!
她喜歡,他就陪着她靜靜地看。
“你知道為什麽要挑這個時間來這裏嗎?”
“避開臺風天嗎?”去海島旅游,最怕的就是遇見風暴。寧湘怡地理一向學得好,她這麽問,林風清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不是。”寧湘怡坐直了身子,側過頭去看他,一雙眸子在黑夜裏仿佛盛着星光。“因為今天是農歷七夕,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
“我想讓你陪我一起看星星,看他們會不會真的相遇。”
林風清被她的想法驚到,要知道她一向滿鄙視把七夕當情人節過的那些人的,常常會吐槽一句“不懂傳統”,沒想到她今天主動提這個。他有些摸不着頭腦,笑問:“你不是理工科出生嗎,怎麽還會信這個?要知道牛郎星在天鷹座,織女星在天琴座,二者距離16.4光年,你會信兩者能相遇嗎?”
“不要活得那麽科學嘛,太科學生活就會少很多樂趣了。”寧湘怡忍不住捶了他一下,瞎說什麽大實話。
一直仰頭看天太累,她索性拉着他躺下,同時拿出了一張紙。
“這是什麽?”
“星象圖。”南半球的看到的星空和北半球還是不一樣的,寧湘怡舉着圖,根據當地的時間調整好方位,對着夜空,開始煞有介事找星星。
“這一條,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銀河了。”她指着星空中略顯白色的一道線性區域。
她又仔細看了看圖,指着天空中較量的兩顆星,認真地說:“這一顆應該就是織女了,那麽這一顆應該就是牛郎。”
林風清看她一本正經地在這認星星,覺得有些幼稚,忍不住想笑,但想想,又似乎有那麽一點浪漫。對不對,他并不知道,只是笑着應道:“嗯,我看也像。星星找到了,你也別看星圖了,舉着累。”他抽走她手裏的圖,然後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躺在細軟的沙灘上,緊緊的牽着她的手,感受着彼此的體溫,一同遙望星空。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寧湘怡突然念起了秦觀的《鵲橋仙》。
他的女人還真是詩意,林風清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她念得還是蠻有韻味的。只是當她念到“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時,林風清的心卻是漏了一拍,這詞,是念給他聽的。
他沉默。
“清哥,下學期,你就要回去C大了,明年,你就要出國留學了。以後也許我們也會像這牛郎織女一樣,見面少得可憐,但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所以,她這是早就感受到了他內心的不安與惶恐,所以特地在這個時間,約了這個地方表述衷腸嗎?想到她之前安排的見面驚喜,他的求婚,所以這一切都是她計劃好的。
“清哥,我會一直等你的。牛郎織女一年見一回,我們比他們強,我一有空就回去看你的,你也要記得想我。”她笑着說,可是林風清卻在她的眸中看到了水光。
沒想到這些話就被寧湘怡這麽直白地說了出來。林風清不知該說什麽,只是發誓般地說道:“會的。”
“以後,你不許偷看漂亮女生。”她撒嬌,還忍不住在他手上掐了一把。
“好,再也不看。”他特地做了個捂眼的動作。
“你記得要天天聯系我。”
“好,只是你不許嫌棄我啰嗦。”林風清側過頭,親了親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說道。
“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
“以後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自己,不要太拼了,你是女人,不用活成漢子。”
“知道的。”
“以後不許和男聲走得太近,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你果然吃醋了。”
“哼,說,答不答應我。”他霸道地摟着她的腰。
“答應。”她怕癢,笑得花枝亂顫。
“這還差不多,等你畢業了就結婚。”
“這個嘛,我可能還要考慮考慮,我畢業了才24,感覺太早了。”寧湘怡故意調皮地看着天空,叉着手假裝在合計。
“不行,答應了的,不許賴賬。”林風清一個翻身,作勢把她壓在了身下。
海風輕輕的吹,拂過椰林,發出細碎的聲響。海浪一層層拍在沙灘上,刻畫出光潔的海灘。
夜空中,群星璀璨,一顆顆星星眨着眼,傾聽着沙灘之上,那年少的誓言。
作者有話要說: 與其等待浪漫,不如自己創造浪漫。
☆、狹路相逢
離別總是比想象中來得很快。
又到了一個開學季,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可冥冥中又有某些東西變得不一樣。
下課了,寧湘怡像往常一樣走出教室,周邊都是熟悉的面孔,可是走廊裏卻沒有了那抹等待的身影。明明是人來人往的走廊,沒有了他的身影,卻顯得空蕩蕩。她有片刻的失神,只是很快又喜笑顏開,叫上剛走出門的室友:“走,一起吃飯去。”
自從寧湘怡和林風清在一起之後,和室友相處的時間少了很多。如今回到以前的狀态,倒也有種久違的溫暖。四個女生,一起端着托盤,吃着相似的飯菜,說着校園裏的八卦。
小麗又不知道從哪裏打探來的小道消息,說得津津有味。
寧湘怡對這些八卦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靜靜地吃着飯偶爾停下來聽上兩句。如果林風清在的話,估計也會默默地翻一個白眼,他也不愛八卦。
“咦——”突如其來的一陣哂笑打斷了寧湘怡的思路。“啧啧,瞧你笑得那一臉蕩漾,說,是不是想你們家林先生了。”小麗趁機揩油,戳了戳她的梨渦。
“有嗎?”寧湘怡掩飾,自己應該沒有表現的那麽明顯吧,居然叫她們看出來了。
“有哦!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平時可是很少這樣的。”連平時很少八卦的明飛也發話了。
“瞧瞧瞧,臉紅了!”思思也摻和。
寧湘怡一摸臉,還真是有點熱。
“想也不要緊的,我們都理解的,哦?”小麗摟着思思,賊兮兮的說,尾音微微上揚。
眼看着八卦二人組又要發功了,寧湘怡僵硬地咳嗽了兩聲,轉移了話題:“咳咳,吃完了,該走了,占着座,其他同學該沒地兒吃飯了。走啦走啦!”說完,她就端起托盤開溜了。
“林夫人,別跑嘛!”難得見到寧湘怡落荒而逃的樣子,小麗才不會放過她,端着盤子像個尾巴似的跟過去,繼續調侃。
從食堂出來,甩掉了八卦小分隊,寧湘怡徑直在校園裏找了個僻靜地。
面前是一方小小水池,荷葉,蘆葦,蒲草,卻是什麽也不缺,有種淡淡的景致。池邊綠樹掩映,石子的小路在小樹林中延伸。一些小情侶手牽着手,做飯後的散步。
寧湘怡在池邊的石椅上坐下,默默地掏出了手機,這個時候的他,會幹什麽呢?
電話被撥通,很快被接起,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寧湘怡的臉上漾出兩個大大的梨渦。“你忙不忙啊,午飯吃了嗎?”最尋常不過地問話。
林風清從桌案上擡起頭,走到了窗邊,透過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這座城市,想着遠處的她。“還沒呢,沒有你我連午飯都吃不上了,是不是很慘?”他的嘴角勾起弧度。
“這麽忙嗎?”寧湘怡随意地交疊着腿,她才不信這個太子爺會沒飯吃,但是想一想,他平時做事認真起來也挺拼的,還真有可能沒吃。
“當然忙,你以為我每天都在混日子嗎?”他的口氣仿佛寧湘怡在問一個很蠢的問題。
“忙也要好好吃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寧湘怡像是教育小孩子般讓他好好吃飯。
兩個人随意地說着生活中的瑣事,直到手機發燙,最後以寧湘怡催促林風清結束談話。
挂了電話,他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
不知不覺已經開學一個星期了,是不是該去看看他了。
寧湘怡從來是個說做就做的人,當天下午看好時間就訂了票。
一周之後的周五,她翹了當天下午的課,坐上了南下的飛機。
雖然只來過一次,寧湘怡已經清楚地記得了地址,熟門熟路地來到了泰和集團的總部。只見總部大樓高聳入雲,如一柄利劍直指蒼穹,簡潔流暢的線條,光亮的玻璃外牆,透着銳氣。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每次來她都能感受到泰和人那種銳意進取的精神,新時代的市場,他們就像一群狼野心勃勃。
林風清以後會成為那個掌權的人,适應商場之後,他也會殺伐果決,翻雲覆雨。外牆的光微微有些刺眼,她收回了目光,大步走進總部大樓。
林風清說過他在27樓的人事部A組,寧湘怡已經記下了。正要往上走,被接待的前臺攔了下來。“小姐,請問你要找誰,有預約嗎?”對方臉上帶着職業化的微笑。
“我要找林風清。”
聽到對方直言要找集團的太子爺,前臺小姐不禁把寧湘怡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寧湘怡穿着素淨的白襯衫,九分的牛仔褲,背着一個小包,梳着高馬尾,二十出頭的年紀,嫩得能掐出水。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倒是清純的很,但現在這個社會外表清純內心放浪的多了去了。尤其像林風清這樣的,想往上貼的多了去了。看她的樣子,也不是來辦公事的,來到公司找人,讓人不由得遐想。
心裏閃過很多猜測,但前臺小姐面上還是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小姐,要找林少,請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寧湘怡實話實說,“但是我有這個。”寧湘怡從包裏掏出她和林風清的幾張合照,擺在前臺小姐的面前,“我是他朋友,我這次是偷偷來看他的,沒有給他打過電話,想給他一個驚喜。我叫寧湘怡,名字你可以登記。”
她之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挑的都是比較親密的照片,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是什麽關系。但是前臺小姐看了之後,卻并沒有像她預料地出牌,只是笑笑說:“小姐,照片說明不了什麽的,現在ps技術那麽發達。”
寧湘怡滿頭黑線。前臺小姐未免想得太多了,但是她的話又找不出毛病。而且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一直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寧湘怡心裏雖有些煩躁也不會對她發火。
正在她低頭要思忖對策的時候,一個人影映入了她的眼簾。白色襯衫,黑色西裝外套,黑色包臀裙,職場裏再常見不過的裝扮,只是那臉有點眼熟。
“小淩!”寧湘怡主動向她打招呼。
對方見狀,先是一愣,随後才踩着高跟鞋滿臉微笑地走過來。“寧小姐,你怎麽過來了?”據她所知,寧湘怡明明在北京,怎麽突然就出現在這裏了。
“我來看林風清的。”寧湘怡簡要地說明了情況。
小淩聽完後轉身對前臺說:“把寧小姐的名字記下,以後來總部找林少,無需預約,直接帶路就行。”
小淩雖然是公司新人,但淩宇一直都是董事長的左右手,這點大家都十分清楚,因此對小淩也帶幾分尊重。她這麽說,前臺也馬上明白過來這個人的身份不一般,立馬獻上了一個更大的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高級員工專用電梯裏,小淩随口問起:“寧小姐,你怎麽過來也不給林少打電話,他會派司機接你的?”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打量着她,不施粉黛的臉,依舊有着動人心魄的美,每一處都無可挑剔,卻又絲毫不具侵略性,讓人感覺很舒服。有些人,天生就是上帝的寵兒。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他工作的樣子,提前通知了,就沒驚喜了。”她也不喜歡弄得太大張旗鼓。
锃亮的四壁映出了彼此的面容,寧湘怡微微掃了掃,确定自己的外貌并沒有什麽不妥。
“叮”,電梯在27樓停下。小淩做了個請的手勢,随後直接帶到辦公室的門口。
林泰成存心要鍛煉林清風,讓他待在集體辦公室,和大家一起辦公。
不搞特殊,這點寧湘怡還是有點欣賞的。
到了辦公室門口,人事部今天有個會議,裏面此時并沒有人。小淩還沒有開口,寧湘怡已經徑直走到了進門右手邊靠窗的,第二個位置坐下,“我在這裏等他。”
小淩有些吃驚,她沒有說,她就知道了,看來林風清和她的關系還真是非常地好。她從容地坐着,閑适的臉上沒有絲毫來到陌生環境的拘謹。沒有什麽架子,舉手投足間卻透着大氣。
她簡單地介紹了幾句,因為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本來想請寧湘怡去會客室等的,但她卻挺喜歡這裏。她便沒有再多說,留下寧湘怡一個人坐在他的位置上。
她瞥了一眼電腦,頂級的配置,她一進門就看見了。大家用的都是普通的商務電腦,只有這臺是頂級配置。作為一個計算機愛好者,其實她滿心癢想試試性能的。但私自動用別人的電腦不是什麽好習慣,加上又是辦公用的,總有些微妙的關系在裏面。她才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她的目光落在了電腦旁邊的多肉上,這還是她給他挑的,又長出了不少,看來他養得不錯。
她摸了摸多肉的葉子,注意到了一旁的臺歷,發現上面還留了林風清的筆跡,寫着大大的“好無聊!!!”她看了忍不住想笑。
好奇心起,她又往前翻了翻。上一頁,龍飛鳳舞的字跡寫着“來,不來?來,不來?”她腦補出了他掰着多肉念叨着這個的場景,效益更甚。
不過門口傳來的一陣高跟鞋聲打斷了她的自娛自樂。她原本以為是小淩又回來了,但前者的腳步很穩,這次的人腳步聲中透着急躁,不像是她。
寧湘怡扭頭看過去,果然看見了一張她不想看見的臉。
蘇映雪,還真是狹路相逢。
但是對于讨厭的人,寧湘怡一向是采取無視态度。她直接偏過頭,繼續擺弄她的多肉。
只是有時候,假使你态度鮮明,對方也未必會識趣。
寧湘怡安然地坐在座位上,視蘇映雪如空氣,這對她來說是巨大的挑釁。
“喲,從北京都跑到這來了,怎麽了,怕人跑了?”她雙手抱胸,微微甩了甩長發,居高臨下看着寧湘怡。
那酸溜溜的口氣,換別人早受不了了,但寧湘怡偏生不為所動。“那是,自己的東西當然要看好,被賊惦記了怎麽辦?”她把“賊”念得特別重,随意地往椅背上依靠,毫不畏懼地看着蘇映雪。她倒要看看這個跳梁小醜今天想玩什麽把戲。
“你!”蘇映雪強忍住怒意,故作不屑,“哼,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張清純的臉蛋就粘着風清不放嗎?你以為他真的會喜歡你,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至少我還有清純,不像你,已經是殘花敗柳了。而且哪怕只是逢場作戲,我們才是男女主演,你不過是路人甲。”對于蹬鼻子上臉的人,寧湘怡毫不吝啬還擊。
一句殘花敗柳無意戳中了蘇映雪的軟肋,她當初和他連孩子都有了,本來以為可以綁住他,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這個詞,就是對她莫大的諷刺。
心裏積壓的不甘和怨恨急需一個釋放口,她想也沒想,揚起手就試圖對寧湘怡一巴掌扇過去。
只是意料中的清脆的聲響并沒有來,蘇映雪驚愕地看着自己的手。
寧湘怡竟然在她要打下去的瞬間站了起來還準确無誤地擒住了她的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但更讓她震驚地還在後頭,寧湘怡一個翻腕,竟将她的手反擰到身後,壓在了後腰上,她腳下穿着高跟鞋一個趔趄撞上了辦公室隔間的擋板,發出“砰”的一聲響。
“啊,痛,你……”關節處的疼痛讓她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女人,她原來只當她是嘴皮子厲害,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身手,心裏不由得有些害怕了。
“怎麽,想打我?”寧湘怡口氣冷冷,手裏加重了幾分力道,蘇映雪咬着牙,疼得臉上青筋都爆起。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啊,疼,你放手,我知道錯了。”疼痛讓蘇映雪開始求饒。
寧湘怡并沒有馬上松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你存心挑事,我睚眦必報。想打我,信不信我卸了你的胳膊。”像是要印證她說的話,她手上再次使勁狠擰了一把才松手。
重獲自由,蘇映雪立刻退到一邊,捏着手腕,花容失色地看着寧湘怡。
而寧湘怡卻是抽出紙巾,嫌惡地擦了擦手,面上一副氣定神閑,仿佛她什麽也沒做。
“蘇小姐,我們還要交流交流嗎?”她微微側頭,帶着威脅的笑。
“不要了,我有事,先走了。”眼前的女人遠比想象的可怕,蘇映雪落荒而逃。
☆、手段
辦公室裏的風吹草動總是逃不過周圍人的眼睛,這邊稍稍有點動靜,外頭就多了不少恰巧路過的人。
寧湘怡一擡頭就看見辦公室的門外不知何時多了很多圍觀的人,雖然手裏大多都拿着文件夾,假裝看向別處,但耳朵都豎着留意着這邊的動靜,眼角的餘光也都往這邊瞟。有些尴尬地對上了寧湘怡的目光,只得幹咳幾聲生硬得扭向別處。
真是哪都不缺看熱鬧的人!
“這個點,還沒有下班吧!”寧湘怡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表,故意加重了音量。言外之意就是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該幹嘛幹嘛去。
職場上的人這點覺悟還是有的。雖然他們都不認識寧湘怡,但是對方敢這麽大大方方地坐在太子爺的位置上,還能把人家的前女友趕跑,身份必定不簡單。現在人家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大夥兒默契地各自散去。
外面紛紛擾擾,但辦公室裏又恢複了寧靜。寧湘怡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卻是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她扭過身,面對着窗外,外面高樓林立,地面的人們渺小如螞蟻在高樓之間來去匆匆。想到自己不遠千裏來找他,心裏的委屈一下就湧了上來。
那個女人還在纏着他。
下面的人居然攔她卻不攔那個女人。
她越想越覺得窩火,眼中慢慢蒸騰起水汽,迷糊了她的視線。她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也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可這一刻她卻覺得她想要一個依靠,想要發洩一番。
那些銀白色的圍欄,暗金的外牆,落在眼裏都是冰冷而讨厭。
她微揚着頭,做一次深呼吸,在轉過身,眼眸已經恢複了平靜,可是心裏還是不痛快。
她拿起了林風清放在筆筒裏的鋼筆,在A4紙上肆意塗鴉。知道那筆價值不菲,她畫起來也更是起勁,筆跡力透紙背,似乎把所有的怒氣都轉嫁到了那支筆上。
潦草随意地幾筆塗鴉之後,她開始畫起了簡筆畫。這是她之前自己設計的二人的Q版形象。
紙上,林風清穿着西裝跪在榴蓮殼上,瞪着一雙無辜的星星眼,虔誠地道歉:“老大我錯了。”
而寧湘怡卻是叉腰站着,高傲地扭過頭,哼着:“知道錯了沒有。”
随着一個個人物在紙上的湧現,她的那些不快也一掃而空,甚至頗有興致。
正畫得起勁,只聽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她擡頭一看,是小淩帶着四個保安上來了。
小淩本來正在弄手裏的文件,聽說蘇映雪和人在辦公室打起來了,直呼不好,匆匆就帶了人趕了過來。要知道上次蘇映雪一鬧,氣得寧湘怡出走,她和林風清直找到半夜,最後還被人綁架了,簡直沒把她吓死。
這次要是在泰和集團出事,林風清縱使是個好脾氣也要化身炸彈把周圍都給炸平了。
幸好,寧湘怡人還在,沒有跑。再看一眼,還好,看起來不像很生氣。等寧湘怡站起來她又上上下下掃一眼,還好,沒有受傷的痕跡,看來沒有吃蘇映雪的虧。
小淩心裏終于長舒一口氣。
寧湘怡倒是沒有多看她,目光落在她身後的保安身上。剛才她其實就很想把樓下保安和前臺叫上來訓上一通,但礙着這畢竟是在公司裏,她也不想被人說是借着林風清的勢狐假虎威,因此才按捺着不發作。現在看到他們幾個,瞬間火氣就上來了。“這個大樓難道是什麽人都随随便便都可以進的嗎?”寧湘怡嗓音洪亮,中氣十足,倒是把那幾個保安唬一跳。
他們沒想到寧湘怡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生,一開口,竟是不怒自威。
“我進來的時候,倒是查得挺緊的。人家進來可就是暢通無阻了,這是泰和的作風嗎?不會是她給了你們什麽好處吧?”
幾個保安都是近四十的中年男子,雖然平時對外人兇巴巴,但本質還是老實人,寧湘怡這一扣帽子,都有點慌了。帶頭的老王說:“寧小姐,那女人是趁着我們交接班的時候偷溜進來的,可不是我們故意放的。今天的事是我們的疏忽,我們跟您道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還請您原諒。”這個女人一句話就能讓他們丢了工作。
帶頭的發話,其他幾個人也都恭敬地認錯。
“既然你們知道錯了,那我也不為難你們,給你們一個補救的機會。”她低頭看了眼表,她之前問過小淩會議的時間,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他們就結束了,估計該餓了吧。“現在的時間吃點心正好,你們出去買。記得,不是我一個人的,是這間辦公室全組的。”
老王依舊眉頭皺得老深,其他人還好說,給太子爺和他的女朋友買吃的哪敢随便啊,人家随便一頓飯那可就是他們一個月的工資了。這個事,還真是不好辦啊。
寧湘怡看着對方一臉為難,幹脆給人家指了條名錄,直接指定了大樓附近的一家餐廳,那裏的甜點還不錯。
指了條明路,衆人如獲大赦,正準備走的時候卻又被寧湘怡叫住了,保安們正心裏叫苦時卻發現寧湘怡遞過來好幾張百元大鈔。“那裏的東西也不便宜,這餐下午茶,算是我請的。你們負責買就是了,記得,既然擔當了這個工作就要好好幹,把眼睛擦亮一點。”
衆人連聲道謝離去。小淩卻對寧湘怡刮目相看,明明看穿卻不拆穿,恩威并重,給他們一個警告。寧湘怡的心智,遠比她的外表要成熟。
“今天的事真是抱歉。”小淩又低頭鞠了一躬。“其實寧小姐,你完全可以說你是林少的女朋友,這樣,很多事就會好辦很多。你來這裏少,很多人都不認識你,所以才……”
“不要緊。”寧湘怡打斷了她的話,她并不喜歡以自己的身份去壓人。“你忙你的吧,我沒事,蘇映雪的事我不會放心上。”
不過是一會的功夫她又喜笑顏開了,轉而讓小淩好好工作。小淩對于她的這種轉變還有些适應不了,片刻地出神,她已經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繼續在紙上塗鴉,不動如山。
這個女人真是……
真是難以形容!
但是打心底,她覺得自己有點佩服她。
——
會議結束,林風清昂首闊步走出會議室,長舒一口氣。這種會議坐到後面真的是如坐針氈,前頭還有些可聽,後面感覺就是一些陳詞濫調,外加一些老家夥誇誇其談。但奈何林父讓他在基層鍛煉,他也耐着性子給他們面子,不然會議一半的時候他就想開溜了。果然,集團裏的一些老派作風真要改一改。
他理了理西裝,拿着文件夾慢悠悠地往前走。旁邊的人見他都颔首示意,随後禮貌地讓路。
但也有些新人并不清楚林風清的身份。
“小劉啊,你有沒有聽說有兩個女人今天在人事部A組的辦公室差點打起來?”
聞言,林風清放緩了腳步。
“居然趕在公司打架,這是不想幹了嗎?”
“那兩女的都不是咱們公司的。其中一個好像是太子爺的前女友。”
蘇映雪!林風清腳步一滞。
“那另外一個人是誰,居然敢跟太子爺前女友動手,不怕人家舊情複燃給她好看嗎?”
這無疑也是林風清的疑問,誰會和蘇映雪打架。
兩個男人還在竊竊私語,絲毫沒有留意到林風清正走在他們身後。林風清也沒有再去留意他們所說的話,腦子裏閃過一個可能,匆匆往回趕。
回到辦公室,就看見了窩在辦公桌上的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