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抹了抹眼淚,跟上她的腳步。
假期的小荷塘不似平日的熱鬧,偶爾一陣風吹過,水中漾起層層漣漪。
四下無人,是個說話的好去處。“有什麽話,說吧!”
所以,她還是願意聽自己解釋的。杜雨晨捂了捂嘴,随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湘怡,我錯了,是我傻,是我蠢,我不該不聽你的勸。”在那次被寧湘怡發現之後,那人就老躲着她了。期間寧湘怡雖然不去找她,但也有叫人盯着李柏崇,也發過一些他和其他女人厮混的照片給杜雨晨,希望她迷途知返。但她那時總還是自從這個學期的課程結束,那個人更是人間蒸發一般,再無音訊。有幾次,她甚至偷偷跑去他們家樓下等過,站到雙腿腫脹發僵,終于等到他,他卻推開了她只說還有事沒空理他,便匆忙離去,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
一次,兩次……直到她所有的希冀被現實磨成了齑粉,随風而逝。
這些日子裏她才發現,她的人生有多麽可笑。父母離異,家庭支離破碎,母親是個女強人,雖然給了她富裕的生活,但卻對她關心甚少,她就是個被遺棄的孩子。那些好朋友,遇上這種事情,又有誰是可以傾訴的,一旦告訴了一個就會有第一個,第二個知道。當寧湘怡離她遠去,當那人也放下了僞裝,冷眼相對,她才發現原來她竟一無所有。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她連最好的姐妹都失去了。
“湘怡,原諒我好不好?我要去德國留學,我會忘記他,我會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而奮鬥。湘怡,你不要不理我了,我真的很難受。”她泣不成聲。
“我其實從來都沒有走掉。只要你回頭,我始終在原地等你。別哭了。”寧湘怡掏出紙巾給她擦了擦眼淚,還主動給了她一個擁抱。“別哭了,你想明白就好,我一直都在的。”十多年的姐妹情誼,又豈是抛得下的。
熟悉的擁抱,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相依相偎的時光。杜雨晨的眼淚卻是流得更兇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都變成貓了。”寧湘怡拍拍她的背。可是她很快留意到,對面假山裏站了個人。她又看了幾眼,那個人影卻又不見了。
——
“樹洞”酒吧。
林風清的眼前堆了一疊照片和一疊紙,分別是寧湘怡的近照和通訊記錄。
“林少,這些就是北京那邊發回來的。”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恭敬道。
“好,你回去吧。”
寧湘怡在北京幾乎是寝室——食堂——實驗樓三點一線的生活,偶爾多出來的支線就是去圖書館。
她的生活裏,倒是自從六月初全國機器人大賽結束後再沒有出現周晟的影子。只是又多了一個人——李果。
這個人就是當初在苗寨一通電話把寧湘怡罵得狗血淋頭的人,讓她都沒有陪他回H市就直飛北京了。後來去北京的時候,他也見過李果本人,一個高大帥氣的北方男生,幽默開朗,人緣很是不錯。這又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這個女人還真是能給他惹桃花債。
其實主動往他身上貼的女人也不少,但是他都是拒人千裏之外,直接扼殺。偶爾想讓寧湘怡吃吃醋,偏偏那個家夥看得開,一副料你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模樣,穩如泰山。
這種不平等的關系,想想也真是不痛快。
可是誰讓他就是甘願被她吃得死死的呢?
林風清嘆一口氣,把東西收了起來。
空氣中多了一絲香氣,他偏過頭一看,卻發現孫明美不知道何時站在他身邊。
“清哥,你好啊,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真巧!”孫明美笑得眉眼彎彎,伸手主動打了打招呼。
“恐怕不是巧合吧!”林風清口氣冷冷淡淡,她浮在空氣中的手也有些尴尬。攀附權貴的女人,他看不上。寧湘怡不在,他并不想給這個面子。
“難道清哥也經常來這裏?”她巧妙地回絕。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好像和你沒什麽關系吧?”林風清陰陽怪氣。他對這個女人沒什麽好感,也不想有過多交集。他低頭看了看表,“我還有事,先走了。你的酒水錢,算我的。”說完,林風清邁着長腿離開,沒有過多的停留。
孫明美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努了努嘴,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經常會有感覺某豆在記流水賬,但那些一點一滴,真的舍不得都丢到,按時間順序寫完之後,大概會整理,整出一個精華部分的短篇小說。但現在,只想把時光裏的故事都記錄下來。謝謝每一個還在看文的人,你們的支持就是某豆堅持的動力。
☆、那年盛夏(二)
“你的那間飲品店經營得怎麽樣了?”林風清站在公司17層的落地窗前打電話,目光落在遠方。
“還不錯。所以我上個月又投資了一家餐廳。”
“你倒是不怕累。”他保持着輕松的口吻,但臉色卻暗了下來,果然孫明美說的是真的,這些事他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反正我就是個甩手管家,還好。”寧湘怡盤好店面,寫好營業策劃辦好相關執照就全甩給下面人了,只是偶爾去逛上一圈。
“最近有一個新的銷售模式,網絡銷售,你有沒有興趣?”
“還是你了解我。我還沒有跟你說,之前有幾個同學想要在網上開店。我看他們的想法挺好的,就成了投資人,賠了算我的,賺了的話三七分成。”
“你下手倒是快!”他的嘴角帶着嘲諷的微笑,“看來我教你的倒是學得挺快的,現在就自己投資了。”
“誰讓師父教的好,而且商場上講的不就是要把握先機,敢于做吃螃蟹的人嗎?”
“這話說的倒是好聽。話說是不是你背後還有什麽高人指點,所以才這麽大刀闊斧地投資,我看你股票最近新入了好幾支。”林風清故意套她的話,果然就聽見寧湘怡說:“背後諸葛亮是沒有了,臭皮匠倒是有幾個,我們高中有幾個同學組成了一個投資小分隊。”這個投資小分隊就是是他們班裏關系比較好家庭條件也不錯的8個同學組成的,利用各自所學的專業知識和獲得的相關資訊,分析相關行業的市場和國家政策,随後決定投資的股票。幾個人都是校園菜鳥,所以目前也就是試試水。
“你倒是很有想法。”有想法到他從來猜不中她會做什麽。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現在也就是試一試。”
只是試一試,卻把他排除了在外。而他已經知道了那個小隊的名單了,而裏面,卻有周晟。
他還想問,他想知道她怎麽想,但那邊已經挂了電話。“我還有事,先挂了,回頭聊。”随後就是“嘟……嘟……嘟……”的忙音。她對他似乎越來越不耐煩了,每次通話的時間越來越短。
林風清收了手機,煩躁地扔在了桌上,随後捏了捏眉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
林風清沒想到這麽快就會再撞見孫明美。
那天,林風清去了泰和旗下的家裝公司的旗艦店,想查看一下客流量,以及顧客的選擇傾向。雖然公司也有專門的人在統計彙報,但是有些東西只有親自查看過才能知道最真實的情況。林風清現在就是從基層做起,常常去一線了解最真實的情況,同時聽取高層會議,從而了解集團發展的情況,為以後接班做準備。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裏撞見孫明美。
孫明美本來只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這裏是泰和旗下的子品牌,林風清出現在這裏很正常。“林少,原來這樣的門店,你也親自視察,還真是負責。”他穿着襯衣西褲,手裏還拿着一份文件夾,顯然就是辦公來的。她也沒有稱呼“清哥”,而是叫的“林少”,在職工面前公私分明。
林風清也不似之前的冷淡,微微颔首示意,“我現在也就是個普通員工,從基層做起。”看見孫明美手裏拿着公司的宣傳冊,問:“你這是有新房要裝修嗎?”當二奶的日子裏,估計也沒少撈吧。林風清皮笑肉不笑。
“是有個小公寓要裝修。因為明年要畢業,父母給我在H市買了個單身公寓,說讓我自己操辦。我對裝修這種一竅不通,現在也是摸着石頭過河,到處走走看看。”
“是麽?”就老孫家那個條件,在H市買房子?林風清并不說破,反而主動提議:“其他的或許我幫不了忙,家裝幫你了解一下還是可以的。”
她別有用意,他也自有目的。
他翻出宣傳冊,和她逐條介紹:“我們這裏主打的幾款系列,豪華宮廷風,清新田園風,甜美森系風,幾何簡約風……”
孫明美的目光停留在田園風那頁上,“這個倒是不錯。我看湘怡房子的裝修風格就是這樣的,一直覺得很漂亮。我要不就選這個吧。”說完她又看了看具體套系的細節以及價格,皺了皺眉,“哎呀,我還真是不會挑東西,清哥,你推薦一下吧。”
林風清又怎麽會懂其中的細節,叫了一旁的工作人員介紹。
“還真是難選。原來裝修這麽麻煩。我還真是佩服湘怡,她自己的房子,裝修家具什麽的全是她自己選的,看着什麽都好。”
“是麽?”裝修房子的事,林風清倒沒聽她說過,原來是她自己選的。她還一直誇他的公寓裝修好看。“湘怡也喜歡田園風嗎?我看她對簡約幾何類的也挺感興趣。 ”
“湘怡喜好的東西多,風格也多變。大概是因為從小經常和男生在一起玩的緣故,她喜歡的東西有時候很女人,有時候又會很男性化,就像她喜歡打籃球一樣,還是周晟教的她,不過後來差點把師父都比下去了。”
“沒想到她小時候那麽皮,人緣應該很好吧。”
“那肯定啊,長得漂亮,人又開朗,大家都喜歡和她玩。連年級裏的小混混都對她十分友好。不過異性緣好,桃花債也多,記得初中的時候就又不識相的送情書都追到寧家來了,被阿姨抓到一頓臭罵。”
果然,自古紅顏多禍水,林風清暗暗地想。
……
“其實吧,我挺佩服湘怡的,非常有主見,什麽都自己做主。就是有時候太一意孤行了,容易忽視其他人的感受,曾經和她媽杠上,把阿姨都氣哭了。”
這點林風清也有同感。
“她是倔起來可倔的那種人,不管自己對錯,非得逼着你認錯的那種人。清哥,如果你們萬一起了争執,還得你多讓着她一點,不然肯定就是冷戰,沒完沒了的。”
“嗯。”林風清突然覺得自己和孫明美相識得太晚了,寧湘的室友都是堅決站在她那邊的,妹妹和小雨更不用說了,從她們那裏,他知道的永遠是湘怡好的那面。今天從孫明美這,林風清才看到了湘怡的另一面。
最終,裝修的事沒有談多少,倒是聊了不少寧湘怡小時候的事,一聊竟是聊到了下班的點。幾個員工是不是低頭看看時間,但太子爺不動,他們又怎麽敢下班,只得面面相觑,僅以眼神交待自己的無奈。
五點半,總算是孫明美提出來要走了,這段談話才告一段落。林風清也沒有讓她白跑一趟,許諾了她一個成本價裝修,并留了名片。
——
夜間十點,實驗室,寧湘怡坐在超淨臺前配液。要确保無菌,又要避光,配置溶液濃度還是微克級,寧湘怡一臉卒郁。實驗室裏間的燈關上了,超淨臺三面還遮了黑布,她只能借着外間透進來的外加酒精燈的那一點微弱的光來進行操作。
因為要配置的溶液濃度很低,移液時稍微差了那麽一點,最後配出來的濃度就會差很多。因此每一步都要額外小心。只是配個溶液,寧湘怡的額前就滲出了汗珠。
外被下面,手機發出震動。(實驗室需要一個盡可能安靜的環境,因此她調成了震動)。此時此刻,她沒有理會。這個點,除了林風清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找她了,應該沒什麽要緊的,一會回就好了。她繼續操作,用加樣槍把溶液從原來的管中分裝到新的EP管裏。
但口袋裏的手機就跟着了魔一般,震個不停。她在操作,騰不出空。實驗間裏其他兩個人人也在各自操作,沒人能幫忙,她只能無視。
最後一份溶液稀釋完畢,今日溶液的配置工作算完成了。正當她抽回手,打算摘掉手套看一眼手機的時候,李果風風火火跑了進來。
“湘怡,溶液配完了嗎?”
“嗯。”
“配完了就趕緊處理細胞,今天要給細胞做免疫熒光染色,要輪流添加各種試劑,每個階段都要等上近半小時。你動作要快,趕緊的,我幫你一起。”
“哦。”寧湘怡來不及掏手機,埋頭繼續幹活。
十一點、十二點……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道道工序下來,等到最後真的把标本拿到顯微鏡下觀察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李果在顯微鏡下看了看,清晰的綠色熒光,相當漂亮。
“湘怡,快來看,你做得很好,這次細胞圖片很漂亮。”他按下拍照鍵,把照片存在相連的電腦上。
但并沒有得到寧湘怡的回應,他扭頭看過去,只見她坐在角落的凳子上,頭靠在牆上竟然就那麽睡着了。
真是,累了也不知道說。
李果沒有叫醒她,只是自己繼續拍照、保存。随後一個人收拾完了實驗器材,又刷了試管和槍頭,打掃完衛生才回來叫她。
“湘怡,湘怡!”他叫了兩聲,依舊沒有回應。
實驗室的燈此刻已經打開了,她依舊沒有醒。一雙美目緊閉着,長而翹的睫毛覆蓋下來就像兩把小扇子。臉上的皮膚細嫩如嬰兒,看不見一絲毛孔。李果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的臉型不是标準的美女臉型,因為瘦,下颌的輪廓有些過于分明了,可是組合在一起,卻就是每一處都那麽恰當。
明明可以靠顏值,靠家裏,卻偏偏要靠才華,做什麽都帶着一股拼勁和自信。
看着她安靜的睡顏,李果不忍心吵醒她,但還是推了推她的肩膀:“湘怡走了。”
寧湘怡揉揉眼醒過來,燈光有些刺目,又遮了遮眼,“天亮了嗎?”剛說完,又馬上意識到不對,“實驗,實驗呢?”
看她一驚一乍的模樣,李果忍不住笑,“剩下的我都做完了。快回去睡覺吧,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走出實驗大樓的時候,寧湘怡還是迷迷糊糊的。下臺階的時候,一個沒踩穩,差點摔了下去,幸虧李果撈了她一把。“困成這樣?下回撐不住的話就別做了,別硬撐。還沒醒的話我背你。”
“不用了。”寧湘怡揉揉眼,今天從準備工作到現在出來,已經6個小時了,連續幾天高強度,确實是不行了。不過好在,實驗成功了,有不錯的結果,努力沒有白費。
只是她臉上的笑容,很快凝住了,前方陰影裏走出來一個人,她原本以為是半夜打劫,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不少,順勢抓住了李果的手,打算開跑。
“是你!”帶看清那人的臉之後,寧湘怡比看到搶匪還驚訝,竟然是林風清。
“意外吧?”他低頭看了一眼那手,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那年盛夏(三)
寧湘怡被林風清拖回了自己的公寓。
“你下手幹嗎那麽重,拽得人家手好疼。”寧湘怡嘟嘟囔囔地抱怨,她此刻好困,只想躺床上睡覺。
林風清剛反鎖上門就見寧湘怡連理都沒理他,直接往卧室走了,居然連解釋都不和他解釋一聲!
他進去,她已經麻利地以夢游的姿态洗漱完了。只是她還沒沾到床,又被林風清揪住了,“寧湘怡,你難道就沒有話要說嗎?”打了二十多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聯系她那幾個舍友也都說不在北京不知道寧湘怡的情況。他怕她出事,火急火燎地趕最後一班飛機飛到北京,趕到學校。後來從手下那裏知道她在實驗樓,因為進不去,他就一直等她到現在。結果等來了卻是她和另一個男的卿卿我我。
“說什麽啊?”寧湘怡只覺得莫名其妙,“不是說了嗎我在做實驗。你到底還想讓我說什麽?”她現在困得眼皮直打架,多說一句都不願意,只想睡覺。
“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就忙到連回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擔心的。”
“不方便。”細胞實驗要嚴格無菌,她戴着手套,穿着外被,掏手機并不方便。手每出來一次,就要重新消毒一次。
“不方便?只怕是我會打擾到你們不方便吧?”林風清氣得額角青筋直跳。
“随你怎麽想。”寧湘怡太困了,不想和他再說下去。直接無視他,撲向舒适的大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蒙頭就睡。
留下林風清一個人站在原地,憋着一肚子火發不出來。
“砰——”他一拳打在了牆上,掌指關節處溢出了血。但偏過頭,床上的女人紋絲不動。這就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呵,他蒼涼一笑,轉身離開。
——
組會結束,幾個人笑嘻嘻地從樓裏出來。最近的實驗進行得很順利,還差最後幾項結果實驗就結束了,到時候就可以發文章了,大家的臉上都帶着興奮。
“湘怡你做得挺好的,剛才在老師面前說的話很有想法,你很适合做科研。”李果最初是看不上寧湘怡的,從師姐手裏接手過來的時候,還帶着鄙夷。覺得不過是他們專業內的鬥争,為了評獎評優,為了争取一些活動,給自己貼金罷了。以前就不乏這樣的人,風風火火地來,悄無聲息地走,虎頭蛇尾。寧湘怡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做得好,也是師兄師姐教的好。”寧湘怡笑道。
“還是湘怡會說話。”二師姐一臉歡喜,“今天難得大家都高興,一起下館子怎麽樣。”
衆人拍手贊成,寧湘怡不好意思拒絕,也跟着一起。
因為心裏高興,在等着上菜的時候,寧湘怡就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給林風清打電話,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
她站在過道裏玻璃窗前,嘴角漾着微笑,手從綠植的葉片上滑落,等待着他接起電話。
“嘟……嘟……喂,找我有什麽事?”
“想你了呗,我跟你說,今天老師誇我實驗做得好,說結果很漂亮,接下去還有兩項工作,做完我就大功告成了。”等到一切就緒,我就可以和你共飛美國了。
“哦,對不起我現在很忙,沒時間聽你談實驗的事,有什麽事,晚點再說。”聲音像例行公事般,沒有絲毫溫度。
“哦。”寧湘怡心裏不免有些失落,“你先忙,我晚點再打給你。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湘怡,你怎麽在這裏?菜都上了,你再不來他們就只給你留盤底了。”李果找了過來。
“哦,來了。”
H市,林風清坐在寬大的皮椅上,沒有在辦公,目光落在桌上那只剛剛挂掉的手機。每次打電話她都說忙,難道他就不忙嗎?以前是他處處遷就着她,慣着她,現在他也要磨磨她的性子。他要讓她知道,他不是無時無刻都圍着她在轉。他可以給她自由,但也有他的自尊與驕傲。
可是在電話挂斷前,他隐隐聽見有男人叫她的聲音,似乎又是上次的那個人。他的臉色暗了下來。
——
二人間這種不冷不熱的狀态一直持續到了暑假的末尾。
實驗已經結束,還有一個星期開學,寧湘怡趁機回了趟家,也打算去看看某個別扭的男人。
二人約定了見面地點,寧湘怡赴約。但在商場裏,寧湘怡卻意外撞見了孫明美,她看起來,似乎面色不太好。
“小美。”她的身邊并沒有什麽人,寧湘怡主動打招呼。
“湘怡!”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見她,明顯一愣。
寧湘怡看她拎着大包小包,但臉上還是一臉卒郁的表情,打趣道:“怎麽,看你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會是心情不好特地來血拼的吧。”
“血拼也得有資本啊。”她看了看自己那兩個紙袋,都是學生常穿的大衆品牌,而寧湘怡一雙鞋已經抵過她一身的行頭了。“我只不過是開學了出來買兩身衣服,誰想到出門前忘了充電了,這和人信息沒發完就關機了。”
“湘怡,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機?”
“可以啊。”
随後兩人就在二樓的甜品店坐下了,閑聊了幾句。孫明美用她的手機發了幾條消息,全神貫注,對方回得很快。
看她那架勢,寧湘怡用吸管攪了攪手中的果汁,說:“老實交代,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孫明美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随後說道:“我倒是想有,可不是誰都有你那福氣遇見一個又帥又多金的二十四孝男友的。”
“那是有更好地在給你留着。”孫明美長相也算出衆了,小巧精致的瓜子臉,一雙風情萬種的杏仁眼,身材高挑□□,要追她的人也絕對不在少數,只可惜她心氣太高。寧湘怡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但她希望她不要像以前那樣了,能踏踏實實過自己的日子。
寧湘怡的手機響起。“喲,二十四孝男友這麽快就出現了。”屏幕上跳動着“林導”二字,孫明美把手機還給了她。
完了,寧湘怡這才想起來赴約的事。她接過手機,果然,對方的反應是:“湘怡,你到哪了,要不要我去接你。”口氣透着幾分不滿
“來了,馬上。”寧湘怡匆忙和孫明美道了別。
她孫明美看着她匆忙離去的背影,拿起自己那兩件廉價的衣服,轉身離開。
有些人,從出生起,就是玫瑰花冠的公主。有些人,再努力,也不過是野地的草。
——
寧湘怡來到商場頂樓的音樂餐廳,就看見林風清坐在窗邊,一個人悶悶地喝酒。
寧湘怡走過去,他連眼皮都沒有擡,懶懶說道:“你來了,遲到了一個小時零八分鐘。”他渾身的每個細胞都透着不滿。
“抱歉啊,飛機晚點了,加上路上遇見了孫明美,聊了兩句。”寧湘怡解釋。
林風清卻沒有應聲,似乎對她的回答并不滿意,畢竟某人以前是從來不會遲到的。他端起紅酒,遞到唇邊,卻被寧湘怡搶了過去,“少喝點。”
“年紀輕輕就酗酒,小心以後挺個将軍肚,真那樣,我可不要你了。”小酒怡情,大酒傷身,混跡商場,喝酒是難以避免的,但是能少沾點還是少沾點。尤其在國外,老外喝起酒來更是瘋狂,寧湘怡可不想林風清染上酗酒的惡習。
“你倒是管得不少。”她可以管他喝酒,卻不允許他多說一句她和其他男生混在一起的事。
“我要是不看着,背着我學壞了怎麽辦。”寧湘怡俏皮地說道。
以前林風清對她撒嬌很是受用,現在卻只覺得矯情。
很快,侍者将菜端上了桌,一道道菜,色、香、味絕佳,配上精致的容器,縱使是寧湘怡這種吃遍四方的人也覺得不錯。
但很快,她發現林風清沒怎麽動筷子。“你怎麽不吃啊,雖然我知道自己秀色可餐,但你也不用這麽給面子這麽快就看飽了。”俏皮的話語,若是換作平日林風清肯定接招陪她耍寶。可是今天卻,沒有接話的意思。
寧湘怡也是個極有耐心的人。“喂,領導,你叫我出來吃飯,自己卻不吃是怎麽回事?”就算她遲到了,也不是這麽報複的吧。“還是你在為出國的事煩心啊?”
戳到痛處了,林風清淡淡開口:“還好吧,只是最近事多了一點而已。”
“你有些事情交給其他人做就好了,反正你現在也還沒有在公司裏擔當重要職務,走了也沒什麽打緊的。我覺得你現在該做的就是做好出國的準備工作,然後趁還有時間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寧湘怡認真地給建議。
林風清卻并不領情,“你好像很希望我走?”
“沒有啊,反正開開心心是走,愁眉苦臉也是走,當然開心一點了,走了又不是不回來了,我會去看你的。”更确切地說是過去陪你。
“你說什麽都是有道理的。”
寧湘怡聽了,臉色也暗了下來,這個男人究竟在別扭什麽?
果然,男人莫名其妙起來比女人更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夏天要結束了,大戲也要拉開序幕了
☆、你好,再見!
大三的暑假臨近尾聲,有些人還在做最後的狂歡,不少人陸陸續續回到了學校。小麗一回到宿舍,就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喟嘆:“人生苦短啊,一個暑假還沒來得及幹什麽就結束了。”見到寧湘怡在寝室,她也并不覺得奇怪,學神的境界豈是他們這種渣渣可以理解的。
“我看你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做嘛,至少睡了不少美容覺不是?”
“嗯?”
“整個人都變得白白胖胖的。”
“寧湘怡,我恨你!”她不說後半句還好,一聽到後半句小麗瞬間就炸了,被一個怎麽吃都不會胖的人如此打擊,她只覺得心都碎成了渣渣,作勢就要伸出魔爪打擊報複。不過在小麗還沒有碰到寧湘怡之前,就被她轉身避過,吃豆腐計劃落空。
“切,不跟你一般計較。”小麗昂着頭,做了個不屑的神情,收拾東西去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書架,一點灰也沒有。“哇,老大,你不會一個暑假都在吧?”
“差不多。”寧湘怡開始清點自己的東西,簽證,托福證書,還有之前填寫的各種表格。綜述已經投稿投出去了,論文也已經完成了初稿,現在大家正在分工修改,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就等開學了。
“啧啧。湘怡,你是多想不開啊,一暑假都在忙活。活是幹不完的,假期是有限的,等到學生時代結束,我們可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日子了。而且可能都等不到學生時代結束了,聽說我們第五年就要上臨床幹活了。”想到以後累死累活的日子,小麗就覺得心痛。一如臨床深似海,從此輕松是路人。
“老大,我真懷疑你有抖M體質,那麽好的資源不利用,非得虐待自己。要是我,就肯定利用假期和男朋友周游世界,走遍名山大川,吃遍山珍海味。”
“好了,小麗同學直面現實吧,這個學期開學還有份思想報告要交,你寫了沒?到時候別怪我這個做班長的公事公辦。”
“Oh no!”小麗只覺得心好痛,一開學,連帶每一個細胞都痛。
正在寧湘怡打算幫着小麗一起收拾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卻不是林風清的,而是雲想的。“喂,怎麽,想我了?”
“湘怡……”那頭哽咽了一下,帶着顫音,“你一定要幫幫我。”
——
寧湘怡感到了會面的地點,就看見雲想和濤哥正在樹下說着什麽,随後雲想用力拍開了他的手,仿佛發生了争執。
“怎麽了?”電話裏雲想并沒有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一個勁地哭,讓她出來。
一看到寧湘怡,雲想就像看到救星般直接撲到了寧湘怡懷裏,“湘怡…….”
“好了,別哭了。”寧湘怡安慰她,平時樂觀開朗的一個人怎麽也變得哭哭啼啼了。湘怡朝濤哥眨眼示意,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濤哥卻是對她詢問的目光躲躲閃閃,臉上寫滿了愧疚。
寧湘怡的直覺告訴她,多半是玩出火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雲想把她拉進了一旁的小樹林,輕聲說道:“湘怡,我懷孕了,今天買試紙測了,真的中标了,湘怡你說我該怎麽辦?”
聽到這種事情,湘怡只覺得腦袋大。雖然她是比較開明的那種人,并不覺得男女發生關系可恥,但是搞出人命來,這真的是件頭疼的事。
“好,雲想,你別哭,別着急,我幫你想辦法,不會有事的。而且試紙這種事情,測出來也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假陽性的概率,你先別急着哭,我們先把這事确定下來,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再來想辦法。”
寧湘怡說着就帶了雲想去了學校的附屬醫院做檢查。一路上,雲想都緊緊抓着寧湘怡的手,加上一雙眼紅紅的,惹來不少人的目光。寧湘怡也沒有來過婦産科這種地方,也是心裏發毛,但還是強撐着,給雲想壯膽。
檢查結果出來了,當B超結果上明明白白寫着“宮內孕,活胎”時,雲想沒忍住,眼淚又簌簌地往下掉。寧湘怡倒是松一口氣,還好不是宮外孕。她趕緊遞上紙巾,“好了,別哭了,眼睛都腫了”。她不想說別人都在看我們。
“都是你的錯。”雲想又瞪了一眼罪魁禍首,一臉委屈。
“好了,都是濤哥的錯,我們回去關起門來收拾,現在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你聽我的。”說完她又遞了個口罩給她。雲想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