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死的時候, 會想起諸多事情,好的,不好的,接踵而至,包括想逃避的事情。
謝逸風前世死于溺水,這輩子,又是如此。
意識徹底失去前,他停在穿書時的開端,站在梨花殿外。
那便是開端。
——
拂秀子追到時, 聶東已經帶着戒指逃之夭夭,他人有些炸毛,喝着香戮放開他。香戮留意到事情嚴重性, 沒有猶豫,放他自由, 看着他跳入河裏,将人撈起來。
拂秀子表情凝固, 托着雙眼緊閉,臉色煞白的謝逸風跪在地上,水珠從額頭一顆顆落下,砸到謝逸風身上。
“對不起,我來晚了。”愧疚, 自責,除此之外,拂秀子此刻尋不到一點別的感情。都怪他當時嘴欠心癢, 去招惹香戮,才在城外錯過謝逸風,耽擱這麽長時間。
香戮的眉頭微微一動,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拂秀子哭喪着臉,不敢看謝逸風,無措道:“我如何向蓬英交代?是我勸他暫且放下謝逸風,如今……啊!”
就此此時,寒知秋與雪天機已經尾随龍谷到魔界,他猛然剎車,看着手上戒指不斷閃爍,靈力運輸的非常急切。
雪天機止步看他,“他出事了?”
靈力傳輸的非常多,又快,想必謝逸風受了很重的傷。寒知秋心口有點悶,不是很舒服,擡手摩挲戒指,喃喃道:“怎麽了?”
雪天機聽他自言自語,心不在焉,擔憂道:“你還是去看看吧!我去追龍谷,我會給你留下線索。”
“好。”寒知秋不再猶豫,轉身離開。
整個途中,他身體的靈力不斷在運輸,就像要拯救一個瀕臨死亡的人。這令他非常不安,逐漸有些恐懼,到底怎麽了?
……
與此同時。
端華急色趕到宗主門外,道:“宗主,謝逸風死了。”
“死了?”宗主吃驚,“怎麽死了?”
端華道:“端華不知,跟随他的人将他從河裏撈出來,就已經落氣了。宗主,該……”
“蓬英仙尊呢?”
端華道:“還未趕到。宗主,可否要将屍首搶過來?”
宗主沉吟片刻,片刻後,聽他說:“你立刻去救莫記年與花钰楓,與他們一起去找謝逸風。務必将謝逸風帶到此處,我來想辦法。”
端華擔憂道:“宗主,你不能再……這樣……你的壽命越來越短了。讓蓬英仙尊去救吧!”
“不,端華,我另有打算。去吧!”
知曉宗主說一不二,端華只好退下,去找莫記年與花钰楓二人。
端華剛出府不久,聽聞街上有人議論,逐步傾聽。
“現在的賊匪越來越大膽了,光天化日下,掠奪甕府不說,又将裏面的人全殺了,雞犬不留啊!”
“他怎有如此能耐?甕府裏的高手可多呢!吹吧你。”
“騙你幹啥,我說是真的,不信你去看。官府正在收屍呢!見過那賊匪的人說,那賊匪力氣非常大,徒手劈了甕府銅門吶!好生厲害!”
“真有這回事?那我可要去看看。”
二人談的口沫子直飛,端華聽後,不覺有什麽,徑自離去。
……
此時,在21世紀,f市市中心醫院。
沉睡數月的病人緩緩睜開雙眼,他有太久沒有睜開眼了,以至于,護士與主治大夫看到後俱露出驚喜的目光,覺得不可思議。
大夫說:“他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幾次命懸一線,沒想到還是撐過來了。”
護士說:“是的,張醫生,你不知道照顧他的人憔悴成什麽樣子了,天天留在這裏。我趕緊通知他,也許他會高興的跳起來。”
張醫生點頭,走到床邊看着謝逸風的雙眼,發現他雙眼無神,略顯空洞。
“逸風,你醒了嗎?”張醫生輕聲詢問,“能聽見我在說話嗎?”
空洞的雙眼微微一眨,逐漸清明起來,意識逐步回籠,定格在喝到吐的那時,他趴在浴缸裏,水慢慢升起來,将他淹沒。
然後,他進入了一個系統,叫666的系統,穿到《窮途修真》文裏,成為斷袖‘謝逸風。’
之後,之後……遇見了裏面最厲害的角色——寒知秋。
眨眼,微微晃動腦袋,略有幾分疼痛。
張醫生将他的舉動盡數看在眼中,知道這次算是徹底醒了過來,沒有生命危險,松了一口氣後,說:“還好你醒了,否則,我一世英名就這麽毀了。”
一些片段還不斷在謝逸風腦子裏回放,他的腦容量不如從前,稍稍多了一些東西就覺頭痛,以至于他不願意去想更多的事情。
徹底的清醒是在兩個小時後,已經是下午兩點半,看到第一個人不是他爸,也不是醫生與護士,反而是他老板。
“謝逸風,我見過猝死的,tmd從沒見過自己淹死自己的。”
老板叫封墨,今年32歲,正兒八經的富二代。身高185cm,身材萬人迷,五官英俊硬挺,輪廓非常清晰。他的商業頭腦非常好,如果不是當初他技不如他,也許不會到他公司上班。平時,沒多少交際,一旦有,也是被封墨壓榨,幹這幹那,幹不好,就像這樣,炸毛亂吼。
謝逸風頭痛,看見他頭痛,拉起被子蓋住腦袋,說:“封總,你讓我歇歇。”
封墨一眼全是怒火,面部憔悴,他的眼圈非常重,在連續數月休息不規律的情況下,他覺得自己這雙眼沒瞎算是老天憐憫他了。此時見謝逸風能動能開口說話,臉上浮出喜悅,雖然不太明顯。
嘴角微微張開,又閉上,最後說:“謝逸風,回來就好。”
謝逸風蓋着頭,不去想經歷了什麽,迷迷糊糊睡着了。
耳邊萦繞着一個聲音,不是很清晰,他聽着,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确定是否是在叫他。
……
封墨跑去張醫生辦公室,揪着他問了謝逸風的情況,最擔心的還是怕他像之前那樣沉睡着,時不時鬧點意外。
他記得有次半夜,謝逸風忽然痛苦呻|吟起來,并伴随着心跳的紊亂,簡直就是噩夢一場。
張醫生如實說了情況,還待觀察幾天,看看他的反應,才能真正的确定是否是完全康複。
雖然沒有拿到确定的答複,但這對封墨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他雀躍的讓阿姨熬點湯送過來,輕手輕腳推開病房門,這是vip,就像半個家,以至于封墨有時候會亂想。但有個事實卻令他悲傷,那就是謝逸風直男,不管他以前怎麽示意,這人毫無察覺,還以為他壓榨他。
“逸風。”
謝逸風靠在床頭拿着手機打電話,對方是他爸,這幾個月沒通過電話,想必他很擔心。但是謝爸爸說:“小謝啊!有沒有好點?你老板說你感冒了,不方便接電話,我正準備去城裏看你呢!要是好了點,爸爸過年再來。”
謝逸風看向像一只忠犬的封墨,為什麽覺得封墨現在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以前沒覺得他像忠犬。站在一邊看着他不說話,表情似笑非笑。“沒事,已經好了,我下個月抽時間回去看你……那成,你好好照顧自己……需要什麽就買,我明天給你一些彙款……啊?”
挂斷電話後,謝逸風盯着封墨看,暗道:為什麽現在看封總,總覺不一樣?
封墨看他挂了電話,上前坐下,笑道:“你這樣看着我,我會以為你是彎的。”
這個笑話并不好笑。謝逸風輕輕一揚嘴角,放下手機,說:“我很直,不喜歡男人。封總,你給我爸彙了多少錢?”謝逸風知道自己是直的,對寒知秋有感情也不意味着他彎了,因此,他也沒留意到在封墨眼裏一瞬而過的失望。
“你這幾個月的工資全彙給你爸了。”
謝逸風說:“哦!下次準備死前,先将所有存款彙過去。”
“你又要死?”封墨凝眉,“怎麽有着你種人?計劃着死。”
謝逸風輕笑,略帶一點苦澀,說:“我不就是嘛?有煙嗎?借我一根。”
封墨沒好氣抓起桌上的香蕉扔過去,不悅道:“抽死你。又喝酒又抽煙,小心死的早啊!”
謝逸風一笑而過,将香蕉扔到桌上去,朝窗外看去。
我回來了。
真正的回來了。
還是這個世界好,我還是我,謝逸風。
——
寒知秋站在那,直勾勾盯着橫在床上的謝逸風看,冷酷的雙眼之中,一片平靜,他注視着,如同曾經在東臨瑤池上,他坐在屋內,注視在梨花林裏的謝逸風。
他在屋內看謝逸風,謝逸風在外面看風景。
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言語,沒有表情,他就靜靜站在床前,一言不發,沉默着,深深的沉默着。
旁邊的拂秀子雙手微微發顫,不知當如何朝他交代,答應時,人還是活的,能蹦能跳,等歸還時,人已經斷了氣,右手手腕以下被一把斧頭剁了。
空氣中蔓延着一點血腥味,是從謝逸風手臂上傳來的,血依舊在流淌。
原本波瀾不驚的寒知秋,漸漸的,他的眼色在變,從平靜到一點漣漪,伴随着雙手輕輕發顫,呼吸只進不出。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第一部分有個bug,媽媽呀!我不知道怎麽修改回去?覺得要修改的話,那一部分得全部重寫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都怪當時一時糊塗堅持修文,沒修好反而越修越差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