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而已。”拂秀子冷笑道。
香戮怒然靠近拂秀子, 拎着他的衣領,滿眼怒火。
拂秀子臨危不亂,輕笑道:“你應該知道,輪回意味着什麽。生時兩手空空,死時兩手空空,記憶尚且徹底消失,神力又如何存在?難不成香戮大人私自将十四的神力藏了起來?”
找到蓮十四已成香戮餘生唯一念頭,仿佛一想到他,就想活下去, 就覺自己還有那麽一絲絲血肉。拂秀子的話就如一把鋒銳無比的刀,欲要切開他的心,挖走那份執念。執念已然生根, 與心相連,生生切開, 與殺死他又有如何的區別?
十四是他的主,是他的命。
不若十四是什麽, 最後做了什麽,他也只為了活着。
只因本身具有能翻天覆地的神力,便不能生存嗎?
不,不該是這樣的。
香戮搖頭,悲憤湧上心頭, 緊握拳頭。這該死的拂秀子,該死的拂秀子。
在香戮眼裏,拂秀子看到無盡的悲憤, 暗自輕嘆:如此好的一個美人,卻從不為自己活着。
“對不住了,從今天起,你要成我的狗。”香戮啓唇,牽住鐵鏈一頭,決然回身。
聞言,還在為香戮畢生悲嘆的拂秀子頓時如雷貫耳,渾身長毛,“什麽什麽?喂!我還有事情要去辦吶!”
香戮沉聲道:“你惹怒了我,需要付出代價。”
拂秀子哭笑道:“不至于吧!我只是在陳述事情真相而已,換個說法,我是在拯救你,知道嗎?”蹦到香戮身邊,拿胳膊撞他,“喂喂喂!不要這樣嘛!”
香戮面不改色,一如冰山那般堅硬。
拂秀子苦不叫疊,“哎呀呀!這個代價能不能換個方式?以身相許什麽的,或者,雙修什麽的。讓我當你的狗,是不是有點貶低我拂秀子的威名呢?”
香戮甩一個殺意的眼神,拂秀子頓時閉嘴,暗道:這下可悲催了!蓬英讓我看着他的小情人……現在……可千萬別出事啊!不然我拂秀子縱使有千條命也不夠他殺的。
“那個……我們能不能去夜星辰?”既然答應了蓬英,上火山下油鍋,都得護謝逸風安全,拂秀子硬着頭皮開口,“我答應了……朋友護送一個人去百裏江南,我不能食言是不是?香戮大人,香香大人。”
香戮道:“什麽人?”
拂秀子:“一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人。”
香戮道:“有我好看?”
拂秀子尴尬,“他比較好看,你比較……哦!怎麽說呢?香戮大人比較冷,要是多笑笑,說不定……拂秀子會為你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兩人談話間,已經走出幻境,頭頂一片晴空,顯然是二日。
“做好狗的本分。”
拂秀子吐血。
……
謝逸風坐在門口,翹着二郎腿,端着茶,無比悠閑。
眼看着黎明到來,時間從無聊之中溜走,心裏的打算還沒确定。
是走,還是繼續留下,看甕旭成搞什麽?
看過那麽多,不可能不知‘輕輕松松放你走’的背後掩藏着多大目的。雖然他現在對寒知秋不同從前,好歹也受過他的照顧,忘恩負義他還做不來。
午飯時,謝逸風吃了不少,正打着嗝,甕旭成端着香爐來了,謝逸風往門口一坐,讓出凳子,說道:“老爺,中午好。”
甕旭成皮笑肉不笑,往凳子上一坐,靠着門說:“喜歡上我這裏不是,怎麽賴着不走?”
謝逸風微笑道:“喜歡,包吃包住,反正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也沒地方能去,就在這賴着也不錯啊!”
甕旭成斜睨他一眼,自覺有點小觑此人,怎麽看起來無良肚子裏裝的全是墨水?“真不走?”
謝逸風點頭,堅定道:“不走。”
“留下也不是不可以,”甕旭成話鋒一轉,示意跟着的人退下,悠然起身,“不過,得有個條件。”
謝逸風擡頭看他。
“拿肉來。”
果然!
謝逸風嗤笑着站起身,豁然把外套一脫,随手一扔,做的非常流暢幹脆,渾然不似在寒知秋面前,還扭捏一會兒,硬是不肯脫衣服幹正事。“一日幾次。”
“……”謝逸風脫衣服的幹脆,與表情裏流露出的完全不在乎,令甕旭成一時震驚,忘記吸收香爐裏的香。
謝逸風雙手抱胸,往門上一靠,慵懶而大方,笑吟吟說:“不來了嗎?我可難得一次這麽大方。”
甕旭成回神,冷笑道:“你好像做過?”
謝逸風不以為然,輕聲細語道:“沒有,只是把辣椒油抹在了想上我的老二上。”
辣椒油?!
甕旭成只覺下|體一疼,還好表情控制的穩當,沒有露出‘火辣辣的痛’的表情。
謝逸風低頭,長長的劉海遮住雙眼,直視雪白靴子上一點泥土,嘴角微揚,是一種極為不屑,“我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通過我,你是找不到蓬英仙尊的。”
“所以,這就是你留下來的原因?”甕旭成道:“你知道我放你走的原因?”
謝逸風擡頭,笑容明媚,雙眼流光不停閃爍,大方承認,“是啊!我又不是豬腦子。”
甕旭成神情微冷,“可你不覺得在我手中更危險麽?”
謝逸風笑道:“大不了一死呗!或者,被你上。男人嘛!跟貞潔完全不搭邊的。”
甕旭成:“那我得好好利用你。”
謝逸風收斂笑容,擡起左腳抵在門上,續說道:“主角的女人最好不要碰,這是穿越格言,也是生存之道;二,武力值大的角色,沒有十足的把握,別得罪,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甕旭成:“……”
“能不得罪就別得罪,”謝逸風誠心誠意道:“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啊!指不準那天,蓬英仙尊還能幫你打怪。”
甕旭成眼睛眯成一條縫打量着眼前人,在想他是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謝逸風見他有些動容,繼續無所謂,“你要有事找他,光明正大去清歌門拜訪,或許,蓬英仙尊看你誠心誠意,禮數又周到,爽快的就答應了。這樣不好嗎?想比武力值,你還差了很大一截。”
這是紅紅火火的被蔑視啊!來自于一個凡人的蔑視。
甕旭成忍了一番,繼而笑道:“我比較想走捷徑,繞彎子的事情,麻煩。”
謝逸風暗想此人真有耐心,能聽他嘴炮這麽久,不過,這人有點一意孤行,不聽取旁人意見,這樣下去,遲早要死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那随便你咯!”音落,轉身朝屋裏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問:“還上不上,不上我可走了。”
“也許,你說的生存之道是對的。”
謝逸風冷冷一呵,一個時辰後,光明正大從大門走了。
甕旭成站在裏面看着,陰笑道:“有意思。”
站在他身側的周易鑫拱手問道:“妖皇,放他走,真的好嗎?”
妖皇幻千生道:“他說的很對,能不得罪就別得罪。我與蓬英仙尊之間還無恩怨可說,如果因此而與他結怨,日後,必成大患。況且,蓬英仙尊修為确實高,不是輕易便能招惹的。”
周易鑫有種‘妖皇你被調包了嗎’的感覺,“那如此,我們真要去清歌門。”
幻千生道:“去。聶東那群人解決了嗎?”
漆皮道:“聶東跑了,不過,活不下。”
幻千生凝眉:“下次解決的幹淨點。”
……
穿梭在街頭,謝逸風也不知該往哪裏去,莫記年現在在何處?想到容端華,打算問問容府,詢問下來,無人聽說過容府,夜星辰只有一座‘寒府’。
毫無頭緒,眼看天色不對,謝逸風心裏越是擔心,身上沒錢怎麽辦?主角的好運能不能賜給他一點?
天黑後,街上人都回家去了,天很暗,沒有月,連買宵夜的也沒來。
謝逸風找了半個夜星辰也沒聽到一點關于莫記年的消息,不得猜測,難道莫記年一入城就出了意外嗎?一個人入城,不可能完全沒有一點痕跡。
“我若是會追蹤術就好了。”謝逸風嘀咕道,悶着走了半個小時,見前面蹲着幾個乞丐,地上鋪着草,想想自己今晚要不要去湊一晚,比睡泥石板好是不是?
這麽想着,謝逸風真的前去問,類似老大的乞丐要他拿點錢,謝逸風實在是從身上摳不出值錢的來,那人卻将主意打到他手上戒指上去,謝逸風當即拒絕,沉着臉走了。
拿刀把手指砍了,戒指可能會取下來。
翻來覆去看了看戒指,心裏覺得不爽。
“小謝。”
嗯?
“小謝啊!”那聲音接近。
謝逸風回身去看,只見一衣衫褴褛,腿腳不方便的男人朝他走來,灰暗裏,看不清楚。
“小謝,是我啊!聶東。”見到謝逸風,聶東只覺見到希望,上前雙手把他拉住。
謝逸風吃了一驚,可想到他被弄進甕府與聶東脫不了關系,冷漠的将他雙手弄開,道:“聶老板。”
聶東表情一僵,肮髒的臉看不太清楚,“小謝,你……這路上我可沒少照顧你啊!要不是我,你能進城嗎?早在路上餓死了。”
謝逸風沉氣,問:“将我送進甕府伺候甕旭成的人是不是你?”
聶東道:“不是。”
謝逸風質疑。
聶東心念電轉,道:“是甕旭成。”
“他?”
聶東頓時大哭起來,“該死的甕旭成,他不是個好東西,平時壓低貨價不說。今年生意不好做,官府查的嚴,他就不想再做。可我還得養活一大群兄弟啊!沒辦法,除了賣這貨,也不知還有啥能賺。
厚着臉皮運貨過來,到城外,就被他搶了,還……這個喪盡天良的狗東西,把兄弟們都殺了。我……要不是我奮力反抗,這會兒也成幽魂一個了。我親眼看一個男人把你抱走了,甕旭成那狗東西盡喜歡糟蹋人……哎呀呀!小謝,我我也想救你,可我手無寸鐵,沒法啊!家裏還有妻兒呢!”
謝逸風皺眉,甕旭成找他定是有事,此事與寒知秋相關,可是……
聶東看他深思,擔心他不信,趕緊道:“小謝啊!你不會怪我吧!我我這不是進城來找你了嗎?”
謝逸風的思緒被打斷,扭頭看向跟乞丐沒什麽兩樣的聶東,這一路上,他與聶東交流很少,受傷時,确實受了他的照顧……現如今,不管進城是否為他,也不該忘恩負義。何況,甕旭成才是罪魁禍首不是。
“許直呢?”
“死了。”
“……”死了?
聶東道:“除了我,都死了。”
謝逸風正要問,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火光由遠及近。
聶東頓覺不好,緊張道:“肯定是官府的人追來了……這個甕狗,真要把人逼死啊!”
謝逸風察覺到聶東一絲不對,說:“為什麽不去官府告他?”
“不行不行,”聶東拽着他,“甕狗財大氣粗,誰惹得起?何況……快走快走。”
“那邊有人。”有人喊道。
謝逸風朝後看去,心裏橫了一把,逃吧!
是時候啓動逃之夭夭的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