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旭成左手端着一鼎小香爐, 淡淡香煙不斷萦繞,右手負背,輕輕握成拳頭。他一入內,兩位婢女立刻屏氣靜聲,不再言語。a_c_t_d_d_j_z_l
甕旭成揮手示意二人退下,徑直行到床邊,擡起左手撩起乳色蚊帳,映入深藍眼中是一張妖媚面容。嘴角微揚,放下蚊帳, 轉身将香爐擱在玉器旁邊,香霧的香淡淡的,擦過蚊帳。
甕旭成攏攏寬大黑色袖子, 順着床欄坐下,狡黠雙眼盯着謝逸風, 仿佛是在觀摩一件罕見寶器,又似是在窺探其中所蘊藏的奧秘。
氣氛有幾分怪異, 被聶東迷暈的謝逸風無夢沉睡,直至深更半夜腦子才有幾分意識,只是不太清醒。
半盞茶後,他人睜開雙眼,騰的坐起, 卻因為動靜過大導致頭暈目眩,扶額片刻,眼前才明朗起來。
陌生的床帳, 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萦繞在面前,這種香不似寒知秋身上那種。
視線掃過房間,裝飾極其簡單,并不見奢侈之處。當視線落在床邊櫃子上那盤東西時,菊花一縮,眼瞳放大。
那那那那……那是……
忽然出現的玉器令他神經緊繃,全神貫注關注後|庭的感覺,并無事後跡象……話說,事後是什麽感覺?
謝逸風捂臉,使勁揉搓臉上量妥肉,直揉出兩團紅才松開。
事後的感覺是有過的……
“喂!”一直側躺在床邊的甕旭成微微啓唇發出不滿的聲音。
聞聲,謝逸風渾身一個激靈,側頭看去,只見一輪廓與寒知秋有幾分相似的男人躺在旁邊,此刻香肩半露在外,騷氣滿滿盯着他看。
有點像蛇……
謝逸風這樣想,那雙金色眼眸深邃犀利,殺氣扼制不住外洩。蹙眉,暗想怎遇上這麽一個人了?
繼而聯想到櫃臺上的東西,整個人陷入冰窖之中,寒冷之中又騰起一股怒火,任誰見到這場面都不會淡定,除非他們認識。
“你是誰?”謝逸風警惕撤開身,擡腳就是一踹,可能是踹習慣了,老想将寒知秋從床上踹下去,所以……他真把不認識的這個男人踹下去了。
咚的一聲,始料未及的甕旭成就這麽着滾在地上,寬大半透明黑袍散做一地,裏面不着亵亵衣,竟是春光乍洩,某物也活潑的蹦了一下,又蟄伏下去。
謝逸風第一反應就是捂眼,不滿說道:“騷裏騷氣的。”說着,摸索着下床,距離這男人走遠點吧!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甕旭成嘴角一挑,不懷好意一擡腳,用腳拇指扣住謝逸風的屁股上布料,察覺到謝逸風渾身一僵,沉聲說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想去哪?別以為我沒對你怎麽着,你就可以恃寵而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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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風暗罵一聲,伸手提住褲子,以為自己是寒知秋麽?說什麽持寵而嬌?“如果是你救得我,謝某自當重謝,但我是有家室的人,請你不要管好自己的腳。”
平靜而有幾分從容的話語,依稀藏不住那點被捉弄的隐忍,火山噴破不過是剎那之間的事情。甕旭成故意用指尖刮着肉團,滿不在乎道:“我就喜歡吃別人的東西,才夠味!”
謝逸風沉氣,一把抓住在屁股上過分的腳,迅速回身,陰沉着臉,将這條腿往左扭。
甕旭成順勢一轉身體,衣袍翻飛,胴體畢露。一個用力抽腳,淩空朝後一個跟頭,穩穩落地,右手一揚廣袖。
而就在甕旭成抽腳的同時,謝逸風順着那道力被帶過去,身體前傾。甕旭成張開雙手,袒胸迎接。謝逸風眼疾手快,拍出一掌,借着那道力逼退甕旭成一步,又将自己彈回去,踉跄幾步,勉強站穩。
江湖遍地是基佬,不是變态就流氓。謝逸風面無表情對視甕旭成,雖不為女子,啥叫守身如玉也還是知道的,再說了,這誰啊?
“我真是好奇,”甕旭成皮笑肉不笑,也不将敞開的衣袍拉攏,“香爐裏的香對你怎無半點作用?”
香?謝逸風并未回頭去看香爐,如今已經遠離《窮途修真》的主線,不知偏離了多少,冒出個人來他完全不知底細,在自己沒有能力作死的情況下,暫時性保持沉默最好。
甕旭成右手攤開,用法術取得香爐,渾然不在意謝逸風會是什麽反應,自顧自的玩弄檀香,“你來自何方?又要往何處去?你身有仙靈之氣,此前一定與與修仙者接觸甚密,對否?”
謝逸風只覺這一路真夠衰的!擺脫聶東,又遇上不知是人是妖的男人。
該怎麽辦?
謝逸風再度沉默,甕旭成挑眉,說道:“不說也沒有關系,我有的是時間等你開口。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縱使你是美人,不聽話,照樣會成我腹中食盤中餐喲!別以為我在開玩笑。”
“你想知道什麽?”謝逸風不再沉默。
甕旭成反倒沉思了下去,直盯着謝逸風看,方才沉默不語的人,一開口又十分爽快,捉摸不透。
“此前與你同行的人在哪?”
“蓬英仙尊能在哪?”謝逸風反問。
甕旭成目色一沉,“你與他什麽關系?”
謝逸風從容而鎮定,語氣恍若在說今日天氣,“小師叔與師侄。”放在身後的手不停摩挲冰涼戒指,急促的動作暴露他并不平靜的內心另有一番波動。但願這枚戒指不要給寒知秋帶來不幸。
“哦!”甕旭成淡淡哦了聲,算是回複了謝逸風,半斂眼皮說:“你想走的話,随時都可以。我想見你,也是随時都能見到的。”
“……”
謝逸風沒有動作,站在燈火下維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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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拂秀子與香戮二人,最終以拂秀子被長戟叉中褲裆為失敗,騎在長戟上的他緊握長戟不撒手,一副死皮賴臉臭不要臉,讓冰山臉西院聖主面色十分難看,隐約有一股火在醞釀。
“撒手。”香戮命令道。
拂秀子仰頭看天,桃花眼裏盡是璀璨銀河,那般浩瀚壯闊,自顧自說道:“如此良辰美景,香戮大人何不陪秀子看看?也不枉你我打了這半天吶!”
香戮心不在看景,好心情也被拂秀子完全敗壞,長戟抽回不得,幹脆撒手。拂秀子順着就一屁股坐下去,張口一聲慘叫~~~~~
香戮淡定立在旁邊,見拂秀子雙手捂住胯|部,方才收回長戟順勢背上。
“啊啊啊!”拂秀子慘叫着打滾,滾來滾去叫個不停,眼淚嘩嘩的流下後,可憐巴巴望着香戮,“你……我的蛋蛋壞掉了。”
香戮眉頭微蹙,“想死。”
拂秀子趕緊搖頭,蹦跳起身,邊擦眼淚邊說:“下次能不能提醒一聲,要真弄壞了我的蛋,以後可怎麽傳宗接代啊?你陪我幾個小秀子麽?”
香戮只覺拂秀子不可理喻,轉身欲要離去,去辦自己的事情,卻被拂秀子從身後勾住束腰的腰帶,止步,沉色。
“香戮大人吶!別急着走啊!陪我看看星空呗!”拂秀子踮起腳尖将下颔擱在香戮肩頭,笑眯眯看向遠方劃過的流星,這裏雖然是香戮布下的結界,但環境真的非常美!很适合談談情說說愛,恩怨情仇什麽的,姑且不論了。“咱兩很久沒一起看星星了。”
從前也沒有。
只是拂秀子将星星畫給紋絲不動的香戮看而已,也就有了很久沒一起看的說法。
然而,香戮渾然不記過往之事,冷冰冰震開拂秀子,一語不發邁步要走。
“唉!你是不是要去找十四?”拂秀子将拂塵拿在手中把玩,見香戮轉身,笑道:“十四早就死了,就算找到,那也只是轉世人,人不是那個人。還有意義麽?”
香戮神情出現異樣,握緊血色長戟,那血色仿佛是用鮮血染織,永不褪色。
拂秀子道:“你與重光尊者他們一樣,都在尋找一個轉世人,沒有從前記憶,沒有從前模樣。将魔宗找回,尚且可用千機燈讓他重獲力量,去鎮壓殺非道。那十四呢?你用什麽讓他重新活在光明之中?”
執着幾百年也該放棄了,香戮大人。你知道十四他做錯了……不止你一人愛十四,還有蓬英。奪走十四的雙眼,蓬英愧疚了幾百年,一直深入簡出,甚至與魔宗發生不快。
香戮大人,你不能只記得蓬英手中那把劍,你也應該記得,十四他自身的問題。秀子說句話,也許會惱怒你,十四該死。”
“閉嘴!”拂秀子最後一句話徹底激怒香戮,當即撒出長戟,半路變做一根鐵鏈,纏上拂秀子,“香戮是為蓮十四而生,也為蓮十四而亡。我在一日,就不會放棄。他的力量不會消失……”
拂秀子只覺眼前香戮可怕,不再是從前那個不論如何惹他都不會有情緒的人。
歲月變遷,人也在變,唯有執念,不曾遞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