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夜星辰, 路上來往的人逐漸增多,謝逸風沒将腳裸痊愈的事情告訴他們,眼看着要進城,又多了一點憂慮。
他孤家寡人一個,進城去哪莫記年?身無分文,今晚在哪睡覺?
唉!凡人種種,此刻就跟麻線團似的在腦子裏不停打轉。
黃昏時,商隊忽然停下來,聶東在一邊喊, 不再前行。
謝逸風不解,問許直,許直支支吾吾沒說清, 有點敷衍了事。這讓他心中生出些許疑慮,為什麽臨城而不入城?
“小謝啊!”聶東端着一碗熱滾滾的燙過來, 谄媚笑道:“喝點湯。”
許直過去吃飯了,謝逸風肚子不餓, 加之不太喜歡跟一大群男人擠在一起吃飯,就沒去。正想着如何跟聶東說他今晚進城,人卻到了跟前,還端着一碗湯。
湯?
謝逸風看向聶東,這個有點不對勁啊!怎麽忽然對他這麽好?“聶老板, 你喝吧!我不餓。”
聶東笑道:“別客氣啊!你腳不正傷着麽?喝點湯補補?”
謝逸風有點心驚,看得出,聶東這幅嘴臉有幾分陰險, 此時對他好,太過突兀了。他又不是蠢貨,怎看不出不對勁?“聶老板,夜星辰就在前方,我不能再耽擱。”再身上摸摸,沒摸出什麽東西來,略有些尴尬,“我實在是沒什麽好東西感謝你的大恩大德,等我探完親,必定親自上門感謝。”
聶東皮笑肉不笑,捧着湯碗盯着謝逸風看,等他說完,才開口說道:“大恩大德不必挂在嘴上,小謝啊!我就是看你這腳傷了,走路不方便,想留你一宿,明兒跟我們一塊兒進城,這也好有個照應啊!你說你,今晚進城,萬一沒找着你那親戚,你上哪睡去?”
謝逸風慢慢往車下摞,只要腳沒事,他要跑聶東還真攔不住他,只是聶東人多勢衆,真動手起來能不能跑還是個問題。
“我知他住哪,”謝逸風微笑着,“多謝你們的照顧。”
順利下了車,謝逸風撤開一點,拱手作揖,“多謝。”
聶東擒笑看他,也不再言語,“你要真這樣,那就走吧!”
謝逸風真走了,聶東看着他的背影發笑,将手中瓷碗扔地上,湯汁在地上冒出白色泡泡,伴着‘呲呲呲’的聲音。
謝逸風也沒想聶東為什麽這麽輕易答應他走,走了幾步,想起自己的衣服沒拿,準備回頭去拿,又想起又不是跟寒知秋情侶款那套也就算了,将就着穿穿這身粗布麻衣。
暗處拂秀子叼着草跳下樹幹,準備趁此機會,跟謝逸風套套近乎,明着跟在他身邊。
眼看着要追上,餘光瞧見從天際劃過的一道影子,驚奇看去,道:“那個……那個好像是……誰來着?不行,我得追謝逸風,別又跟丢了。”
走了幾步,那道影子卻返回來了,到他跟前停下。
“唉喲喂!這不是西院聖主嘛!”拂秀子一吹口哨,湊上前在他身上爬來爬去,“香戮大人香戮大人。”
這正是當日在笑天純外被寒知秋所助那人,素鶴口中的西院聖主香戮,以看守黑鐵蓮為職責。
見到拂秀子他很吃驚,返回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他。被當做竹竿在身上爬來爬去,香戮臉色微沉,擡手将他從身上扒下去,扔了。
“請長老自重。”
被扔的拂秀子倒地,直直挺起來像個不倒翁,腳着地,身體朝香戮撲,笑道:“這不太久沒見着你,忽然偶遇,有點情不自禁,想跟你親近親近麽?”身體又擺回去。
香戮背負長戟,冷冰冰道:“與寒知秋同道者,皆為我敵人。”
“哎呀呀呀!”拂秀子擒笑搖頭,身體前後擺動自如,“香戮大人這樣說,就有些傷秀子的心啦!我跟寒知秋是同道中人,那也只是一塊兒打馬吊而已,從他那賺點錢花花。香戮大人怎可就此将秀子歸作敵人呢?”
拂秀子停止前後擺動,大步跨走到香戮身邊,摸着他的長戟,續說道:“那些年,秀子經常去拜訪你呢!怎麽說,我與香戮大人也算是情深義重吧!這長戟多年沒有沾過血了?從十四消失之後?”身子往後一傾,銳利雙眼緊盯那雙毫無波瀾的雙眼。
香戮道:“我與你何時情深義重了?”
“沒有吧!”拂秀子退後一步,伸手,拉過香戮脖子,迅速往他臉上一親,嬉笑而又認真道:“那就從現在開始吧!香戮大人。”
香戮臉色陡變,憤然催動真氣,喝道:“混賬。”
一聲輕喝,四周陰風陣陣,黃昏的天驟變成一幅星海,腳下空無一物,只映着漫天星海。
拂秀子邪氣一笑,将長辮子甩到身後,手指香戮,“還是一如既往的,碰一下就臉紅。”
只見香戮扔出長戟,淩空豎立,煞白臉上帶有薄薄紅暈,怒氣卻油然而生。
拂秀子笑道:“那就戰吧!秀子可從來都是順着香戮大人的。”
——————
謝逸風沒走幾步,還聽許直在喊他,人就倒在地上了。
許直跑上前,被他吓了一跳,趕緊把人抱起來,喊道:“謝逸風,你咋了?”
聶東不急不緩過來,說:“許直,将小謝抱上車。”
“老板,他怎麽暈了?”謝逸風臉色慘白,唇色更是白的奇怪,許直不住擔憂,“剛還好好的?”
聶東正色道:“可能餓暈了。許直,将他抱上車去,我帶他去找大夫。”
許直點頭,也沒産生懷疑,将人送到馬車上,又不太放心,說:“老板,我跟你一塊兒進城吧!你不是還要去……”
聶東看他一眼,許直立馬不做聲。
……
聶東獨自載着人進城,入城後,也沒往藥鋪去,直直走了大半個城,方才在一家大宅院後門停下,下車敲門,又留意着四周,看有沒有人來。
此時,天已有些黑,多數人早已回家。
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見是他,立刻要關門,聶東立馬伸手拉住門,說:“淮安,是我啊!關什麽門啊!我送貨來的。”
“你走吧!”
聶東不依不饒,使勁扣着門,勢必要進去,“上次還真不是我的錯,而且我不降了價當做賠禮麽?老爺還生氣嗎?”
“老爺說了,以後不接你們的貨了,不管這價多低。甭談!”
“唉!是不是出事了?官府來查了?”聶東撲捉到一點不對勁,心裏發毛,販賣私鹽,這事要被官府逮着了,那可是大事。可是,千裏迢迢将貨送來,要真原封不動弄回去,那算虧大了。
男人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管将聶東往外弄,正要叫人,聶東忽然說:“等等,我我這有個人,送來老爺消遣。”
中年男人喝道:“消遣什麽?老爺話都撂了,還會收回不成?”
聶東道:“別啊!這人老爺一定喜歡,可比之前送的那些好多了。你讓我把人給老爺送去,成不?生意不做,朋友還可以繼續嘛!都道上的,別這麽絕情。”
中年男人有些動容,聶東趕緊添油加醋,騙得中年男人去看馬車裏的人,一見真人,贊嘆道:“極品啦!你……你這那弄來的?可比之前那些絕多了。來歷幹淨麽?可別再惹出事來,老爺最近心情不好,再出事,就等着吧!”
聶東搗頭茹蒜,合着男人把人搬進去,謝逸風睡的特別沉,毫無知覺。
聶東跟着男人去見這府邸的主人甕旭成,這還沒進去,就聽見裏面傳來的聲音,聽的他五官扭曲。
這甕旭成是男女通吃,睡了不知多少俊男俏女,有幾個願意幾個不情願,諸多人都明白的很。
為了生意,聶東也沒少送人來,也聽說,有幾個不經折騰的少年被折磨死了,直接丢到野外讓狼吃。他歲覺得甕旭成不是人,可也沒辦法,為了錢誰不想哄好大財主。
兩人等候片刻,屋子裏跑出來個衣不遮體的少女,哭哭啼啼的,頭發淩亂的很,嘴裏嚷着什麽聶東沒聽清。
“把她弄出去,處理了。”屋裏走出來一個男人,那是管家周易鑫,他倒是氣定神閑,“不知好歹……聶東?”眉頭一皺,“你怎來了?”
中年男人說了緣由,周易鑫讓他下去,帶聶東進去。
甕旭成人在浴桶裏,一頭黑發披散在肩頭。
周易鑫說了情況,甕旭成說道:“官府近日盤查的嚴,貨是賣不出去了。原路返回,去賬房領些賞錢。有些話,不必我說的太清楚,知道怎麽做吧!”
“是是是,”聶東臉上笑着,心裏把甕旭成翻來覆去罵。狗東西,遲早精盡人亡,呸!“甕爺,你看我們合作這些年了,聶東受你不少照顧。聶東不缺那點錢,但我那些兄弟們,也不容易。甕爺,你看能不能把這貨收了?多少打發點錢,讓他們回家過年去。我知道,這路越來越不好走,也打算幹完這一趟就不幹了。”
“呵呵!你可真是一股清流啊!看你這麽為你兄弟着想,那就準了。管家,派人去把貨收了,多給點賞錢。”
一聽甕旭成就這麽答應了,聶東趕緊答謝,随後跟着管家去了。
甕旭成洗完澡,只穿着亵衣就去了那屋。
婢女已将人洗幹淨了,正擺在床上,旁邊的矮櫃上放着各色各樣的玉器,有大有小,有粗有細,好不齊全。
一婢女說:“真是可惜了!生的如此好。”
另一婢女細聲道:“也真是的……上次折騰死一個,可慘了……唉!”
作者有話要說:也真是可憐我走路都在碼字,今天19個讀者齊齊取收,唉!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