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梨園錦繡 - 第 34 章

殷梨亭雖然不想離開,但他已經下山許久了,再留在山下便不那麽适合,他也只有與錦儀告別,回到了武當山。

錦儀卻不想那麽快就回到峨嵋去,這幾個月間她不知道峨嵋的任何消息。她不知道紀曉芙是仍然在山下不知所蹤,還是已經回到了山上向滅絕師太請罪。不知道滅絕師太是否消氣,依然将紀曉芙看做最寵愛的弟子,不過以她對滅絕師太的了解,這顯然不是十分可能。

可逃避終究只是一時的,她不能整天困在父母的故居之中,滅絕師太發出了召集令,據說是要向衆弟子傳授一門她剛剛研究出來的高深的功夫,命衆內門弟子回到山上,錦儀知道時間到了,收拾了包袱,牽着馬,踏上了行程。

她回到山上的時間算山下弟子中較早的。錦儀在房間內放下了包袱之後,先是與大弟子靜玄禀報了一聲,得知滅絕師太在大殿之後,便到大殿去尋她。

滅絕師太正跪在佛像前,雙手合十,雙目微閉,錦儀雖然只能從後面看見她的背影,也知曉師父此時十分專注,不會希望有他人的打擾。滅絕師太習武多年,耳聰目明,錦儀的腳步聲沒有辦法逃過她的耳朵。無論是就此離去還是進入大殿都不是那麽合适,她便索性站在了原處等待。

滅絕師太沒有讓她等待太久,半柱香的功夫之後,她便緩緩睜開了雙目,淡聲道:“錦儀,進來罷。”

錦儀走進大殿,滅絕師太也于此時站了起來,轉過身去面對着她,問道:“這些時日怎樣?”

“弟子很好,多謝師父挂念,”錦儀有些感動,恭敬地答道。

“你這些時日可有見到曉芙?”滅絕師太又問:“曉芙很久沒有音訊了,紀老英雄甚是挂念她。”

錦儀原本還奇怪滅絕師太怎麽還問上了紀曉芙的下落,在聽她說起紀老英雄問起紀曉芙的時候便明白了過來,紀老英雄挂念愛女,寫信過來詢問,紀曉芙不在山上,沒有辦法親筆寫信給紀老英雄,就算是滅絕師太,也無計可施。

錦儀搖了搖頭,低聲道:“弟子這些日子不曾見過紀師姐的下落。”

滅絕師太只是随口一問,對錦儀能見到紀曉芙的事情也是不抱希望,聞言點頭道:“旅途勞頓,你先去歇息吧,等過些時日你們都集齊了,我再傳你們武功。”

“是,師父。”錦儀應了一聲,恭敬地退了出去。

過的兩日,山下的內門弟子們都回到了山上,只除了紀曉芙,滅絕師太将她們召集到大殿中,開始傳授她們自己新近領悟的“滅劍”與“絕劍”。

這兩門功夫是滅絕師太親自創造的,名字也是從她的法號中各取一字,可見她對這兩門功夫滿意極了。

滅劍與絕劍皆是劍法,不過前者重在招式,後者則是重在內勁,它們于錦儀來說,着實十分高深,滅絕師太窮盡武學創造出來的招式果然并不一般。

滅絕師太初初傳授了這門功夫之後,錦儀只掌握了十之一二,習慣性地轉過身去想要請教身邊的紀曉芙時,才發現身邊的人已經換了。她怔了怔,垂下了眼,突然就沒有那麽高的興致來習武了。

滅絕師太傳了她們這兩門功夫之後,便離開了大殿,留着她們自行領悟。有的人會在大殿內打坐領悟,有的人會到演武場去舞劍,錦儀卻是默默回到了房間內。

江湖險惡錦儀也是見識過的,她當時還因為自己身為峨嵋弟子而慶幸,身為峨嵋弟子,她們少了許多麻煩,即便一些美貌女子孤身上路,也很少會有人打她們的主意。若是紀曉芙孤身一人下了山,即便那些人還不知道她已經逃出峨嵋的事情,可若是有人起了歹心,後果也不可設想。

她越想越是心驚,過了許久才清空思緒繼續領悟武功,可是晚上入眠之前又忍不住想起了這件事。

滅絕師太在傳了她們武功之後,過了一周時間才檢查她們各人的進益,錦儀的進益不大,可其餘的人也沒什麽進益。滅絕師太搖了搖頭,嘆息道:“若是曉芙還在便不會只領悟這些了。”

錦儀一驚,沒想到滅絕師太會在這裏提到紀曉芙,滅絕師太也才發現自己失言了,臉色變得有些陰沉,過了一陣方才道:“你們都回去吧。”

她們一齊出了大殿,丁敏君有些不忿,輕嗤了一聲道:“紀曉芙有什麽好的,不知羞恥,與外男牽扯不清,師父卻還惦念着她。”

錦儀沉默不語,心裏卻有些不快。

在徹底掌握了滅劍與絕劍之後,衆弟子紛紛下了山,錦儀也不例外。只不過此次下山,她的目的卻是為了尋紀曉芙。

以她對紀曉芙的了解,她即便離開,也不會去往太遠的地方,便從峨嵋山腳下開始尋起人來。

她所料卻沒有錯,不到半月,她便在不出五百裏的一處鄉下尋到了紀曉芙,她此時卻是大病初愈,身體虛弱極了,照看她的只有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婦人,粗手粗腳,眼神也不大好使。

錦儀推門進了房間,紀曉芙正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微微有些幹枯的頭發粘在臉頰上,此時的她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光彩照人,倒是和鄉野村婦有些相像。

“紀師姐。”錦儀輕聲喚道。

紀曉芙的警覺性降低了很多,在聽到了錦儀的聲音之後,她才茫然地擡起了頭,在看到錦儀之後一驚,身體緊繃了起來,有些緊張地問:“貝師妹,你怎麽會來尋我?”

“不是師父讓我來尋你的,”錦儀悠悠道,在看見紀曉芙明顯變得松懈了的神情之後道:“師父她老人家很是挂念你。”

“是我不肖,”紀曉芙苦笑道,她說着話,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咳出了聲。

“紀師姐,你病得很嚴重嗎?”錦儀忍不住問。

“沒什麽大礙了,”紀曉芙道。

“那你願意與我回去嗎?”錦儀道:“依我之見,師父她老人家已經不生氣了,若是你回去,她只會喜出望外。我覺得只要你向她承認了錯誤,她便會原諒于你。”

紀曉芙卻沒說願與不願,只是徑自道:“也是時候向師父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