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幾年時間便過去了,祖師壽誕快要到了,所有人都要回到山上,錦儀看了看日子,發現沒有什麽需要做的事情,索性早些收拾了行李回到峨嵋。
在聽說了錦儀回到山上之後,陸則便前來尋她,他們兩個在錦儀初初上山之時關系很不錯,但在錦儀進入了內門之後,他們之間的聯系便開始變少了。內門弟子對外門弟子雖然說不上欺侮辱罵,但态度也說不上很好,作為外門弟子的陸則對她們的這種态度看得很是分明,故他這些年來也很少到內門來找錦儀,大多都是與錦儀約在外門的範圍內相見。
“怎麽了?”錦儀有些疑惑地問道,陸則前來尋她的情況是極少數,她見陸則的表情有些急迫,說道:“你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的幫助嗎?若有我能幫上的地方,盡管開口。”
陸則沒接話,半晌之後,錦儀的耐性差不多被磨沒之後,才道:“聽說你剛回到山上。”
錦儀挑起了眉,不明白陸則提這些是什麽目的,她耐心很好地回答道:“我前天才回了山上,你問這些有什麽事嗎?”
“我要下山了,”陸則看着錦儀,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年紀不小了,家裏的父母在催我回去,在峨嵋派的外門沒有什麽發展前途,外門所傳授的武功我也學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回家為父母頤養天年了。”
錦儀點點頭,說道:“為人子女,确實應該奉養父母,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世間最痛苦的事情。”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悵惘,想起了在她尚年幼時便雙雙去世的父母,随即堅定道:“你下山之後若是遇到什麽事情,需要我的幫助,盡管提我的名字,我會為你出頭的。”
陸則看着她,笑了笑,說道:“多謝你了。”
“你我之間,說什麽謝,”錦儀倒是很豁達,揮手道:“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沒了,”陸則笑道:“我知你貴人事多,不敢多做叨擾。”
錦儀與他告別過後,便轉過身回了內門,陸則望着她的背影許久,沒有作聲,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終究是轉過身去,回到了內門。
作為峨眉弟子,在錦儀進入內門之後,便注定她與作為外門弟子的陸則地位有着天壤之別了,約束世俗女子的那些規矩對于峨嵋派的內門弟子來說也算不得什麽。即便與錦儀年齡相仿的陸則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作為內門弟子的錦儀也很有可能過許久才出嫁,或者幹脆不出嫁,在峨眉自郭襄女俠之下的三代弟子之中,有許多弟子都是終生未嫁。陸則內心的那點奢求注定只是奢求。
若錦儀沒能進入內門,此時她的抉擇有可能是下山嫁人,現在卻是沒有那麽簡單。雖然錦儀自己也希望能夠在雙十年華之時便出嫁,但她又不甘願嫁給一個平凡的男子,若要尋一個不凡的夫婿,江湖中合适的人選卻是少之又少,無論怎樣,這些看起來都不是近日她所要考慮的問題。
錦儀不是不明白陸則想說出的那些話,她雖然懵懂,但對□□卻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她知道陸則的話說出以後,他們之間的關系便不會如同之前一般純粹,她便選擇了阻止陸則将那些話說出口,為的便是維持他們之間的友誼。
在錦儀剛剛拜入師門之時,她不喜峨嵋派內那艱苦的環境,心中想着的是未來有機會下山時,軟磨硬泡,使父親同意她下山去,不在峨嵋派繼續受苦。當時心态受了母親影響的她,內心的想法便是到達了婚配年齡,便尋一個合适的人,托付終身,生幾個可愛的孩子,不求富貴通達,只求夫妻恩愛,生活順遂。
在她習得武功之後,或者說是見識過天下更多的景致之後,她突然覺得不甘起來,如同平凡女子一般相夫教子,将自己的青春局限在那一間房內,不是她所認可的。現在她的想法是尋一個意向相投之人,兩人一起走遍天下的各處角落,觀潮起潮落,望雲卷雲舒。
錦儀的峨嵋九陽功在下山過後的那段時間裏進益不少,也許是因為在山下的那段時間裏面她的心境變得更加通達。內功的修煉除了勤練不掇,與心境的變化也有着很大的關系,心境通達之人,更容易到達更高的境界。
她現在的水平已經突破了第三層,雖說峨嵋九陽功有十層之多,但越往上去,突破越難。創立這門內功的郭襄郭女俠當初也只到達了第九層,在她之下的峨嵋派弟子們成就比之她都有所不如,上任掌門風陵師太在逝世前到達了第八層,現任掌門滅絕師太現在也只突破了第六層,師姐妹們大多數還在第二層,錦儀的水平在師姐妹們中也算是拔尖的了。
峨嵋九陽功是峨嵋派所有武學的基礎,如果內功修為不到位,即便外功再厲害,威力也是有限。內功便猶如一池由大壩蓄着的水,如果沒有那一個閘門将它傾瀉出去,它便不能發揮相應的威力,內功與外功,缺一不可。
峨嵋派的武功之中,劍法居多,掌法與輕功雖然也有,但均比不上其他門派,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水平,唯有劍法,是郭襄郭女俠耗盡了心血創立的,集她一生所習過的武學的精華于一體,即便是與同樣以劍法見長的武當派相比,也絲毫不遜色,甚至還勝出許多。
陸則很快就下山了,他沒有和錦儀當面告別,錦儀在聽到他下山的消息之後也只是淡淡一哂,有些人,更适合将他收藏在記憶之中,那些情誼是最最珍貴的,永遠不會褪色。
祖師郭襄的誕辰馬上便要到了,這些天峨嵋派分散在各地的弟子們都紛紛趕回峨嵋山,師姐靜玄早就回到了山上,在師父的吩咐之下準備祭品,錦儀除了練武之外也沒什麽事情,便協助靜玄處理一應事宜。師父滅絕師太知道之後,不但沒有像錦儀想的一樣因為她耽誤習武而訓斥一番,反而對她進行了一番誇贊。錦儀有些摸不清頭腦,不過也是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