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梨園錦繡 - 第 22 章

武當派張真人的九十五歲壽辰馬上要到了,張真人向來恬淡沖和,每逢七十歲、八十歲、九十歲的整壽,總是叮囑弟子不可驚動外人,一生最厭煩的便是這些繁文褥節,因此也沒有什麽人到武當山來祝賀。但此時峨嵋派與武當派已經是姻親關系,張真人的九十五歲壽辰,峨嵋派無論如何也要派遣弟子前來祝賀一番。

滅絕師太久不下山,除了十分重大的事情,她一向是令大弟子靜玄解決的,這時也不例外。

靜玄是大弟子,本次賀壽便由她帶領諸師妹,紀曉芙與殷梨亭是未婚夫婦,要向張真人拜壽,她自然是要前去的,錦儀也在其中,此外還有靜照。

此次為張真人準備的禮物是由靜玄負責的,幾樣珍貴的玉器與一幅刺繡的“壽”字,“壽”字是由靜玄帶着諸多師妹們所繡的,由諸多個小的“壽”字組成,十分用心。

她們提前了兩天下山,路上不是十分着急,緩行了兩日之後,正好在第二日的傍晚到達了武當山上。張真人在鑽研一門新的武功,還在閉關,武當派的掌門弟子宋遠橋做主招待了她們。

宋遠橋四十餘歲,身着一身道袍,三四十歲年紀,三絡長須,相貌甚是清雅。他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風範,別人有事求他,他總是盡力幫忙,為人穩重踏實,沖淡謙和、恂恂儒雅,頗有君子之風範,武功高強,處事又極公道,在江湖上的聲望地位也非常高,遠在一般門派掌門之上。雖然張真人是道士,但他幾個徒兒都并未出家,宋遠橋更是育有一子宋青書。錦儀曾經聽師姐妹們提過宋青書,他年歲不大,僅有七歲,這等重大的場合,他沒有被允許出來見客。

宋青書的母親,宋遠橋宋大俠的夫人沒有人知道她是何處人氏,也沒有人曾經見過她的面目,她在武林中人面前是一個謎。錦儀曾經聽師姐妹們猜測過宋夫人早已逝世多年,不然就以她武當七俠之首宋遠橋妻子的身份,不可能這麽多年都沒有在武林中人面前露過面,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早已去世。

整個武當山空空蕩蕩的,張真人收徒之先,對每人的品德行為、資質悟性,都曾詳加查考,因此七弟子入門之後,無一不成大器,不但各傳師門之學,并能分別依自己天性所近另創新招。雖然他收的弟子與一般門派相比很少,弟子們也沒有收許多弟子,但武當派之名,天下皆知,武當派的大俠們走出去,人人都要稱贊一聲英雄好漢,與一些小門小派之中的沽名釣譽之徒完全不同。山上除了武當派的少數弟子,能見到的便是一些小道童,沒有任何女人的蹤跡,錦儀暗想師姐妹們說的果然不錯,武當山上沒有女人。

武當七俠中排行第三的俞岱岩五年之前張真人九十歲壽誕之時被人重傷,折斷了手腳,奄奄一息地被人發現在武當山腳下,幸而張真人內功精湛,硬是憑着自己深厚的功力吊回了他的性命。但俞三俠的手足筋脈俱毀,落得全身癱瘓,武功全廢。

武當七俠之中排行第五的張翠山是張真人足下最受他寵愛的弟子,但張翠山于五年前王盤山揚刀立威之會上失蹤之後,再也沒有了蹤跡,現在的武當七俠變成了武當五俠,可悲可嘆。

宋遠橋親自為她們安排了晚上住宿的房間,還叮囑她們,若是有些什麽需要,盡可以去尋小道童,小道童自會去尋他們。

武當五俠因為師父的九十五歲壽辰,都回到了山上,在知道了殷梨亭的未婚妻子紀曉芙也随着峨嵋派弟子一起來到了山上之後,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到了峨嵋諸人居住的地方來親眼目睹她的芳容。

武當派的飯食簡陋程度與峨嵋派山上的仿佛,甚至要更簡陋一些,錦儀早就聽聞張真人為人随和,不拘于世俗,但沒想到于衣食方面也如此視若無物,一派世外高人的風範,無愧是武當派的開山祖師,武林中最令人敬佩之人。

與師姐們一起用過晚飯之後,有兩個人不告而至,剛剛回到武當山上不久的莫聲谷聽說了峨眉弟子來到山上的消息,他對紀曉芙這位未來的六嫂十分好奇,在用過晚飯之後,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殷梨亭一起來了這裏。

紀曉芙在聽說殷梨亭與莫聲谷一起到來之後便紅了臉,看起來不好意思極了,躊躇再三才開口對通報的小道童說道:“請殷六俠與莫七俠進來吧。”

莫聲谷拉着殷梨亭走了進來,莫聲谷穿着一身嶄新的竹青色長衫,殷梨亭則是身着一件半舊的靛色長衫,神情看起來十分拘謹。

莫聲谷生得劍眉星目,性情卻是與之不符的粗豪。他進了房門之後,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內的所有人,靜玄與靜照均是尼姑打扮,他在錦儀與紀曉芙之間看了看,仿佛确定了誰是殷梨亭的未婚妻。甫一開口,便道:“這位便是峨嵋派的紀曉芙紀女俠吧,小弟莫聲谷聞名已久。”

莫聲谷的年齡比之紀曉芙與錦儀都大上一些,他自稱為小弟,自然是因為殷梨亭是他師兄的緣故,他此時已經将紀曉芙視為未來的六嫂,将她當作了自己人,才如此親熱。

只是他這話卻是對着錦儀說的,錦儀睜大了雙眼,過了一瞬才張嘴,語無倫次地說道:“莫……莫七俠,你認錯人了,紀師姐是我旁邊的這位。”

錦儀看看身旁的紀曉芙,又看看自己,在高挑靓麗的紀曉芙身邊站着的自己與她相比,清秀有餘,卻美豔不足。不知道莫聲谷是如何一眼之間便斷定自己是紀曉芙的,她尴尬極了,臉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殷梨亭也紅了臉,他臉皮本就薄,低低叫了一聲“七弟”之後,便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紀曉芙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起來沒有開始那般的緊張了,她大方地笑了笑,道:“我便是峨嵋派的紀曉芙,久仰莫七俠大名了。”

莫聲谷認錯了人,也有些尴尬,聞言叫了一聲“紀女俠”,笑道:“不知紀女俠覺得武當派如何?”

“武當很好,”紀曉芙道:“武林魁首即為少林武當,張真人是武林中享名已久的大宗師,能為張真人賀壽,曉芙三生有幸。”

紀曉芙說了這些之後,房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滞,殷梨亭扯了扯莫聲谷的袖子,二人眼神相交了一陣之後,莫聲谷終于氣餒地移開視線,告辭道:“幾位剛到武當,旅途勞頓,好好休息吧,莫七便不打擾了。”

兩人退出去一陣之後,錦儀方才笑道:“莫七俠此次前來,想必是為了見見紀師姐這位未來的六嫂的。”

她眼神揶揄,紀曉芙被她這樣一番打趣,面上有些挂不住,笑着嗔了她一句之後,才分開回到各自的房間。

“六哥,那位紀女俠便是你的未婚妻子嗎?”莫聲谷在出了院子後問道。

“你想問什麽?”殷梨亭反問道。

“不知為什麽,同時看見紀女俠與貝女俠之時,”莫聲谷疑惑道:“我便覺得那位貝女俠是我未來的六嫂。”

“七弟莫要胡說,”殷梨亭看看左右無人,方才壓低了聲音道:“這些話于貝女俠清譽有礙。”

“我曉得,”莫聲□□:“我不會去外面亂說。”

第二日便是張真人的九十五歲壽誕,靜玄率師妹們為張真人獻上賀禮,代表滅絕師太致辭。

張真人雖然已經九十五歲了,但是滿面紅光,鶴發童顏,完全看不出年齡,他笑着道:“峨嵋女俠們為老道繡的這幅壽字令老道受寵若驚。”

雖然是壽筵,但菜肴也并不十分豐盛,武當山上還是以簡單為主,衆弟子為張真人祝壽,峨嵋派衆弟子在用過壽筵之後,便向今日主事的宋遠橋告別,一起下山了。

莫聲谷拍拍殷梨亭的肩膀,示意了一下峨嵋諸人離開的方向,問道:“六哥,你不去送送?”

殷梨亭望了望那個方向,很快收回了視線,搖了搖頭。

回山不久,錦儀便向滅絕師太報備,下山去歷練,她的江湖經驗太少,不這樣便不會進步。滅絕師太不但準了她下山歷練的想法,同時也遣了許多弟子下山去,紀曉芙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