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的十五是掌門滅絕師太對外門弟子進行考核的時間,錦儀站在這個月拜師進入峨眉的弟子們身後,握緊了手中的木劍,說她不緊張那是假的,她手心裏潮濕,全是汗水。
她換了只手拿着木劍,将手中的汗水在衣角上蹭了蹭,如果換做往常的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她愛幹淨的程度讓許多人吃驚,在家的時候一天要換上兩身衣裳,但現在她對這已經習慣了,也沒感覺有什麽不适。
此時她心中憋着一口氣,天性中的要強令她怎麽也無法忍受在這個時候功敗垂成。
前面的弟子們已經展示了那套劍法,滅絕師太環視了那些弟子一周,伸出手指在那些弟子中點了點,說道:“你,你,還有你,留下,其餘的人便離開吧。”
那幾名弟子臉上的表情激動與自豪兼而有之,她們走到滅絕師太的膝前跪下,在向滅絕師太報了各自的姓名之後,便向她磕了頭,行了拜師禮。峨嵋派在這方面不是特別講究,拜師禮一般都行得很是簡單,江湖中人對師徒此等關系看得很重,只要有了師徒名分,便不能輕易更改,不然便會被整個江湖所不齒。
她們行完了拜師禮便退下了,在她們身後的外門弟子們便露了出來,錦儀的身邊只有四五個弟子,都是女弟子,有的錦儀認識,有的錦儀從來沒有見過,她無心再留意那些事情了,眼前的滅絕師太才是她最需要注意的。
滅絕師太先是審視了她們一番,她的雙目有神,精光內斂,不動聲色地說道:“開始吧。”
錦儀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更沉穩一些,在她令下開始練習那套早已谙熟于心的劍法、那套劍法在滅絕師太這樣的高手眼下無疑是小兒科,滅絕師太眼中現出了驚訝,輕輕地“咦”了一聲。錦儀緊張得有些僵硬,強撐着将那套劍法完成,雖然表現不是很令她自己滿意,但也只能這樣了,她有些懊惱。
在她們停止之後,滅絕師太指了指錦儀,問道:“你叫甚麽名字,入門多久了?”
“弟子貝錦儀,入門三個月了。”錦儀跪在滅絕師太膝前,恭謹地答道。
“入門三個月,”滅絕師太的眼中出現了迷惑,不過她沒有過多地糾結于這個問題,說道:“你的天賦很好,可願拜我為師?”
“弟子求之不得,”錦儀答道,毫不猶豫地向她行了拜師禮。
滅絕師太滿意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錦儀跪在原地,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來,站起身來,見到滅絕師太的首徒靜玄,她柔和地說道:“貝師妹是嗎?請随我來。”
錦儀跟在靜玄的身後,聽靜玄說道:“我先帶你到內門弟子所居住的地方,你選一間房,再将你的東西搬到這裏來。”
錦儀點了點頭,又意識到靜玄看不見,連忙說道:“我知道了,謝謝師姐。”
“沒什麽,”靜玄說道:“你也可以趁機與外門的弟子們告個別,畢竟從此以後雖然仍然同時身在峨眉,但內門與外門之間便是天壤之別了。”
內門弟子所居住的地方比之外門弟子所居住的地方寬敞了不止一點兩點,每個人都有一間單獨的房間,相互之間的距離也比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遠了許多。基本上如果在自己的房間裏做些什麽事情,其他的人是很難知道的,錦儀很滿意這片地方。
靜玄為她指了掌門人滅絕師太以及她自己所住的位置,又告訴她哪些位置是有人居住的,哪些位置是沒有人居住的,她可以在那些沒有人居住的位置裏面挑選出一間房來,那便是她未來的房間。
滅絕師太已經收了不少的弟子,內門弟子所居住的地方大半都被占據了,錦儀也不是很挑剔,挑選了一間有些偏僻卻絕對安靜的房間。
靜玄見她沒什麽其他的事情,便離開去處理門派中的事務了,錦儀則是在謝過了靜玄之後,回到了外門弟子所居住的地方,她所住的那間小房子中。她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的,最有紀念意義的那塊鏡子已經被她送給了李晴,其他的東西都是她來到峨眉之後添置的,她只是掃視了一下,帶上了一些她覺得将來會用到的東西,內心卻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
李晴也在房內,見錦儀在收拾完了所有東西之後,毫不猶豫地推開房門,馬上便要從房中走出去,有些酸溜溜地說道:“貝師妹,你如今進了內門,是不是就忘記之前與你相處過的所有外門的人了?”
錦儀有些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沒有答話,踏步到了門外,門外陽光燦爛,與陰冷窄小的室內完全是兩個世界,她微微一笑,心情突然就變得晴朗了起來,往日種種,終将如煙雲般飄散流逝,而今的一切才是她需要重視與把握的。
沒有理會一路上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那些外門弟子,錦儀腳步匆匆地回到了內門,比起那些人的目光,她更在意的是自己未來的生活。
那間屋子顯然許久沒有人居住了,裏面有一些灰塵,雖然不是很多,但錦儀推門進去時,還是被塵土嗆了一下。她将門打開通風,又打了水來打掃這間屋子,直到忙活到渾身是汗,才最終結束了打掃。
屋子雖然也不大,但比之之前那間屋子卻是好上許多,屋內被錦儀收拾得很是整潔,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好像是夢一場呢,她想道,想必父親得知了她進入內門的消息之後,一定會很高興的。之後她也不會辜負父親的期望,在內門好好地習武,生活下去。
疲憊之極的錦儀甚至連晚飯都沒有用,就那樣躺在床上睡了過去。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卻又精力充沛地起了床,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對她來說便是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