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神都不說謊的,他果真一點錢都沒帶,她在這裏辦的飯卡裏面本來有五六百,結果都花的差不多了,哀嘆世事太過悲憐,她只後悔為什麽沒帶肖言一塊去,和大神的獨處機會固然重要,但她也要有命享受啊。
于是接下來的假期她都省吃儉用,還經常靠肖言的周濟。轉而寒假過去,天氣開始回暖,高三最後一個星期來臨。
就一個感覺,累。
鄭衍還是同桌,沒有比這更好的了。每天多多的卷子資料,強迫着她的大腦變成機器機器機器。再看大神的一派輕松,她只能哀嚎,天要亡我啊!剛開學的生活也是美好的,盡管有高考壓力,但是怎麽比得上大神每天早晨的“早安”一天的笑顏和肖言不同的愛心午餐呢?唔……果然還是有另一閃窗打開。
申小璐和陸遠終究和好了,其中狗血的劇情她沒有興趣知道,但她總覺得申小璐雖然笑着,卻不複之前的明媚。也許別人都會以為情侶之間吵架是增進感情的,但她卻認為每一次的吵架都會在對方心上劃下很多的傷痛,總會不經意間在下次吵架時提出來,從而使情況更糟。
以嬈很好奇肖言的魅力,原因是聽聞一個高二的女生正在锲而不舍地追他,話說那個叫潘晴的女生真是很怪異的,肖言雖然不如鄭衍那般可以用冰冷的眼神拒絕,但他的方法可是能讓人無地自容的,她對這個學妹充滿好奇。
褪去厚重的羽絨服,關上清爽的毛衣,好心情自然而然就到,果然心情是影響環境的。
這天像往常一樣到達學校,看見一旁在門口等她的人,揚起笑容小跑過去。
肖言習慣性地揉揉她的頭發,遞給她一個袋子。
“生日快樂小刺猬!”
他笑的燦爛真誠,正如以嬈曾說過的最美好的天使。謝過他,肖言寵溺地微笑,熟練地拉着她進入學校。
“小刺猬,晚上來我家,我給你做飯,我拉着鄭衍,你帶上申小璐哦!”聽罷以嬈只覺得一陣頭疼,這樣的陣仗,肖言還真是不低調。
她不知道原來大大咧咧的申小璐也會串珠鏈的,心裏一陣好笑。也許是知道自己技術不佳,便只送了一個簡單的挂飾,倒是有幾分古代瑛絡的味道。
晚上趕到肖言家,人已經到齊了。肖言外廚房忙碌,探出頭來跟她打了招呼便又繼續做飯,以嬈笑笑,便也不再打擾。申小璐拉着臨時拽來的陸遠在一旁卿卿我我,她微微惡寒,冷顫不斷。倒是鄭衍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她輕輕走過去,他擡頭看她一眼,放下報紙起身。
“你跟我來。”言罷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以嬈微微一哆嗦,乖乖跟上。
他來到陽臺,将陽臺上透明的玻璃門合上,便直直盯着她。以嬈被盯得臉發燙,剛想開口,他卻先她一步拉起她的左手将一個手镯套上。精致而幹淨的玉镯,泛着稚嫩的青的墨碧玉镯,着實讓人喜歡。他又看了她幾眼,便走開。恍惚中,他好像看見了大神的不自在。
飯桌上的肖言看見她手上的镯子沒有開口問,眼底卻閃着複雜的光。
吃過晚餐,幾人便告辭離開,以嬈惦記着肖言沒有完全好的感冒,沒讓他送,于是鄭衍便送她回去。他們是走着回去的,她家離肖言家不遠,步行十幾分鐘便到,以嬈在前面走着,他便輕輕跟着。
快到家時,他在一個十字路口叫住她。她轉身,一臉不解。
“一直沒問你,那天華都……那個人是誰?”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眼眸裏的東西。
“嗯……同學而已。”
“你在說謊,和我長得還是有些像的。”
“鄭衍,你想多了。”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算是初戀男友吧!”
“你還喜歡他?”
“沒有。”
“哦。”
他沒再說話,低頭沉默。
“蘇以嬈?”
“啊?”
“我們戀愛吧!”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進入了迷途,一條不歸路。
☆、戀愛
申小璐的嘴巴張了很久,仿佛是夢一般地荒唐。
是的,她也這麽認為。
昨晚,鄭衍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就這麽突然向她壓過來,正如他幫她解圍時那種這是事實的肯定。
可縱然她心裏再多波折,面對這句話,她也只說了一個“好”。
她對自己說,蘇以嬈,何必委屈自己呢?
肖言的反應比她想象中要鎮定的多,免然有着不少的失落,祝福的話語卻也真實。他便很少來找她,他的刻意保持距離,讓以嬈有些發慌,直到那日潘晴看向她時露出的不滿,才讓她有些眉目。
她便主動去找他,鄭衍和肖言更是疏離了不少。
那次清明節,她回家看父親。看見肖言的時候便約他吃飯,他答應了,以嬈看見他的身影比以前消瘦不少,這是誰的罪孽?
“肖言,你最近為什麽躲我?”
他不回答。
“因為鄭衍?”
“小刺猬,我明白你不會離開。”
“肖言,他與我們的世界無關。這個空間,只容得下我們。”
“我懂,小刺猬。”他苦笑兩聲,“但鄭衍,他的複雜讓人看不懂。”
“你這是變相的關心還是怎麽着?”
“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你何必如此……”
“肖言,我不想放棄自己明明可以擁有的東西。”
“以嬈,以嬈……”他失神般的念着她的名字,以嬈深吸一口氣,起身離開。
天知道她剛才為何覺得憤怒。
“睡了?”來自鄭衍的電話。
“沒有。在幹什麽?”
“沒幹什麽,你呢?”
“我也沒幹什麽。”
“以嬈,周六來我家麽,給你個東西。”
“好。”
周六下午按約到達鄭衍的家,幹淨,這是以嬈的第一印象。家裏沒人,只有鄭衍,見她來了,鄭衍也只笑笑便又在書架上找資料。
“鄭衍,你還看偵探小說呀!”以嬈看見書桌上的偵探集,笑着調侃他。
“拿來打發時間的。”
“哦,你喜歡畢加索?”
“算是吧,更确切點是說感興趣。”
“想來你還是全能才子,那次看你打籃球便覺得大神也是夠了,沒想到還對畫感興趣。”
“你今天是專門針對着我來的?”
“哪能啊,我以後可是靠你了,現在不恭維未來就沒活路了。”
鄭衍轉身瞪她一眼,她便嘻嘻笑個不停。
午後的陽光輕輕撒在她的周圍,在她身上留下一點一絲的痕跡,斑駁陽光仿佛給她鍍上了最美的衣裳,她墨色的長發在她身後飄蕩,風華絕代。
“以嬈,我想吻你。”
☆、驚愕
以嬈在他熱烈的注視下落荒而逃。鄭衍奸詐的想着,也不氣餒,來日方長。
直到那日溫宛突然問起肖言,以嬈才記起真的好久沒看見他了。心裏苦苦的,澀澀的。
肖言于她,是不可代替的存在。
他的影子,在這十幾年裏,早已揮之不去。那不是愛情,不是友情,不是親情,是蝕骨的契合,十幾年的相處坦誠使他們的關系如冰雪般純澈。
她喜歡鄭衍,是的,喜歡,喜歡地不含雜質,可肖言,是比喜歡更沈忱,她還不懂那種感覺。
于是那天早晨,當肖言冒着雨來給她送早餐時,她笑了,笑得燦爛。她的天使,怎麽可以就這麽抛下她?她也假裝沒看見鄭衍黑下的臉龐,她不願再因為一些小事失去肖言,這是多麽複雜的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矯情。
肖言燒得一手好菜,這是必然,但以嬈沒有想過他竟然會做蛋糕。借着同學家蛋糕坊的開張,肖言尋了出地方便教她怎麽做。
不得不說,這是個苦功夫,她十分好奇這些東西她都是什麽時候學的,但聽到答案後,她卻不再出聲。肖言說,就是冷戰的那一段時間,再加上以前溫宛的課程。
以嬈專心致力于水果生日蛋糕,這個是她所能接受範圍內最簡單的蛋糕了。
申小璐還埋怨她整天跑來跑去,都沒有人聽她訴苦,訴學校的苦。她想,是不是鄭衍也知道了呢?會不會來跟蹤什麽的,為自己的幽默發笑,随即抛到腦後。
等到她做的比不多時,一個重要的日子來臨,讓人竊喜。
以嬈和肖言坐在公園湖邊的長椅上,她腳邊放着一個生日蛋糕盒子,兩人正品嘗她剛學會做的草莓味小點心。
“我就說,我還是有天賦的。”
“是是是,你最厲害。”
“那是,這段時間可把我累壞了,不過得到你這個老師的贊揚也是好了。”
“謝謝你還認我這個老師。”
“哈哈哈!肖言,你這樣真可愛,吶,我下半輩子的飯,就交給你了。”
“好啊,我管着!”
嬉笑着吃完,手機鈴聲響起來。
“鄭衍?”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啊?”她看看手上的生日蛋糕,有些慌亂,“我在外面,和我媽一起。”
“哦。以嬈,你看一下你背後。”
以嬈奇怪地往後看去,在看到身後不遠處的人時,猛然愣住。
鄭衍?
☆、可笑她自己
蘇以嬈最近總是想起高中生活,她在夢裏也極為努力地想起每個人,連那個頭發少的老班都想起來了,卻唯獨沒有那個人。
這叫什麽?哦,選擇性失憶。她倒希望是這樣。
她總覺得那日下午的陽光刺眼的過分,鄭衍的身影模糊得看不清,她想要記起什麽呢,明明什麽都記得。
手機鈴聲都已經響了好幾遍,但是她就是不願意接,矯情也好,欲擒故縱也好,別讓她再看到那可惡的兩個字就行。
過了一會,消停了。她蒙上被子,靜默。
旋即又掙紮着起來,眯着眼看着房內,揉揉頭發,起身。
“以嬈,起來了?馮浩催了好多遍了。”擡頭看見穿着白襯衫的肖言在廚房忙碌,居家好男人,她暗自贊嘆一聲。
“馮浩那個混蛋,昨天的策劃案我做到十二點,今天還打電話氣我。”她聳拉着肩膀,窩在沙發裏,頭還是昏昏沉沉的迷茫。
她聽見肖言笑了一聲,“馮浩早知道你會這麽說,于是讓我告訴你,我也陪你熬到十二點,早晨還要給你做飯,讓你要麽就好好學我,要麽……”就以身相許。他頓了頓,沒說出口。
她困得不行,沒去理會他怪異的話,低頭解決眼前的雞蛋。
她今年24了,距離高中很久遠了。大學她考C大,肖言也跟着她上,而鄭衍早不知道被遺落在那個角落裏了。她大學過得有些渾渾噩噩,畢業後也沒找工作。可肖言是文理通吃,很幸運地被一家大公司在大學就預定了高層幹部,然後就和她在這個家住下。以嬈在家窩了半年,然後遇見高中同桌馮浩,又被他引薦到他所在的公司,一個小部長,本也清閑的工作,但作為上司,馮浩偏偏就喜歡沒事找事。
他的女友,說起來多狗血,竟然是高中追肖言的潘晴,三天兩頭找以嬈玩,申小璐不在她身旁,卻有個小鳥叽叽喳喳代替她唠叨。
過着過着,便又感傷起來。那個下午實在是噩夢,猶記得她轉身後的驚訝在他臉上竟然只找到嘲諷。
她拿着蛋糕跑過去準備解釋,卻是無用功。
“蘇以嬈,你懂不懂羞恥,欺騙男友,就是為了和別人品嘗你的蛋糕。”他嘲諷的語氣悲涼而殘酷,仿佛她做了一件多麽丢臉的事,她所有的話就止住,她有她的自尊,所以她不屑再解釋。
鄭衍卻将她的沉默當作徹底的背叛,心中惱怒悲傷,卻無從發洩。轉身要走,一雙纖細的手就抓住他的手腕,他看見她手上戴着的的手镯,一把拽住她的手,在她的掙紮下強行将手镯取下。扔進旁邊的湖裏。她自己也因為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力直直向後倒去,手中的蛋糕飛出,毀了,而她卻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她看見鄭衍臉上毫不掩飾地嘲弄,面對這種事,他連悲傷都沒有了。
多可笑,可笑的是她,可笑她自己。
以嬈看着那一團爛掉的蛋糕,心中默念,鄭衍,明天的生日,沒辦法陪你過,也沒辦法送你禮物了……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匆匆趕到公司,部裏的人都差不多到齊了,貌似就差她了。唔……幾年過去,她唯一的長進就是變得更懶,嗯……再加上一天伶牙俐齒,難聽點就是毒舌,毒死人不償命。
看了下時間,再十分鐘就是例行早會,她微微收拾了一下,便走向會議室。
馮浩遠遠看見她,便走過來,“以嬈,你不知道早會麽?今天可是經理例行檢查的。”
以嬈突然有些受不了他的關心,想起潘晴纏死人的功夫,連忙擺手,“別介,我可不希望你家那位再誤會我。”
馮浩無奈地搖頭,她就是喜歡這樣拿別人威脅他,到底還是好奇肖言怎樣忍受的。
以嬈看見傳說中的經理,微微咂舌,三十多歲的男人,嗯……年輕得不像話。
嗯,話也多,渾渾噩噩地聽完他的長篇大論,以嬈出來,馮浩也出來,在後面跟着。
“以嬈,高中同學聚會你來吧。”
她頓了頓,想起高中的那場讓她緊張的的聚會,她便直接退縮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這種東西一次就夠,別再次來了。
“別介了,我那天有事。”匆匆撂下一句,她便落荒而逃,原地的馮浩疑惑得單純,他還沒說時間,她怎麽就知道沒空?
逃進辦公室,望着窗外,她突然有些感傷。原本覺得初中就夠了,誰曾想高中竟然也這般荒唐。更可笑的是,這兩個人長得還挺像。已經沒有語言可以形容她此時的無力了,明明很簡單的事。
鄭衍,為什麽就不肯等等我?哪怕幾分鐘,在那個時候,我也可以努力地追上你。為什麽故意躲我,還要上演那樣的鬧劇。讓她親眼看見他與別人的暧昧動作,究竟是為了報複她還是單純地生氣吃醋?
她眸裏泛起苦澀,命運的輪盤不知道已經轉到了哪裏,興許高中時她是主角,現在卻已經易主了,能怎麽辦呢?她也不想怎麽辦,她如何的心情,青春的瘋狂錯付,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收回思緒,手機振動起來。潘晴的短信:有空回個電話。
她将電話撥通,便聽見潘晴的帶着興奮的聲音。
“以嬈,我看中了一塊表,要給馮浩的,你中午來百貨找我哦!”
“小姐,你當我很閑?”
“拜托啦,除了看表,順便帶你吃飯,再讓你看個人。好了好了,這是不比C市,所以我們要繼續摸索下去,我等你啊,拜拜。”
被挂了電話,她哀嘆一聲,又有些慶幸,潘晴還是第一次打電話說這麽短時間。揉揉眉心,她翻開資料,繼續善後工作。
見到潘晴的時候,她正和人說話,走近一看,是熟人,袁冰心。
她驚訝于緣分這一說,雖說這個城市不比C市差,但見到這麽多同學也是神奇了。曾經美麗的追鄭衍的袁冰心如今更是奪人眼球,和她打過招呼,留下聯系方式便走開。原來潘晴要讓她見的是這個人。
待潘晴選過表,她們邊去樓上的餐廳區吃飯。剛坐下不久,又看見袁冰心走來,她臉上盡是甜蜜的笑容,她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鄭衍。
☆、我有他就夠
心裏微微刺疼,她低下頭,專心吃飯。
這場景,多像小說裏面的情景,可能下一步她就要出什麽醜,然後讓他注意。她自嘲地笑笑,這種事情最好不要發生在她的身上,事實證明她的擔心多餘,沒有什麽災禍降臨,直到她們吃完飯,她還毫發無損。誰說的?還有心呢,現在被分成兩半了。
覺得出于禮貌,應該打聲招呼?可她的心裏承受程度她無法預測,幾年前她有自尊要守護,如今也是,脆弱這東西在鄭衍面前最好不存在。猶豫之間,興奮的潘晴已經看見了鄭衍他們,拉着她就過去。
潘晴,你這頭豬!她在心裏暗罵。
“鄭衍?!啊,有緣果然好。”
她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卻僵硬的要死。她沒有演員的料。
她看見鄭衍的眼神變暗,犀利,無情,冷漠,仿佛一把刀子割得她生疼。最後連潘晴在說什麽都不知道,恍惚間,鄭衍對她扯出一個諷刺的微笑,然後溫柔地對袁冰心說着什麽。潘晴及時地拉着她走了,除了大廈門,她向潘晴告辭,跟馮浩請了假,漫無目的地走着。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靈魂開始回來,才發覺來到中心花園,前面有對情侶在秀恩愛。
鄭衍和她好像也這樣過,她的心好像麻木了,身體也是。對待這樣的遇見誰也不可避免。蘇以嬈,你想什麽呢?難不成還幻想你們之間有什麽未來麽?明明手镯不見了,蛋糕毀掉,你們都不再是同桌,唯一的同學關系也被歲月打磨得快消失了吧。他已有自己的生活,而你呢,在無數肖言的寵愛中成長,他的耐心雖好,可能撐到多久?
她能躲到幾時?鄭衍也許會再見,怎能就這樣任他刺傷她?可是,你心底的猶豫是怎麽回事?
還是放不下麽?
她獨自走了很久,走到夜幕降臨,走到酒吧來。
點了啤酒,她現在煩,不喜歡和紅酒裝憂郁。微微鄙視着不遠處喝着紅酒的女人,她奇怪地發現自己多麽開心,還有心情看這些。
果然她也是喜新厭舊的人,骨子裏這麽賤!
喝到有些暈,她給肖言發了信息:他回來了。我在夜幕(酒吧名字)。
然後她放心地喝,迷迷糊糊間,看見身旁坐了個人,男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衣服,今天才見過。
她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到他的目光躲閃,她才覺得好笑,他竟然如此嫌棄。她開始四下望着,奇怪袁冰心去了哪兒?然後突然想通,人家大家閨秀,怎麽可能來到這裏?哪能像她這麽輕浮?
“原來這是你喜歡的生活?”他努力壓制着怒火,他看見周圍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而當事人卻一臉的習慣逃坦然,平靜到讓他讨厭,卻又情不自禁地來找她。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為什麽……還念念不忘?
以嬈聽過他的話只覺得好笑,半仰着頭,她沖他笑得妩媚,“鄭先生,這個跟你有關系?況且我更好奇,您怎麽會來這?”
他的臉黑下去,“幾年的時間,就只在嘴巴上有長進了!”
說完他才覺得這句話別有玄機,當即黑着臉不理她。
她笑笑,面對他孩子氣的躲閃無動于衷,鄭衍,你該恨我。
“鄭先生,你是還在想着我,沒忘記嗎?”她突然開口,眼中透露出他沒見過的奸詐,但為什麽她的神情又像是視死如歸的遺言?
張口正欲說話,她卻突然一笑,那是她以前的最暖心的笑。
“真是可惜了鄭衍,我有他就夠了。”她擡起手,指向他身後,然後他看見肖言一臉焦急分趕過來。
很熟練地将她擁在懷裏,吩咐服務員把酒撤下。然後他看見她閉上眼,不複剛才的緊張,十分安心地趴在他胸口,這動作,仿佛排練了千萬遍,那麽自然。
他突然明白了為何她敢獨自喝酒,為何敢那樣子無所畏懼地對他說話,為何露出他日夜思念的笑容而不是對他。他不知道,肖言究竟占據了她多少的位置。
對面的肖言,輕輕摟着以嬈,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便将她抱起,微微瞧了一眼旁邊的人,眼瞳有些黯然。
他不知道,鄭衍的回來以嬈究竟如何對待,幾年的陪伴,他卻有些看不透她對它的态度。那句話,他聽見卻沒有過多的欣喜,可是那樣重要的位置,他也不會拒絕。
将以嬈送回家,他拿着濕過的毛巾,細心地為她擦着身子,酒醉下的以嬈睡得格外安穩。他坐在床邊,輕輕撫摸她的臉龐,有些癡迷。他的小刺猬很美,他一直知道。
他忽而想起小時候他救過過她的命,是在她不慎落水的時候,這麽說來,她還欠他一個人情。
“小刺猬,你的命可是我的,你還有好多債沒有還清呢!”他低低的笑笑,俯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便離開房間。
哦,肖言,我說過你是天使。無論什麽時候你都在我身邊,我究竟怎樣報答比較好?
那一刻,以嬈突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錯過最美的緣分
以嬈醒來時已經上午九點了,頭還有點昏昏沉沉,隐約記得昨晚喝酒碰見了鄭衍。
她微微怔住,旋即苦笑一聲,唉,再次見面怎麽讓人看見了這樣狼狽的一面?
輕輕抓抓頭發,翻身下床,走進客廳時肖言已經不在,廚房裏留着他留下的飯,看來也幫她請了假了,她心中頓時一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次肖言這般耐心細心地對她,從不厭煩,要是她甘于平靜一點,也許就能和他幸福地生活,可蘇以嬈,到底什麽才能讓你不再留戀青春,而回歸生活賜予你最美麗的平靜優雅呢?
每個人都也有不甘寂寞的時候,那時我們都以為世間留給我們的東西很多,因而毫不猶豫地下賭注,直到虧空到只剩自己,還會幻想用自己喧鬧的浮誇來替代別人所說而自己終無所求的靜谧。何必呢?你從來都沒有貪心過什麽。
她下樓打上出租車,行駛在路上,漠然地望着這個她來了兩年的城市。紙醉金迷,又單純美好,C市獨特的透徹她還沒有忘記,就被新的記憶填滿。她突然迷茫起來,似是浮萍的飄零,就像第一次做火車出行,戀戀不忘落在家長的感覺,任火車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而你在站臺癡癡等待,卻是不知在等什麽。
手機鈴聲響起,是申小璐。
“以嬈啊,最近好嗎?我的工作終于确定了!”
“啊,恭喜呢!我最近還好,今天請假,還不知道去哪兒玩。”
“悠閑啊,肖大帥哥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哈!”
“怎麽,他對你不好?”
“也就那樣,以嬈,前幾天我看見鄭衍了,然後這幾天他說他在A市。”
“昨天才見過,人家名草有主,和袁冰心。”
“不是啊,人家跟我說是她是單身啊,我覺得他是專門等你的呢!他碰見我,下意識就往周圍找你,言語中又對我旁敲側擊。”
“璐璐,你還沒鬧夠啊,我先不說了,挂了。”挂掉電話,她才覺得自己的嘴巴好苦好苦,心中的翻滾不斷,可怎麽偏偏沒有高興呢?
終點到,她尋了一處A市最好的粵菜館,來找個記憶。
幹淨簡單,與記憶中的重合,她點了些許辣菜,卻又不吃。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店裏幾乎沒人,她愣愣地盯着菜,沒有表情,好奇怪,在等誰呢?
坐了好久,她迎着服務員詫異的目光走出小店,沒有車,她也懶得再等,她便一步一步走在路邊。
走過一段,聽見身後有車鳴聲,下意識地扭頭,心裏自嘲一把,便又看見車內的鄭衍。
她乖乖上了車,也許是怕他不紳士地拖她上車,也許潛意識裏喜歡。
車內氣氛詭異地寂靜,她扭頭看車外,不理他。原本因她的順從而高興的鄭衍見她的愛答不理又黑下臉去。
“為什麽不說話?”
“為什麽要說話?要我說什麽?此情此景我不應該把鄭先生當作雷鋒因為不忍我自己走回家,而請我上車嗎?鄭先生,你現在要帶我去哪兒?”
“我家!”
他惡狠狠地回答,以嬈輕易分聽見他努力遏制的憤怒。
他應該租了單身公寓,在被他強硬拉扯下,她被拖上他家。
門口玄關還有行李箱,他應該搬來不久,統一的男士拖鞋,袁冰心應該沒來過,家具都很幹淨,想來他應該提前打掃過……她忽而一愣,她這個架勢,多像妻子在審視自己丈夫單獨住的房間。她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看他一臉陰郁覺得好笑。“鄭先生,你不該給我倒茶嗎?”
他原地不動,表情沒有緩和,她撇撇嘴,站起身來自己向廚房走去。
旋即手腕一緊,他将她拉回沙發上,天旋地轉間,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被奪去。鄭衍如同撒旦一般,惡狠狠地啃咬,仿佛只是為了懲罰她,卻不帶一絲感情,可她偏偏又讓她那麽懷念。
他蠻橫地索取,霸道而又刻意,她恍然間看見他說要吻她時她的窘迫,那天下午他轉身的絕情,還有晚上害怕她哭的肖言生生紅了眼睛。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感覺到臉頰濕潤,他離開她的唇,看着她閉着眼睛卻仍然不斷的淚水,突然就感覺到累意。
高中無數的時間,他多麽想她,他何嘗不知事情有誤會,何嘗不知下一天是他的生日,可他找不到理由原諒,他不得不承認,他不信她的真心,尤其是在看到他們成雙成對的進入校園,考取同一所大學,他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無力。
“以嬈……”他心疼了,他甚至都不願再去計較過去。他輕輕吻去她臉頰的淚水,她睜開了眼睛。
沒有他想象中的驚訝感動或者什麽,他只看見平靜,一潭死水的平靜。
他突然心慌起來,他覺得自己要抓不住她了。
他任她推開自己,淡漠地說了句“鄭先生,再見。”後轉身離開。
他懷裏,還有她的氣息,他不敢大力喘息,他生怕一個用力,所有感覺都沒有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門口,心口被扯得生疼。
鄭衍,夠了,過了青春,夠了,我們都錯過了最美好的緣分……
☆、我相信
走出鄭衍家時,太陽升到最高,她突然愛慘了這中午的驕陽。
她突然想起家裏滿桌的菜,心下一片柔軟,疲憊時有處港灣多好。
步行走着,進入小區遠遠便看見在樓下等待着的肖言,她覺得鼻尖酸酸的,挂上笑容,就跑過去撲進他懷裏。
肖言摟緊了懷裏的她,聞到熟悉的味道一顆心才回歸正常。他輕輕撫摸她的頭,見她埋在他懷裏不起來,低低地笑起來。
“以嬈……”
“你為什麽不叫我小刺猬了?”
他聽見她悶悶的聲音響起,忽而一愣,他怕啊,他怕她會想起以前,他怕他的小刺猬已經不在了……
以嬈感覺到他的臂膀收緊,那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她一下午都呆在家裏,靠着肖言留下的零食打發時間,眼睛卻一直瞄着手機,她在等他的短信。
忽而感覺到手機振動,卻不是短信,陌生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又接起,“喂?哪位?”
“蘇以嬈……”
她愣了一下,久久緩過神來,手下意識地抓緊手機,語氣是她陌生的冷清。
“鄭先生,有事嗎?”
“你我心知肚明過去,何必一口一個鄭先生?”
“鄭衍,既然知道過去,又何必糾纏,你有佳人在懷,我也有別人,互不相幹多好?”
“好,好一個互不相幹。蘇以嬈,你敢說你忘了我?”
“初戀,忘不掉,你覺得你可以忘掉,還是說來跟我複合?”
“以嬈……我想你……”他語氣沉悶地讓人心疼,她覺得自己好無力,改變不了別人,改變不了自己,怎麽到最後傷口還是血淋淋的。
“鄭衍……有過美好的回憶我們該知足了,應該了。”
鄭衍久久沒有說話,她看着窗外,聽着自己沉重的呼吸,手指顫抖着按向紅色鍵。
感覺做了最勉強的事,矯情的讓她自己惡心。
挂掉電話,一條信息便彈出來:
以嬈,零食別吃太多,晚上我回去做飯,周末帶你出去,乖。
她忽而晃神,以前無數個日夜,充滿了他的身影,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她這麽死心塌地了呢?
肖言下班後,便看見她如同哈巴狗一般可憐地窩在沙發裏,茶幾上都是零食,無奈地笑笑,放下外套,他便開始收拾。
于是以嬈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影從客廳到衛生間到卧室,到餐廳,到廚房,然後她便跟着他在廚房轉悠。
看見認真做飯的肖言,她突然覺得他長得真的挺好的,果然是肖言。
肖言發覺身後的小尾巴,好笑地将她的頭發揉成雞窩頭,轉身便看見她頂着雞窩頭一臉可憐兮兮。許是覺得她對自己的依賴,他無奈笑了幾聲,也不再管她。她吃了太多零食,應該做些好消化有營養的東西,免得她晚上再說胃疼。
晚上肖言已經要睡着,卻感覺身邊一沉,睜開眼便看見她裹着被子在他身邊躺下。他突然覺得頭疼,還好他們都沒有裸睡的習慣,不然……不是自找折磨嗎?
恍惚中感覺到她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放,他吓得根本不敢合眼,罪魁禍首反倒睡得香甜。折騰好久,直到淩晨,他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以嬈醒的時候肖言還在睡,想起今天是周末,她有躺下睡去,這一覺,直到十點他們才陸續起來。
簡單吃了以後,肖言帶她來到游樂園,周末人很多,她卻從中感受到真實的存在感。
他們專心挑戰以前不敢坐的東西,很意外肖言竟然對過山車害怕得要死,她第一次感覺到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