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不落淚 - 第 2 章 一節課,他都在睡覺

下課後,他便出去了,申小璐直直可惜沒看見他的傾國容顏。馮浩糾正說傾國容顏是用來形容女子的,沒有意外的招來申小璐一頓毒打。

十分鐘課間都沒再見到他,以嬈不禁好奇,他初來乍到,都不認識路吧,能跑去哪裏呢?但更另她驚訝的是,自從他回來後,便一直盯着她看,讓她坐如針氈。她貌似沒惹他吧,他早晨騎車差點撞倒她的事她還未計較呢!不過如果真的無意中惹到他……他可是校長的侄子,這背景也太厚了,萬一他哪天找人打她一頓咋辦?這家夥也是個不能惹地主,危險人物。以嬈暗下決心,不能惹他,否則肖言都保不住她。

以嬈被他盯了一上午,她汗顏,這家夥眼神這麽好,盯了一上午都不嫌累啊,她可是很累的。今天上午并沒有老班的課,所以沒有公開介紹他,自然以嬈不知道他叫什麽,只聽申小璐說姓鄭。

放學鈴一響,周圍的同學便一窩蜂地出去,留下的差不多都是好學生,以嬈不願動彈,便趴在桌子上再也不起來。

馮浩和申小璐齊刷刷地看着她,一臉好奇。感覺到身旁審視的視線,以嬈心裏暗嘆,果然好學生當久了,偶爾自己懶惰的本性露出都在給周圍的人驚喜。

“以嬈,你不願去的話,我讓人把飯給你送來啊!”申小璐看着她,輕輕出聲。以嬈沒什麽動作,便是默認了。

直到班級終于安靜下來,以嬈才安穩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碰她的頭發,她向來淺眠,對自己的頭發又很敏感,睫毛撲閃幾下,便睜開眼睛。入目,一張熟悉的臉。

肖言單手托着臉頰,臉朝着她,盡是笑意。

他坐在她面前,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籠撒在他身旁,美好得宛如天使。他生着一副幹淨的面孔,皮膚白皙,有着女孩子的安靜,卻又不那麽娘娘腔似的,他的安靜中沾染了男生少有的陽光幹淨。一笑起來,空氣仿佛都有了溫度。

“小刺猬,睡醒了啊,吃不吃飯?”他飽含寵溺音色溫潤而帶着些許低沉的嗓音輕輕掠過她的耳畔,她乖巧地點點頭。

肖言又笑起來,伸手打開放在桌子上的袋子,裏面裝的是漢堡和可樂。以嬈知道這一定是申小璐的傑作,肖言那麽會做飯的人,又受到過以嬈母親的熏陶,定然不會買這些。果然,他在看見這些東西時眉頭皺了起來。肖言有胃病,他也不願讓蘇以嬈吃這些東西。

她沒再理會他,低頭專心解決眼前的食物。

肖言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才發覺她的頭發竟然沒有編辮子,果然,還是這樣最漂亮。他滿意地沖她笑着,看得她心裏直打鼓,猜想這家夥又再想什麽好玩的。

吃完漢堡,以嬈吸着可樂,眼睛開始四處瞄着。驀然,問口處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似乎很高,好像跟肖言差不多了,又看見他的黑色羽絨服,以嬈心下了然。視線移動到他臉上,以嬈突然感覺到了窒息的氣味,讓她無處逃脫。那是一張和肖言完全不同的臉龐,過分精致,每一處毛孔都像刻意雕刻一般華麗而細膩,他有着軟軟的黑發,深邃的眼神讓人一望進去,便自覺無助。

出色的男生。

肖言起身,叫那人,鄭衍。

☆、同桌

作者有話要說:

認識鄭衍的第二天,老班重新排位置,他們成了同桌。

于是以嬈頂着無數豔羨的目光,坐到了他旁邊,他正低頭看一本書,并未去看她。

以嬈突然想起昨天那個午後,驚為天人的鄭衍就這樣闖進了她的生活。她問肖言為什麽會和鄭衍成為好朋友,他說因為他們的名字最後一個字很像。以嬈閃了閃眼眸,心下早有答案。看到他的第一眼,以嬈便有了答案。

在外面以嬈是個好學生,她每天專心做她的事,幾乎都都不主動跟他說話,偶爾肖言來了,她也多是在旁邊聽着。他的聲音很好聽,像大提琴般的低沉。鄭衍上課時多數都是在睡覺,但貌似成績卻出奇的好。

申小璐說大神是個冰山,有美女圍身卻無動于衷。以嬈知道她指的是坐在他後面的人。她叫袁冰心。

貌似,是馮浩暗戀着的人。

着實漂亮,留着波浪卷發,身材高挑,性感女郎一個。特別是那張唇,豐滿得不像話。

但也是個被寵壞的女孩。卻獨獨愛纏着鄭衍。自從他轉來,她便邀了他無數次。

申小璐問她,為什麽不利用有利位置抓緊大神的心。

以嬈只回了兩個字——沒空。

也沒有心情。都說了大神,大神怎能是她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染指的?

可似乎,鄭衍對待自己确實不一樣。

他會在去接水時幫她的杯子也打上水,會在她睡着時悄悄抽去她壓在身下的書,盡管她每次都會醒過來。以嬈覺得,可能是因為她和肖言的關系吧。

鄭衍打得一手好球。那天以嬈抱着書從操場經過,便看見大神投球的身姿。着實讓人心動,他轉身時好像看見她,對她做了一個似笑又不是笑的表情。

他打完回來時,額角還有細汗,就在她滿心迷茫的情況下,他說,蘇以嬈,有沒有被我迷到。

以嬈:"……"

從那以後,他們的關系似乎好起來,卻又不那麽親密。但每當看見袁冰心拿着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時,以嬈就很容易心虛。心虛什麽呢,大神那張臉太罪惡了。

于是那天肖言問她是不是喜歡上鄭衍時,以嬈着實愣住了。她很堅定的搖搖頭。而後她看見了肖言帶着興奮的笑容,下一秒自己的頭發便被糟蹋了一番。

喜歡麽?答案是否定的。

她沒有動心,況且他們才剛認識。申小璐說有些愛情就是沒有時間的,也可能花上一輩子去愛上一個人,卻又敵不過生命中注定的人的驚鴻一瞥。

☆、生日

那天,是肖言的生日。

生日聚會地點在華都歌城,下午被申小璐打扮一番後,她們齊齊進入華都。

"房間號!"

"303。"

門被推開,鋪天蓋地的音樂勝沖擊着她的耳膜,夾雜着啤酒味,煙味。

以嬈輕皺眉頭,有些不适應。不是沒來過KTV,可以前大多是同學聚會,大家都不是很活躍,但是真正的類似這般的生日聚會,說實話,以嬈有點後怕。

申小璐緊握着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定的眼神,便拉她進去。

包廂裏已經坐了十幾個人,光線有些暗,她并不是看得太清,但她直直感到,肖言并不在這。

申小璐拉她到了角落,兩人齊齊坐在一起。剛坐下,一個身影便走過來,以嬈認出那是陸遠,申小璐日夜日夜思念的人。

以嬈很自覺地往旁邊坐了坐,她看見陸遠剛坐下便将申小璐摟在懷裏,接着便吻了她。當然,只是額頭和臉蛋。

久別重逢,申小璐格外地興奮,拉着陸遠說東說西,陸遠和申小璐不是一個學校,自然見面就困難很多,于是兩人過分的甜蜜,以嬈也沒說什麽。

被華麗麗的忽視後,以嬈倚在沙發上,閉眼假寐。

過了一會,旁邊的沙發突然熬凹下去,同時,手機也震動起來。

沒去在意身旁的情況,翻出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返回主頁面,一條信息彈了出來。

肖言去取蛋糕了,馬上就來。

她有些愣,還未反應過來,身邊有一束光打過來,她下意識的看過去。

黑暗中,那雙如貍貓般的眼睛,微微刺疼了她的心。

是鄭衍。

她再次愣住。看見他對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嬈更加呆滞了,直到鄭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應過來。果然大神都是危險的。

肖言也是一個美男子,可也許因為看慣了的原因,她并沒有很心動,也許……有別的原因呢?

思量間,肖言已經回來。看着門口提着蛋糕,沖她微笑的肖言,以嬈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細微地連她自己也未察覺。

他附身揉揉她的頭,幹淨清爽的氣息充斥着她的鼻腔,以嬈盯着他,咧開嘴笑了。無論周圍多麽複雜混亂,肖言總是幹淨的。

鄭衍也向旁邊移了移,肖言放下蛋糕,順勢坐在她身邊,周圍便有人開始起哄,以嬈的臉紅了紅,又習慣性地無奈的嘆氣。

"小刺猬,你真可愛。"肖言調笑着,滿眼寵溺。

以嬈垂下眼簾,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肖言疼得直求饒,待她松手,又湊近她。

"小刺猬,反正你初吻都給我了,幹嘛還在意這個啊!"

她伸手又要掐,卻被他嬉笑躲過,以嬈只好幹瞪眼。

小時候年少無知,玩笑般的觸碰嘴唇,誰知道倒讓他整天說來說去,宣告她是他的老婆雲雲。

☆、樂歌

以嬈與肖言本是青梅竹馬,以嬈母親與肖言母親是好友,更是勝似一家人的鄰居。

以嬈幼時很是調皮,三天兩頭往外跑,她母親父親都是很溫柔的人,可她卻偏偏不像任何人。她有時會和男孩打架,別人都喜歡叫她母老虎,肖言卻只叫她小刺猬,他說,她很可愛,不是老虎。小時候哪裏懂得什麽漂亮,但以嬈在老家卻是最惹人喜歡的娃娃,她的可愛卻是肖言第一個發現。

也不知道是幾歲開始,肖言就喜歡跟着她一起了,連帶着他的好哥們也都認識她,這使得以嬈小時候的交友圈極為廣泛。那時大人們總會調笑他是她的騎士,可以嬈說騎士保護公主,她不是公主。

以嬈記得七歲那年,他父親在一場搶劫案中意外喪生,失去的痛苦日日籠罩在她的家裏。母親僞裝數日的堅強,終于在父親下葬時盡數崩潰,她痛哭了幾個小時,而這些天的勞累加上內心的孤苦痛心,終究使她暈在墓前。

那時的以嬈一臉茫然,眼眸中卻是幼稚的死寂,她陪在母親身邊一夜,他也抓着她的手陪了一夜,她沒有哭,卻悲傷的讓人心驚。也是從那時起,她的性格發生了很大變化,表面上是那麽溫潤,但也許只有肖言知道,她的毛皮下隐藏着那麽多的悲傷與孤獨。所以他盡自己所能去保護她。

看着她垂下的發絲,肖言的思緒從過去拉回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以嬈擡頭沖他笑笑,也收獲了他眼眸中無盡的寵溺。

鄭衍擡眼看着他們細微的互動,心中一種莫名的滋味正潛生暗長,好奇,正是以他所料想的那樣一步一步的侵蝕他的理智。

包廂裏的氣氛仍然高漲,肖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人拉到上去唱歌了,震耳的音樂一波又一波地沖擊着她的耳膜,以嬈嘆氣,她猜,整天來這裏的人,聽力肯定不怎麽樣。

轉眼,申小璐和陸遠已經唱起了情歌——《幸福戀人》,她從未聽過,卻也是他們感情的象征,他們下來後,便有如雷貫耳的掌聲響起,以嬈撇撇嘴,望見他們相握的手,心中大痛,果然是見色忘友的。申小璐瞥見她一臉怨婦的臉色,嘿嘿笑了兩聲,向她走來,坐在她身邊,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湊近她的臉龐,“以嬈,你不去犒勞犒勞你老公啊?”

以嬈白了她一眼,“滾一邊去,好好享受佳人約,沒事別調侃我!”

申小璐捂着胸口,裝作痛心狀,“啊,老公,以嬈嫌棄我了!”說罷便投進他懷裏求安慰。

以嬈悶悶地看着他們,心裏疑惑,高中生啊,為什麽他們戀愛得這麽自然,這麽成熟?難不成真的有差?

“你會喝酒麽?”身旁突然響起低沉熟悉的聲音,以嬈擡頭看他,冷不丁闖入他的眸裏,像是有什麽吸引着,以嬈眨眨眼,臉上浮起些許紅暈,慌忙移了視線,才看見桌子上滿滿的啤酒,酒杯,以嬈嘴角抽了抽,這是要幹什麽……

☆、酒醉

肖言重新坐回她身邊,以嬈微微靠近他,低頭在他耳邊問道:“你什麽時候學會的喝酒?”

“最近。”

“你都跟誰學的這些”,她蹙眉,“難不成你還想學吸煙?”

肖言被她逗的一樂,心裏驀然升起了惡趣味,低低地笑了一聲,“小刺猬,我不吸煙,如果你還是害怕,我們生孩子的時候你可以再逼我戒嘛!對不對?”他說的一本正經,以嬈幹笑兩聲,伸手在他腰間狠掐。

他大叫了一聲“謀殺親夫”便連連求饒。待以嬈收回手,就看見他一臉無辜地望着她。

9點,蠟燭點燃。

肖言虔誠的許了願,便去應付各種祝福。

以嬈和申小璐休閑地吃着蛋糕,看着別人喝着酒,心下都是幸災樂禍。那些人似乎都知道肖言酒量不好,每個人也不計較他喝的少,但那麽多下來,他的臉便紅透了。

而更讓以嬈無力的,是千杯不醉的大神,而且很正常。

惦記着肖言的胃病,看着他有些麻木的眼神,以嬈終究是起身擋住了那一杯酒。

“嘿呦!嫂子要擋酒啊!也好,肖言也別喝了,來來來,嫂子幹了!”

說話的人以嬈熟悉,是田徑隊的人,好像和肖言關系并不好,以嬈沒空去想他為何回來,為何逼她喝,但是那杯酒……

肖言笑着看看她,伸手又要去接,以嬈慌了一下,伸手奪過來,死死攥在手心裏,腦門一熱,仰頭便倒進肚子裏。

呃……以嬈甩甩頭,口腔裏殘留着異樣的味道。

“以嬈啊,你沒事吧?”申小璐連忙送來水,“孟海,你怎麽這樣?怎麽逼着一個女生喝酒?你到底什麽意思?”

申小璐氣呼呼地挽起袖子,看見孟海無所謂地聳着肩,暴脾氣突然就上來,大有一場不打不休的架勢。

以嬈還未制止,陸遠便拉着她往一旁去。

“陸遠,你幹嘛?那家夥欺負以嬈,你怎麽能……”

“璐璐!”

陸遠的語氣突然差起來,打斷她的話,申小璐被吓了一跳,當即便不做聲了。

以嬈沖她笑笑,“璐璐,我沒事。”

轉身又看見肖言擔心又自責的神情,以嬈報以安慰的笑容,可那笑容在他看來卻又那麽強顏歡笑,他心疼,也自責。

鄭衍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下了然。這樣的生日聚會着實讓人并不高興。

蘇以嬈,她第一次喝酒便是全部倒進肚子裏,他記得那樣難受的感覺。可好奇心總讓人琢磨不透。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讓肖言念念不忘?他們的關系究竟好到什麽程度?他想解開那個謎。

生日聚會結束後,大家都紛紛離開。申小璐将昏沉沉的以嬈扶上出租車,鄭衍,肖言,陸遠陸續等在一旁。

“把以嬈送回肖言的公寓吧,阿姨看見她這樣肯定會罵她的,我跟阿姨說一聲。”說罷她翻出手機,卻一直打不開,似乎是沒電了。

嘆了口氣,眼前卻出現一部手機,她抿抿唇,擡頭看向肖言,“麻煩借手機用一下。”

手停滞在空中,陸遠木讷地張張嘴,收回手,什麽也沒說。

申小璐簡單說明理由,便挂了電話。申小璐要陪着以嬈,鄭衍因為有醉酒經驗,夜被留下來,陸遠只好自己回去。

鄭衍看了看沉默的申小璐,唇邊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

☆、守護

以嬈醒來的很早,便已感覺全身的疲累,頭也昏沉沉的,輕輕坐起來,才察覺到身旁的申小璐。她的眼圈紅紅的,昨晚定是哭過了。她微微嘆氣,陸遠竟不知道她有多麽敏感麽?心裏還是那麽脆弱,但讓以嬈無力的是她無法為她做什麽。

替她掖好被子,以嬈翻身下床,經過客廳時卻發現沙發上的身影。她有些愕然,心中疑惑肖言為何睡在這裏?慢步走過去,在看清沙發上人的臉龐時,猛然怔住,鄭衍?

他怎麽在這?

按下心中疑惑,細細端詳起他的容顏。果然是大神,睡覺也如此好看。他很安靜,不似他平常那般沉默得讓人害怕,久違的微笑淺淺地浮現在唇邊,輕輕的,像鵝毛雨般細潤,拂得她心中發癢。

他也是這般出色。

她記起初中時暗戀過的男生。

肖言說她太過美好,也太過冷淡。她以為初中的愛情也可以純粹得另人不忘。但究竟為何她忘記那個人,她不記得。也許是因為另一個女生。

也許,她會愛上肖言呢?

自嘲地笑笑,眼角捕捉到他滑落在腰上的被子。眼眸中閃過異彩,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将被子向上提了提。

耳邊突然掠過門開的聲音。

她的手一頓,擡頭,恰巧看見他臉上閃過的不明的苦意。

“早安,小刺猬。”

以嬈起身,有些局促的說了聲早安。

肖言只揉揉她的頭,便轉身去做飯。她愣在原地,也不知道為何。再回神來,鄭衍已經醒來,正盯着她。他手上抓着被子,眼神不同尋常的炙熱。

以嬈心下有些恐慌,連忙回房間洗漱,留下鄭衍看着肖言的背影暗自出神。

申小璐是最後起來的,眼角還有些紅,但心情卻像是好了許多。以嬈原本想着安慰她,可意外地吃過早飯,她便拉着鄭衍離去。只留下她和正在打擾衛生的肖言。

“肖言,你不累啊?”她終究忍不住開口。

肖言放下手中的東西,單手撐在牆上,盯着她。

“小刺猬,在我面前你沒必要這樣。”他的聲音有些喑啞,不似平常的陽光溫暖。

她垂下眼簾,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在替鄭衍蓋被子時心裏想的什麽。

她自嘲地笑笑,她以為自己僞裝的不錯,她以為他再了解她,也不會懷疑那麽快,但事實證明她錯了,肖言,從來都是她生命中意外的天使。

她幾乎要落淚。

瞧,她的稱呼取的多麽好,她就是一只刺猬,只能蜷縮。

他說,小刺猬,無論怎樣我都陪着你。

她啞然失笑,卻又掉下淚來。肖言抱着她,輕聲撫慰。

她繼續她的生活,他一如既往地寵着她。而申小璐終究與陸遠分了手。

以嬈總在自責,陸遠對申小璐确實真心好的,卻因為她而變成這樣。申小璐說他們分手有其他原因。什麽原因?她不知道。

肖言說,看不見的,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以嬈不否認,本應活潑而忙碌的高三,竟也因為愛情而有那麽多人變化,這讓人無力。

她不甘庸庸碌碌,也要不起轟轟烈烈的感情,悲壯如歌。

☆、省親

高三上學期眨眼便已過去,以嬈這次決定在家陪着母親。

她的母親叫溫宛,人如其名,文雅有禮,自從父親過世,她從未再嫁,一直陪着以嬈。溫宛整天笑咪咪的,以嬈也陪着她笑眯眯的,久而久之溫宛在外人面前疏離而又周到的笑就被以嬈學了個幹淨,雖然她對以嬈好,但從未推心置腹的同她談心了。

肖言最近特喜歡來她家蹭飯吃,偏偏溫宛就舍不得他自己在家,肖言父母還未回來,估摸着今年是不會回來了,溫宛聽到這些便扯着以嬈,笑着讓肖言跟着她們過年。于是以嬈清楚地看見了他臉上如同哈巴狗的讨好。

近日,肖言又開始跟溫宛學習做飯,而且專挑有刺激性的食物。對那些平時他不碰的東西也格外熱情,似乎忘了他有胃病,以嬈和溫宛都納悶他怎麽突然變了性。

二十三號那天,以嬈拉着他去了醫院。

一路上他們鬧着,但是肖言貌似有點緊張,那是以嬈不熟悉的恐慌,她更加懷疑他有事情瞞他了。

以嬈沒想到在醫院碰見了鄭衍,好長時間沒見,他一如既往的迷人,見到他們時一臉驚訝。以嬈感慨世界的狹小,她拖着肖言,臉上浮上笑意,“鄭衍,好巧。”

肖言在以嬈的目光下幹笑兩聲,算是打了招呼。鄭衍看見在嗎她旁邊吃癟的肖言,低低地笑起來,笑意卻未到達眼底,一直不說話。以嬈也有些尴尬,腦中浮現一張臉,以嬈咽咽口水,扔下一句有事便拉着肖言落荒而逃。

鄭衍看見飛奔而走的兩人,心中一陣納悶,暗自懷疑自己的魅力是否真的到了驚天動地的地步,愣了幾秒,旋即嘴角的弧度上升,眼眸珠子閃動,似是狼一般的狡詐。

二十六號那天,天氣很好,溫宛說要回老家。

老家在鄉下,父母雙親都在老家住着,她記得那裏有滿滿的小樹林,大片大片的花田,田野,小橋,湖水,古風古韻的磚瓦房,還有奶奶的糖醋排骨,說她是吃貨,以嬈一點都不否認。

可肖言怎就比她還吃貨,聽說有糖醋排骨,屁颠屁颠就跟着去了。

溫宛将車駛上高速,聽着後面兩個孩子因為游戲而争吵着鬧嘴角浮上笑容,心中格外平靜。

大約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到了。祖母已經在外面等着,看見三個人,笑得合不攏嘴,一會誇這個,一會誇那個,總不消停。以嬈感受到來自家庭最原始的溫暖,心中頓時滿滿的。

在家裏膩了一會,趁着大人們在廚房做飯,以嬈拉着肖言偷偷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以前經常來的小花田,原本種着大片的蒲公英如今竟然還在,還有那棵樹,也老了許多。

以嬈利落地爬上最安全熟悉的枝幹,肖言緊跟其後,看着只能容下幼時的兩人的枝幹,他無奈,上了另外一根,學着她的動作,眺望遠方。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讓他心慌。

“肖言,你說,我是不是變成以前那樣更好?”悶了一會,她幽幽開口,語氣中含着肖言不熟悉的落寞。

他微怔,旋即又笑起來,“小刺猬,無論你變成怎麽樣,我都陪着你。”一生一世。

她感覺到冬日少有的暖風拂過她的身體,那樣的暖意讓她無法自拔,就像以前他無數次保護她,沒有任何理由。肖言,你是騎士啊。

“肖言,我要是喜歡你該多好。”

他擡頭看她,微風吹動她的長發,在風中淩亂,她靜靜地坐在枝幹上,幹淨美好地一朵白蓮。

小刺猬,你要是喜歡我,該多好…

☆、故人

在老家膩了幾天後三人便啓程回去,臨走前祖母過分的熱情與不舍讓幾人落荒而逃,才真的感受到老人對與孩子究竟有多喜歡。

年三十那天,溫宛做了一桌好菜,全是他們所喜歡的,肖言吃得不亦樂乎,最後去看煙花都是以嬈拖着他去的。

C市的大橋是看滿空煙花最佳之地,不然怎麽能老是碰見熟人?以嬈忽而覺得她與鄭衍的緣分好的令人發指。

鄭衍正立在橋邊,一身黑色,存在感低得讓人誤以為他是夜色的一部分。

以嬈覺得他今晚的眼神過于怪異,平常的大神都是很淡定的,平靜到醉,但是今天的大神……呃……算是落寞?好吧,她承認她有些心疼,畢竟年三十晚上誰會自己看煙花,而且,手裏還提着打包的飯盒。盡管肖言也曾如此。

輕輕走過去,笑着同他打了招呼。肖言在一旁和他說話,她便在旁邊等。大約過了幾分鐘,他們停下來,以嬈回頭看他們,卻發現了鄭衍含着笑意的眼瞳。微微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天知道她心裏有多麽羞!

他們在橋上站了會便各自回家,路上以嬈接到以前初中班長劉正的電話,說是4號在華都聚會。以嬈看着手機,忽而就愣了,她想起劉正剛剛的話。

以嬈,你還是來吧,謝喬也在。

謝喬……

她還是去了,拉着肖言一起,她知道謝喬來,莊雲也會跟來。

與謝喬的事,還要從莊雲說起。

她是以嬈在小學的同學,因為初中也一起,便格外要好,因而便認識了她的青梅竹馬謝喬。初見謝喬,還是個高高瘦瘦的陽光男生。而他大張旗鼓的追求更讓單純的她着迷,因為他們的事,她清楚地記得老師的嚴厲與莊雲的失落,她還不以為然。他們初二戀愛,堅持到初三,卻也沒碰過對方,牽牽手有時都要害羞,以嬈以為他也不好意思,所以不那樣對她。但當那個午後,她看見他摟着莊雲,将她抵在牆上瘋狂地吻她時,以嬈才覺得自己有多可笑。

能怎樣呢,現在都快忘了?所以看見他與莊雲故意的你侬我侬,她也沒有感覺。

肖言去洗手間,她覺得包廂裏太悶,便也出去,倚在門廊的一側牆壁上,望着腳尖發呆。

耳邊突然傳來腳步聲,她擡頭,看見謝喬走過來,在她身邊站定。她看着他的臉,腦海突然浮現出鄭衍的臉龐,心下便一陣煩躁。謝喬與鄭衍有些相似,她也曾看着鄭衍的臉就會呆住,她以為,自己對謝喬還沒忘,便不免失落煩躁懊惱。但如今真的盯着他,以嬈卻覺得讨厭。

她不願理他,轉身要走,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謝喬,你放開,別讓我更讨厭你。”她掙紮着,用力去掰他的手,謝喬卻更加抓緊,以嬈被他抓得吃痛,怒火突然就燒上來。

她抓住他的手臂,張口就咬,謝喬急忙松了手。他始終沒說一句話,久久盯着她不動,然後在以嬈松懈的空檔突然就鉗制住她的身體,按在牆上。

“謝喬,你混蛋!”她眼中的怒火輕易便點燃了他的心情,身上是不是傳來的痛楚使他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嚣,她還喜歡你,她還喜歡你。

“以嬈,你可知,我有多喜歡你。”話音一落,她便怔住,謝喬及時制住她的手腕,看着她因錯愕而張開的嘴唇,低頭便要吻上去。

以嬈來不及掙紮,便聽見一旁門開,一個人走出來,接着耳邊便響起聲音。

“以嬈?”

☆、怪異

包廂內,昏黃的燈光輕輕的打在仿真皮沙發上。以嬈咽了咽口水,偷瞄着對面正盯着她的鄭衍。

幾分鐘前,鄭衍的出現及時打斷了謝喬未落下的嘴唇。盡管他只說了一句。

在以嬈極度恐慌之下,鄭衍如同羅剎一般宣示他所謂的主權。

“先生,請放開我女朋友。”

很顯然,鄭衍将他本來就冷淡的氣質運用得無可挑剔,她仍然記得鄭衍拉她進去時謝喬如同炭黑的臉。

“你不需要解釋什麽嗎?”一旁沉默的鄭衍突然開口。

以嬈擡頭看他,一臉茫然,不懂她要解釋什麽。

鄭衍單手托着下巴,眉頭微蹙,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包廂內昏黃的燈光輕輕籠撒在他的周圍,迷一樣的暗瞳閃着微微的幽光,包廂裏不熱,他脫了外套,只留着一件灰色針織衫,微微敞開的衣領露出麥色的肌膚,帶着男性少有的魅力。

以嬈的頭有些痛,果然大神的魅力都是不可阻擋的,饒是她這般淡定也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久而看見他眸中閃過的精光,他便幽幽開口。

“不是說了……恩……你是我女朋友。”陳述句。

以嬈驀然紅了臉,正不知如何回應,肖言的電話卻及時救場。

以嬈匆匆道了別,便起身離開。

“恩,我沒事……真的沒事……我很乖……恩,謝喬……沒事,鄭衍幫了我……好,我等你……”鄭衍看着她離開的身影,聽着她略帶讨好的語氣微微眯了眯眼。

聚會風波過後,以嬈便沒再聯系那些人,說實話,盡管有那麽多的美好,但初中生活到底還是不願意想起的。

也沒再見過鄭衍,不知不覺,似乎對鄭衍的突然出現已經見怪不怪了。假期已過去一半,而她渾渾噩噩都不知道要怎麽進行。

但接到鄭衍的電話實在讓她很驚訝,吃飯?詭異,很詭異。

和大神吃飯?哦,不,準确來說是她請大神吃,當作感謝。不然……不然怎樣,她可不相信大神會顧及紳士風度而不把她直接拖過去。好吧,她承認她怕了他的威脅。

以嬈選的一家粵菜飯館,很幹淨安靜的環境。她到的時候鄭衍已經到了,安靜地坐在玻璃窗的一旁,暖暖的陽光透進窗戶,宛如天使般的美好。以嬈突然一愣,她一直覺得肖言才是她的天使,命中注定。而鄭衍,大抵像毒品一樣戒不掉。

輕輕落座,鄭衍轉移視線看向她,眸裏透出微微笑意。

以嬈招來服務員,熟練的點了幾個菜,看鄭衍一臉無所謂,她無奈的撇撇嘴,轉身問他:“你要吃什麽嗎?”

鄭衍挑挑眉,接過菜單,随意點了幾個,便不再理她。以嬈輕輕嘆氣,和大神吃飯啊。

菜陸陸續續的上來,她才看見鄭衍點的都是較辣的,嘴角抽了抽,大神愛辣啊。原本以為大神吃辣是驚世駭俗的,但當以嬈看見他優雅的吃相時,着實被吓到了。

她悶悶地低頭吃飯,心裏糾結為什麽人與人的差別如此之大,肖言還曾嘲笑過她并不好看的吃相。

“蘇以嬈,你不該謝謝我?”

“嗯嗯,謝謝。”大神的話奇怪的便多了。

“态度不怎麽好呢!”

“親愛的鄭先生,謝謝您的解圍。”

“蘇以嬈我點的都是貴菜,你付得起嗎?”

“我家沒錢,你說呢?”

“所以你故意的?”

“是的,我連錢包都沒帶。”

“蘇以嬈這個不禮貌。”

“紳士不該讓女生掏錢。”

“可惜我不是紳士,恩……蘇以嬈,其實我也沒帶錢。”

“啊?”

☆、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