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接下來的周末,去了一趟對角巷的奧利弗魔藥店。
當我把前幾天制作的兩份魔藥遞給魔藥店老板斯科達·奧利弗時,他隔着櫃臺擡起頭來,用那雙尖銳精明的眼睛打量了我好幾下,才不緊不慢地說:“埃法教授,我必須要告訴你的情況是,兩天前斯內普教授剛好已經來過,把那份訂單上的所有魔藥都結清了。”
“他……來過?”
奧利弗點點頭,贊嘆道:“是的,就在兩天前。我也沒有想到他的效率如此之高,真是貨真價實的魔藥大師。”
我愣了愣,抿唇,然後取走櫃臺上的魔藥,轉身走出了魔藥店。
是的,他是魔藥大師。也許前幾天布萊斯·伊萬斯在我面前展現出來的魔藥能力很強,但是要成為大師,或許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多少個日日夜夜,我是陪着斯內普站在坩埚前熬過來的。那時候他凝神看着坩埚,而我則凝神看着他。
可是,他居然這麽快就完成了這份訂單,效率的背後,不知道他經歷了一些什麽。
看來,我聲嘶力竭的阻止真是一丁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他壓根就不會聽我的,就像他以前一樣。
而且,還有無數個問題……
我坐在臨街咖啡廳的落地窗前,摩挲着杯壁。隔着厚厚的陶瓷,溫熱朝着指尖襲來。
我蹙眉,心裏卻只感到一陣陣發冷。
他的傷好了?不,不可能這麽快。也許那些外傷并不致命,但是足以讓他幾個月都要遭受疼痛的折磨。而且,他自己能夠換藥嗎?難道是去聖芒戈醫院找了孟德爾醫生?還有,他為什麽一直不回學校?
鄧布利多的遺囑……又是什麽?
太多問題,困擾着我了,我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本以為我能夠什麽都不再去在乎,可是真的出現和他有關的事情,我還是沒法至于不顧。這種感情很難用一個具體的詞彙去闡釋,也許,這麽多年來,我早已把他當成了一個親人來看待。一定是如此,絕對,肯定。
霍格沃茨快放假了,他再不回來,麥格教授都要幫他致期末辭了。學校裏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處理,外牆還沒修複完,溫室也還在重建。
幾個月來第一次,我有了主動去找他的想法。
斯特拉托斯驚奇古玩店、克洛特亞和傑西公爵魔藥店、西裏西斯賀多拉斯巫師藥房……由于那天我受了刺激,竟然把這幾個訂單上的店名記得非常清楚。接下來的半天,我沿着對角巷走了一圈,挨家拜訪這些商店。好在他接工作竟然都集中在了對角巷,免得我四處跑動了——我倒不是怕累,只是我真的沒什麽錢可以去往太遠的地方。
最後,我在克洛特亞和傑西公爵魔藥店得到了最有用的消息。斯內普剛來信向他們承諾,明天就是他第一批五份魔藥交付的日子,由于這種貴重魔藥不适合通過貓頭鷹郵局郵遞,因此他應該會親自到店辦理交接手續,就像他在奧利弗魔藥店做過的那樣。
夜晚降臨,我懷揣着關于第二天逮到斯內普的計劃回到霍格沃茨。晚飯時間已過,我留到廚房又向着小精靈要了幾個素菜三明治,然後回到房間。
剛進屋,我就聽到了窗戶噗噗作響的聲音。由于要外出一整天,我索性關嚴實了窗子。房間裏彌漫着一股沉在地底深處才會有的味道,這個陰暗潮濕的角落不通風,真是太可怕了。我奔過去開窗換氣,立即發覺有個小東西撲閃着翅膀早已等候在了窗沿,等我開了一條窗縫,便迫不及待地擠着小腦袋吱吱叫着,又把身子挪了進來。
是常給我送信的貓頭鷹,在它身上綁着的信紙,是安德魯的。
我打開信看完,立即大吃一驚。
安德魯在信中說,由于格魯吉亞魔法部新任部長上任,出臺了一系列新的政策,現在突然增加了對于禁藥的查處力度,他以往能夠買到蠍石材料的渠道全都被封鎖了,他暫時沒有辦法再幫我搞到這種禁品,而多久能再次搞到,也不能保證。
在我的潛意識裏,安德魯絕不會騙我,必然是真的迫于無奈、無計可施,他才會給我寫這樣一封洋溢着窘迫無奈氣息的信。他正在格魯吉亞教書,家裏還有妻子和女兒,風頭浪尖之上我肯定也不能逼迫他再為我犯險涉難。
于是我寫了一封表示理解的信,告訴他我會另外想辦法,而且上次我給他寫信說我蠍石不夠用是輸錯了,他給我的存量還夠我用幾個月。而這幾個月裏我一定會找到在英國本地幫我做這件事的人,別擔心。
等到貓頭鷹再次撲閃着翅膀離去,我望着已經漆黑一片的窗外,已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我沒有料想到。我告訴安德魯蠍石還夠我用幾個月是騙人的,這段時間以來我的存貨早就支撐不起我那種頻繁荒唐的用法了。我大概還剩了八支蠍石,如果恢複到一周一支的用量,我還能再撐兩個月。可我現在一周只用一支就會極度難受,根本沒辦法正常出現在別人面前。
好在即将到來的假期能夠幫我一把,如果我能夠在假期內留校,減少外出活動,那麽哪怕我再難受也只是獨自留在房間忍着,不會有別人看見。
要找別人幫忙尋找材料也是個難題,我想不到還會有誰能夠像安德魯一樣讓我信任。
思緒太雜太亂,我沒辦法一下子理清楚,索性不再去想,洗漱後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我就從霍格沃茨動身,前往克洛特亞和傑西公爵魔藥店。店員并不知道我的真實來意,只以為我要在這裏等着将要到來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我微笑着向店員提議,為了避免我老是在店內晃來晃去影響他們的生意,不如我對自己施用一個幻身咒,暫時隐身。
我坐在櫃臺後店員休息的一張凳子上,倚靠着牆壁,幻身咒讓我得以輕松地靜靜等待。
腦海裏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地窖裏發生的一幕。
那天,斯內普從講臺上慢慢現形,黑袍拖地徐徐朝着我走過來,一臉茫然不解。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他的臉色說明了他心裏的震驚,他不會想明白為什麽我能發現他,因為他當時和我現在一樣:用了幻身咒。
那時候,他很年輕,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我還記得我盯着他的黑頭發看了幾秒鐘,他一邊的發絲雜亂翹起,而另一邊又膩成了幾股,可笑地搭在顴骨旁。
“因為……所以嘛,我不告訴你。”當時我這樣回應他。
其實我只是不想告訴他,我在地窖外躲了一整天。所以他的進進出出我都很清楚,他最後一次進去後沒有再出來過,而地窖只有一個進出口。
那天,我猶豫了很久才推門走近地窖。當我仔細找也沒有發現他的蹤影時,我自然能夠猜到,他一定是用了什麽方法藏起來了。
所以真相,往往很簡單。
回憶鏈接到這裏,我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店裏很安靜,只有一個顧客站在角落的櫥櫃前挑挑揀揀。白發蒼蒼的老店員趴在櫃臺邊,隐隐約約能聽到他陷入甜蜜睡眠中的鼾聲。
正好是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天氣暖和加上這種靜谧的氛圍,我也很快泛起困來。那個顧客沒有買東西就走出去了,我看着他出了門,便也快速閉上了眼睛。
“叮鈴鈴……”門口響起風鈴的清脆響聲,這說明又來人了。
我睜開眼悄然朝着門口望過去,立刻暗暗驚異。
來得不是顧客,但也不是斯內普。而是霍格沃茨現任魔藥課教授,布萊斯·伊萬斯。
作者有話要說:
糾個錯:
前面第四章(四)裂痕 裏面提到女主說自己已經三十歲,是錯的。我算了一下敘事線,女主27歲,剛好比較教授小10歲。第四章已經修改,特提醒已讀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