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周秀琴和江濤回家的當天晚上看見江知許,異口同聲道:“七七,你是不是胖了?”
“……”
這麽明顯嗎?
江知許摸摸自己的臉頰,她倒是沒有感覺出自己胖了,但此時被周女士和江先生不約而同地說出來。
那應該是胖得十分明顯了。
江知許吃飯前去書房拿出體重秤,緩緩站上去。
随着她站穩,體重秤上的數字不斷往上漲,這次并沒有定格在九十斤。
而是九十六斤。
啊啊啊啊啊。
江知許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七天能胖這麽多嗎?
整整六斤。
基本相當于每天重一斤。
果然晚上吃的每一口飯都不會辜負你,終會變成身上的肉回報你。
江知許忍不住感嘆,這飯真沒有白吃。
周秀琴卻很開心,覺得她閨女之前太瘦了。
周女士滿意地看着江知許微微圓潤的小臉,滿臉堆笑道:“小川做的飯好吃吧?”
江知許聞言看過去,“媽媽,你怎麽知道?”
周秀琴挑眉,反問:“你媽我什麽不知道。”
江知許愣了會兒,一時間沒有說話。
因為,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第一天是意外,之後幾天傅延川為什麽會接連邀請自己?
她還以為……
原來。
原來是周女士拜托他照顧自己。
她就知道。
傅延川的潔癖性格怎麽可能會主動邀請別人去他家吃飯,還一連六天。
根本不可能。
所有的一切,此刻都有了答案。
江知許心情忽而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晚上,江知許只吃了幾口菜,便吃不下了。
可能是心情不佳,也可能是胃口被養刁了。
具體原因,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有些提不起勁兒。
後面連續多天,江知許都沒有再碰到傅延川,即使兩人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
依然沒有再偶然遇見過。
慢慢的,江知許的生活和心情回到正軌,雖然腦海還總是會不自主地想起那個人。
但是她不會因為想起他,而感到自卑和羞愧了。
只是有些事情她依舊不想承認。
日子又恢複平平淡淡。
時間很快來到十一月,天氣由涼轉冷,江知許早晚出門都會穿一件厚外套。
而她也開始門診工作,雖然是普通號,但每次出診,預約挂號的患者排的滿滿當當。
基本都是女性患者,見到她都滿臉喜悅:“咱們醫院肛腸科終于有女醫生了,我這痔瘡拖了好多年,小醫院我信不過,可咱大醫院又都是男醫生,我不好意思啦。”
江知許體諒地笑笑,然後給患者寫病歷、問診、指檢、醫囑、開藥。
全程大腦高速運轉,每一個患者都機械重複着以上步驟,然後确定治療方案。
生活忙碌而緊張,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再走神想起他。
月中的一天,江知許下班回到家,吃完晚飯看了會兒書。
晚上九點準備休息的江知許接到蔣書漫的語音電話。
她笑着接起:“喂,漫漫。”
回應她的是電話那頭震耳欲聾的勁爆音樂,江知許突然接起被吓了一跳,震得蹙起眉頭,把電話稍稍拿遠了些。
過了會兒,略微适應,才重新接起:“喂,漫漫,你在哪裏呢?”
話筒裏傳來蔣書漫醉醺醺略帶哭泣的聲音:“知許,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
江知許心裏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蔣書漫為什麽忽然這樣。
聽着她帶着酒意的聲音,結合震天動地的音樂,江知許猜到她應該在酒吧。
于是,更加擔心,她認為酒吧是非常混亂的地方,尤其喝醉的女孩子獨身一人非常危險:“漫漫,是你自己在酒吧嗎?旁邊有沒有熟人?”
蔣書漫哭着呢喃道:“知許,他要和別人結婚了,他要結婚了。”
蔣書漫沉浸在悲傷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同一句話,完全不聽江知許說什麽?
江知許焦急萬分,仍不放棄地追問:“漫漫,你同我說,你現在在哪裏,旁邊有沒有熟人?”
這次,蔣書漫聽到了,慢悠悠地回複道:“沒有熟人,我自己一個人在酒吧。我太難受了,知許,我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我早就知道,可是為什麽我還是這麽難過。”
江知許聽到蔣書漫獨自一人在酒吧,心急如火,她立即起身邊穿衣服邊問:“你在哪個酒吧,我去接你。”
蔣書漫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酒吧的名字,江知許思考下,柔聲問道:“你周圍有沒有酒吧的服務員,你讓他接電話,好不好?。”
蔣書漫低低地說了聲:“好。”
一分鐘後,陌生男人的聲音傳來:“你好?”
江知許連忙道:“你好,電話的女士喝多了,我需要過去接她,麻煩您告訴我酒吧的名字。”
男人了然,報上酒吧的名字:“販賣黃昏。”
江知許連連道謝:“還有一件事麻煩您,您幫我看好這位女士,除了我不要讓任何人帶走她。”
“麻煩您了,感謝感謝。”
服務員答應後,江知許挂斷電話,出了卧室,拿起車鑰匙和家裏的鑰匙往外走,坐電梯時,跟周女士說明了情況。
周女士同樣擔心:“七七,你也小心點。”
江知許:“媽媽,你放心吧,我接到人馬上就離開。”
出門到樓棟下面的停車場,卻發現自己的車被堵在裏面了。
此時天空沉浸在一片深沉的黑幕之中,城市的喧嚣早已悄然退去。只有樹葉在路燈的照耀下輕輕搖曳。
江知許又急又氣,打開手機手電筒照着車子,看看車主有沒有留下電話號碼。發現在副駕駛的玻璃下面有一串數字,江知許撥了過去。
一分鐘後,電話自動切斷。
無人接聽。
江知許更氣了,留下電話不接,那和沒留有什麽區別。
她再打,依舊沒人接。
江知許只好放棄,去小區門口打車。
快到小區門口時,前面有車過來,江知許往路邊讓讓,等車子開過去。
誰知,車子竟在她面前緩緩停下。
車窗徐徐降落,傅延川冷毅清俊的側臉顯露出來。
江知許好長時間沒見他,驟然見到,愣了幾秒,好一會兒沒出聲。
傅延川偏頭看向她,低聲問道:“出去?”
江知許抿唇,垂下視線,不太敢跟他對視,而後輕輕回道:“出去接人。”
傅延川挑眉,漫不經心道:“步行?”
江知許悶悶道:“車被堵在裏面了,我去外面打輛車。”
傅延川聞言,看着她半響沒出聲,江知許着急要走,道:“傅先……”
“上車。”傅延川出聲打斷她的話。
江知許沒聽清:“什麽?”
傅延川難得好脾氣道:“我送你過去。”
江知許沒動,理智告訴她,不應該再靠近這個男人。
否則有些東西會失控。
傅延川耐心地等着,十秒鐘過去,不見她動,正色道:“不是着急嗎?”
對,着急。
而且也不差這一次半次的,江知許心想。
随即打開駕駛座後面的門坐上去。
傅延川順着後視鏡往後看,問道:“去哪裏?”
江知許報出服務員說的酒吧名字:“販賣黃昏。”
她話落,清晰的感覺到有一道視線透過車內後視鏡看過來,緊跟着,傅延川低聲問道:“酒吧?”
江知許點點頭,想到他看不見,出聲道:“是。”
傅延川掉頭,車子開出小區,不緊不慢道:“江醫生指下路。”
指路?
江知許也沒去過,不認識路啊。
于是,她掏出手機打開地圖,搜索後,遞給他,“按照地圖走吧,我也沒去過,不認識路。”
傅延川視線還在前方,反手過來接手機,江知許輕身向前,往他手裏遞過去。
傅延川餘光掃過,手往後下方向。
下一秒,觸摸到柔軟滑膩。意識到什麽,傅延川動作一滞,緊接着,不動聲色上移,速度極快地接過手機,放在支架上。
重新握方向盤前,手指不經意輕輕摩擦下。
肌膚相觸那一瞬間,江知許右手下意識微閃,心跳如觸電般加速,松開手機收回手,無措地坐回原處。
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輕輕觸碰,仿佛方才溫熱的觸感還在,雖然只是輕輕擦過,卻在不知名的地方留下濃重的痕跡。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車內安靜的能聽到彼此清淺的呼吸,空氣中好像參雜着若有似無的暧昧氛圍。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直到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車內隐晦朦胧的氣氛。
江知許在手機響起的瞬間,微微瑟縮下,以為是自己的手機來電話,看向前面。
見到傅延川捏着手機,看了眼屏幕,眸光驟冷,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逝,他沒有猶豫,直接挂掉。
下一秒,鈴聲再次響起,他再次挂掉。
第二次過後,對方沒有再打過來。
江知許收回視線,保持沉默。
屏幕上只有一串數字,她不知道是誰的電話,但她明顯感覺到傅延川情緒的下沉。
到了酒吧門口,江知許道謝:“謝謝了,我過會兒打車離開,你——”
“早點回去休息。”
傅延川沒說話,江知許看出他心情不好,沒有往心裏去,窺他一眼,拉開車門離開。
江知許下車不久,傅延川的手機來電鈴聲再次響起。
傅延川注視半響,慢慢接起,卻并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似乎沒有想到他會接,也沒有說話。
傅延川沒什麽耐心,從耳邊拿下手機準備挂斷,對面冷怒的聲音傳來:“你眼裏還有沒有家,從美國回來一聲不吭,星澤不說,我和你媽媽都還不知道。”
傅延川捏着手機,面無表情地聽傅霆把話說完,然後不疾不徐地回:“家?确實沒有。”
傅霆聽完更加生氣,但還是盡量壓制住火氣,“這些先不說,既然決定回國定居,那就回京市,進公司,學習處理公司事務。”
傅延川冷笑:“你想什麽呢?”反問完,看向酒吧門口,那個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垂眸看向支架上震動的手機,消息推送顯示“漫漫”。
傅霆喝道:“傅延川,我是你爸爸,不是你的仇人。”
傅延川啧一聲:“你不說,我都快忘了。”
語氣漫不經心,可眼底的情緒又冷了幾分。
話落,電話那頭傅霆不再忍,暴跳如雷。傅延川平靜地聽着,不說話不反駁,任他教訓。
五分鐘後,傅霆罵累了,自己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