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定魂錄 - 第 21 章 醫者心(下)

第十章 少年夢 醫者心(下)

嫏嬛見到跟落湯雞一樣的葶苈時,當場吓得魂飛魄散。

葶苈撥開臉上的濕發,“我、我不小心掉水裏了。”

“才不是!”祝蘊紅打斷葶苈的話,“有個壞蛋對我們動手,是他将葶苈丢到水裏去的!”她還給嫏嬛指出葶苈面上的瘀傷,“是葶苈救了我……”

葶苈挽着嫏嬛的手,在她耳邊低語道:“二姐,這事我回頭單獨跟你說。”

嫏嬛會意,便埋頭幫他擦幹身子,不再說話。

就在不遠處的內院,吳遷和陸子都兩人切磋正歡:綠茸槍、恫心劍,一個青纓晃晃似鬼火,一個銀刃铮铮賽狂雷。白日之下,雷火交加,兩人旗鼓相當,正打得難分難解。

葶苈跟着嫏嬛到場觀摩,心中微驚:吳遷與自己年齡相仿,可在陸子都面前毫不遜色。

祝蘊紅朝吳遷喊道:“表哥,才起來嗎?還以為你要繼續抓賊,我們就自己跑出去玩了。”

“你們剛出門,我就起來了。”吳遷邊說邊擋住陸子都幾次進攻,“師父說我昨晚追了一夜,今天就換別人去追,讓我好好休息。要不是子都大哥願意跟我切磋武藝,我早就閑死了。”他見葶苈濕漉漉的,忙丢開纓槍,問:“出什麽事了?”

葶苈連連擺手,“沒、沒什麽,我不小心掉水裏了……”

“早知就不讓你們兩個單獨出門,真是吓死人了!”嫏嬛依然锲而不舍地試圖擦幹葶苈的頭發。

“好了,二姐,我、我自己來就好。”葶苈從嫏嬛手裏搶過布巾,又對祝蘊紅說:“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祝蘊紅皺起眉,小聲問:“葶苈,你怎麽好像不願意跟人說,我們是被人襲擊的呢?”

葶苈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敷衍地應道:“那、那就是一個流氓……我們下次小心點就好,省得家人擔心。”他說完便朝嫏嬛使了一個眼色。

嫏嬛朝他做了個“等會找你”的嘴型。

葶苈離開時,迎面撞上紀莫邀——

“兩個小毛孩回來了啊?”他看了一眼葶苈,“又掉水裏了?”

葶苈只是苦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紀莫邀沒理太多,走到嫏嬛身邊,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就剛才。小紅說他們被人襲擊,但葶苈似乎還有別的話想跟我說,我等一陣再去找他。”

“襲擊?那他們是怎麽活着回來的?”

“小紅說是葶苈出手相救,可是……”

紀莫邀點點頭,“你弟弟還沒那麽大本事。”

“真是的,”嫏嬛扶額,“我們還是不要在塗州多待。這人生地不熟的,我總覺得會出事。看葶苈的态度,對方似乎是沖着他來的,可無緣無故,怎麽會有人想對葶苈下手呢?葶苈又沒招惹過誰,除非……”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立刻壓低了聲音,“這會不會跟一姐有關?”

紀莫邀想了一會,對她耳語道:“不管有無關系,鑒于蘭鋒劍仍未找回,同生會終日劍拔弩張,你們議論此事時要千萬小心,以免隔牆有耳,節外生枝。”

嫏嬛點頭,便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将目光重投酣戰中的吳遷和子都,“吳遷年紀輕輕,想不到武藝已如此出衆。”

紀莫邀望着陸子都,道:“如果不是因為被孫遲行那個混蛋欺負,耽誤了時光,子都絕對不止這點功夫。”

就在這時,門外闖進兩個同生會的弟子,滿身大汗地沖吳遷叫道:“遷公子,找到了!找到了!”

吳遷的兩個跟班何求、何其兄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問:“抓到偷劍賊了嗎?”

“還、還沒……”那兩人氣喘籲籲地答道,“不過我們找到可疑的車輪印,一直通往城外,已經有師兄沿路去追。也許黃昏之前,就能找到那老賊的下落!”

吳遷追問道:“你們憑什麽覺得,那就是偷劍賊留下的車輪印?”

“遷公子,那是條官道邊上的小徑,平日很少人走。如今卻見到新鮮的馬蹄印,所以覺得可疑。”

“人手都夠嗎?”

“往好幾個方向去的師兄弟加起來有四五十人呢。”

吳遷當即轉身對陸子都道:“今日一戰,獲益良多。可惜小弟要務纏身,先失陪了。”

吳遷一行離開後,嫏嬛便出發去找葶苈,內院裏于是只剩下紀莫邀和陸子都兩人。

“大師兄,”陸子都收起恫心劍,心事重重地走到紀莫邀跟前,“有件事想問你。”

紀莫邀見他表情有些不對,問:“怎麽了?”

子都張開嘴,可又發不出聲來,就如此欲言又止好幾次,才終于将問題說出口——“大師兄,你跟、跟葉蘆芝是什麽關系?”

紀莫邀瞪大眼,“你為什麽會有興趣……”

“大師兄,這照理說是你的私事,我不該過問。可從昨天夜裏起,我就聽到同生會的人竊竊私語說、說見到大師兄你跟那個淫婦……”他說不下去了,負氣地咬着牙,将頭扭到一邊。

“說我們怎麽了?”紀莫邀面不改色。

陸子都急了,“就是些很難聽的話。”

“你信他們?”

“我……”子都搖頭,“我不知道。所以大師兄才應該去澄清一下,不能放任那些人中傷你……”

“我沒什麽要澄清的。”

子都更不解了,“大師兄,他們的話都很惡毒,我實在不希望你的聲譽因為這種女人受損。”

紀莫邀冷s笑,“紀某本來就沒有聲譽可言,閑言碎語又何足懼?更何況……”他直視子都憂心忡忡的雙眼,問:“就算我和葉蘆芝真做了他們認為我們做了的事,又如何?我未娶,她未嫁,兩情相悅,人之常情,別大驚小怪。”

“可那姓葉的女人在外是什麽名聲,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子都。她是自由之身,愛親近誰就親近誰,外人也管不着。她不是罪人,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我們的關系。”

子都說不過他,只能站在原地神傷。

紀莫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閑話總是聽不完的,我們離開後就不會有人記得了。何況你是願意相信我,還是相信同生會那些無聊人?”

陸子都仍有疑慮,“可葉蘆芝處處留情,也不是謠言啊……”

“那又如何?她也沒騙過人啊。”

“那你們昨夜裏幹什麽去了?”

“不告訴你。”紀莫邀笑笑,轉身走了。

葶苈合上門窗,細聲對嫏嬛說:“偷劍的人是一姐。我昨夜裏見到她——不,我其實沒真的見到她,只是隔着樹叢和她說了兩句話。還有,今天從那惡人手中救下我們的就是馬四革,他說那惡人昨夜還找過一姐麻煩,也是他幫忙化解的。”

“一姐現在跟你師叔龍卧溪一道,但同生會似乎還不知道你師叔有同夥。也就是說,攻擊一姐和你的另有其人。”嫏嬛低下頭,像是試圖從回憶深處搜尋什麽線索,“這樣一來,一姐為何遲遲不肯現身見我們,也就解釋得通了。我不曉得她在過去這六年裏做了什麽事,但她如今一定身不由己,不希望我們被牽連,因此不願貿然和我們相認。只可惜事與願違,今日襲擊你的人,怕是早知我們的關系……”

“二姐,我們會一直被人盯上嗎?”

嫏嬛不置可否,“下次不要再單獨行動了。我會跟你兩位師兄說清緣由,大家都小心點。”

“還有……”葶苈抓住嫏嬛的手腕,叮囑道:“千萬別讓小紅和吳遷知道,一姐就是偷劍賊。”

“放心,如果你師叔真有紀莫邀說的那麽厲害,他們也不會輕易被抓到才是。”

兩姐弟心中的疑慮和擔憂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但他們又能做什麽?當今之計,只能默默等待親人的消息。

日已西斜,龍卧溪和缪毓心一老一少并肩坐在草屋外,談天說地、講神論怪,倒也難得自在。

忙乎了一天的缪壽春終于開門出來,朝龍卧溪招手道:“你個沒良心的過來。”

“喂,別又罵人啊。”

“毓心自己玩兒去。”缪壽春遣走孫女,沒好氣地将龍卧溪拉到一邊,低聲問:“你們昨晚偷劍時,同生會追得很緊嗎?”

龍卧溪一臉詫異,“我們到手之後一直分頭行動,不知道她被追得多緊……但她很久才與我會合,想必是因什麽事耽誤了。怎麽了?”

缪壽春答道:“我在她右肩後方找到了一個針眼。而她中的這個毒,我是再熟悉不過了……”

龍卧溪大驚,“是‘會閻羅’?”

“幸好你找到了我,否則這天底下恐怕沒有第二人能救她的性命。我只是……”缪壽春懊惱萬分地捂着臉,“當初就該把解藥方子私藏起來。”

龍卧溪憶起舊時,道:“‘會閻羅’毒針肆虐江湖多年,毒性雖說可大可小,不至于死,但一直沒有完全匹配的解藥。你窮盡半生,結合中原和西域引進的草藥,好不容易才研究出來的解毒方子,至今不知救了多少性命,怎麽又後悔了呢?”

“你啊,年紀這麽大,怎麽能這麽天真呢?”缪壽春長嘆一聲,“我反複觀察她的脈象,中的是什麽毒毋庸置疑,但毒性似乎又與舊時的‘會閻羅’有些不同。你也應該知道,‘會閻羅’如果紮在雙乳以上的位置,立刻就能封喉絕氣,取人性命于彈指,因此咳血并不嚴重。但她的症狀則相反——氣息相對順暢,吐血反而嚴重了。依我看來,是有人借着我開出的解藥,反推而改良了‘會閻羅’的調制方子,試圖令擁有解藥的人也束手無策。所幸制針人功夫還沒有完全到家,老漢我也會随機應變,這才保住她的性命。”

龍卧溪聽得一身冷汗,“那你覺得是誰……”

“我那方子不是秘密,但推演解藥的筆記,應該在祝家留有抄本。我那不中用的兒子肯定沒那個能耐,恐乃他人所為。”

龍卧溪心頭一涼,“繞來繞去,到頭來還是同生會下的手。難道她的‘上頭’也是……”

“你也別亂想了,等她醒來,問個明白就是。還有啊,”缪壽春揪住龍卧溪的手臂,眼中滿是責備,“她身上有這麽嚴重的舊傷,你居然還讓她替你冒險去偷劍?”

“舊傷?”

“別跟我說是你打的啊。”

“不是,我……”龍卧溪停了一會,“你是說她背上的淤青嗎?她明明跟我說沒什麽大礙。”

缪壽春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了,“人家是騙你的,你還在犯傻!皮下的血肉都扭成麻花了,現在是愈合了不錯,但當其時,好歹要痛上幾天幾夜!”

“那我還真是……”龍卧溪透過窗縫窺視躺在席上的溫枸橼,“我們之間,可能早就沒有信任了。”

“滿頭白發了就別在我門口發這種傷春悲秋的神經。這麽在乎你姑奶奶的生死,還不如快些進去把話說開!”

進到屋裏,只見溫枸橼側卧在席上,被單松散地掩着身子。“你怎麽還在?”她問。

“我不能見死不救啊。”龍卧溪答道,“感覺好些了嗎?”

溫枸橼轉過身去,背對着他,“那你還不如別帶我來這裏,讓我死掉算了。”

“你不是還要活着見你弟妹嗎?”

溫枸橼真的火了,“那你當初怎麽還要棄我而去?現在把我救活又有什麽用?等你一走,我就什麽都沒有了!到時候我還是會死!還是見不到嫏嬛和葶苈!那你難道就開心了嗎?”

“你當初騙了我是事實。我就算同情你,也不可以違背自己的操守啊。”

溫枸橼“唿”地坐了起來,狠狠地揪住龍卧溪的衣領,“你這條虛僞的老泥鳅!為什麽不将我棄屍荒野?你留我在這裏等死,難道就更能彰顯你的風高亮節、大義凜然了嗎?有本事現在就一走了之,別再假惺惺地對我好!我不稀罕!你不肯幫我,我就自己去送死!”

“你說什麽氣話呢?”龍卧溪從她手中掙脫開來,“找個自己沒暗算過的人幫忙不行嗎?為什麽非要找我?”

“你是行家,而且我們算有些交情,葶苈怎麽說也是你師侄……”

“別拿你弟弟來說事,就算擺我義兄出來也沒用。這是我的決定、我的底線,他們無權幹涉。更何況錯的人是你,你沒本錢跟我談條件。總之我不會再繼續幫你。蘭鋒劍我留給你,你日後應該用得上。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

屋外突然傳來幼女的一聲尖叫。

龍卧溪奪門而出,就見缪毓心坐在地上,兩個穿着同生會衣袍的青年早就跑得遠遠的,手上還拿着……蘭鋒劍!龍卧溪這才醒覺,自己将蘭鋒劍落在了馬車裏,恐怕是缪毓心一時好奇,将之拖了出來,恰好被同生會的人搶走。正要追上去奪劍時,他見缪毓心哭着擡起頭來——她的左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裂口,正不住地往下滴血。龍卧溪想立刻抱她去療傷,可同生會的人已經跑遠,再不追趕就遲了!

“春老兒!春老兒,你孫女她——”

缪壽春聽到孫女慘叫,剛沖出來,卻只見眉間湧血的缪毓心坐在地上啼哭,而龍卧溪已沒了蹤影。

“這麽貴重的東西,竟會落到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手裏,真天助我也。”兩個同生會弟子意氣風發地折返,準備與同行人會合,“出動四五十人,實在太勞師動衆。你看我倆合作無間,奪回寶劍易如反掌,哪裏還用這許多人?”

兩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

“師兄,覺不覺得有人跟着我們?”

回過頭,影也沒個。

“那老賊難道跟上來了?”

“不怕,大部隊就在前面,他就算追上來,也不夠我們這麽多人打吧?”

“可我怎麽覺得背後有動靜呢……”兩個人三步一回頭地繼續走着。

“不會有人的,放心吧。”他話音剛落,頭上便懸了一根又粗又長的棍子下來……

龍卧溪一路追趕,卻在半途發現腳印斷了。正彷徨之際,肩膀被人從後邊拍了一下——“馬老四?”

“師叔,劍替你要回來了。”馬四革爽快地将蘭鋒劍遞到龍卧溪面前。

龍卧溪笑道:“你還真是天下第一及時雨。”

“小事一樁。你還是快拿劍回去交差,否則溫小姐就要不高興了。”s

龍卧溪盯着眼前的蘭鋒劍,低頭思索片刻,又将之推回馬四革懷中,“你拿去,我不要了。”

“為什麽?這是你們好不容易才到手的……”

“不,你将它拿走,反而能幫我一個大忙。”

“她不會怪你嗎?”

龍卧溪笑道:“我反而覺得,她會很高興。”

馬四革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麽奇怪的約定,可送了我的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可別指望我歸還了啊。”

“知道了,我日後再謝你。”

“還有一事……”馬四革牽住龍卧溪,提起溫枸橼與溫葶苈被同一人襲擊之事,“我是不曉得其中緣由,但溫言睿夫婦至今下落不明,其中恐怕大有玄機。當日琪花林惜別之時,仙儀師姐跟我提過一個地方,說是溫先生失蹤前曾有所探問,而她也有去尋訪的意思。她擔心嫏嬛與葶苈年幼無知,沖動誤事,因此未曾相告。但師叔既然決定要與溫枸橼共進退,我想她此時亦別無所求,不如看看這條線索有沒有用。”

一番叮囑之後,叔侄二人告別。

“替我向溫大小姐問聲好。”馬四革朝龍卧溪使了一個眼色,便轉身離去,嘴裏不忘嘀咕道:“我這兩天怎麽盡在見義勇為……”

龍卧溪一臉輕松地返回草屋,心想自己的決定是否太過天真。蘭鋒劍的消失,從某個層面來看,反而是件大好事——一件讓他推翻承諾也不會過分自責的好事。可他前腳剛回到缪壽春的草廬,就見溫枸橼披着落日餘晖飛快接近,還未及開口說明一切,便被對方手中的掃帚當頭打中。

“老混蛋!”溫枸橼破口大罵道,“不中用的老泥鳅!你要走就走,不是說好了把蘭鋒劍留下的嗎?現在連劍都丢了,你可以放心看我坐以待斃了!沒用的東西……”她的聲音弱了下去,随即失聲痛哭。“等你走後,我再無依靠……”她丢下掃帚,沮喪地托着腦袋,“那我就一輩子都別指望能見到嫏嬛和葶苈了。”

龍卧溪顧不上被打,只在心中感嘆:缪壽春不愧是神醫,早上還只剩半條命的人,現在已經如此生龍活虎。

他忙上前扶住溫枸橼,安慰道:“別怕,只是一把劍而已。”

“去你的!”溫枸橼将他推開,“你丢了本來就不想要的東西,當然不心痛了!這下好了,你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我一無所有!”她狠狠地将掃帚踢開,濺起地上幾塊軟泥,随之跪倒在地,低聲飲泣,“我知道、我知道你沒有責任幫我、救我……我不該打罵你,你也沒必要被我這樣羞辱……我只是恨自己沒用,我寧願被打被罵的人是我!我恨、恨你若是一走,自己就真的沒辦法了……”

龍卧溪摟住她的肩膀,低聲道:“不要自責。畢竟是我把劍弄丢的,我欠你。”

溫枸橼扭頭瞪着他,問:“什麽意思?”

龍卧溪淺笑,“既然是我欠你,自然就要還,不是嗎?你想我怎麽償還呢?”

溫枸橼如夢方醒,“陪我一起……”她激動得話都沒說完就撲到了龍卧溪身上,“沒有比這更好的補償了!我、我才不稀罕那把劍呢。如果你肯幫我走這一趟,我日後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龍卧溪連連搖頭,“別拿自己未來的人生做條件,這是我還你的,你無需再報答我,懂了嗎?對了,毓心怎麽樣了?”

溫枸橼松開手,答道:“別提了,那老頭說是我們害得他孫女破相,都要氣瘋了。我看還是立刻啓程為妙,省得他看到我們眼冤。”

龍卧溪點頭,“只要你身體允許,我們随時可以出發。”

溫枸橼利索地跳上了馬車,道:“小意思,只要有你陪我一道,什麽病痛都不在話下。”

兩人相視一笑。

究竟溫枸橼想要去何地尋雙親蹤跡,而無度門一行人在塗州又将遇到什麽難題,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