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鐵]雲上五骁,我排第六 - 第 35 章 章

第 35 章

景元白天大多沒空陪她, 幼清照常去了病患處轉了一圈,她受到了熱烈歡迎,還被幾個醫士纏着問了不少專業的醫學問題, 幼清的醫理向來不精,還好仙術的精巧與熟練彌補了她理論知識的空缺,讓她不至于搞錯治療方案, 可叫她來教學…就有點為難她了。

幼清找個理由遁走,她手裏還提着裝有酒釀圓子的小籃子, 準備拿去給丹楓他們吃, 丹楓确實有自己的軍帳, 這處多是持明,幼清七拐八拐地找到他的住所, 撩開簾子探進去, 丹楓正在寫着什麽,冷風灌入, 他收攏尾巴,側頭瞧瞧,見是她才舒緩眉眼。

幼清一屁股坐在他身邊, 抱住他的尾巴尖,丹楓将她纏過來, 小龍舉起手裏的酒釀圓子, 歪着頭問他:“怎麽沒見應星?”

“清晨他便走了。”

“你們倆在這狹小的帳子裏住了一宿啊?”

丹楓睨她,幼清裝乖道:“我錯了我錯了…怪我多嘴。”

他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帳中不小, 各自一邊能夠住下。”

“那你會不會不習慣,畢竟你的宮殿有這麽大!”幼清用手比劃着, “也就比我的稍微差一點吧。”

丹楓輕笑:“你也有龍宮?”

“我可是龍王啊!”幼清拍着胸脯道,“東海龍王, 龍宮有七八層,美婢千人,珍珠萬斤!”

丹楓笑意深深,沒再理會她的炫耀,而是低頭專心地寫着什麽。幼清從他桌子上拿了塊點心吃,他也沒責怪,就這麽晃着她,由她去了。

幼清在羅浮大部分時間都和丹楓在一塊,兩條龍惺惺相惜,也能做個伴,但是這裏的朋友不少,幼清手裏還有幾盅酒釀圓子,看丹楓在忙,她也沒再打擾,t和他揮別了。

離開了丹楓所在的持明居所,她一路向東,這邊都是朱明的人,沒有仙力的人很難察覺幼清的存在,她就像一陣風、一滴水,悄無聲息的,但幼清不過是正常地走在路上,撞到她的話還是會被他們瞧見的。

幼清搖晃着小籃子,小心地繞過整個聯盟軍隊最嘈雜吵鬧的地方,這些工匠總是在臉紅脖子粗地吵架,說些“什麽什麽榫”、“穿帶”、“什麽什麽梁”,還有不少和玉兆有關的詞彙,幼清一個也聽不懂,她也不知道這兒的人怎麽火氣都這麽大,不過朱明仙舟損耗最多,他們生氣似乎也情有可原。

幼清從一陣雜亂的聲響中找到了應星。

他盤腿坐在臨時搭建的工作室中,讓她驚喜的是咪咪也在。

有了幼清給的符箓,應星做了個自動給火、水、電的“機槍”,在工作臺就能操作,幼清都驚嘆他的智慧,她在旁邊瞧着,忍不住出聲提議道:“不然我給你存儲一些,你把它們當彈藥裝上得了。”

冷不丁冒出一道聲音,應星訝然回頭,見是她,他又端正身子,專心研制着眼前的東西,問:“怎麽來了?”

“我給你送好吃的呀。”幼清說着便端出她的酒釀圓子,放下後,她也坐在地上,伸手去撫摸眼前的小貓,哪知道應星拿起一個螺絲就丢過去,咪咪張口就吃,吓得幼清直扒它的嘴。

“你幹嘛啊?怎麽能讓小動物吃垃圾?”

應星還真就把咪咪當垃圾桶用了。這噬元獸什麽都吞的下去,那些無法處理的廢料都能喂給它,說起來,他碰到咪咪也是因為這玩意在偷吃工業垃圾,應星這才把它撿回來。

聽他說了原委,幼清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得說:“好變态…”

應星皺眉,目不轉睛道:“說什麽呢?”

“可是它長得那麽可愛…”幼清摸着貓頭說,“你竟然忍心?”

應星哼笑:“它吃得高興,何樂不為。”

“你這人真可怕!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奇怪的人類。”幼清抱着酒釀圓子說,“看來你也看不上我給你準備的吃食了……”

說着就要拿走,應星脫下手套,用素白幹淨的手捏過湯碗,就這麽豪邁地一飲而盡,可惜這并不是什麽酒水,裏面的小圓子跳進口腔,他神色複雜地咀嚼着,幼清不免推推他,抱怨:“別露出這麽不明所以的表情啊!”

他咀嚼、吞咽,一言不發。

等他吃完,他也沒發布任何感想。于他而言,酒便是酒,不是甜品,醪糟之類的他很少吃,多數喝的都是清酒,更別說裏面還加了圓子之類的東西,對于應星來說,大概就是吃慣了鹹豆腐腦之後突然嘗到甜豆腐腦的感覺吧?

談不上難吃,就是不适應。

他繼續收拾桌子上的東西,因為他什麽都沒說,幼清抱着胳膊,忍不住說道:“合着我來就是貼你的冷臉喽?那我走了!”

說着就要離開,待她起身後,應星丢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幼清下意識接過,竟然是一個雪白的毛球,她眨眨眼睛,瞧瞧毛球,又看看他,應星不甚在意道:“随便弄的小玩意。”

“送我啦?”

“嗯。”

她瞬間被哄好,笑着搖晃他的肩,嘴甜地說着:“謝謝應星哥!”

他勾勾唇角,幼清瞧他還戴着她送的木簪,便明白他為何突然想要給她禮物了。

原來是答謝。

幼清擡手,将他落在眼前的發攏了過來,輕輕為他簪在腦後,應星側頭,只見她笑容明媚,和他說着:“那我回去看看這是怎麽玩的。”

應星揮手趕她離開,幼清嘟嘟嘴,一邊退一邊說:“白珩去哪了?”

應星指了一個方向,幼清不免抱怨:“這麽指,我哪知道在哪啊!”

但他也忙得可怕,她不敢打擾,搓搓咪咪的腦袋就離開了他的工作間。

她沿着他指出的方向找到了白珩和鏡流。這時候已經快黃昏了,白珩在做返航的準備,而鏡流則在清理最後的殘黨,環境利好,那些枯枝在她的攻擊下灰飛煙滅,幼清看着滿天飛雪,人也向白珩靠了靠,白珩知道她怕冷,就用狐貍尾巴把小幼清攏了起來,埋在白花花、軟綿綿的大尾巴裏,幼清長舒一口氣,從懷裏掏出那個小團子,她捏了捏,一個小貓腦袋鑽了出來,發出一聲“喵”。

小貓會玩繡球、伸懶腰、舔爪子,還有一個蜷縮起來睡覺的動作,這樣就是恢複了白團子的模樣了。

白珩見了,笑說:“應星給你的?”

幼清點點頭。

“他也給景元弄了個機械小鳥,這人脾氣怪,但是心地并不壞,相處久了,你會發現他其實很溫柔。”

幼清輕輕“嗯”了聲,她道:“那些工匠們似乎并不喜歡他…”

“仙舟人自诩鏟除孽物,功勳無限,實則對于自己是長生種的事很驕傲呢。”白珩側頭道,“于他們而言,外來的短生種,即便再有天賦,也不過是朝露蜉蝣,很快就會死了,什麽都留不下。”

“即便如此,也沒見他消極呢。”

“消極?他這個人最要強…比我,比鏡流,比丹楓…甚至比景元還要強。”白珩低聲問他,“這陣子景元還好嗎?他年紀輕輕就肩負這樣的重擔,鏡流叫我去和他聊聊,可你在這,我就不去多話了,若是還行,我也給劍首回個消息,讓她放心。”

要強這個詞在景元身上似乎沒有體現,不過幼清也察覺了,她一整天都可以賴在丹楓他們身邊,唯獨沒辦法接近景元。

他始終在忙碌,調度、調整、規劃…他肩負了統領與策士的工作,夜裏也不會有一點點松懈,幼清還聽見士兵們暗暗的哭聲,但景元沒有過。

可她清楚他休息不好的事實,倘若她不在這幫他安眠,他興許…睡都睡不安穩。

幼清輕嘆:“他有些內疚,但現在睡得不錯,鏡流可以放心。”

“多虧有你呀,以前景元和我無話不談,他原來總是迢迢望着丹楓和鏡流,仰慕卻不敢親近,現在多虧了你,我們的關系更像是好朋友了。”

幼清搖頭,“應當是多虧你吧?大家都藏匿着情緒,唯有聚在一起把酒言歡,才會展露自我。”

“那你呢?有沒有藏起來的情緒?”

幼清短暫地沉默了。她摩挲着自己的劍柄,擡頭道:“曾經有過,早已釋然。”

白珩揉揉她的腦袋,笑道:“瞧你的樣子,活像一個哲人!我不多問了,按照景元的意思,我們可能明日就要陸續啓程回到仙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抽出休息的時間,我打算在鏡流那裏再對付一晚,你來的話就躺我旁邊!”

幼清忽然一陣臉熱,她點點頭,白珩輕輕松開尾巴,向鏡流招手:“劍首大人,還沒殺淨呢?”

鏡流側頭,白珩笑着迎過去,也給了幼清一個眼神,幼清揮揮手,和她們道別,今晚各自分開,吃不到一塊去,等到她回了雲騎軍營,天已經昏暗,景元站在門口,瞧見她,他露出笑容,幼清小跑兩步,伸手抓住他的大氅,他垂下頭,低聲問着:“都去哪了?”

分明是很普通的問候,她卻從他的尾音中聽到了一絲淺淺的寵溺,讓她心裏甜蜜。

幼清仰着頭說:“找丹楓他們玩去了。”

“要啓程返航,我夜裏還要調度休整,不去白珩那湊合一次?明日清晨我同樣要早起…恐怕影響你休息。”

她沒講話,反而去握他的手。

冰涼涼的。

景元吐出一口白色的霧氣,垂着睫毛說:“外面太冷了,沒辦法給你暖暖手,回去烤烤火?”

“嗯。”幼清點點頭,腦袋磕在他的胸口,他笑笑,摟着她的肩膀呢喃,“清清…”

幼清攀上他的腰背,在他胸口磨蹭緊貼,“你別太累,有我幫得上忙的嗎?”

“目前沒有,倘若有,我就把你搖起來幫忙。”

幼清噗嗤一笑。她點頭說好,兩個人藏在簾幕下,彼此依戀地靠着,外面有人在尋他,聽到喊聲,他站直身體,手卻握緊了她的肩頭,恐怕并不想這麽快就撒手。

見她也沒有走的意思,他還真的理直氣壯地給她布置了任務。

“明早就要收帳,這東西自己就能收起來,但是裏面的東西還得裝好,就有勞你了。”

“真會使喚人。”幼清昂着腦袋看他,“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幫幫t你這個大忙人好了。”

“救命了。”

幼清笑着捏捏他的耳垂,景元并未用手碰她,并非是不想摸,而是手太涼,怕冰到佳人,只能把她摟了又摟,直到鼻尖都是她甜絲絲的味道,景元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和她揮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