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女神 - 第 39 章 萬一回來它死了怎麽辦? (9)

“你!你!”林泰成氣得渾身發抖。“好,翅膀硬了!你有本事走就別回來了,別回這個家,也別回泰和!”

林風清聞言回頭,沒有絲毫的氣急敗壞,淡淡地說:“你錯了,這不過是棟房子,而不是家。而且泰和也不是你一個人建來了,屬于你的部分,我不稀罕,而于媽媽的部分,我不會拱手相讓!”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林泰成一個人坐在空蕩蕩地別墅裏,傭人們都是識相的,默默地退到一旁以免自己成為炮灰。

林泰成一個人癱坐在沙發上,看着奢華的家具泛着毫無生氣的光。整棟樓,空蕩蕩,他拿出煙,一根一根地抽……

——

北京,王府井大街。

寧湘怡被妹妹拖着往前走。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都是來購物的人,拎着各種大包小包。

寧湘怡手裏也提着兩袋,不過不是她的,是寧湘婷的。

她今天原本安穩地在圖書館看書,結果看到一半,就被妹妹以“享受陽光”的名義拖了出來。她本以為會去公園或者游樂場進行些戶外項目,結果卻被拉來了逛街。

“湘婷,你前陣子不是剛買了香水,怎麽今天又買了一個。”寧湘怡有些難以理解女生對于香水的追求,她不喜歡太過濃郁的香味。

“這個是新出的,瓶子超好看。”寧湘婷在商場只多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開視線。而且味道也是比較清新的那種,不會覺得刺鼻,後調足,留香久,簡直是毫無抵抗力。

“哎,女人吶。”寧湘怡嘆一聲,還是和她走進了下一家店,又是試衣服!其實寧湘怡的衣服也不少,但她買衣服一向幹脆利落。她看東西一向很準,基本一眼相中的上身效果都是絕佳,随後便果斷地掏出錢包。

因此她買東西向來都是事先列好計劃,随後按着計劃內的挑選,經常是出門一個小時就全部搞定。以至于伊蘭和妹妹經常說她買東西就跟做任務似的。

雖然,在她眼裏,妹妹買東西的速度實在是磨叽,但也不會覺得厭煩。

此刻,寧湘婷在試衣服,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看手機,看有沒有林風清的消息。

不一會寧湘婷穿着身暗紅色印花藏青色雪紡長裙出來了,“姐姐,好不好看。”

寧湘婷身材高挑,纖瘦,及踝的長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線,顏色也很襯膚色。“裙子還不錯,很顯身材,腰間的腰帶也是個亮點,就是看着略老成,你要是想嘗試略成熟一點的風格可以買。”

“我也覺得不錯。”寧湘婷對于姐姐肯定自己眼光表示滿意。很快又轉身拿起了另一條裙子。

“節制一點啊,漂亮衣服總是買不完的,我敢保證,你過兩天又回想買的。”寧湘怡提醒她。

“知道了。”說完,寧湘婷又閃進了衣架之間。

寧湘怡繼續翻看手機,雖然沒有新消息,但一些老的信息翻出來看看也覺得有意思。

“姐姐,姐姐!”妹妹又折了回來,語氣有些慌張,像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怎麽了,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寧湘怡收起收起,準備給她拿備品。

“不是。”她慌亂地擺擺手,伸手指着商場裏的某個人說,“姐姐,你看,那人是不是杜雨晨?”

寧湘怡朝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女生穿着白毛衣,格子裙,挽着一個男人的手走在商場裏。從她的角度看,那女生的側影真是像極了杜雨晨。

寧湘怡又看了幾眼,立馬就确定了:“是她,沒錯!”也許容貌會有相似,但是身形和走路的姿勢,都讓她确定,這就是杜雨晨。

“姐姐,你有聽說小雨說過她有男朋友嗎?”看兩人親密的姿态,确定是情侶沒跑了,但寧湘婷并沒聽她說過自己有男朋友的事。

“沒有。”寧湘怡否認。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兩人的身上,看那男的穿着體型,感覺不像是學校裏的學生,像是步入社會的中年人。回想起之前杜雨晨經常一個人玩手機,躲在角落裏對着手機傻笑,以及一起逛街她經常在男裝區流連,将之前的種種聯系起來。寧湘怡斷定,杜雨晨就是戀愛了,對象是個社會人士。

杜雨晨談戀愛了,而她們居然不知道,這絕對是件大事。

看着兩個人漸漸走遠,即将走出視線,寧湘婷也沒有了再買東西的興致,直接拖上寧湘怡追了過去。

因為害怕被發現,二人和他們刻意保持着距離。借着商場裏人群和各種專櫃掩飾,跟在他們後面。

她們都十分好奇那個男人的真容。可是期間,杜雨晨倒是側過臉交談好幾次。而那個男人每次側臉不是被障礙物擋掉了就是被人擋掉了,讓寧湘婷急得直跺腳。

“怎麽就不轉過來呢,姐姐你有沒有看到?”寧湘婷假裝在看衣服,小聲問寧湘怡。

湘怡站在她對面假裝撥弄着衣架,眼睛一直往那邊瞟,“并沒有看到。”

那兩人站在電梯廂前等電梯,寧家姐妹繼續靠近。

電梯門開了,二人走了進去。

就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寧湘怡看清了那男人的臉。“怎麽會是他!”

湘婷也看見了,戴了副眼鏡,挺斯文的模樣。“他是誰啊,姐姐你認識嗎?”她好奇。

“不認識!”

寧湘怡的身體慢慢變得僵硬。

——

城北一處酒吧。

林風清坐在角落裏,看着不斷變換的燈光下,舞池中那些扭動的男男女女。

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以前他去酒吧也是去的一些相對有特色的清吧。和朋友喝着酒閑聊,聽着酒吧裏駐場的歌手用歌聲傳遞自己的夢想與生活。

而現在,他想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用那些嘈雜與紛亂來刺激自己冰冷沉寂的心。

寧湘怡很好,但迫于男人的驕傲與自尊,有些話,他不能對她說,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宣洩。

他不知道自己點了些什麽,只是一杯杯胡亂地往下灌。身體微微有些燥熱,他眯縫着眼,看着年輕的男女釋放着夜的荷爾蒙。

兩個保镖坐在他相鄰的桌上,保持着警醒,擋下了一撥撥企圖搭讪的女人。

“啪——”杯子摔碎的聲音。

這在酒吧并不少見,并未引起人們的注意。

“啪——”只見鄰桌一個女人摔了出來,跌坐在地上。随後一個男人走了出來,揪住她後頸的頭發,強迫她站起來。“來,喝!出來玩,這點就喝不了了?老子叫你喝就喝,別廢話!”

“丁少,我真的喝不了了。”那女的只覺得腹中反胃,哀求道。

“別TMD跟我廢話,給我接着喝!”

同桌的男男女女也在接着起哄。

那個女人又被揪了回去,灌酒。

丁少?估計就是丁家那個小霸王,林風清有點印象。

至于那個女的,聲音有點耳熟,但想不起來是誰。

林風清甩甩頭,想那些不相幹的做什麽。這種事情在酒吧司空見慣,何須他自尋煩惱。

林風清喝得頭暈暈乎乎的,臉微微發燙。

還想再舉杯的時候,卻在杯上看到了寧湘怡的影子,想起了她說的話。

她是不喜歡他喝酒的。

想到這,他放下了杯子,拿起了外套,起身準備往外走。

他該回去了,他還要給寧湘怡打電話。他不聯系,她會擔心。

嗯,就算他沒有了家,他還有她。

☆、情愛的漩渦(二)

馬路邊,一輛出租車停下。林風清的保镖将喝得醉醺醺的孫明美扶上了車。

“送她回去。”林風清之前只覺得那個女人熟悉,卻沒想到竟然是孫明美。他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念着她是寧湘怡的發小,他還是讓對方賣了他一個面子。

“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我會給你的卡上打上十萬,希望你好自為之。我幫得了你這次,不會幫你下次。”林風清看了一眼車裏爛醉的女人,嫌惡地扭過頭。呵!又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

“咳咳。”孫明美剛剛嘔吐過,胃裏翻江倒海,她拿紙巾擦着嘴,艱難地立起身子,說道:“今天發生的事,不要告訴湘怡?”

林風清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沒那麽多嘴,而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湘怡那麽聰明,你以為你做過的事能瞞過她?不過是給你擋着最後一塊遮羞布,給你留點顏面,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林風清的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做更多的停留,而是矮身坐進了自己的車裏。“阿東,開車。”

司機踩動油門,車子揚長而去。

孫明美倚着出租車門看着他的那輛豪車絕塵而去消失在車流中,她緊咬着嘴唇,眼中滲出了淚水。

——

宿舍裏,杜雨晨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塗上了新買的唇膏,粉嫩的唇色,飽滿的雙唇如同晶瑩的果凍,她滿意地抿了抿唇。

“咚咚”,響起了敲門聲。

第一聲響起的時候,杜雨晨還在專注地看着鏡子。當敲門聲再次響起的時候,注意到。“誰啊?”她起身去開門。

“是我。”随着門縫開大,外面露出了寧湘怡的臉。

杜雨晨意外,“湘怡,你怎麽不說一聲就過來了?”

“我以前不也經常這個時候過來找你嗎?是你最近忙了吧。”寧湘怡看了一眼她的桌面,小化妝鏡,眉筆,唇彩,香水,真是女為悅己者容。

她輕車熟路的拉了條椅子在杜雨晨的桌邊坐下,随意地拿起她桌上的東西把玩,調侃道:“我們的小雨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一旁的杜雨晨卻沒有像平時那樣熱情地招呼,只是默默地關上了門。雖然寧湘怡的表情看不出什麽異常,但是這麽多年的交情,直覺告訴她,寧湘怡絕不只是來串門的。

“不過是一些小東西,買回來随便玩玩的。”杜雨晨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那麽不自然。

“随便玩玩也能化妝畫得這麽好,以後你多教教我,免得我被我媽嫌棄。”寧湘怡笑,拿着她的眉筆在指間轉。這些都是雖小卻都是大牌的東西,一看都是精心挑選過的。

寧湘怡的話別有深意,杜雨晨聽得心裏發虛。她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到這裏來了,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寧湘怡知道了什麽。

她抿抿嘴,伸手奪過了寧湘怡手中的眉筆,連同桌上的其他小東西一同收起來放入她的小梳妝盒裏,故作鎮靜道:“你那是天生麗質難自棄,我們這樣的比不了,只能多下功夫了。像你這有家室的人了,就別挖苦我們這種單身狗了好不好?一個人學學化妝也不過是自娛自樂。”

“是嗎?”寧湘怡眼尖,在杜雨晨把梳妝盒的抽屜關上前已經從裏面抽出了一盒粉底,黑金的表面閃爍着光芒,更顯眼的是粉底盒側面的刻字:Dear My Lover Li。她的手指輕輕抹過上面的紋路,輕飄飄地說:“我的愛人,落款李,這不是自己買的吧!”

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杜雨晨原本還心存忐忑,但現在被寧湘怡揭穿了她反倒不怕了。

快刀砍總比鈍刀割肉來得痛快,與其備受煎熬地和寧湘怡打太極,她還不如自己承認。“是,我是有男朋友了。只不過時機還不成熟,所以還沒有告訴你們。”說出來,心裏反而松口氣。

“時機不成熟?什麽時候才是時機成熟?等他離婚了?還是等他弄得你聲名喪盡?”寧湘怡陡然加重了語調。

杜雨晨面色陡然一變,“你!你都知道了!”

“糊塗!”

“啪——”粉底盒被寧湘怡猛得扣在了桌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意識到不能聲張,寧湘怡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是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杜雨晨從來沒見到過這麽兇的寧湘怡,眼淚瞬間蓄滿了眼眶。但她也不會就此屈服,依舊捍衛着自己的愛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愛他,他也愛我。”她梗着脖子道。

“幼稚!”這一聲,杜雨晨的眼淚直接掉下來了,但寧湘怡還沒有絲毫放過她的意思。“你追求愛情我不管,但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裏跳。李柏崇是誰?他是你的老師,還是有家室的人,你知不知道?”那天寧湘怡在商場看見那男的真面目,她還真希望自己看錯了,但今天在杜雨晨這看到了那個粉底,當證明一切都是真的時候,她真的是極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可這已經是21世紀了,早就不是老一套的觀念了,老師和學生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我也知道他有老婆,可是他們感情不合,早就分居了,不過是段名存實亡的婚姻。我們才是真心相愛的,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盲目的,但真的從杜雨晨的口裏說出這樣的話,寧湘怡真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

“如果你們真的只是普通的師生戀,男未婚,女未嫁,我不攔你們。”那個男老師寧湘怡也知道,年紀不算大,三十出頭的海歸,也算是成功人士,在學生中風評也不錯,算是個有魅力的老師。如果他還未婚,寧湘怡絕不攔着,甚至是鼓勵,但她已經查過了,他和妻子并沒有正式離婚,這種情況下,她不能看着杜雨晨往火坑裏跳。

“但是你要搞清楚,他現在名義上還是已婚的狀态,哪怕他和妻子已經感情破裂,已經分居兩地,也磨滅不了他們是夫妻的事實。而你算什麽?我相信你是真的愛他,可是在別人眼裏,你只會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這事要是捅出去了,你的前途就毀了。”

“第三者”這幾個字眼無疑刺痛了杜雨晨的心,這是她最讨厭的一個詞。縱使嘴上還在狡辯,可是臉上卻是眼淚漣漣。“不是的,我不是第三者,我們是真愛。”

寧湘怡看到了杜雨晨臉上的糾結,她心裏也不好受。“小雨,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是第三者破壞了你的家庭,搶走了你的爸爸。你讨厭破壞別人家庭的人,難道你現在要成為你最讨厭的人嗎?”

“不是的,不是的。”杜雨晨嘴上還在否認,可是情緒卻已經有些崩潰。

“小雨,真的,別再錯下去了。如果他真的愛你,他就會離婚,給你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而不是讓你置身于輿論的漩渦中。他或許真的有喜歡你,但更多的只是貪圖一時新鮮而已,并沒有對你負責的意思。”寧湘怡見杜雨晨情緒瓦解,微微放緩了語氣。

“如果他真的愛你,就讓他離婚,離婚一兩年之後,你們在正大光明地在一起。”過早就在一起,即便他們離了婚,杜雨晨也會生活在別人關于第三者的猜測中。只有時間,才能淡化人們的記憶。“如果他不肯離婚,只能說他更愛的事自己,放不下利益。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萬一東窗事發,他很可能把你一腳踢開,甚至倒打一耙說你刻意勾引,到時候毀了的是你。要知道,這個社會,對男人,遠比對女人寬容。”

“不。”杜雨晨捂着耳朵,甩着頭,蹲在了地上。其實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她真的放不下這段感情。

寧湘怡在她的身旁蹲下,給她擦眼淚。“小雨,先放下吧。你不是還要去德國留學嗎?如果他是真的愛你,他就不會忍心置你于不利的處境。如果他真的愛你,等他離婚,等你留學歸來,你們還是能在一起。”

“如果他不願意,只能說他只是貪圖新鮮而已,你不過是他生活的調劑品。”寧湘怡拂開杜雨晨臉上被淚水沾濕的頭發。她了解杜雨晨的個性,外表柔弱,內心剛強,看着嘻嘻哈哈其實內心很敏感,很渴望得到愛。但這真的不是她的良配,縱使知道她痛,寧湘怡只能将這段畸形的感情從她心上連根拔起。

“可是我真的愛他,我放不下他。”杜雨晨也知道寧湘怡說得對,可是她真的不願意放手。他給她的愛已讓她深陷,她已中了他的毒不能自拔。

“你愛他,也得他真的愛你,不然,你們不會有結果的。”寧湘怡輕輕拍她的背,給她安慰。

“而且我現在也不想去德國了,我想和他在一起。你說,我從宿舍裏搬出去住,是不是就不會有人發現了?他們之間沒有孩子,而他一直喜歡孩子,會不會等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們就會離婚了。”她不想逼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無理取鬧的理由。

沒想到她竟然還存着這麽愚蠢的希冀,寧湘怡此刻只想說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對于戀愛中女人的執迷,她是真的不好說什麽了。

她的手,從她背上松開,無力地垂下。

終于,她長舒一口氣,淡淡道:“好吧,如果你執意要和他在一起,那我們絕交吧。”

“什麽?”杜雨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你如果選擇他,那我們就此絕交,再無瓜葛。”

“湘怡,你逼我?”

“沒錯,我是在逼你。因為你是我的姐妹,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往火坑裏跳。”勸不了,她只能以這種方式逼她。

“湘怡,你為什麽要這麽逼我?你知道我放不下你的。”從小到大的情意,早已親如姐妹,她怎麽能這麽狠心說斷就斷。

“小雨,我不想你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到那時候,你失去的就不緊緊是我。”随後寧湘怡起身走出了寝室,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接下去的就是她自己的選擇了。

有些路總要一個人走,有些關總要一個人過的。

“湘怡,別走!”杜雨晨雙腿發麻,一時站不起來。

而這一次,寧湘怡沒有駐足停留,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門在她身後合上。留下杜雨晨,呆坐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某豆特別喜歡龍應臺的這句話:有些路總要一個人走,有些關總要一個人過。抉擇的路口,再好的朋友也只能是建議。

☆、情愛的漩渦(三)

圖書館裏,寧湘怡坐在她慣坐的靠窗的位子。

暖洋洋的陽光照進來卻并沒有讓她覺得舒适,只覺得頭腦發脹。面前堆着的專業書還停留在她剛來時的那一頁,一旁的白紙上只寫了大大的“A”、“B”、“C”,再無其他。她靠在椅背上,眼睛定定地看着那紙,腦海中卻在想着種種可能的計劃。

筆不曾在紙上留下多餘的痕跡,而腦海中卻漸漸浮現出了一整套的計劃。

最終,她從椅背上擡起身子,在紙上劃了三個勾,收拾東西離開。

——

咖啡廳裏。

“姐姐,你知不知道小雨的情況啊?我之前找她看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他們班人還說她最近翹了好幾節課。她怎麽了,和男朋友吵架了?”寧湘婷因為和杜雨晨關系好,時常跟她參加活動,又是大美女,和他們班人大都熟了,不少男生更是主動加了她□□。因此,杜雨晨一有什麽情況,她很快就知道了。

“是嗎?我這幾天還沒找過她,她的情況我還真不了解。”杜雨晨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的好,寧湘怡裝傻。

“你說她不會是受了情傷了吧?”寧湘婷對于杜雨晨戀愛的內情并不知曉,只當她是愛上了一個年紀比自己大許多的中年人,怕她們笑話,才小心翼翼地藏着。

“不清楚诶,我也好幾天沒見她了,最近都在忙。” 寧湘怡低頭抿了一口咖啡,醇香之餘帶點苦味,萦繞在舌尖。

她在心裏為杜雨晨捏一把汗。同一校園裏的師生戀,周圍的人難保不會看出點端倪。自己給她施加壓力,希望她能及時回頭。只是現在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這讓寧湘怡很是擔心。雖然同學大多比較單純,但也難保有眼尖的看出點什麽。

“你啊,最近是真忙,又要上課,又要做實驗,還要管學生會的事,想找你都難。難得周末休息,還把時間都獻給了清哥。”寧湘婷忍不住抱怨。她拿起小勺嘗了一口這裏的栗子蛋糕,香軟可口,入口即化,絲毫不膩,她不禁感嘆:“不過清哥還是蠻有品味的,這家咖啡廳的甜點的确做得很好吃。”

寧湘怡聞言只是淡淡的笑。

“不過你真打算就這麽忙下去,撐得住嗎?”她其實有點難以理解姐姐這種工作狂似的生活,不知道圖個什麽。

“還好吧,就是做實驗棘手一點。”專業課憑着課上的高效率,寧湘怡還是駕馭得住的;學生會的事雖然繁瑣,但是幾個部長以及自己下面的幾個部員都是辦事能力很強的人,自己把事情吩咐下去,也不需要太操心;至于實驗,既需要系統的學習,又需要大把時間實踐,而且涉及到的許多知識都超過了她現在所學,做起來着實不易。

“你啊,為了和他在一起也真是拼了。”寧湘怡這麽拼命地學做實驗,只是為了争取一個去美國交流的機會,那樣,她将會有一年的時間可以和林風清在一起。現在為了争取這個機會,寧湘怡幾乎是拼命壓榨自己的時間,簡直把自己當牲口用。“其實姐姐,你想去美國,大可不必這麽累的,幹嘛非得把自己過得這麽累?”

“你不記得以前一起看的那篇文章嗎,在人為幫助下剝開繭殼蛾子非但沒能起飛,反而死去了。有時候,太多捷徑未必是好事。有些事總要親生經歷過,才會真的成長。”寧湘怡拿着小勺輕輕攪着杯裏的咖啡。此心安處是吾鄉,因為心之所向,所以走的路再難亦不彷徨。

“別太累着自己。”寧湘婷自認沒有姐姐的魄力,但也是真心不希望姐姐太勞累。“有空,咱們仨聚一聚吧,感覺好久沒湊到一起了。”

“一定。”

“話說小雨的那位男朋友究竟是什麽人啊?居然不告訴我們,我們又不會因為人家年紀大就嫌棄他。”

寧湘怡聞言,沉默不語。

——

夜裏,回到校園,寧湘怡沒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去了杜雨晨那裏。

最近有一部大片上映,很是火爆,寝室的人都看電影去了,寧湘怡進來的時候,只有杜雨晨一個人。

這些年,杜雨晨和她的室友們處得并不是特好。一個,出于妒忌;一個,處于清高。女人間的微妙關系,遠比解奧數題更難。

工科女生的寝室,沒有太多的裝飾,收拾得倒也是幹淨整潔。

只是此刻,寝室的大燈并沒有開,只有杜雨晨的書桌上點着臺燈,在一片黑影中撕扯出一點光亮。她此刻長發披散,頹然地坐在桌前,整個畫面說不出來的難受。

“小雨,怎麽不去上課,不舒服嘛?”寧湘怡把帶來的東西放到她的桌邊,主動跟她打招呼。

起初聽到開門聲并不為所動的杜雨晨,此刻才慢慢地轉過頭,長發披散,雙眼腫脹,眼底透着青黑,說不出的憔悴。

寧湘怡只覺得心被縮緊,莫名地壓抑。她打開燈,拉了凳子坐在她身邊,盡可能地用輕松的口吻說:“小雨,最近新發現了一家咖啡廳,甜點很是不錯,給你買了最愛的提拉米蘇,你嘗嘗。”

寧湘怡把盒子打開,放在杜雨晨的眼前。只見她的眼球微微轉動幾下,面色冷淡,嘴唇緊閉,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寧湘怡繼續試圖打破僵局,“最近天氣不錯,湘婷提議明天出去逛逛,咱們一起去吧。咱姐妹幾個好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寧湘怡故意把“姐妹”兩個字咬字特別清晰,還伸手拉住了杜雨晨的手,涼的很。

感受到了手上的溫度,杜雨晨死寂的雙眼才泛起光亮。“姐妹”,聽到這兩個字她的眼中不禁蓄起了淚水。她緩緩扭過頭,看着湘怡,怔怔地說:“你真的還當我是姐妹嗎?我們回得去過去嗎?”

“說什麽傻話,我們當然是姐妹,一輩子的姐妹。”寧湘怡笑,可是卻雙眼發酸,其實她又何嘗願意逼她,只是她不能看着她一錯再錯而坐視不理。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忘不了他。”杜雨晨嘴唇輕顫,最終卻是情緒崩潰,眼淚漣漣地擠出了這麽一句話。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放不下,湘怡,我真的放不下。”她吸了吸鼻子,“我發現我現在生活裏點點滴滴都是他的影子,這幾天我強迫自己不去想他,不去聯系他,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她痛苦地甩着頭。

“我真的好痛苦,湘怡。”

“會過去的,慢慢地就好了。”寧湘怡抱着她的腦袋,輕輕撫摸着她的秀發,試圖給她安慰。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湘怡,愛你的人那麽多,可是愛我的只有他,我不能沒有他。”

“不,你還有我們,我們說好的一輩子姐妹。”

“不一樣,這不一樣。湘怡,求求你,不要逼我了。你知道我舍不得你的,可我真的也放不下他。”杜雨晨抱着寧湘怡,越哭越兇。

“我的爸媽都不愛我了,你們有了歸宿也要走自己的路了,我現在真的只有他了。”杜雨晨從寧湘怡頸間揚起臉,一雙水汪汪的眼滿是渴求和哀傷地看着寧湘怡。

“我不能失去他。湘怡,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小雨,我不能看你錯下去。”

“湘怡,你就當我只是一個癌症晚期的患者,在追求她最後的幸福生活好了。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他。”說着,她竟從抽屜裏拿出了美工刀,架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作者有話要說: 某豆肩膀拉傷了,淚目。最近真的過得很苦,一堆事,進度也比計劃的慢了很多,抱歉。

☆、情愛的漩渦(四)

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氣味,手上傳來刺痛,寧湘怡沒有在意,繼續把裝好瓶瓶罐罐放到酸缸裏。

昨天和杜雨晨争搶美工刀的時候,她不小心劃傷了小魚際。

女人在戀愛中是總是盲目的。

先前伊蘭總說她沖動,不矜持,她現在覺得自己不過是比旁人更有勇氣一點罷了,頭腦清醒得很。像杜雨晨的這段禁忌之戀才是沖動而盲目。

偏偏當局者迷,旁觀者再勸,都是蒼白的。

而且憑着杜雨晨那種敏感又固執的性格,她真怕自己逼急了對方做出什麽來。

杜雨晨這條路,怕是走不通了,接下去,那就實施她的plan B吧。

新洗的各種槍頭,玻璃瓶已經全部泡進了酸缸裏。

寧湘怡又走去了另一個酸缸把之前泡好酸的都提出來。

左手傳來疼痛,寧湘怡微微皺眉,小心翼翼地把網兜從酸缸裏提出來,放入一旁的臉盆中,盡量不讓酸液滴在地板上。

“湘怡,早啊,這麽早就來實驗室了。”李果是實驗室的大師兄,幾乎整天泡實驗室裏。他低頭看了看手表,才五點多,說明寧湘怡剛下課就過來了。

“這會人少,有些東西先準備上,人多的時候,池子邊洗東西都站不下。”

“嗯,不錯。”李果很是欣賞這個長得漂亮又聰明能幹的小師妹。

不過當他走進一看,臉色馬上就變了。他一把拉過寧湘怡,把她拉到了水池邊,“快脫掉手套。”

寧湘怡還一臉茫然,李果已經幫着她褪去手上的大橡膠手套,同時擰開了水龍頭。只見右手還好,左手的手背關節處都已泛紅,甚至有起泡。

“怎麽會這樣?”

李果趕忙把她的手放在手龍頭下沖洗,之後又轉身去一旁的架子上找蘇打水。“這副手套已經破了,已經買新的了。這種破了的舊手套居然還留着,真是腦子進水。”李果順手把那副舊手套扔進了垃圾桶。實驗室泡器材用的酸是濃硫酸和硝酸的混合物,具有強腐蝕性。戴着破了的手套來操作是件很危險的事,幸虧他要進實驗室,事先戴了手套,不然還要多耽誤幾十秒。

他找到了蘇打水,趕緊往寧湘怡的手上倒,可是已經遲了,手背上已經發紅出現了破口。她天生皮膚白皙,因而顯得格外刺目。

“湘怡,痛不痛?”其實他想說怎麽這樣不小心,但想着寧湘怡受傷了心裏本身就不好受,也無法再開口責備。

“還好。”寧湘怡看着那些口子,神色卻是異常的平靜。都是自己走神惹得禍,她也不會去抱怨什麽。小魚際的創口貼已經被水打濕,相對于手上的痛,更難受的是心。

李果見寧湘怡神色平靜,但眼神中又透着些許哀傷,他不禁感嘆她的堅強。哪有女孩子不愛美,他只當她是強忍着內心的痛楚,試圖安慰:“還好,發現得早,沒有腐蝕得太厲害。我一會給你拿點藥膏,專門用于肌膚再生和疤痕修複的,以後準保不會留什麽痕跡。”

“謝謝。”

李果讓寧湘怡繼續沖水,自己趕緊去拿藥。

寧湘怡繼續沖了一會,見差不多了,自己關了水龍頭。手背關節凸起的部分,表皮破潰有出血滲出。她蜷了蜷手,傷在關節表面,活動很不方便。幸好傷的是左手,并不會影響太多,寧湘怡心想。

手機在這個時候想起,是林風清的電話。

“喂,在幹什麽?”手機裏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