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之間的差距很大。
透過他那厚厚的鏡片,寧湘婷看到了他那并不大的眼睛中似乎有淚光。她想開口安慰,卻不知道如何安慰,畢竟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永遠不會懂。打心裏,她還是站周晟這一邊的,但是感情的事,她無法幹預。
正當她不知如何安慰的時候,周晟已經開始自我排解了。“她就是我兒時的一個夢,以前是,現在也是。其實早就知道她身邊的人不會是我,但是一起做朋友也不錯。能有湘怡這麽一個優秀的朋友,也挺好的。”他故作輕松地說出這番話,可眼中的淚卻不由自主的滑落。珍藏了多年的夢啊,哪是能放下就能放下。
“晚上這風有點大啊,直吹眼睛。”他艱澀地掩飾,聲音莫名沙啞。
“是啊,北京的風常常帶沙,迷眼睛。”寧湘婷順着他的話說,她真的有點心疼這個晟晟哥哥。
“對了你把這個給她。她十七歲的生日,要在學校裏過了,我不能再陪她過生日了。禮物已經提前備下了,你替我交給她。”那枚戒指,再也沒有機會送出了。
回到宿舍,寧湘婷打開了周晟給她的信封,裏面是十七張郵票,每一張郵票上都是聊齋的一個故事。有的是新的,有的蓋過郵戳,應該是他從別人那裏要的。寧湘怡有集郵的習慣,記得她有陣子喜歡看《聊齋志異》,當時有個同學收到信,郵票是聊齋系列,她特別喜歡就要來了,當時就說學校裏賣的郵票也有聊齋系列就好了。沒想到那時姐姐不過随口一說,他居然都記下了。
她翻了一翻,《畫皮》、《小倩》、《陸判》……都是些耳熟能詳的故事。
她不禁又想起了他含淚的眼睛,從操場裏默默離去的背影。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刷夜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個期末,寧湘怡深深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因為這個學期寧湘怡忙着家教、各種社團活動和張羅自己的小店,平時少有的學習時間也用來學歷史和金融這種和本專業并不太相關的課程。所以到了期末,一看到密密麻麻的考試安排,她才意識這個學期竟然要考這麽多課,而留給她的時間卻幾乎所剩無幾。雖然她以前也一直很鄙視臨時抱佛腳的這種行為,但是形勢所迫,她也不得不加入突擊大軍。
考試周,課程都是一門接一門地考,每天至少一門,幾乎不給人喘息的機會。為此,寧湘怡制定了十分嚴格的學習計劃,日子都是按小時計的,備考前甚至以分鐘計。每天都是教室、寝室、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有時候時間緊,飯就直接用零食代替了。每天睡最多睡四個小時,對于平時作息日常規律,每天至少保持七個小時睡眠的寧湘怡來說,簡直要哭了。沒有辦法,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又考完了一門,寧湘怡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出考場,有種大腦和身體分離的感覺,感覺腦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拿出考試日程表,在上面劃上一個叉,還有三門,還有三天她就解放了。想到這,她又來了精神,抱着書本,往自習室走。
正邁上臺階,只覺得一大片陰影罩下來,有人擋在她前面了。她往旁邊挪了一步,從那個同學的身側走過去。往上走了兩步,卻發現有人上來拉住了她的手。她有些遲鈍地轉過頭,竟然是多日不見的林風清。進入期末複習階段,兩人幾乎各忙各的,已經好多天不見了。
“你怎麽來了?”兩人并肩往上走。
“我考完了來看看你。”
聽到“考完了”三個字,對于此刻的寧湘怡來說無異于萬箭穿心。人家已經脫離苦海了,而她還在苦海中掙紮,彼岸在遙遠的前方。“那恭喜你,解脫了,我還有三門,還要複習,沒空陪你玩了。”
“我不是找你玩的,我是陪你上自習的。”說着他奪過寧湘怡手中厚厚的一摞書,抱着往上走。
陪她上自習?
寧湘怡原本覺得他只是心血來潮過來看看,卻沒想到是認真的。怕她犯困,他特地帶來了一杯綠茶和一杯咖啡,幫她提神。他也帶了書,安靜地坐在她身邊的位置上,認真地看着書,脊背挺直,精神抖擻,沒有絲毫地懶散。
寧湘怡本來是有點困的,但看他那麽認真,骨子裏的倔強勁又上來了,認真地複習。
一個小時過去了,他還在。
兩個小時過去,寧湘怡在看過去,人已經不在了。她看了看手表,飯點了,他應該是去吃飯了。
人家陪着,她覺得不好意思。人家走了,她居然有點舍不得。
但想想,現在是自己要考試,哪有拉着人家上自習的道理的,別想了,好好學習吧。
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很快不大的自習室只剩下寧湘怡一個人了。她的肚子也餓了,開始咕嚕亂叫。不過她沒有去食堂,而是選擇了從桌膛裏掏出了一包餅幹,從教室去食堂還要一小段路,她要盡可能地節約時間。
正當她拿了一塊餅幹要往嘴裏送,一旁卻突然多出來一個手把她的餅幹搶了過去,是林風清回來了,還拿了一盒飯,一袋點心。“不要吃這個了,幹巴巴的,沒營養。”他伸手把寧湘怡的書合上推到一邊,把打包的飯菜放在她眼前,“趁熱,吃吧。”
原來,他是替自己買飯去了。寧湘怡有點小感動,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在教室裏吃飯不太好。”
“放心吧,沒人了,就你一個,不會影響其他人的。”林風清幫她把盒子打開,自己在她身邊坐下。
寧湘怡擡頭一看,教室裏果真是空蕩蕩的就剩他們兩個了。
“看來寧老師很認真嘛。”林風清調侃,“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如果不喜歡我給你買的菜,這裏還有水果和小蛋糕。”
“不用了。”寧湘怡接過筷子,吃了起來。仔排蘿蔔湯,肉末豆腐,西紅柿雞蛋,這些都是她平時吃飯喜歡點的,沒想到他居然都記下了。
吃了幾口她突然想起來,還不知道他吃了沒有。想問,卻發現人又離開了。
林風清再回來的時候只見手裏已經多了一個削完的蘋果和一串洗幹淨的提子,他把它們都用保鮮袋裝好,放在桌上。
“你削的?”寧湘怡一直覺得他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沒想到還會削蘋果,平時在一起他都賴着要她削給他吃。
“你以為呢?”他的口氣似乎覺得在說:你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吃完了再吃點水果,高強度的腦力勞動需要更好的營養來支撐。”他之前看到寧湘怡一臉無精打采,差點都沒認出來,沒有絲毫平時的活力與光彩,看來真是期末累慘了。估計這幾天不光沒好好睡,吃飯肯定也沒好好吃,人都瘦了一圈。
寧湘怡吃完,林風清幫她收拾掉。剛扔完垃圾回來,就看見她手支着下巴,又在那看書了。耷拉的眼皮,一眨一眨,仿佛随時會睡過去。他不禁又想起那晚她站在房門口,困得眼淚汪汪的樣子了。
“困就睡一會,你這樣也看不進去的。”林風清試圖去抽她的書,卻被她按住了不肯。她甕聲甕氣地說:“不行,時間已經很少了。”
林風清看她那困得一臉發懵的樣子就覺得好笑,柔聲道:“磨刀不誤砍柴工。你不是一直主張高效率做事的嗎,睡一會,讓大腦休息一下,會更有效。”
他也不管她猶不猶豫了,直接抽走了她的書。“就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我叫你,放心睡吧。”得到了保證,原本就睜不大的眼這才安心的睡過去。
林風清看着她的小表情,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看她平時一直都是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面對得失向來很豁達,沒想到居然也會對考試這麽看重。
二十分鐘的時候,林風清沒有叫她。等到三十分鐘,林風清才叫醒她。睡了一會,果然效率高多了。一晚上,寧湘怡都是健筆如飛。中途,林風清還以久坐不好為由,拉着她去外面走廊裏走了一圈,非逼着她休息夠十分鐘才放她進教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的關系,這一晚,寧湘怡覺得自己效率特別高。
等到關門的鈴聲響起,衆多同學都紛紛背起書包離開,她才反應過來,居然已經十點半了。她看看手裏的書,已經複習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後兩章了,好快。而林風清,居然真的陪着她上了一整晚的自習。
回去的路上,林風清也和寧湘怡一起。因為寝室要按時熄燈,很多人都選擇了到外面刷夜,寧湘怡這幾晚也選擇住在自己的公寓裏。看着林風清和她一起騎車出了校門,她并不奇怪,只當是林風清要送她。可到了她的公寓,林風清卻不打算走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看書就行,不用你陪我。”孤男寡女大晚上共處一室,感覺不太好啊。
“不行,身為男朋友,我要履行自己的職責。”林風清一本正經地說,随後他直接關上了防盜門,在沙發上坐下,輕車熟路地仿佛這才是自己的家。
“男朋友的職責?”寧湘怡不知道她刷夜怎麽能讓他扯出這麽個話題來。
“沒錯,身為男朋友不就是應該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幫助嗎?”
這話是沒錯,可她并不需要他幫助啊,那些內容她都看得懂,記得住,只是時間緊張而已。
随後林風清列舉了自己的種種好處,例如監督她,提高她的學習效率,必要的時候提醒她,還可以幫助她做一些瑣事避免浪費她的時間。他說了一大通,最後寧湘怡沒辦法,讓他留下了。
而這晚,他真就陪着她看了一晚上書。她睡着了,他自己去隔壁房睡。寧湘怡定的早上六點醒,這個時候外面還不一定有早飯,林風清就自己下廚給她做了過水面條,搬上他特地挑選的牛肉醬,味道還可以。這還是他前幾天才學會的,這也是第一次吃。寧湘怡早上起來看到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內心還是既驚訝又感動的,而且出乎意料的,味道還不差。她還記得上次在他家裏,他對廚房一無所知,找東西都是她自己動手。沒想到現在居然都能為她做早飯了,簡單的過水面條,卻是出了奇地好吃。
吃完早飯,他騎車送她去自習室,陪她上自習。
等她考完當天的試,他又在考場門口等她,陪她繼續之後的複習。
想到他睡得比自己還少,寧湘怡心裏頗是心疼。“你回去吧,你太辛苦了。”
“沒關系,我是男人嘛,怕什麽。這點累還是挺得住的,而且在你考試的時候我睡了一覺了,沒問題的。”他依舊堅持。
就這樣,林風清陪了她兩天,明天就是最後一門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可是,這最後一門是解剖,最難複習。一堆名詞解釋,寧湘怡可以在紙上憑着記憶畫出清晰的解剖圖,可是你要問她為什麽叫這個她也犯難。這個點是什麽,那個溝又是什麽,那個管裏走的又是什麽。雖然在大體上有概念,但要用專業的術語描述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縱使寧湘怡記憶力再好,被考試周折磨了十多天之後她也覺得腦細胞都要枯竭了。林風清看她背得痛苦,但又不能自己替她考,只能盡可能地幫她打起精神,幫她揉肩,按眉心。
背到了兩點,寧湘怡是真的困得扛不住了,只感覺眼前的字都要浮起來了。她揉揉惺忪的眼,還想再撐一下。林風清卻是看不下去了,“別熬了,睡吧。你之前都複習了一遍,可以了。”
“不行的,第二遍還沒有看完呢。”她還想堅持,林風清卻是直接奪過了她的書。“那你閉上眼休息一下,我念給你聽,好不好?”
“好。”寧湘怡迷迷糊糊地點點頭。
随後的情形就是,寧湘怡靠在林風清的肩頭,林風清拿着她的資料,給她一句一句地念上面的知識點。
“麥氏點位于臍與右髂前上棘連線中外1/3交界處,是闌尾在體表的投影。”念完這頁的最後一句,林風清低頭看了看寧湘怡,已經睡熟了。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把資料放在一旁,沒有醒,她是真的累極了。他一手托着她的身子,小心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随後勾起她的小腿,将人打橫抱起。因為坐久了,他的腿也已經發麻了,抱她起身這下子,差點沒腿一軟倒下去。腿有點不受控制,好在她輕,他鉚着勁也就把人抱回房了。輕輕放在床上,自己也腿一軟倒了上去。
顏面相對,近在咫尺的距離。這幾天他也很累,只是看着她安詳的睡顏,他就覺得心裏暖暖的。他以前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一次真正意義地和她過夜竟然是陪她刷夜複習。
明明大學考過就好了,不知道她為什麽還要這麽拼。就他之前觀察來看,以她學的程度,考個八十也不再話下的,而且她看起來對金錢名譽也不是特別看重的那種人,真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拼。
像是感應到他所想的一般,她在睡夢裏聲地嘀咕了一句。聲音很小,但林風清聽到後不禁一怔,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考不好,媽媽會生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媽媽雖然對湘怡很好,但從小到大還是很嚴苛的。
☆、不軌
最後一門終于考完,走出考場,原本困頓的感覺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一出門她就看見林風清站在走廊裏,長腿交叉,倚牆而立,一只手插在口袋,正無聊地看手機。再随意不過的動作,卻是帥得一塌糊塗。寧湘怡輕聲走過去,拍他的肩吓他,“結束了!你居然沒被吓到?”
“幼稚!”林風清收了手機,揉揉寧湘怡的腦袋,拉着她往外走。
“等一等。”
“怎麽了。”林風清停下腳步,轉過頭卻看見一只手伸了過來。“都是汗。”寧湘怡小心地幫他擦拭,這麽多汗,他一定在外面等了好久。
林風清笑:“還算你有良心。”手上的動作十分輕柔,讓他的心也變得蕩漾起來、只見她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定定地看着自己,裏面自己的影子清晰可見,粉嫩的唇飽滿如花瓣。他有一種想吻下去的沖動,但這裏人來人往,真這麽做的話回頭寧湘怡估計會錘死他。他最終按捺住想吻她的沖動,只是牽了她的手,“走,我們吃飯去。”
“不,不要出去吃飯。”寧湘怡反對。
“不行,不想吃也要吃。”
“誰說我不吃了。”寧湘怡走到她跟前,大眼睛滴溜溜地轉,“我們去買菜自己做,我下廚犒勞犒勞你。”
林風清本來想着她太辛苦,想讓她早點吃完攆回去補覺的,沒想到她居然主動提出來要做飯,受寵若驚。“寧大廚肯下廚求之不得,不過簡單點就好了。”
兩個人真就歡歡喜喜地去小區附近的菜場買菜了,像很多共同生活的情侶一樣。
不過到了菜場,林風清卻皺起了眉頭,這裏又髒又亂的,地面還濕噠噠的,他站在那感覺都沒有下腳的地方。心裏不太喜歡這裏,但面上他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厭惡,只是不解:“我們為什麽不去超市買,這裏感覺亂糟糟的。”他邁過一小灘水,走到寧湘怡身邊。
“這邊的菜更新鮮。”她彎腰在菜攤子挑菜,那熟練的樣子仿佛多年的家庭主婦一般。
他不禁好奇:“你在家裏也經常做這些嗎?”據他所知,寧湘怡的家境也很優渥。
“恩,小時候媽媽會帶我們去菜場。”那個時候伊蘭總是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提着東西,湘怡跟在媽媽伸手,手裏也拎着兜子。伊蘭總是讓她們喜歡什麽就挑什麽,教她們怎麽選菜。也許,以後的生活并不需要姐妹倆過多操勞,但她們都喜歡這種平凡的快樂。
“給你個點菜的機會,想吃什麽就說,回去可就沒得挑了。”寧湘怡挑好了一袋,上秤算了錢。
“只要你做的我都愛吃。”林風清不是太喜歡這裏,想早點走。
“這話我愛聽。既然你不挑,那就我決定了。”雖然由她決定,但還是想着他平時喜歡吃的,選了幾樣。
兩個人大包小包地拎回寧湘怡的公寓,有種家的感覺。林風清雖然不喜歡菜場的環境,但他喜歡兩個人之間這種互動,像家人一般。他的媽媽對他很好,但她從未帶他去過菜場,自他有記憶起也從未給他做過一頓飯。
寧湘怡要做可樂雞翅,把冰凍的雞翅放在水裏化凍,然後處理其他食材。她點了點東西,發現忘了買可樂,林風清自告奮勇下去買。
小區裏就有小賣部,他很快就買好了。回到公寓,卻發現寧湘怡居然躺在沙發上睡着了。這幾天她真的累壞了,之前的精神只不過仗着考試的興奮勁而已。現在放松下來,困意就如潮水般湧來将她淹沒,只不過數分鐘,就已經睡得很沉。
林風清沒舍得叫醒她,轉而将她抱回了房內。看着她眉目舒展,神色安然,他也忍不住在她的身側躺了下來。十七歲的少女,如含苞欲放的花朵,精致絕倫的臉,淡淡的體香,只是這麽靜靜靠着就覺得滿足。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林風清是被雷聲吵醒的,外面下起了雷陣雨。寧湘怡還在睡,他第一反應就是捂住她的耳朵,怕她被雷聲吵醒。熟睡中的她似乎也被驚擾了,往林風清身邊拱了拱,尋了個舒服的勢繼續睡。不過林風清卻是渾身僵硬,因為她抱住他的腰,溫熱的鼻息噴在他的胸口上,教他心猿意馬。
他不敢動,維持剛才的姿勢。但跟前的人卻得寸進尺,又摟緊了幾分,這是拿他當抱枕了嗎?
雷聲漸漸變小,他收回了有些發酸的手。鑒于某人這麽嚣張地抱着自己,他也所幸把手搭在她的腰上。好細,隔着薄薄的衣料他也能感受到皮膚和肌肉的柔韌,瘦而不柴,正好。
他低頭看她,由于視線被阻隔,他只能看到她挺秀的鼻尖和粉嫩的唇,煞是可愛。
天陰了下來,透過淡紫色的窗簾投入室內愈發暗沉,但卻隐隐透了幾分暧昧的味道。彼此的身體幾乎緊貼在一起,少女的甜美氣息在鼻尖萦繞,他能感覺內心一種原始的沖動被喚起。他沒忍住,湊過去吻她。
一開始,只是蜻蜓點水般一觸即走。她,沒有醒。
後來,他的唇舌大肆進攻,寧湘怡才醒過來。頭腦還是虛虛的,任由他主導。随後當他動作更加大膽,連帶文~胸都被推上去,寧湘怡瞬間清醒過來,開始掙紮。可是他的力道卻是出奇地大,抓住她的手腕,讓她無法動彈。
“湘怡,我愛你,給我好不好。”他埋首在她胸前含糊不清地問,聲音沙啞而隐忍。
寧湘怡腦子混沌一片,她知道他想做什麽,心跳如擂鼓。以前她聽說了某某某和男票發生了關系,某某某兩個人出去開房了,她都會一本正經地嫌棄那些八卦者:“男歡女愛,你情我願的事,很正常好不好,有什麽好拿來說的。”可是現在,她自己要成為當事人了,卻有些不知所措。
對于xx行為,她其實并不抵觸,也沒有一定要把初~夜留在新婚夜的那種想法。她一直覺得,這種事,只要是和喜歡的人就可以。對林風清,她的确是喜歡的,并且想過要和他一直走下去,可是真的這麽快就要把自己交出去嗎?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林風清卻像是得到了她的默認,大肆攻城略地。一手下滑至腰際褲沿處,摩挲她腰際的皮膚,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戰栗。
“別怕,我會輕輕的。”他柔聲安撫她。
寧湘怡已經緊張得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該喊停,還是繼續。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興奮,卻又莫名地有些害怕。混亂中,腦海中有一個聲音響起:好好保護自己。對,好好保護自己。爸爸說過很多次,雖然沒有點破,但寧湘怡明白他話中所指。現在,她還沒有把他們兩個的事向家裏公開,這樣做,似乎太早了些。她的思緒開始變得清晰,對,還不行。
“不可以。”就在他還要繼續往下的時候,寧湘怡抓住了他的手。
“給我好不好?”林風清的呼吸有些沉重,渾身發燙,這個時候喊停簡直是巨大的折磨。
“我,沒有準備好。”寧湘怡小聲說。
“別怕,我會輕輕的。”他還想繼續。但這回寧湘怡清醒了卻是怎麽也不讓,開始掙紮,看她實在不願意,他只得嘆一口氣,艱難地起身。
“好,那就不要。我會等你願意的那天。”這話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一般,強行冷靜的口吻。
他高大地身軀驟然離去,她理應松一口氣,可是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怎麽又有些心疼。
他的身影出現在了浴室的磨砂玻璃上,随後傳來嘩嘩的水聲。她知道他在做什麽。
說停就停了,他還是尊重和在乎自己的,她暗暗地想。
她朝那邊看了看,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副香豔的畫面——果男出浴圖。
随後她唾棄了一下自己猥瑣的想法,理好衣服,坐在床頭,靜靜地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外面的雨還在下,滴滴答答,正如她慌亂的心,已亂了節奏。
林風清再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寧湘怡抱膝坐在床頭,望着窗外發呆。
他第一反應,委屈到了。“對不起,你睡覺的時候抱我,我沒克制住。”他和她道歉,但同時又腹黑地為自己辯解了一下。
他身上帶着涼意和沐浴露的味道,寧湘怡也不由得愧疚:“沒關系的。”她也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好,估計是把他當一只大號抱枕了,不知道有沒有出醜。
看她确實不像生氣的樣子,林風清才放下心來。這個女人真奇怪,有時候覺得她很開放,對于感情似乎看得很通透。可是,有時候卻又能感受到她的保守與不安。
他正想問她在想什麽,一串咕嚕聲想起。
“我餓了。”寧湘怡面色讪讪。現在下午三點了,兩個人都還沒吃午飯。
“那我們出去吃還是繼續自己做?”林風清的話無疑提醒了寧湘怡他們原本是要做飯的,她瞬間從床上下來,“我去做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個有些令人尴尬的氛圍。
看着她落荒而逃,林風清确是一笑,随後曲起胳膊枕到腦後,懶懶地在床上躺下,上面還殘存着她的氣息。
很好,她沒有生氣,看來這種程度的親密她還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剛才他感受到了她的猶豫,說明她心裏也有動搖,拿下只是時間問題,而且似乎不遠了。
寧湘怡突然又折回來了,她覺得自己之前那麽做似乎不太好,需要解釋一下。“我其實并不排斥你,但是我需要時間做心理準備。”說完之後,她覺得自己這話好蠢,還不如不說。弄得圖謀不軌的人是她一樣。她突然好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我明白。”林風清沒想到她居然還回來特意解釋了。
就在他等她下文的時候,她又紅着臉跑開了。
其實,她犯蠢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作者有話要說: 某豆掐指一算,大概還有兩章就要吃上肉了
☆、禮物
林父有心要讓兒子歷練,所以這個暑假,林風清大多數時間都待在了北京。年中的一些審核和考評都結束了,他才松一口氣。目前,林父還不需要他實質性地掌握公司的運營,只是讓他來看着分公司大半年來的運營情況,檢查賬目和決策中是否存在問題。其實這些都有專門的監管部門在做,他更多地來鎮場子的。但哪怕是鎮場子,他也是不輕松,每天都會有很多文件送過來給他看,不少會議要他出席,雖然只是旁聽。他甚至還冒充過于永成的秘書,跟着他去談生意。漸漸的,他開始了解這個行業中的套路。
林風清坐在辦公室裏,看着眼前的資料,目光卻沒有聚焦,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遙遠的地方。那個女人之前說她要去西北旅游,打算從西安出發,自駕游一路去敦煌,她發給了他好幾頁的旅游計劃。每次打電話她都說自己在趕路,背景聲偶爾是繁鬧的街市,偶爾是呼呼的風聲,偶爾靜谧無聲,只是每次她的聲音都是興奮的。那個女人應該玩得很開心吧,不知道有沒有想他,會不會給他帶點什麽特産回來。
“咚咚”,響起了敲門聲。
沒有得到回應,“咚咚”又響了兩聲。林風清這才回過神來,聲音懶懶:“進來。”
“林少,于總請你過去開會。”淩宇恭敬地立在桌旁。
林風清一改之前懶散的模樣,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容。起身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相框,略一停留才跟着淩宇出門。
吃完飯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經九點多了。打開門,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餐廳的燈亮着,餐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四碟菜,兩副碗筷。他掃了一眼屋內,并沒有其他人。難道是她回來了?她有他公寓的鑰匙。
打開客廳的燈,只見寧湘怡就窩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他強壓下內心的欣喜,輕輕搖了搖她:“湘怡,醒醒?”
大概是心中有所挂念,寧湘怡很快就醒了,揉揉惺忪的眼,甕甕地說:“你回來了,我做好飯了,我們吃飯吧。”
原來她特地做好飯等他吃飯,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在心底掀起陣陣漣漪。
“咦,天黑了。”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表,已經九點多了。“這麽晚了,你是不是吃過了?”
“沒有,一起吃。”雖然林風清的确是吃過了,但酒店的菜,他并沒有吃多少,反而被灌了不少酒,此刻胃正有點不舒服。她等他吃飯,他又怎麽會不領情呢。
“好,那一起吃。可是,菜涼了,我熱一熱。”
“不用了,八月的天還不需要。”
還好,飯是熱的。寧湘怡給他盛了飯,兩個人坐在桌前吃,橘黃色的燈光烘托出一片溫馨。
久違的味道,令林風清胃口大開。這些天他吃了好多豪華酒店,卻沒有一餐比得上這一頓。看林風清吃得津津有味,寧湘怡也覺得有成就感。“本來想着你六七點鐘應該就從公司回來了,就做了飯等你,本來還想裝一下田螺姑娘來過了,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有想到你這麽忙,現在才回來。”
聞言,林風清心中微怔,真是個傻丫頭。“你怎麽不打電話告訴我?”告訴他,他直接就翹了會議回來了。
“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她調皮地笑笑,眸中似盛滿星光。“怎麽樣,我的手藝是不是長進了,我今年暑假特地進修了一下的。”
“很好。”林風清又給自己添了一碗湯,想了想,又說:“以後永遠做我的田螺姑娘好不好。”
“好。”她答得幹脆。
晚飯後,寧湘怡和他說了很多這次出去的見聞,興起時,手舞足蹈。被問及有沒有帶特産時,她得意地從茶幾下掏出一個大布袋子,這是她之前特意藏在這裏的,打算給林風清一個驚喜。
當林風清滿懷期待地從裏面拿出他的禮物時,卻有點傻眼了。一小瓶沙子,一小瓶石頭,一些土特産。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想想,大衆出去旅游,不也就是這樣嗎?他安慰自己,但心底他還是很希望寧湘怡能給她一份特別的禮物,畢竟她點子很多,總能給人驚喜。不過很快,他就覺得自己太貪心了,她提前回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他還要貪圖什麽。這麽想,又釋然了。
寧湘怡開始和他介紹:“這是敦煌沙漠裏的沙子,這個瓶子裏的石頭是我每路過一個城市撿的,都是精心挑選的,是不是都很漂亮。每顆石頭上都有寫城市的名字的,因為只有我一個人去了,所以只撿一顆。以後你陪我出去玩,每到一個地方,我就撿兩顆,放在小瓶子裏。以後就弄一棵紀念樹,把所有的小瓶子挂上去,一定很好看。”滿滿的都是愛的痕跡,寧湘怡對自己的創意深感滿意。
“是很好。”被她這麽一說,他才留意到,那些石頭或晶瑩剔透,或顏色鮮豔,或者外形奇特,上面都标着黑色小字,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他的女人,總是有着獨特的浪漫。
“還有呢。”寧湘怡又從口袋裏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因為和特産放在一起,被掩埋了。“當當當,看,這是什麽!”
林風清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只白玉小龍,他拿起來,原來是個印章,刻着小篆的“清怡”二字。底邊邊長不足兩厘米,小小的一個,油潤純淨,林風清握在手裏,心裏說不出的感覺。“好玉可是要有緣分才能遇到的。”這是她跑了好多家才找到的,最後割肉花了近兩萬買下來的,她都舍不得給自己買這樣的印。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