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血腥味将他從夢中刺醒, 眼睛剛睜就看見了一雙碗大的蛇眼,差點一口氣沒出來,把自己活活憋死。
“有我在,你還有何好怕的?”洛詩壁早晨一睜眼,就見謝逸風臉色蒼白,額間密汗結成小水珠,時不時把嘴唇抿的死死的。一看就是在做噩夢,他好心沒有把他叫醒,而是耐心等他轉醒。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體貼了, 竟然這麽有耐心。
一睜眼,就碰見巨蟒,沒暈死真是膽大了!!!
謝逸風忍住拍胸脯的沖動, 強制讓自己淡定下來,但他還是忍不住偏過頭, 避開駭人一幕。
“拿菜刀砍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慫?”洛詩壁瞧出謝逸風怕他, 可能是怕蛇,想想還有點得意。有寒知秋撐腰就使勁嘚瑟吧!寒知秋不在,見到他的身軀就慫了。
這種奴隸翻身的感覺還不錯!!洛詩壁暗想,卻仍是板着臉對視謝逸風。
他忘了自己不是人形,是板着臉還是哭喪着臉抑或哈哈大笑, 都是一副蛇相。
謝逸風就是怕蛇而已,聞言也不反駁,只淡淡地說:“你敢砍我麽?”
這個?
答案是肯定不敢的。
但洛詩壁依然擺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 反正寒知秋也不在,“你給我刀。”
謝逸風道:“準備怎麽砍?”
洛詩壁認真地想了想,碗大的蛇眼将懶洋洋躺在藤椅上的謝逸風打量一眼,有點不知如何砍才能不破壞他的美感,好像無論怎麽下刀,都會血淋漓,毫無美感。可惜他沒有眉頭,要有的話,他一定會皺眉,讓謝逸風看出來他在糾結。
“我還沒問你,昨晚怎麽回事,你怎麽暈倒在地上?”久久沒聽到回答,謝逸風當他慫了。響起昨夜裏的事,他還有些放心不下,可別把洛詩壁弄死了,他死了唐小樓的幸運之路可就不那麽舒坦了。為了未來,為了這個世界,他還是要關心一下下這條個大膽小的蛇。
糾結的洛詩壁一聽這話,蛇軀一縮。
謝逸風試探道:“魔宗找你回家了?”
洛詩壁蛇口緊閉。
謝逸風又猜:“你媽找你回家娶媳婦了?”
洛詩壁蛇口緊閉。
謝逸風再猜:“……難道在我出去之後,有條雌性巨蟒鑽進屋,要找你耕耘造孩子?”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網絡千千萬萬,誰知道那位作者突發奇想,給主角安排這種上門耕耘的情節呢?
謝逸風覺得要真是這樣,也不知道洛詩壁有沒有失身。
當然謝逸風猜的就是洛詩壁切身遇見的,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此刻他還很憤怒。
“你把她怎麽了?”謝逸風追問。
洛詩壁轉轉眼珠子,挺起肚子,“吃了。”
謝逸風:“……”
洛詩壁彎下頭舔舔肚子,打了個嗝,“我已經很久沒有吃蛇肉了。”
謝逸風提醒道:“你自己不也是蛇嗎?”
洛詩壁道:“天下之蛇,豈非我這一種?”
謝逸風道:“你是哪一種?”
洛詩壁頭一擡,胸一挺,铿锵有力道:“蛇中最高貴最冷豔血統最純正的嗚嗚哈紮蛇。”
謝逸風摸上一片堅硬冰冷的蛇鱗,“你肯定被騙了。”
身軀被撫摸很舒服,洛詩壁放松戒備,“被騙什麽?”
謝逸風說:“嗚嗚哈紮,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雜|種。”
洛詩壁:“……”
寒知秋什麽時候回客棧,謝逸風不知道,他只知道聽寒知秋的話,在客棧等他,不去魔都。
這不,每天揣着寒知秋的靈石袋子,吃遍整條街,回去時不忘給洛詩壁帶點。
“你對我這麽好,不如我讓你做我的雌性。”洛詩壁才吃了一條雌性巨蟒,半個月都不會再餓,只是一見謝逸風手裏的東西,就不控制不住饞嘴,把高貴冷豔抛至九霄雲外。吃完後,往地上一攤,将舌頭放到窗戶口,盯着樓下來往的人。
立在窗戶邊的謝逸風一腳踹去,将最後一個湯包吃掉。
“作為我的雌性,你怎麽可以踹你的雄性!”洛詩壁想拿頭撞謝逸風表示來自雄性的不滿,可他想到自己是高貴冷豔的,立即端正蛇頭,用嘴發出不滿。
謝逸風想知道洛詩壁與唐小樓成為基友後,是怎麽跟唐小樓交流的?難道是這樣:
洛詩壁:我看你身材高大,體格壯實,不如做我的雄性兄弟吧!
唐小樓:好啊。
洛詩壁:作為我的雄性兄弟,你怎麽可以搶我的雌性?
唐小樓:原來你喜歡霏霏。
洛詩壁:她不是霏霏,是我的雌性。
好吧!具體怎樣的,他沒看見,文中有關于洛詩壁的文筆太少了,但洛詩壁的确喜歡喜歡唐小樓的女炮灰霏霏。
“這話你可別當着你爹的面說,小心他一指戳死你!”謝逸風轉身到藤椅上坐下。
對于寒知秋是他爹這個說法,洛詩壁表示非常的不認可,憑什麽打贏了就是爹打輸了就是兒?他們又不是同類。
洛詩壁将腦袋從窗口上挪到謝逸風的雙腿上。
謝逸風擡擡腿,把洛詩壁從腿上弄下去。
洛詩壁立即又放上去。
“話說,你怎麽在正陽殿?”謝逸風懶得推他了。
有人靠真舒服!洛詩壁享受地閉上眼,“守護魔道之脈。”
魔道之脈?
這是什麽魔玩意?
謝逸風确定自己沒聽過,不過聽起來好像有點很厲害的樣子,“為什麽不讓魔修守護?”
洛詩壁說:“我說了我是最高貴最冷豔血統最純正的嗚嗚哈紮蛇,只有最高貴最冷豔血統最純正的嗚嗚哈紮蛇才能守護魔道之脈。”
謝逸風沉吟道:“魔道之脈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洛詩壁說:“傳說很厲害,我倒覺未必。嗚嗚哈紮祖師蛇也守護着魔道之脈,代代相傳,傳至我這一輩,已是三千二十五代。在守護它的年歲裏,真沒發覺它的厲害之處。也許,傳說在吹吧!”
謝逸風道:“可能真的在吹牛!”
他想起正陽殿內那顆琉璃珠,洛詩壁睡覺用的鼎不見了,那顆珠子卻還沒挪位。魔道之脈就是那顆琉璃珠嗎?
一天後,寒知秋回來了,洛詩壁自覺盤上柱子,也不說話。
寒知秋在魔都的幾日裏,一直監守泯清風,将三道亂的事了解的透透徹徹。苦于身在時間軌中,不能出去把他殺了,只能自己生悶氣。
殺非道确有卷土重來,再統魔界之心,只是一直被鎮壓于十重天,逃脫不得,憑他一人之力,要離開十重天不可能。他能逃出十重天,并引發三道亂,全是泯清風背後推波助瀾,隕落的高級修士何其無辜?三道無辜人又何其多?
只因泯清風一念,就要讓他們魂飛湮滅。
“他是多記恨蓮十四,才能以這麽大的代價換取太平?”謝逸風想不通泯清風的做法,實在是不明白他這樣做有什麽意義?難道泯清風墜仙入魔是真不想作仙而要當魔頭?如果是這樣,他要給他32個贊!非常的白蓮花!
寒知秋抿口茶,心事重重道:“一在除去蓮十四,二在擺開魔宗的身份。”
謝逸風笑道:“一石二鳥,玩手段他厲害!殺非道、蓮十四、妖君、重光尊者,還有你,能打算什麽?還不都是他手中棋子!!瞞過幾百年,諸仙還以他為榮耀,這下是吃了屎惡心至極!”
泯清風比岳不群更惡心!
謝逸風呸了一口。
寒知秋看看他,又看看杯中茶水,猶豫好半天才開口,“我們該回去了。三道亂沒什麽好看的,了解其中始末就好了。”
三道亂持續一年之久,昏天黑地就是三個月,如同末日。
寒知秋并不想再眼睜睜目睹一次,而且,三道亂很危險,謝逸風未必能全身而出。
“是該回去了。”謝逸風說,該了解的都了解完了,沒什麽再讓他們留下去,倒是洛詩壁,他說:“你端了洛詩壁的老巢,害他無處睡覺,你看……我們?”
寒知秋毫不猶豫道:“讓他自己找去。”
洛詩壁發出不滿的聲音,“你你端了我的老巢,不賠一個別想走。”
謝逸風說:“你想放放血促進血液循環嗎?”
洛詩壁說:“你們就欺負我是蛇!”
二人說走就走,離開時間軌後,入眼是冰天雪地,寒風吹得謝逸風渾身雞皮疙瘩,不住往寒知秋身上蹭。
“很快就出去了。”寒知秋把人放小揣進衣服裏。
謝逸風沒站穩,順着肌膚往下掉,過程之中随便抓了個軟軟的東西。
回到現實,已經是天黑,距離他們進入時間軌中已經過去十五個小時,正好是深夜。
在外看守鏡子的拂秀子已經睡着了,歪着身體倒在一邊,實在沒形象。
“接下來是找魔宗還是先按兵不動?”謝逸風問。
在妖界也有寒知秋的地方,他帶上謝逸風直奔妖界洗蒼海,邊說:“明日再論。容我想想。”
的确應該好好想一想。謝逸風沒繼續追問,等到了海上院落,才開口:“千機燈在我這裏。蓮心在魔宗那。蓮心魔能太高,恐你我二人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我知道,魔宗現在身體不好。”
寒知秋說:“還有件事,我不明白。”
謝逸風笑問:“何事你也不明白?”
寒知秋說:“他那麽想蓮十四死,在夜星辰時,他又為何要救蓮十四?”
謝逸風苦笑:“這個問題不妨問問魔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