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回到武當山的時候,距離孩子的滿月禮還有幾日,山上好好地布置了一番,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張三豐不是自己回到武當的,他的身邊帶着一個幼齡孩童,但卻不是無忌,而是一個面容秀美的幼女。
諸弟子都有些驚訝,莫聲谷更是直接問道:“師父,無忌去哪裏了?你帶着的這個女孩又是誰?”
張三豐輕嘆一聲,将路上遇見常遇春的事情說了,又道:“這女孩兒的父親因他們而死,因此他要好好安置這女孩兒。他将無忌帶去了蝴蝶谷,這女孩兒便由我帶上山來安置。”
殷梨亭讓錦儀将孩子抱了過來,向張三豐禀明孩子已經出生,正等着他起名的事情。
張三豐撚須而笑,武當的二代弟子中,成家的僅有三人,這孩子又是這一代之中最小的一個,他望了望孩子的小臉,道:“名字便叫扶風吧,殷扶風。”
“謝師父賜名,”殷梨亭喜道。
張三豐的神色稍黯,想必是想起了遠在千裏之外的無忌。過了一會之後,他對錦儀道:“山上女眷很少,這女孩兒便先由你照顧吧。”
錦儀點頭道是,轉眼去看那女孩兒,她雖然衣着破舊,可容顏秀美,猶如含露幽蘭一般,令人見之便心生好感。
她帶着那女孩子走出了門,回過身去柔聲問道:“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小女姓周,名芷若。”女孩兒紅着臉答道。
“周芷若?”錦儀誇贊道:“好名字,人如其名。”
周芷若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她低聲道:“多謝夫人誇獎。”
“我名字叫貝錦儀,若是你願意,叫我貝姨便好,”說話間錦儀便已帶她走到了院內的空房處,為她安排好了住處。
“貝姨,”周芷若有些怯怯地望着她,問道:“我将來要去什麽地方?”
錦儀初為人母,正是母性泛濫之時,輕輕将手放在她頭頂撫摸,問道:“好孩子,你家人是都不在了嗎?”
周芷若點點頭,眼淚快要落了下來:“我自幼便喪母,跟着爹爹長大。爹爹是漢水畔的船夫,我們倆雖然生活清貧,但也很快樂。前些日子爹爹與我帶着客人橫跨漢水,爹爹被追擊他們的鞑子殺了。”
錦儀不禁唏噓,見她淚流滿面,突然心中一動,問道:“芷若,你想要習武嗎?”
芷若望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點了頭:“爹爹是被鞑子殺了,張真人武功精湛,殺那些鞑子不費吹灰之力,若是我也能習得武功,那便能為爹爹報仇雪恨了。”
真是孩子話,錦儀搖頭道:“張真人那般武功,江湖中也是罕有,武當山上只有我一個女眷,你若想留在山上,便只能拜我為師。但我是峨嵋弟子,我師為峨嵋掌門滅絕師太,我乃是峨嵋第四代弟子。若是你不願留在武當山上,張真人他老人家自然有辦法将你送至峨嵋學藝。師父她老人家素來喜愛聽話懂事的弟子,我相信若是你上了山,也能有辦法讨得師父歡心。”
周芷若明顯猶豫了一下,道:“貝姨,我可以先考慮一番,再給你答複嗎?”
“自然可以,”錦儀欣然道:“你先在這裏住下,什麽時候想好了再給我答複也不遲。”
她出了門,回首望了望那間屋子,不知怎地,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扶風的滿月宴辦得很是隆重,武當山上已經很久沒有新生命誕生了,武當上下都對這個剛剛誕生的小生命抱着極大的善意,從張三豐至宋青書,都對他喜愛極了。
宋青書更是尤為喜愛這位小師弟,山上的同齡孩子很少,又因為他是宋遠橋宋大俠的親生愛子,大多都對他十分恭維。他與無忌之間的關系不錯,無忌走後他少了玩伴,十分孤單。
知曉了之前周芷若曾經與無忌相處過一陣之後,宋青書更是去尋了周芷若,問他無忌之前的情況。兩個人年齡相仿,相處得很是愉快,周芷若雖說年紀不大,從小到大生長的環境卻讓她對如何察言觀色有一番很深的了解,讨好一個如宋青書一般的同齡人自然不在話下。
扶風的滿月宴過後,周芷若偷偷過來尋了錦儀,對她道:“貝姨,之前你與我所說的那些話,我想好了。”
錦儀笑望着她,問道:“那你是要留在山上還是想要到峨嵋去?”
周芷若遲疑了一瞬,還是道:“貝姨,我想要到峨嵋去。”
錦儀點點頭,對她的答案并不意外,欣然道:“那我過會便去尋師父,請他老人家大筆一揮寫封信帶給我師父,師父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一定會收下你這個徒兒的。”
雖然錦儀表現得很是無謂,可周芷若還是羞紅了臉,解釋道:“貝姨,山上男子很多,我一個女兒家在山上,終究是不便。”
錦儀理解地點點頭,道:“若是你願意留在山上,我倒是會驚訝呢。‘貝姨’這稱呼也不必繼續叫下去了,若是你能有幸拜在我師父滅絕師太門下,那你倒是要稱我師姐了。”
二人商議完畢,錦儀便去尋了張三豐,張三豐聽聞周芷若想要到峨嵋去拜師,雖然皺了皺眉,還是寫了封信,叫來了張松溪,命張松溪将周芷若送上峨嵋去。
張松溪沒有耽擱太久,将周芷若送至峨嵋,便啓程回了武當。滅絕師太并不知曉錦儀偷偷将峨嵋九陽功傳給無忌的事情,聽聞張三豐帶着無忌到少林去求助,有些過意不去,見周芷若面容秀美,筋骨絕佳,便拍板将她收為了徒兒。
錦儀倒是沒怎麽驚訝,她知道自己師父的為人。在滅絕師太眼中,向來是峨嵋大于一切的,與武當交好雖然重要,但沒有重要到能将一派之中代代相傳的武學告知的地步。在事情無可挽回之後,與武當交好變成了現下最重要的事情,滅絕師太弟子衆多,即便周芷若不是十分令她滿意,她也會看在張三豐的面子上将她收為徒兒,表達自己之前只是無計可施,并不是有意與武當斷絕聯系。
武當諸人雖然大度,但卻并不傻,除了張三豐一直感念當年郭女俠對他的相助之恩外,自宋遠橋至莫聲谷,諸人都有些不忿。
殷梨亭也十分不快,可是看在錦儀的面子上又不好表現出來,只是這些日子都有些郁郁不樂。
錦儀看在眼裏,安慰道:“師父這個樣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若是讓她知道了我将峨嵋九陽功傳給無忌的事情,恐怕還要訓斥我一番。”
殷梨亭臉色稍霁,對錦儀也憐惜了起來,無奈道:“滅絕師太她老人家性子古怪,我們早便了解了,可是生死攸關之時還是不能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