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各自離開房間, 或在門外臺階上坐着,或是在樹下的花壇上坐着,寒知秋坐在床邊,失血過多的他臉色略顯蒼白,濃眉間已經是憔悴不已。
此時的心境旁人與字詞無意形容,他就看着謝逸風,看着他閉着雙眼。
甚至在想,放棄一切吧!救回不來,也作一縷魂魄, 尋覓天地間,總能尋到。不是說只若相信,便能再見嗎?
可是……謝逸風并不愛他, 那這樣還能找到嗎?
這樣的謝逸風更期望在世為人,只為普普通通的凡人, 再也不上山修仙。
他有些鑽牛角,越想越是難過, 哭笑不得的時候捂臉抽噎。
紫薇君不是說謝逸風便是那個左右他仙途的人嗎?所以,他最後回去殉情?
想到這,也不覺有何不可。
偏就是此刻,床上的謝逸風額間那朵蓮花又一次複現,寒知秋并未發覺, 那朵蓮花泛着黑氣,活靈活現盛開。
黑氣無形飄在房間內,朝着屋外飄去, 在陽光下飄向站在院門口的香戮面前,繞着他轉了一圈。
香戮的目光忽然生出一點光,擡手将那縷黑氣握住,攤開手掌時,掌心呈現一張臉——蓮十四。
……
黃昏了,仍舊不見端華回來,寒知秋十分擔憂,起身朝外去,準備另作打算,不能真這樣坐以待斃。
“應了——”端華披着黃昏餘光從院門口進來,笑容溫柔,“我朋友應下來了。”
“真的?!”莫記年驚喜從臺階上跳起來,“那趕緊将謝師兄送過去啊!”
寒知秋并沒笑出來,拂秀子說道:“蓬英,別拖延了,先過去試試看。不行的話,還有寒……寒夫人。”
端華笑道:“事不宜遲,寒公子還是盡快送逸風過去,以免錯失良機。”
寒知秋心裏不安,握緊雙手,轉身進去,拂秀子欲要贖罪,搶先進去道:“我來吧!你手不方便。”
寒知秋瞬移到床邊,冷冷道:“不必。我自己來。”
他連‘本尊’都忘了。
拂秀子尴尬,微微扯動嘴角,摸着鼻頭退出去。是啊!我要腳打滑,這人可能要摔碎了。
……
一路上各不說話,也無人留意香戮不在,到端華所指之處,是一座府邸,大門并不豪華奢侈,很端莊簡單,匾額上有‘無名府’三字。
寒知秋掃視一眼,沒在猶豫,立刻抱着人随端華進去。
院子并不深,裏面大多是樹林,沒有奴仆來往。acdj
這種異樣當時沒人在意,一心只在謝逸風身上。
到一座小院外,端華止步,說道:“對不住,我朋友不喜生人入內。”
莫記年道:“容公子,你這朋友真夠奇怪的!院子不讓生人入內,你跟他很熟嘛!”他是有啥說啥,也沒惡意,忍不住朝裏看,沒看出什麽來。
花钰楓冷着一張臉沒說話,卻輕飄飄瞥了一眼莫記年,多多少少有些嫌棄,仿佛再說‘蠢貨,這是別人的地盤,誰老大誰做主。’
寒知秋抱緊謝逸風,近日悲苦讓他的冷酷柔和不少,五官架不住往日肅穆,他的情緒一半露在臉上,有對端華的質疑,也有對謝逸風的擔憂。
僅僅隔着一道門,便覺會隔一個世界。
莫記年瞧他不動,催促道:“寒仙尊,趕緊啊!容公子是好人,他對謝師兄也挺好的,不會把謝師兄偷走的啦。”
拂秀子也勸道:“蓬英,你還在猶豫什麽?容公子的朋友答應相助,機會不易,莫要心生過多……憂慮,以免得罪。”
端華輕笑道:“寒公子對逸風用情至深,心生疑慮自是應當的。若是真不放心,我再去向我朋友說說,讓他允你入內。”說着便要走。
“不必,”寒知秋對端華一直都有疑慮,第一次見就有,一個身攜魔氣的狐妖為何在姑蘇裏春。但他對謝逸風與莫記年,又讓他打消了這個疑慮,願意放手一搏,“我信你。”
端華一笑,伸手接過謝逸風,道:“在此相等,我這就帶逸風去見我朋友。”
看着端華入內,莫記年忍不住好奇朝院裏探出腦袋,四處張望,并無異樣,反而有些簡陋,縮回腦袋看向寒知秋,道:“沒發現異樣,應該沒有問題。”
花钰楓冷不丁諷刺道:“就你那點破修為,能看出好歹來,母豬都能上樹了。”
莫記年頓時癟嘴。
拂秀子也朝裏看,已經不見端華身影,但這院子着實不大,也真無什麽異樣,回頭說:“沒有異樣。”
莫記年道:“我就說啦沒異樣的。況且,容公子騙我們能有什麽好處?我和謝師兄窮光蛋一個,之前幹嘛對我們那麽好。他是好人,為了救我和師兄,還被魔獸打傷了。”
沉默的寒知秋忽然問:“你遇見了魔獸?在何處?”
莫記年不明所以,如是說道:“就在夜星辰啊!我剛進城就碰上了,然後被抓,跟師兄綁在一個山洞裏,差點被烤成人肉幹。嘿嘿!是吧!師兄。”
莫記年眉清目秀,腦子也不太好使,有點白癡。花钰楓掃他一眼,心中雖有些動容,卻仍然冷言冷語說:“這麽丢人的事情,也好意思講出來。”
莫記年凝眉,“師兄,你怎麽老是怼我啊?”
拂秀子與寒知秋互視一眼,心中有個想法相同:夜星辰,如何會出現魔獸?
而就在此刻寒知秋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蠢蠢欲動,同一時間,拂秀子發覺一樣,指着裏面說:“魔氣。”
當即,寒知秋再也不顧端華所言,朝裏沖去,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結界擋住,猶豫慣性,後退好幾步。
“怎麽回事?”莫記年大驚,“那是什麽東西?”
花钰楓失色。
寒知秋凝眉道:“結界。”
拂秀子招出長劍攻去,雖然劍刺入內,但更像是那一處凹進去,完全刺不破。“不好。”發覺身體力量被抽走,拂秀子咬牙,強制抽回劍,踉跄後退,勉強站穩腳步。
寒知秋道:“此人修為在我之上。”
莫記年驚愕,“天吶!那謝師兄他……應該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可能是怕我們闖入,打擾他……”
花钰楓頓時炸毛,喊道:“你個蠢貨,肉眼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嗎?人心隔肚皮。”
莫記年被吼的要哭,弱弱道:“我我修為又不高。”
拂秀子上前拍拍莫記年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沒事,有我們在呢!”說着看一眼花钰楓,示意他不要吼莫記年,又才看向寒知秋,問:“怎麽辦?你現在還能打嗎??”寒知秋的身體情況并不好,失去萬能的右手,戰鬥力同時也會下降,而他右臂又是被功德劍所斬,傷勢不同普通劍所造成的程度那麽低。
寒知秋咬牙,道:“拿我修為來堵。”音落,再次招出功德劍,紫色劍芒頓時破天,似有所感應的結界露了出來。
拂秀子緊張道:“不行,你還有事情要做,不能……”
“我不做了,”寒知秋朝他吼,紅着眼,眼裏的痛苦又疊加了一層,眼看希望在即,偏偏又生出短異,“什麽蒼生與我有何幹系?殺非道要一統三界與我何幹?誰愛做誰做去吧!”音未落下,左手握劍,将功力催直頂峰,腳下一點躍直上空。
那一刻拂秀子、莫記年、花钰楓都被吼的腦子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只聽寒知秋一聲‘破天邪劍第八重’
拂秀子瞪大雙眼,眼看劍芒再次化作閃電,閃身一手攬莫記年一手攬花钰楓跑開。
端華感應到外面強大的力量,走出一看,臉色頓失,折回朝簾內說道:“宗主,不好了,蓬英仙尊似有察覺,欲破結界。”
簾內被黑光包圍,完全看不出有人在,只聽聞:“我知道。就快了。”
與此同時,正與封墨一同在餐廳吃晚飯的謝逸風,本來吃的好好的,他與封墨聊的也很好,忽而感覺身體不适,眼前有點模糊,腦子裏仿佛有東西在相互拉扯。
“謝逸風,你怎麽了?”封墨留意到不對,扔了筷子朝他走去,“你哪裏不舒服?”
謝逸風聽不見封墨的聲音,頭痛欲裂的感覺再次襲上來,痛苦呻|吟聲從嘴裏發出,驚擾了旁邊的客人。
“謝逸風,謝逸風。叫救護車,來人,叫救護車。”
——
謝逸風臉色蒼白如雪,汗水從毛孔裏鑽出,淡紫色襯衫在短短三分鐘內就被汗水浸濕。
他抱着頭使勁掙紮,甚至弄倒了桌子,旁邊一位男顧客見狀,上前幫着封墨把人摁住。
只是這一霎,謝逸風睜開眼,眼裏一片紅色,如火如血,恐怖邪惡。看的封墨和那男顧客心頭一緊,以至于謝逸風得了自由,那一片紅又消失,下一刻見他朝牆壁撞去。
“好痛,救我!”
“謝逸風。”
場面十分亂,有人甚至報警,說這裏有瘋子。
功德劍集齊萬千閃電,聚在劍刃之上,強大的力量致使天變色,大地顫動,又一次出現鬼魅之影。
高高在上的寒知秋一聲‘喝’将功德劍刺下,結界之力聚在一處,抵制這一劍。
“宗主,快啊!”
“端華,不……”一道紅色身影從簾內摔出,倒在地上。
端華驚愕上前,邊叫着‘宗主’邊将人扶起,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皮膚白皙,面容清秀,雙眼卻被一塊黑布蒙着。
“将千機燈收回來,快去,不然……”
無需他再說,端華邊明白,立刻沖進去。
——
東臨瑤池。
謝逸風穿着寒知秋的亵衣站在大床邊擺弄東西,猶豫寒知秋比他高,他的亵衣在他身上略顯長,但這個布稍稍有點薄。他下面沒穿褲子,屁股卻被亵衣下擺嚴嚴實實遮着。
“這個姿勢不錯!”他拿起《龍陽十八式》,淡定翻了幾頁,看到老漢推車的時候,滿意點點頭。
“謝逸風。”寒知秋一身整齊從外進來,見人衣不蔽體,濃眉一皺,上前從他身後将他抱住,在他耳邊呼着熱氣,“你是在勾|引我嗎?”
謝逸風無比淡定,臉不紅心不跳,掉頭朝他說:“我們今天晚點新花樣,我在上面。”
寒知秋一眼吃驚。
謝逸風不等他反應,伸手将他推倒在床上,無比放肆的騎上去,說:“我在上面。今天讓我來疼你。”
寒知秋面癱着臉盯着他看。
謝逸風伸手扒衣服,直到脫了精光,準備要做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寒知秋,我蓮十四與你不共戴天,今日我雖戰敗,但我魂魄永不消,終有一日,我要讓你痛不欲生。”
兩個畫面争先恐後在一個腦海裏上演。
那是謝逸風最想對寒知秋做的事情,包括回到21世紀,有次想起過往之事,下身不由發熱,他沒有立刻終止,反而順着那種熱衍生的欲望沉淪下去。
體力不支的謝逸風終于倒在封墨懷裏,意識又一次開始模糊。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這是個夢境,謝逸風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