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上的日子其實有些無趣,錦儀已為人婦,山上男子很多,有許多地方她都不方便去。在殷梨亭不在之時,錦儀索性不出房門,在房內打坐練功,練練掌法舞舞劍,若是累了便做做女紅,日子也過得十分惬意。
殷梨亭曾經對她說過,若是他不在,她想要去些什麽地方也不必顧忌,可錦儀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在峨嵋的那些年,她不止學會了武功,更對為人處事方面有了更深一層了解,若是她當真如他所言那般平時出入不忌,山上男子衆多,且都是平時見不到女子的,不免會盯着她瞧。任是殷梨亭再寬容大度,這些事情發生得多了,也不免會有些不快,她不想考驗他們之間的夫妻感情。雖說他們此時剛剛成親,正是夫妻情濃之時,年日長了,青春不再之後,夫妻感情也會變淡。
不過在武當山上,還有一個地方,是錦儀能去的,便是張無忌的住處。武當山上的三代弟子之中,她只認識張無忌與宋青書二人,且他們的年紀還不足以構成男女大防,因此她有時有了空閑,便會去尋他們玩。宋青書與父親宋遠橋住在一處,且練功不辍,錦儀不方便去尋他,張無忌則是一個人住在一座小院子中,張三豐并沒有教他外功,他成日裏除了修煉內功外也沒什麽事情可做。她平時便陪着無忌說說話,無忌深受寒毒折磨,正是期待有人陪伴,錦儀的到來使他笑容變多了。
她的行為,殷梨亭自然也看在眼中,雖然口中沒有說,但閑暇時刻他在院中的時間變多了,兩人一齊練武,他指點錦儀的武功,自有一番情趣。
殷梨亭在江湖中早早便成名了,那時他只有十餘歲,雖然與諸位師兄有很大關系,但盛名之下,他也是有一番真功夫的。
“大哥、四哥、我和七弟常用劍,三哥常用刀,二哥平常不用兵刃,只憑一雙肉掌,五哥的兵刃是镔鐵判官筆和爛銀虎頭鈎。”殷梨亭介紹道:“二哥功夫最強,只是若是說到劍法,我還能險勝他一籌。”
“我聽說五哥昔年的稱號是‘鐵劃銀鈎’,之前還以為是因為五哥書法上造詣甚高才得了這個雅號,原來卻是因為他的武器。”錦儀道。
“你這話說得也不錯,”殷梨亭微笑道:“五哥的書法是師父他老人家親授的,師兄弟之間,屬他鑽研最精,我不過是勉強識得幾個字罷了。我們當中,若說文武雙全,五哥當仁不讓。師父他老人家原本屬意五哥傳他衣缽,可五哥去了,三哥癱瘓,從今往後,武當七俠怕是真的變成武當五俠了。”
“雖然五哥人已去了,三哥也失了武功,可他們昔日的風光已經少有人能相較了,”錦儀倒是十分豁達:“峨眉上下只有師父的名氣能略勝你們一籌,張真人他老人家教的好弟子,江湖中人盡皆知。”
武當有一門功夫,便是張真人所創的神門十三劍,共有一十三記招數,每記招式各不相同,但所刺之處,全是敵人手腕的神門穴,是一門很是高深的武功。
殷梨亭毫不猶豫地将神門十三劍展示給了錦儀看,為了讓她看清所有招數,甚至放慢了速度。
錦儀有些不安,神門十三劍與入門的武當劍法不同,是武當派的高深功夫,便與峨嵋派中的金頂綿掌仿佛,是不能輕易示人的,何況是放慢速度演示給他人看?
錦儀有些猶豫地問道:“六哥,你這樣将劍招演示給我沒問題嗎?”
殷梨亭挑了挑眉,反問道:“你不是我的妻子?”
錦儀點點頭,道:“是,但是……”
“那便沒有但是,”殷梨亭堅決道:“現下你是武當的人,學些武當的功夫又有什麽?我知道滅絕師太對峨嵋的功夫看得很重,峨嵋門下弟子不得在外人面前透露本門功夫。但武當與峨嵋不同,若是師父他們知道了,也不會反對。”
錦儀有些躊躇,不過殷梨亭又為她演示了一番神門十三劍,問道:“記住了多少?”
錦儀頓時沒有功夫去思慮剛剛那些事了,她本就醉心武學,更兼此時機會難得,她連忙道:“記住了五成。”
“還不錯,”殷梨亭點點頭,贊許地道:“我再給你演示一遍,不過這次我要加快速度了。”
錦儀點點頭,兩人開始練起劍來,直到中午用飯時刻,才去用了飯,回過頭來又繼續,直到夜幕降臨才戀戀不舍地回了房。
從那往後,殷梨亭又陸陸續續地傳了錦儀幾門武當的精神功夫,錦儀也學得無比認真,雖說峨嵋的功夫比之武當功夫而言更适于女子修習,可多學幾門功夫總沒有壞處。
這日殷梨亭從前面回來,興致勃勃地對錦儀道:“大師哥說我年齡也不小了,也是時候收幾個徒弟,将武當的功夫傳下去了。我覺得這樣不錯,不僅能将功夫傳下去,收了徒兒之後,還能叫他常常過來,給你解悶,你意下如何?”
錦儀點了點頭,道:“我覺得不錯,六哥,那你想收多少個徒兒呢?”
殷梨亭皺起了眉,他只是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可沒考慮過究竟要收多少徒兒這種問題,他問道:“你覺得我收多少徒兒合适呢?”
“收多少徒兒倒是不那麽重要,”錦儀抿起了嘴微笑道:“師父,你做好準備要教你的親生徒兒了嗎?”
“我的……親生徒兒?”殷梨亭重複了一遍錦儀所說的話,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所說的是什麽,驚喜道:“錦儀,你……”
錦儀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是啊,你要多一個徒兒了。”
殷梨亭搖頭道:“我這就去和大師哥說,我不收徒兒了!”
他說着轉身便要走,錦儀連忙伸手将他拉住,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方才還說要收徒兒,現在怎麽又不收徒兒了?”
殷梨亭被她拉着轉回了身,理所當然道:“現下你腹中已然有了我的孩兒,自然是以你腹中孩兒為重,收徒又不急于一時。”
錦儀有些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她搖了搖頭,道:“我哪裏有那麽嬌貴。”
“嬌不嬌貴當然是我說了算的,”殷梨亭道:“你放心休養身體便好。”
錦儀無奈道:“你這樣會讓他們笑話的。”雖然武當山上都是光棍,可因為妻子懷孕而如此大驚小怪,天下男子中又有幾人,他們不看笑話才怪呢。
殷梨亭仍是不以為然,錦儀連連保證自己身強體壯,不會出任何事情,讓他盡可以放心,他才将信将疑地收回了腳步,此事便就此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