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梨園錦繡 - 第 40 章

滅絕師太如何想的沒人知道,她沒有尋錦儀或紀曉芙去對質,第二日她便又見了俞蓮舟與張松溪,淡淡道:“這門婚事我允了,但我有一個條件。”

張松溪道:“師太請講。”

“無論你們知道些什麽事情,都不能外傳,令他人知曉,” 滅絕師太嚴肅道:“這是我唯一的條件,如果你們答應,那一切好說,若是不答應,那這件事便就此算了吧。”

張松溪點了點頭,道:“我們沒有意見,師太放心,武當與峨嵋相交數十年。就算我們知道些什麽事情,也不會胡亂透露,破壞峨嵋清譽。”

此事就算這樣商定了,張松溪與俞蓮舟向滅絕師太告辭,當天便下了山,回去為殷梨亭張羅成親的事宜。

錦儀剛剛用過午飯沒有多久,便有人來尋她,道:“貝師叔,師祖尋你。”

錦儀望望眼前的人,是靜玄的弟子,她的師侄,小姑娘只有十餘歲,臉龐稚嫩,看起來還未發育完全,她奇道:“師父尋我作甚?”

小師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錦儀也知道從她這兒問不出什麽來,道:“我知道了,我馬上便去。”

她理了理頭發,到大殿裏去尋滅絕師太,滅絕師太見到她來了,第一句話便是說道:“武當的俞二與張四到峨嵋來提親了。”

錦儀愕然,下意識地問道:“俞二俠與張四俠到峨嵋來提親?他們是為誰而來?”

滅絕師太的雙眼緊緊盯着她,笑了笑,問道:“你不是很清楚嗎?”

錦儀閉上了嘴,不敢作聲,滅絕師太倒是沒有之前那樣咄咄逼人,嘆道:“無論你之前對他們都說了些什麽,為師希望你能記住,你出身于峨嵋,峨嵋是你的娘家。若是峨嵋的聲譽敗壞,也會波及到你自身,希望你今後做事的時候多多顧及到這一點。”

錦儀跪在滅絕師太面前,叫了一聲“師父”之後不知道說些什麽,她發現滅絕師太的鬓角生出了幾根白發,看起來比往日老了幾歲的樣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滅絕師太的唇角微微動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來輕輕撫摸着錦儀的發頂,她的手柔軟而溫暖,錦儀發現在将要離開峨嵋的時候,她最留戀的還是師父滅絕師太。

“我本屬意你做我的繼承人,既然你志不在此,那我也不會勉強,”滅絕師太輕聲道:“只盼你今後的日子越過越好。”

錦儀的淚珠一滴一滴滴在了青磚上,她很想就這樣說不嫁人了,可理智抑制着她,她哽咽着點點頭,答道:“徒兒定不負師父所望。”

六禮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江湖人士不甚在意這些禮節,在要了貝錦儀的生辰八字之後,武當諸人請了張三豐來為他們合八字。張三豐對易理有所研究,撫須笑道:“此乃天作之合。”這便是沒問題了,張三豐又大筆一揮,為他們定下了婚期。

之後便是張翠山與莫聲谷一齊将聘禮送至峨嵋,武當很是清貧,錦儀對他們送來的聘禮也不是十分在意。嫁妝中的許多繡品都是峨嵋的師姐妹們為她置辦的,錦儀平時人緣不差,再加上馬上便要下山嫁人,自然對她們沒了威脅,此時她們想起來的便都是錦儀的好處。

錦儀身邊還有些父親留下的錢財,雖說不是特別多,但也足夠她安穩度過這一生。她一直将這些錢財保存得很好,身邊的人都不知道她手中還有這樣的一筆財富,她也将這些錢放入了用于放置嫁妝的箱子之中。

吉日到來之時,一大早殷梨亭與莫聲谷便上了山,錦儀早已換好了喜服,蒙上了蓋頭,在床上靜靜坐着,雙手握得很緊,內心緊張居多。

峨嵋許多年來都沒舉行過婚禮了,不管是外門還是內門的弟子,此時都非常激動。殷梨亭還在大殿裏的時候,就有不少弟子站在一旁悄悄看他。

他今日穿的也是一身紅色喜服,更顯得俊朗不凡,圍觀者都有些開始嫉妒錦儀的福氣了。他身邊的莫聲谷比他高上一些,滿面虬髯,顯得比他大上好幾歲,看起來反倒像是他的師兄。

他們在大殿裏與滅絕師太寒暄,有專門的人跑去通知新娘。

“貝師姐,殷六俠到了。”錦儀聽得一個女聲這樣說,她身邊坐着不少人,一齊擁着她走進了大殿。

不知是不是身上的喜服映襯的,殷梨亭面上的紅霞一直沒有褪去,他笨拙地和錦儀一齊向滅絕師太行禮辭行。滅絕師太點了點頭,訓了幾句話,大意是讓錦儀恭謹柔順,相夫教子之類的話,二人便一齊走出了大殿。

錦儀一直沒有聽見紀曉芙的聲音,紀曉芙與殷梨亭之間的關系也十分尴尬,她只是躲在角落裏,偷偷望着他們二人走了出去。

下山的路有些坎坷,錦儀看不見腳下的路,只能由殷梨亭攙扶着向下走。殷梨亭握着她的柔荑,發覺她手心裏潮潮的,全是汗水,突然輕松了許多,看來緊張的不只是他一個人。

下了山之後,錦儀上了專為她準備的馬車,駿馬嘶鳴一聲,帶着她走上了未知的旅程。

錦儀在車上倒是沒有之前那樣緊張了,她聽着外面傳來的風聲,馬蹄聲以及說話聲,心中莫名的平靜。

殷梨亭與莫聲谷一起坐在車轅上,莫聲谷對他努了努嘴,打趣的意味很濃。殷梨亭繃直着背,雖然知道與錦儀之間還隔着一層車簾,但他總是覺得她的目光正凝在他身上,令他莫名緊張。

此後的行程中,除了吃飯與住宿,錦儀沒有下過馬車,待到兩天後馬車最終停下的時候,她被殷梨亭扶下了馬車,忍不住生出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受。

武當山到了,這裏是張三豐開門立派,終成一代宗師的地方,也是殷梨亭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更是她從今往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