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你沒事就好！”富江見到闊別已久的妹妹，也是喜上眉梢，沖上前去抱住了月子，“索倫沒對你怎麽樣吧？”
“‘她’一回來，索倫就派人抓捕我，但是我早有準備，我從屍羅的洞穴逃了出來。”月子摘下了黑色的帷帽，漆黑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純白的老人，“我帶來了你想要的情報，白袍的甘道夫。”
“那麽我歡迎你的到來。”甘道夫朝着月子伸出了手。
“索倫的下一個目标是米那斯提力斯。”月子輕聲說，把懷裏的真知之石放到了桌子上，“安格瑪巫王已經從他的巢穴出發了……這次和聖盔谷不一樣……索倫真的動怒了。”
“那佛羅多和山姆呢？索倫沒發現他們兩個吧？”富江問道。
“索倫還沒有找到他們。”月子點了點頭，“他們暫時安全。”
“你們是說……那兩個小半身人？”旁邊的人類王子忍不住打斷了這對姐妹的談話，“我曾經在奧斯吉利亞斯見到他們，他們和咕嚕一起，朝着末日火山的方向進發。”
“你是說……咕嚕？”富江頓住了。
她在魔窟的時候曾經遠遠地看到過那個被魔戒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怪物，就算被鎖鏈穿透琵琶骨，依然無法舍棄對魔戒的貪婪欲望。如果說咕嚕願意帶佛羅多去銷毀魔戒，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信不過那個怪物。”伊歐墨直白地說。
“我也信不過他。”富江一把撈過灰色的鬥篷，直直地朝着門外走了出去，“我現在立刻往末日火山的方向去，希望還來得及。”
“可是你才剛到米那斯提力斯，怎麽就走？”萊格拉斯扭頭問道。
“蜘蛛女王屍羅只臣服于富江。”月子輕聲說，“姐姐是最好的人選了。”
“我會護送佛羅多和山姆一直到末日火山。”富江披上精靈的灰色鬥篷，輕聲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萊格拉斯一把拉住了富江。
“這是我一個人的戰役。”富江輕聲說，金屬的鞋跟在地上不安地敲擊着，發出尖銳的響聲，“放心，我會用我自己确保佛羅多的安全。”
“你這是什麽意思？”萊格拉斯敏銳地察覺到了富江話語中的違和。
“我會用我自己吸引魔眼和‘她’的注意……”富江朝着萊格拉斯走了幾步，露出了一個微笑，那是一個釋然的微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來确保佛羅多的安全。”
“不行！”萊格拉斯想也不想一把把富江拉進了懷裏。
“萊斯，就算我什麽都不做，我也活不過十三天了。”富江靠在萊格拉斯肩窩處，輕聲說，“這些事情只關乎我個人。”
“富江說得沒錯，你有其他的任務。”甘道夫也開口了，“你不能永遠保護她，她總要經歷自己的風雨。”
“沒錯。”富江從萊格拉斯懷裏擡起頭，雙手扶住了精靈的頭顱，猩紅的嘴唇輕輕地在他的額頭烙下了一個吻，“我要走了。”
萊格拉斯碧藍色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灰暗。
……
……
甘道夫召集了鷹人把富江送到了從天空中能夠到達的距離米納斯魔窟最近的地方，再近的地方空中盤旋着飛獸和烏鴉，鷹人們不能靠近，只能靠富江自己徒步穿越這一片沼澤。
這是一片大霧彌漫的破敗沼澤，毫無生機可言，水裏依稀能夠見到腐爛的屍骨和蒼白的冤魂。
穿過沼澤，遠遠地就能見到米納斯魔窟緊閉的城門，幽綠色的鬼火照亮猙獰的石獸，尖銳的矛尖上穿刺着成排的屍首。半獸人在城牆上來來去去，戒備森嚴。
看起來佛羅多和山姆不像是從米納斯魔窟通過。富江這樣想，看向了一旁的陡峭懸崖，突然在一堆碎石裏找到了一點銀光。
那是山姆的綠葉胸針，掉在碎石中間，昭示着這個小半身人曾經從這裏通過。
富江從腰間拔出短刀，一刀插進了石縫中，纖細的身影敏捷地爬上了料峭的崖壁。
如果富江沒記錯的話，沿着這個懸崖一直爬上去就是屍羅的洞穴。
這麽說咕嚕果然是把佛羅多和山姆帶到了屍羅的洞穴裏。富江這樣想着，一把拽住了凸出來的石塊，一個用力翻上了石階。
石階的不遠處有一個髒兮兮的人影聳動着肩膀，像是在哭泣。
富江抽出了短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個髒兮兮的人影：“……山姆？”
那個髒兮兮的人影聽到富江的聲音，一個激靈扭過了頭，果然是這個胖乎乎的小半身人，他正對着散落一地的幹糧流淚：“富江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放心不下你們所以一路趕過來……你怎麽一個人？佛羅多呢？”富江見到是山姆，也松了口氣，把刀插回了腰間。
“咕嚕！那個混蛋！”山姆憤怒地揪着頭發，“他把精靈餅都扔了下來，還和佛羅多先生說是我偷吃的！”
“所以你和佛羅多就分開了？”富江明白過來了，“別哭了，跟上我。佛羅多現在很危險。”
“這是……什麽意思？”山姆擦了擦眼淚，有點不明所以。
“咕嚕把你們分開是有目的的……”富江二話不說，一把拽住了山姆套在崖壁上的精靈繩，矯健地順着料峭的石壁攀爬而上。
——咕嚕是想讓屍羅殺了佛羅多。富江如果沒猜錯，咕嚕應該正在帶着佛羅多往屍羅的洞穴裏去。
“嘻嘻……”富江和山姆還沒走到洞口，就看到了一臉得意的咕嚕。他手裏拿着佛羅多的魔戒，兩只燈泡一樣的眼睛興奮得睜得溜圓。
“咕嚕！”山姆一把把咕嚕按倒在地，“你把佛羅多先生怎麽了？他人呢？！”
“胖胖的半身人……”咕嚕一口唾沫吐在了山姆臉上，“他死啦！死在屍羅老妖婆手裏啦！”
他的話音未落，聲音突然哀嚎變調，一道寒光閃過，他握着魔戒的那條胳膊被富江一刀砍了下來。
“拿着魔戒，我們從洞穴裏穿過去。”富江看也不看痛得在地上打滾的咕嚕一眼，只是冷冷地對山姆吩咐。
“嗯。”山姆連忙照做。
屍羅的洞穴裏到處都是白色的蛛網，蛛網裏糾纏着人類和半獸人的屍體，包裹得像是一個個大繭。山姆一個個地把蛛網扯開，希望能找到佛羅多。
然而一直到兩個人穿過洞穴為止，他們都沒找到佛羅多。
“嘎吱——”一聲硬物劃過牆壁的聲音響起。富江敏銳地回頭，一把把山姆拉倒，躲過了那條長滿了倒刺的蛛腿。
屍羅的巨螯翕動着分泌出不知名的液體，八條長腿不安地蹭着地面，臃腫的身體微微下移，擺出了攻擊的姿态。
“佛羅多先生！”山姆看到了屍羅身後的那個白色的人繭，連滾帶爬地沖了過去。
屍羅立刻提起兩條長腿朝山姆捅了過去。
“帶佛羅多走。”富江一刀架開屍羅的長腿，對山姆吩咐道。
“走的掉嗎？”一個一模一樣的女聲在空曠的洞穴裏響了起來，一個細長的人影漸漸地走了過來，停在了屍羅身後的一片陰影裏。
“……你來了。”富江反手拔出了另一把長刀，護住了山姆，低聲對他說，“聽我說，我不知道能攔住她多長時間。但是我會把佛羅多救出來的。現在只能靠你一個人銷毀魔戒了，別讓我失望，好嗎？”
“可是……”山姆猶豫。
“快走！”冰冷的刀光劃過，和細長的蛛腿碰撞在一起，發出巨大的響聲。
“我明白了！”山姆緊緊地攥着那枚小小的指環，連滾帶爬地朝着那座紅色的火山跑去。
“你就這麽相信那個小霍比特人？”大腦看着和屍羅糾纏在一起的富江，有點不屑地開口，“你真的相信憑他能銷毀魔戒？”
“他能不能銷毀魔戒我不知道，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吃了你。”富江沒有躲避屍羅捅過來的長腿，而是任由那條蛛腿穿透自己的小腹，抓住屍羅放松的一瞬間把長刀從她漆黑的眼珠整個捅進了她的頭顱裏。
屍羅發出了痛苦的蟲鳴，八條長腿蜷縮在一起，漸漸不動了。
“你是不是該謝謝我？”大腦突然輕聲笑道。
“什麽意思？”富江喘着粗氣，擦掉濺到臉頰邊的粘液，随手把屍羅的腿從小腹裏拔了出去。
然而這次的傷口沒有愈合，而是支出了白色的脆骨和紅色的組織。她的身體已經不能自己愈合傷口了。
也就是說，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要殺掉這個女人的話。
“要不是我逼你，再給你二十年你也不會變成這個神擋殺神的樣子。”大腦輕笑着，淚痣之上的美目光華流轉。
“閉嘴。”富江低聲嘶吼，擡起手中的長刀，朝着那個靠在牆邊的女人劈斬而下。而大腦只是一個轉身就躲過了她的刀光，把另一把匕首送進了她的腰際。
一刀，兩刀，三刀……越來越多的乳白色斷骨開始從富江的傷口中支出，覆蓋着朽如腐土的血肉。富江已經感覺到血肉之中已經分裂出了其他的意志，在掙紮着掙脫軀殼的束縛。
“我早就說過……你是我一個人的。”大腦走了兩步，蹲在了奄奄一息的富江面前。這個女人已經不能用人形來形容了，渾身都是乳白色的斷骨，隐約可見皮膚下暴起的青筋和轉動的眼珠。
“嗬，嗬……”到頭來，還是要這樣結束了。
她多想回到那個晚上，那個月明風清，星光璀璨的晚上，纖細的足踝踩在冰冷的溪水中，依偎在愛人的身邊。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渾身傷口的怪物眼角滲出，劃過那顆小小的淚痣。
“相信你自己的內心……未來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沒有人能夠控制它。”精靈女王空靈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富江腦海裏。
這個只剩一口氣的怪物突然暴起，鯊魚一樣的利齒一口咬住了女人細白的脖頸，幾乎把女人的脖頸整個咬斷。
大腦沒想到她分裂成這樣還有力氣反擊，猝不及防被她咬中，整個頭顱幾乎被齊根咬斷。
得到了大腦的血液，富江分裂得不成人形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正常，而她身上分裂出的那些鯊魚一樣的利齒卻沒有消失，只是狠狠地咬在大腦的身體上。
“呵……”大腦沾滿鮮血的手掌無力地擡起，按在咬在自己脖子上的女人頭顱上，輕聲說，“你以為吃掉我一切就結束了嗎……不可能的。我們是雙生子……永生永世都會在一起，結束只不過是下一個輪回的開始……”
血液飛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