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自己飛過來的……？”燈裏因為太宰的話而陷入沉思, “操縱物品類的異能嗎？那樣的話，偷東西……嗯，應該有一定限制吧，比如一定要觸碰之類的。”
太宰點點頭, 對燈裏的說法表示贊同：“對, 或許就像我的異能【人間失格】一樣，也是必須通過觸碰才能生效的異能。”
他說着, 擡起手越過矮桌, 身子也往前傾。
燈裏微微擡頭, 對上太宰視線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他撫上她臉側的手。她不自覺怔在原地, 剎那間什麽也說不出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可下一秒，太宰的手擦過她臉側，用手指将她臉側滑落的發絲攏到她耳後，動作紳士又溫柔, 随即他便極為自然地收回了手。四目相接, 他只是無辜地朝她笑笑，表情純真又誠摯, 像只搗蛋後跟人裝乖的貓。
……這家夥！
可燈裏還沒來得及生氣, 就被太宰接下來抛出的話題吸引了注意——不過是他慣用的伎倆，可她每次都會上鈎。
“雖然也只是猜測而已, 不管犯人是哪種類型的異能者，有阿軟它們在, 我們就能及時發現他。”太宰用與平日無異的語氣将他方才的舉動揭過去, “關于寶物, 其實我也有些眉目了。”
太宰說到這裏, 便沒再繼續說下去了。燈裏被他的話隐約勾起了些好奇心, 可既然太宰沒有主動說，便說明“寶物”的存在或許關乎他人隐私，所以她最後還是沒有問他。
太宰此時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麽，面上浮現出無奈的笑來，“所以燈裏小姐願意借阿軟它們嗎？雖然要是不願意也沒關系。”盡管燈裏表現出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可到底沒聽見确定的回答，而且事關史萊姆，太宰還是認認真真地向她确認。
“可以拜托給你們嗎？”燈裏沒有馬上答應他，而是轉頭看向基本都已經被食物哄過一次的史萊姆們，笑着問它們。
被食物安撫過的小家夥們很好說話，給出的回答自然是充滿肯定的：“叽！”
然而太宰看着一個接一個圍到燈裏身邊的史萊姆們，卻這麽提議道：“或者，燈裏小姐要一起來嗎？”
“诶？”可是偵探社，不是不能把一般人卷進委托當中來嗎？之前幾次不是意外就是他們認真拜托她的，可這次……
看出了燈裏的猶豫，太宰柔和了神情給她解釋道：“其實整個事件并不太複雜，也沒什麽危險，借阿軟它們也只是想提前預知犯人會從哪邊來而已。再加上作為漩渦咖啡屋的一員，其實燈裏小姐也算是受到波及了嘛。”
“我們會提前給犯人留下訊息，主動‘掌握’明天晚上存放‘寶物’的地點。之後只要等犯人現身，然後抓住他就行了。”
燈裏眨眨眼，實在想不通太宰要如何聯系上犯人，“給犯人留訊息是指……？”
“明天燈裏小姐就知道了哦。”太宰笑眯眯地為對話畫上句號。
——第二天，燈裏知道了太宰所謂的“留訊息”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也太誇張了。
燈裏盯着咖啡屋的櫥窗，和今天搭班的宮田一同陷入沉默。
“花見小姐，我是出現什麽幻覺了嗎？”宮田看看用不知道什麽材料寫有“那個東西被放在十五號街最高的建築物頂樓”留言的櫥窗，又看看燈裏，向她确認，“還是說我還沒有睡醒？”
大概猜到是誰手筆的燈裏沉痛地告訴她，這就是現實，并且擦櫥窗的工作很可能會落到明天有排班的她頭上。
痛擊完宮田，燈裏主動上前推開門，“總之我們先進去吧，外面這個也是為了店長先生他們，一會兒也快到開店時間了，得先換制服才行。”
“嗯、嗯。”
已經在咖啡屋裏的店長夫婦似乎對留言的事完全知情，沒有特別提什麽，除了偶爾會神色凝重之外與平日裏并無差別。因此燈裏和宮田也便什麽都沒問，雙雙換好制服後便開始一天的工作。
一天很快在忙碌之中過去。冬日的日落來得很早，沒一會兒天邊的夕陽便被夜色吞去一半，淺橘與泛着些紫的藍交織，微星冒頭綴在天邊，一點一點看夜色将夕陽蠶食。
此時距離預告函上的八點還有兩個多小時，燈裏卻是該下班了。換回便服，燈裏剛想與店長夫婦道別，卻被店長夫人叫住了：
“小燈裏，你來這邊一下。”
燈裏應聲而去。
只見店長夫人不知道從哪兒拎出兩大袋外賣袋，小心地遞到她手裏，“可以麻煩小燈裏幫忙交給偵探社嗎？等到晚上忙完，大家都該餓了，我和老爺子一起做了三明治，希望到時候大家不要餓肚子。”她說着，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老爺子在偷偷看這邊呢。”
“嗯，我這就送上去。”燈裏沒忍住勾起嘴角，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聽見，笑着接下外賣袋，很樂意替店長夫人跑這一趟——不如說她本來也打算找個借口去偵探社，反倒是店長夫人幫了她的忙才是。
燈裏拎着兩袋滿載店長夫婦心意的外賣走進電梯，來到四樓的偵探社門口。她正苦惱着要如何敲門時，門突然自己開了，打得足足的暖氣從門內湧出來，溫暖了燈裏稍冷下來的身子。
“吃完晚飯快點回來！”國木田的聲音從門內傳出，而燈裏則與開門的太宰對上了視線。
還未等燈裏開口，太宰先接過了她手裏看起來有一定分量的外賣袋，“我和燈裏小姐還真是心有靈犀~”站在太宰身後的谷崎幫忙拿了一袋。
“……不管怎麽說，太宰先生幫大忙了。”燈裏捏捏方才提外賣袋的指尖，笑着說道，“是店長夫人他們給大家的慰問品。”
才剛入社沒幾天的谷崎有些沒反應過來，“店長先生他們嗎……？”
“嗯，樓下的漩渦咖啡屋和大家關系其實很好，谷崎君過段時間也會習慣的。”太宰笑吟吟地将外賣袋提進去，愉快地圍着國木田轉圈圈，“國~木田君~你看你看，是慰問品耶——”
正在手提電腦前敲着什麽的國木田動動手指，盡可能冷靜地将文件保存，然後輕柔地合上電腦……“太！宰！”
“嗚哇……”仍站在門口的谷崎看起來有些為難。
而燈裏則多見不怪地笑笑，“可能谷崎君會先習慣這邊這個場景吧。”
“……花見小姐說的是。”谷崎沉默半晌，憋出這麽一句話。
總之，燈裏順勢和晚上行動的這三人一起在附近的小餐館用了晚飯，也不知道太宰提前跟國木田和谷崎說了什麽，他們兩人對她這個社外人員的臨時加入沒有任何異議。
吃完晚飯，由國木田開車載着他們提前放到車內的“寶物”與其他人一起暗中前往，太宰獨自步行。
別問，問就是【人間失格】。
原本太宰似乎是想拉着燈裏跟他一起走過去的，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到底還是沒有主動開那個口。太宰沒有主動開口，燈裏也就不好遷就他遷就得太明顯——其實她都已經在等他哼哼唧唧地拉她陪他一起走路了，結果卻沒等到。
燈裏坐在車上，注視着太宰獨自一人雙手插兜離去的背影，她抿抿唇，到底還是在國木田發動車前不好意思地喊停，“國木田先生……我果然還是，去和太宰先生一起走吧。”
坐在駕駛位上的國木田聞言，竟是極其自然地點點頭，沒說別的，只是叮囑她小心。
“國木田先生和谷崎君也是，路上小心，那我就……”燈裏對兩人點點頭，便下車追着太宰而去。
谷崎有些好奇地盯着燈裏逐漸遠去的背影，可國木田神色如常，什麽話也沒說，他也便不好意思去打聽人家的事——更何況之前那兩人似乎才在直美面前否認過，雖然直美私底下跟他說，這兩位絕對有貓膩……
而燈裏這頭，她輕松地追上散步似走着的太宰，一言不發地放緩腳步，走在他身側。
太宰幾乎是在她靠近的瞬間便不由自主地揚起了笑，“哼哼，我就知道燈裏小姐一定不會丢下我不管的~”
——他沒說，他其實也在矛盾着，不知道是想她陪他走這一段路好，還是想她輕松些，坐在車上早點兒抵達目的地得好。最終他将選擇權交給她，讓她自己來決定。
“……因為感覺不下來的話，之後太宰先生會怨我。”燈裏沒看他，甚至刻意将視線投向街景，她的手下意識地揪住垂在她身前的酒紅色圍巾，“可能還會以此來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請求，所以——”
太宰是什麽人，當然知道這不過是她用來掩飾真心的“漂亮話”，他沒被她帶跑話題，而是重複他一開始的說法，“可是不管怎麽說，燈裏小姐還是來了。”
這一點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她沒有辦法否認。
她其實很想說，她只是單純地想跟他單獨相處而已。
可這話太過逾距，她有膽子說，卻不能說。
“我只是正好想散步而已。”燈裏還在為她搖搖欲墜的“窗戶紙”而掙紮——反正她帶着阿緋，在大冬天的晚上散步又不會冷。
太宰注視着她在霓虹燈下依然微紅的耳尖，應聲的語氣不自覺地便帶上了些縱容的味道：“是是~”
他們并肩而行，分明沒有牽手，距離也保持得恰到好處，彼此的心跳卻跳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難以控制。
六點半，太宰和燈裏準時抵達“留言”中的建築物樓下。他們在來的路上沒有發現偵探社的車，燈裏認為可能是國木田将車停在隐蔽的地方了，也可能是谷崎用異能将車藏起來了。
只是……她擡起頭，看向眼前這幢大概有十幾層高，但看起來只有最基礎骨架的……爛尾樓，十分誠懇地對太宰開口：
“太宰先生，我有一個問題。”
太宰雙手插兜，也跟燈裏一起擡頭，他眨巴眨巴隐約倒映着細碎星光的鳶眸，“嗯，我是差不多能猜到燈裏小姐想問什麽啦。”他說着，語氣驟然變得歡樂起來，“要靠爬的上去哦。”
“正好燈裏小姐剛剛不是說想散步嘛~”
燈裏猛地陷入沉默。
那個，就是說。
現在收回她剛才那句“想散步”還來得及嗎？
……能不能她自己悄悄飛上去，讓他一個人慢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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