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夏末[女A男O] - 第 21 章 二卷··第二十一章··路上

第二卷··謎團  第二十一章··路上

經由林司慕的一發難,至此之後的民衆們确實老實了不少。這也着實讓刑之顏為此省心了不少,但他的這個脾性也沒少遭到頂頭上司的吐槽,說他老媽子抖M心思,要是沒人給他找點事做,就渾身不舒爽。

此時渾身不舒爽的刑之顏大校正大喇喇地坐在地上擦着他的槍,一身塵土、胡子拉碴、過長的發已經卷翹在作訓服的衣領上,整個人毫無任何形象可言,曾經人模狗樣的外表早就與他形同陌路了。

而他身邊的林司慕還在專注的看着軍用平板上的地圖,通過衛星實時的勘探接下來他們要途徑的公路。比起刑之顏的她,也沒好到哪裏去。略長的金發已經遮過了眉眼,因為經久的戴着頭盔,早已把那一頭桀骜不馴的短發壓的軟趴趴的,乍一看萬黑叢中一點金,再配合着她那高大的身形,此時就像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大型金毛犬。

然而與之外形嚴重不符的是她那雙眉眼,此刻仍在緊蹙着。低氣壓依舊籠罩在林司慕的頭頂,可想而知要是此時刑之顏膽敢發出一點無關的噪音,她早就一腳踹上去了。

可總有人像只不谙世事的雀兒,貿然地出現,打破了這二人之間微妙的平衡感。

“刑大校,這是我們剛剛休整時采的野果,沒有害也沒有毒。這些日子承蒙你們的照顧,所以大家特意讓我來送給你們些,雖然可能口感不太好,但總好過一直吃罐頭。你…您就嘗嘗吧!”這貿然出現的雀兒不是別人,正是俞桃。她早已不複之前在安全區裏那般的光鮮亮麗,早前總是精心打理的發挽在腦後,身上是出發時軍隊統一為群衆頒發的防風冬衣。

但美人終究是美人,即使是這樣的一幅裝扮,也依然襯得她不同往日那般的更顯清秀些。

林司慕把視線從平板上挪開,狀似沒看到刑之顏那張憋紅了的俊臉,總算是露出了多日以來的第一個笑顏。

她收起屈起的長腿站起身子,高大的身形頓時襯着俞桃更顯嬌小可人。她年輕飽滿的面龐上,亦是緋紅于上。變身成木頭人的刑大校還僵硬在原地,手腳不知該如何擺放。

正所謂好人做到頭,送佛送到西。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剛才刑大校還在抱怨口渴呢,這就有漂亮妹妹送果子來了。”林司慕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那還沾着水珠的果子,看起來個個飽滿可口,“所以漂亮妹妹不介意我也吃一兩顆吧?”

即使知道林司慕其實是個好人,可俞桃面對她時還是不免想到當年初進安全區的時候。雖然歸根究底對方也是為了自己好,但那被拎小雞崽一樣的拎起來的滋味可并不好受。她默默地退開了半步,“将軍若是也想要嘗嘗當然再好不過了。”

語畢就将懷裏的果子一股腦的都塞到了林司慕的手中,頭也不回的跑了。真真就像是見到了老鷹的小雞崽一般。

而在俞桃離開了之後,被摁下暫停鍵的刑之顏仿佛直接重啓了一般就地滿血複活。

他咬牙切齒地看着自家上司,手裏捏着的槍不是槍,而好似上司的咽喉,下一秒就立刻會斷在自己手中。

“好好好,打住!收起你的那種眼神,我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嘛!”林司慕将手中的果子全砸在刑之顏的懷中,“說起來,你這什麽時候有的苗頭啊,怎麽這麽久了一丁點動靜都沒有?”

刑之顏“啐”了她一口,要說對人際關系和感情遲鈍這方面,她林司慕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可遲鈍本人此時也收起了玩笑的嘴臉,她只身落寞地站在原地望着不遠處正在和江陽宇他們一起檢修車子的安夏。就那麽一眼,仿佛二人之間隔了萬千山海,明了追尋的人就在對岸,卻始終無法邁進一步。

徒留滿地的無可奈何。

林司慕收回目光,将槍斜跨在胸前,褪下手套。這雙時刻緊握着槍的手此時虎口處全是崩裂的傷口,城破那日她帶領軍士們一直□□到退下城牆的最後一秒,子彈不知打出去了多少發,那槍的後坐力也将她的手震裂到慘不忍睹。

天寒地凍的氣溫裏再加上休息不足,讓她本就傷痕累累的雙手得不到修養,此時若不是痛到手已經快要麻木,她萬萬不會将槍放開。

就着腳下不深的雪窩,林司慕蹲下|身子将雙手插|了進去,想要借此來撫|慰一下這種疼痛。

“頭兒!”人未到,聲先至。

尹樂樂頂着一頭亂發,抱着頭盔和平板雀躍着奔來。乍一看就像是一只西伯利亞雪橇犬,晃着腦袋就跟個球一樣襲來。

林司慕和刑之顏聽聞其聲就立刻默契地同時後撤了一步,下一秒就見這只雪橇犬拌在了二人面前的一顆小石頭上摔了個狗吃屎。當然這只雪橇犬還算是有腦子的将手中的平板牢牢地護在懷中,可謂是非常愛惜這緊俏的戰備物資了。

“呸呸——!”尹樂樂吐出了嘴裏的雪渣子,全然不顧形象的幹脆坐在雪地上開始順氣。

“挺大一姑娘家的,就不能稍微的顧忌一下個人形象嘛?”刑之顏探手将之拉了起來,同時嘴裏也不閑着,可謂是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他這老媽子的心。

“害!這不是有軍情趕着和頭兒彙報嘛!”尹樂樂順好氣後,就像是現寶貝一樣将懷中的軍用平板拿出來示意二人看。“剛剛我用無人機往前看了看順路的情況,發現前方大概距離七八公裏的位置有座高速休息區。不過都怪這鬼天氣,凍得我那小無人機直接宕機,還沒看清具體情況就摔了。”

林司慕好整以暇的等她把話說完了,就只微點了下頭。

這反映看的尹樂樂是一愣一愣的:“啊?就這?”

“對啊,就這。”林司慕嘴角就快要含不住笑意,擡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刑之顏替她撿起地上的頭盔,“不然你以為頭兒為什麽要沿着高速公路走?傻姑娘。”

尹樂樂頹然地低下頭,“前兩天只顧着趕路,好不容易今天和江陽宇換了班得空了,才想起來趕緊把無人機拿出來往前探探路,結果還是頭兒技高一籌。這波啊,頭兒真的是在大氣層裏俯看卑職了。”

“好了,別得空就來找我貧嘴。”林司慕複而又将手套戴上,“尹樂樂上校。”

“到!”

“現命你為探路小隊的隊長,帶領杜辰和向晉以及…安夏,開走一輛小型越野前去探查前方沿路的情況,前去估察休息區是否适合落腳。”

“收到!”尹樂樂動作利落地敬了一個軍禮,手邊揚起的風打亂了她耳邊的發。即使一身塵土,也擋不住她身上那股身為軍人的勃發精神,熠熠生輝如初生的朝陽般。

“其餘的話就不多說了,注意安全。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要浪費彈藥,我們的軍備緊缺,必須要支撐到A市才能再進行補給。”林司慕颔首看了看天氣,萬裏無雲,除去低溫外,能見度還算尚可。“帶好信號彈,一切以信號溝通。”

脫離了大部隊,探路小隊高速地駕駛着越野去往前方的休息區。

萬裏凍土,龜裂的高速公路旁,只有他們這一行活人的蹤影。

陽光悠遠地高懸在天空上,安夏抱着槍窩在副駕駛上。

發|情期後緊随着會有一陣子的生理懈怠期,他腦袋沉沉地提不起精神。自那日城牆上之後,他和林司慕之間就再無任何話語上的交集。他說不出究竟是自己躲着她,還是對方避着自己。從小到大都習慣于所有事自己扛的性子,讓他在林司慕前暴露出了那一幕之後竟一時不知該怎麽面對她。

其實打從內心裏,安夏對林司慕還是頗有好感的。只是這種好感并不代表着能讓自己把這般脆弱甚至不堪的樣子,猶如扯下了遮羞布一樣堂而皇之的呈現在對方面前。那樣失控的自己,他不曾讓任何人窺探過。從小安夏就秉持着自立自強的信念,從而也不曾輕易地相信于旁人。林司慕的出現恰恰就像是一個預料之外的意外,她仿佛一道光,直接撕裂了安夏曾經那些黯淡無光的日子。她是耀目刺眼的存在,仿佛一切不潔的塵埃都不能近身于她。

就像是衆人眼中的神祇一樣,從近衛士兵到安全區的民衆,無一不敬她畏她。可當有一日,林司慕從神壇上走下,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安夏就如同被神明垂憐的凡人一般,第一時間只有惶恐之意,從而更想避開這道亮眼刺目的鋒芒。

就在他還在萬千思緒中理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車子戛然止在路旁。待到尹樂樂跳下車從一旁的灌木叢中撈出來她的無人機時,安夏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距離他們駐車的不遠處之外就是一座已經有些許破敗的休息區。

衆人從車上下來,尹樂樂把無人機妥善地收好在車裏,又敏捷地攀上車頂抄起望遠鏡開始就地觀察起休息區的整體情況。剩下幾人抱着槍集中精神的開始警戒。

“從外部觀測來看,休息區內應該還留存有少量的喪屍,但具體數量無法估計……”尹樂樂趴在車頂,将目測到的情況如實說道。

杜辰擡眼看了看腕間表上的時間,此時是午後一點十五刻,他放下胸前的槍,将信號彈沖着天空打了出去。

——砰!

此時八公裏外的林司慕看到了空中炸開的藍色信號彈,她熄滅了指尖的煙蒂,将腳下的頭盔複而戴上,同時又吩咐了刑之顏将所有人集|合起來。

另一邊的幾人将車子繼而又開近了休息區些許。

這一行人中,只有安夏和向晉出外勤的次數較少。以杜辰為首,緊随其後的是安夏和向晉,最後尹樂樂收尾。四人以一列縱隊的形式步行進入了休息區。

此時是午後一點二十。

杜辰以他驚人的臂力推開了休息區大廳門口已然變形的門框,至此幾人才能繼續順利地前行。

如同他們料想的一般,休息區內所有能帶走的物資早就被洗劫一空。

這裏是前往A市的必經高速之一,來時的路上,整條高速公路都被擁擠的廢棄車輛給堵的水洩不通,所以他們一直都是沿着高速公路旁的省道前行。即使可能收集到的物資不多,但高速公路旁休息區的設施都不會太差,這也是林司慕思前想後最終定下這般的行進方案的原因。

進入休息區初步觀察之後,為了節省不必要時間,四人分為兩兩為一組開始進行更仔細的搜索,以免漏掉了一些不便搜索的角落。

尹樂樂跟在安夏身後亦步亦趨地看着他的發頂一邊又不時檢索着身旁的情況,終是忍不住地開口道:“安小夏啊……”

安夏聽聞向後側了側身子,但他的臉被擋在面罩和護目鏡之後,尹樂樂從此看不出半分端倪,她嘆了口氣:“是不是頭兒哪裏惹你生氣了,我看你最近都不怎麽和她講話了。”

“沒有。”透過面罩之後發出的聲音,比平時更低微了些,安夏轉過身子繼續向前走去。

“哎!沒事,既然你進了咱們小隊,我尹樂樂就會把你當親弟弟來看。你別看咱們頭兒天天繃着個臉,還不是因為被這糟心事給逼的嘛!她要真哪裏做的讓你覺得不舒服,你不好意思和她說就跟我講,我指定會給你撐腰争口氣的!”尹樂樂大言不慚的仿佛面前站着的就是林司慕,他安夏要敢說個不字,尹樂樂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跟着和她對嗆。

就在尹樂樂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突然被安夏一個靜立的手勢給止住了。

“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安夏将胸前的槍緊了緊。

尹樂樂湊了過來,一雙眼瞪得比平時還大了幾分,一臉茫然道:“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