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謎團 第二十章··前行
公元2092年,C國大陸內北方最後一個B市安全區宣告破城。
至此,整片北部大陸再也了無人際,一片殘茫。
連日的奔襲,他們這些軍士倒還能忍着,只是苦了那些平民們。
眼見臨近年末,天氣愈發的冷。
城滅的那晚,去往N市之後沉寂了許久的林慎終于傳回了消息。所以他們下一步的計劃就是先護送B市幸存下來的平民去往最近的A市安置,再繼續前往N市和林慎彙合。
現下他們這一衆幸存者僅僅有不到萬人,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軍士,但前往A市的路途依然艱險萬難。
南下的路途上,林司慕已經在盡快的帶領着衆人趕路,身後還有同樣在南下的喪屍們緊追不舍。倘若慢了一步,他們這區區不足的萬人,就會被那些畜生當做冬日的點心囫囵下肚。
尹樂樂甩下頭盔,大喇喇的坐在裝甲車上,抄起一把匕首對着後視鏡想要把已經長過脖子的發削落。
這是他們連續趕路兩天後的第一次休憩。
江陽宇攀上車頂正抱着槍警戒中,抽空看了眼尹樂樂還不忘調侃着:“就你那頭用不着收拾,就是再給你把及腰長發,也不見得能有小Omega上趕着敢追你。”
連日下來的疲乏,讓尹樂樂對于他這種能動手絕不動口的嘴欠人士,直接探頭甩手将一旁的頭盔砸了上去。
江陽宇吹響一聲口哨,靈巧地避開這一襲擊:“就瞅你這愛動手的性子,真沒有哪個小Omega敢跟你。”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安夏踱步而來,他朝着尹樂樂伸出手,眼神示意她把匕首遞給自己。
手起刀落,眨眼的間歇他就将發利落的削短了。
尹樂樂沖着後視鏡左瞧右瞧心花怒放地抓起安夏的手大叫男媽媽,這一行徑讓車頂上的江陽宇直翻白眼。
待到她終于從新發型中的驚喜緩出來後,才看到安夏似是有話要說的還駐足在原地。
“诶,怎麽了安小夏?”
然而安夏籌措片刻卻欲言又止的離開了裝甲車,順着他的離去的方向尹樂樂靈光乍現一般的輕笑出聲,這一笑聲倒是引來了車頂上的江陽宇側目而來。
停駐的裝甲車不遠處就是林司慕休憩的地方,近日來的奔襲以及破城的陰霾就像是攏在她頭頂上的那片烏雲,讓本來面容就冷硬的女将軍更是顯得不近人情。她已經數日未合過眼了,作戰服上更是沾染了無數的塵埃和血污。打從出了安全區後,那雙遍布細碎傷口的手就未曾離開過步|槍哪怕一秒鐘。
林司慕的精神一直緊繃着,不曾松懈一刻。
哪怕是鐵打的特種兵也不能似她這般的堅|挺着。
在突如其來的發|情期那日過後,安夏和她就再未說過一句話。
也是後來從尹樂樂他們口中得知的,林司慕在安頓好自己之後就立刻又投身于戰場。
安夏不敢深想,她究竟是以怎樣的表情和心緒去看着這座在自己手下建成的城池在一夜之間就因喪屍病毒的侵襲而毀于一旦的。
可是還有那麽多的平民和軍士看着她,等着她。萬人的希翼都壓在她一人的肩上,這樣的壓力不能是一個出色的特種兵堪以承擔的。
林司慕不比從前任何一刻的希望能有人來幫幫她,哪怕只有一刻,幫她把擔子稍微的分擔一下。可這場毀滅來的太急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每座安全區建立的初衷都是希望人類能在這方小小的土地上,繼續繁衍生息。
可是人類的自傲卻忽視了病毒的恐怖,它打破了人類在這片土地上數以千萬年的統治,把他們打得像喪家之犬一般的毫無立足之地。
就着冷到發硬的罐頭,林司慕食不知味的機械性吞食着。為了資源的充足,在找到下一個得以補充物資的地區前,他們這些軍士盡可能的,不占用過多的公用資源好讓那些平民能在這場還未知盡頭的奔襲途中,聊以慰藉。
路途比他們出發前料想的還要艱難,比往年還要寒冷的天氣在這片殘土上已經凍上了蜿蜒千裏的冰淩。遇到不好走的路途,車子開不過去的地方,必須要用人力來推行着前進。
而那些已然習慣于安全區內生活的平民們,在走到區外後,甫一見到這蒼茫破敗的土地,竟都是迷茫的。
比起林司慕,刑之顏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以往在面對民衆的工作上多是他作為門面來出面打理的,這種細瑣的事情當然不敢煩勞他的那位頂頭上司。
就地休憩剛發放完餐食就有民衆開始抱怨起來這些食物太過簡便冷硬而無法下咽。
“我們一路就和喪家之犬一樣逃到現在連口熱飯都吃不上,與其坐在這吃飯,倒不如讓那位大将軍好好想想帶着這麽多人怎麽盡快找個安穩的地方穩定下來才是正事。”開口的是一個中年男性Beta,這一路上他沒少開口抱怨。本來還算穩定的民心,就在他日複一日的抱怨聲中開始有了些許動搖。
他的話音剛落,另一個女性Omega就立刻附聲應道:“就是啊!這天寒地凍的,他們這些Alpha天天吃着冷食無所謂,可我們這些年老體弱,還有身體素質一般的Omega可是受不住的!”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在本來還比較安靜的人群中就像是往投入了湖面的石子,漸起波瀾。
眼看就要壓不住這聲語,刑之顏一個頭恨不得兩個大。只見他身邊那位較為年輕的士兵,愣頭青一般的直接拔了手|槍當空連放三響。待到刑之顏反應過來的時候,民衆們已經被這驟然的一幕駭到無法言語。
人群之間剎那一片死寂。
那中年男性Beta卻猛然起身大聲嚷嚷道:“當兵的了不起啊!不就會開個槍而已,還真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那年輕士兵也曾是隸屬于基本不接觸過民衆的隊伍中,這段日子本就因為這些人的話多少有些憤懑,此刻更是壓不住心裏的火氣,直想撸起袖子抄着槍就要上前。
刑之顏眼疾手快的劈手卸了他的槍,聞聲趕來的安夏不需他多言更是直接一個絞鎖把人摁跪在了雪地上。
林司慕在他們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也疾步而來站在了刑之顏他們的身前,那高大的身形把他們都擋在身後。她銳利如劍的眉輕皺,灰色的眸子給人一種疏離感,在緊盯着人的時候,更是讓那中年男子在這冰天雪地裏仿佛直墜冰窟一般。
即使沒接觸過她本人的普通民衆也聽說過有關于林司慕的那些戰場神績。
在普通人眼裏,身為一名女Alpha将軍的她,那些殺伐決斷的事跡更是傳呼其神的耳熟能詳。他們敬她,也怕她。
不管背地裏他們是怎樣編排這樣的一名女性,但真當直面與她的時候,大多數人還是會被她那與身俱來的将領氣質給壓的大氣不敢喘一下。
那中年男子已然萎靡地縮起肩膀,仿佛剛剛叫嚣的人不是他一般。
然而林司慕卻正眼也不瞧一下,她略微擡了一下下巴,安夏松開了壓制着那年輕士兵的手。
就在衆人面面相觑的時候,一只沾滿塵土的軍靴直直踹上了那士兵的肩膀上,年輕的小士兵被踹的一個跟頭翻倒在地,卻憋紅着臉敢怒不敢言。
“區令最後一條是什麽!”林司慕清朗的聲音并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小士兵梗着脖子直起身子,那一腳實實在在的踹在肩上一點力道也沒有收,讓他一時無法站起身子。
“是什麽!”
“報告首長!在非致命場合或事件中,不得對民衆使用任何槍械。”他的冷汗順着下颌直滴落在雪地上,砸下了小小的雪窩。
“你最好能把每一條區令都給我好好的刻在你那榆木腦子裏,滾下去領罰!”
年輕的小士兵艱難地站起身子,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
林司慕慢條斯理的戴上了她的白手套的同時,将她一身的肅殺氣息收拾殆盡,即使穿着一身作戰服也渾然是一個軍痞子的模樣。
“雖然我每天都在和這些下屬的新兵蛋子們強調區令的重要性,但現在既出了安全區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區令只是說着好聽,實際上對我根本一點約束力也沒有。大家首先都是人類,其次才有各自的身份,我沒有說因為自己是軍人就覺得高人一等,也沒有因為你們是普通民衆就低看在此的任何一位不論是Alpha、Beta亦或是Omega。我們現在都是為了能繼續生存下去才甘願在這條前行的道路上挨凍吃苦,大家都是吃着一樣的食物,甚至為了你們這些沒吃過太多苦的普通人能保有更多的體力,我的這些兵們還要緊衣縮食的為你們警備護衛。他們哪一個不是爹媽生養的,要做人就首先摸摸良心問問你們自己是否受之有愧。今後但凡還有人不服從命令,我不介意是丢出去喂喪屍還是直接就地處決,不過是多浪費一顆子彈的事。”語畢,她拍了拍已然被她這番言論吓得大腦直接宕機的刑之顏肩膀一下,雲淡風輕的走了。
既然不聽勸不服管,那就來硬的,惡人她林司慕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