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貨玩家是隐藏大佬[全息] - 第 1 章 游戲降臨(1)

游戲降臨(1)

狹長樓道閃過一輛輪椅,瘦弱的唐夕澄手臂青筋爆出,使出全部力氣轉動手推圈給輪椅加速。

破舊輪椅不斷發出“咯吱”聲響,刺耳至極。

前方不遠處電梯裏傳來催促聲音,讓附近的人趕緊進電梯,還順帶鄙夷唐夕澄是個晦氣瘸子,急着關門擋住她。

聲音很熟悉,隔三差五就能聽到,唐夕澄握停手推圈,在距離電梯五米遠的地方定住輪椅。

她低頭,蓬松的棕色卷發順着臉頰垂下,擋住所有表情。

要不是弄丢電梯卡,又暫時聯絡不上房東,她不會追趕同一層樓搭電梯的人,更不會想和謾罵她的人擠同一趟電梯。

瘦弱身體蜷縮在輪椅中,無助又可憐,但這樣的可憐從不會得到任何同情,她也厭惡別人的同情。

轉動輪椅方向,唐夕澄背對電梯,不看不聽,只等那些人關門離開。

“喂,臭瘸子,電梯還沒動呢,你确定不上來?”後方傳來嬉笑聲音,仿佛在說什麽好玩事情。

“哎呦,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呢,沒看見人家坐輪椅呢,那叫癱子,還是個住死人房的晦氣癱子。”接話的人更加大聲嘲諷。

“就是就是,我每天進電梯都要噴消毒液呢,免得染上晦氣。喂,死癱子,你就不能走樓梯嗎?哎呀我忘了,你不能走,那你滾下去呗,哈哈哈哈哈。”

“有點公德心好不好啦,走樓梯的人就不嫌晦氣了嗎?哈哈哈哈。”

電梯吵鬧無比,持續傳出唐夕澄早就聽膩的惡心話語。

她不想也不敢和這群人過多計較,之前反駁過一次,這群人連她帶輪椅拽到樓梯間推下去,害她摔得頭破血流,多處受傷。

最可氣的是,唐夕澄不僅無法證明這群人傷害了她,還讓人造謠是個脾氣古怪的殘廢,仗着行動不便到處拿小區住戶撒氣。

她只能躲避和勸說自己:不期待人性善良就不會難過,他們都是壞人,幹壞事很正常。

電梯門關上又打開,唐夕澄背對着沒有離開,那群人也不讓電梯移動,拿嘲笑當有趣,玩得很上瘾。

沒多久,樓梯口走出來另一名住戶,是住在樓下的張姓老頭,為人嚴肅,說話又沖又兇,很多人都怕他。

張老頭斥責那群人不該玩公寓樓裏僅有的一部電梯,會害別人無法使用。

不遠處背對着電梯的唐夕澄默默嗤笑:報應這不就來了,指責兩句太輕松了,狠狠罵個五分鐘啊。

指責完那群人,張老頭又向唐夕澄靠近幾步,同樣是斥責口氣,但明顯更加生氣。

“不要怪別人嘲笑你,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怎麽別人都不瘸,就你瘸?還住在死過人的房子裏,大家都很辛苦的,見了你這種晦氣玩意誰不心煩。你懂點事,別出門讓人看見。”

比平常嘲諷還要惡毒百倍的話,刺痛着唐夕澄的耳膜,也如同尖刀紮在她的心頭。

淚,崩散。怒意在心頭悄悄燃起。

無論她再怎麽信奉“壞人幹壞人很正常,沒必要為此難過”這句話,這一次還是無法忍受,實在太過分。

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只能強行鎮定雙手在輪椅側面袋子裏摸索,那裏放着她平時用來彌補高度不足的手杖,有一定硬度和重量。

不去想被推下樓梯那件事,她拖着殘疾身軀也要攻擊那惡毒的張老頭,讓這些人知道肆意欺負別人也要付出代價。

然而輪椅轉回去的那一刻,離開的惡毒張老頭,關閉的電梯門,再次安靜的樓道,讓一切都顯得那麽滑稽。

沒有人在意她的感受,沒有人畏懼她的反抗,她在那群人眼裏只是個小醜。

手杖随着逐漸無力的手一同落下,另一只顫抖的手胡亂抹了幾下臉,她擦掉眼淚,努力平複情緒。

她得出門掙錢,沒有時間難過。

作為一個身體殘疾,學歷不高的孤兒,這些年遭遇最多的就是惡意,無人相助,她想不到也找不到穩定掙錢的工作。

只有小區附近的快餐店,十點半營業,每天都有大量餐盤堆積到後巷。去得巧才能搶到洗餐盤的臨時工作,外加一頓飯。

唐夕澄很勤快,每天提前出門,只要過程順利,基本能搶到洗餐盤工作。刷兩餐的餐盤,拿着可憐的二十塊酬勞和勉強能填飽肚子的剩飯。

見到她就嘲諷的住戶不少,冷眼旁觀,當她不存在的也很多,索性遇上一個,才能順利下樓。

想到晚上還得用這種方法回去,唐夕澄真是腦殼疼。

刷完中午的餐盤,到黃昏之前,她會回到小區門外打發時間。那裏有間甜品店,偌大的落地玻璃櫥窗,擺放着各種好看蛋糕。

她買不起,總是在外面看。

圓形、方形的蛋糕均勻擺放,上面有城堡、公主和各種可愛人物,側面鑲嵌着波浪緞帶、蝴蝶、星星、寶石等等裝飾物,配上淺粉、藍、綠的色彩,只看一眼就仿佛陷入另一個美好又溫馨的世界。

唐夕澄喜歡這些漂亮蛋糕,總是能緩解她糟糕的情緒。

她也是個自覺的人,不會待在甜品店門口看,每次都停在人行道邊緣位置,遠遠看向櫥窗。

就這樣也時不時收到店內老板送來的白眼。

今天她看得入迷,不自覺開始聯想之前參與內測的游戲中世界,也有像城堡一樣的地方。

“死瘸子,看什麽看,整天看看看也不買,把你眼睛挖出來信不信!”甜品店老板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免費的注視,沖到路邊怒罵。

而明顯在狀況外的唐夕澄反應遲鈍,更是讓老板怒火中燒,擡腳對着輪椅就是一頓踹。

輪椅不受控制地滑向馬路中間,後方一輛汽車疾馳而來,唐夕澄慌亂抓住手推圈控制輪椅,卻追不上汽車的速度。

她縮着身體歪向另外一邊,雙手護頭,下意識閃躲。

汽車緊急轉向減速,還是擦到了輪椅後側,撞飛唐夕澄。

“搞什麽啊,想死滾遠點,臭殘廢!”司機隔着半開的車窗吼道,再次踩下油門離開。

留下輪椅側翻,人摔在路邊的唐夕澄,掙紮着坐起身,卻沒辦法回到輪椅上。

午後豔陽高照,透過路邊綠蔭在街道留下搖曳的光點,微風徐徐,人來人往,一切都顯得那麽惬意,除了唐夕澄。

她很狼狽,胳膊在地上蹭着拖行身體,一邊扯輪椅,往人行道大樹底下靠,那裏有一排固定長椅,可以支撐讓她回到輪椅上。

人們冷眼旁觀,甜品店老板也回到店內,熱情招呼顧客。

店內幾乎坐滿人,正在享用甜品,愉快聊天,誰也不在意剛才發生的事情,仿佛只隔着道玻璃窗的輪椅女孩透明一般。

費力拖行身體,唐夕澄習慣性低頭,以蓋住臉頰的卷發遮擋所有表情。腿無力,手臂有力,有了固定長椅協助,她勉強回到輪椅上,耗盡力氣,沒辦法坐直身體。

真是糟糕的一天,她不甘心就這樣讓人踹。

之前小區住戶推她下樓梯,她無法證明。開店的老板總該有弱點,不報複咽不下這口氣。

她推着輪椅停在甜品店門口,憑借精巧操作,剛好讓輪椅卡在門中間,只留下一人寬的距離。

不等顧客們有怨言,在門口櫃臺內幹活的老板第一個翻臉。

礙于經營者形象,老板不能公然在店裏罵人,硬生生憋着怒火,壓低聲音道:“你擋在門口,別人還怎麽走路?”

唐夕澄沒有說話,安靜坐在輪椅上,甚至沒有看老板一眼,像從前那樣,只盯着蛋糕看。

她殘疾,卻生得一副好皮囊,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只不過夥食太差,顯得很蒼白。

連那一頭因為沒錢而自己亂剪一通的棕色卷發,都比別人花大價錢燙出來的更加自然漂亮。

好看臉蛋配上瘦弱身軀,再搭上弄髒的衣服,她成功引來陌生人的注意。

店內不少顧客望着她竊竊私語。

“別擋在門口!”櫃臺內的老板往前傾斜身體,就快壓制不住抓狂,剛才踹輪椅的嚣張蕩然無存。

顧客中也有人開始反感一個瘸子堵住甜品店大門的行為。

惡意來襲之前,唐夕澄冷不丁冒出一句:“三百多塊錢的蛋糕,我攢了好久的錢才能買上一個,沒想到……”

她故意停頓,餘光掃向店內顧客。

很好,反感和惡意消失,八卦心态占領高地。

“你什麽時候來買過蛋糕,別瞎說!”老板既慌張自己記錯,或是事情發生時不在店裏,嘴上又不能承認,總覺得眼前的輪椅女孩不會說出好話。

當店內顧客都吊着一口氣,等待下一句話時,唐夕澄卻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頂着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滿嘴跑火車。

“美貌只是蛋糕的外表,極致的美味賦予蛋糕靈魂,簡直太好吃了!”

八卦的顧客們也跟着松一口氣,繼續手上的動作,再次陶醉在甜品的美味中。

“你在說什麽?”老板不知所措,愧疚肯定是沒有的,只是不知道輪椅女孩在玩什麽花樣。

“你還問我說什麽?你到底在蛋糕裏加了什麽東西?害我上吐下瀉,在醫院躺了好多天,”說到激動處,唐夕澄眼泛淚光,不容他人懷疑,“蛋糕那麽貴,竟然不衛生,你也太缺德了!”

店內發出一陣唏噓聲,再也沒有一個顧客敢往嘴裏送甜品,不信任的目光紛紛投向老板,甚至有人開始覺得肚子痛。

老板驚恐到說不出話,連連搖手否認,顧不上反駁唐夕澄,急忙走出櫃臺,醞釀着如何向寶貴顧客們解釋。

趁着甜品店內混亂,唐夕澄後撤輪椅離開,深吸一口氣,感覺午後的陽光溫暖許多。

天黑,刷完晚餐的盤子,快餐店老板借口店裏的菜全部賣完,往袋子裏裝一些米飯糊弄。

這樣的事經常發生,為了拿到酬勞,唐夕澄選擇不和老板計較。

口袋震動,老舊的手機,裂縫屏幕上是鬧鈴提醒。提醒她每晚12點去小區內便利店後門撿垃圾。

小區規模很大,內部有一間便利店,生意還算不錯,老板也挺有意思,不賣隔夜菜。

所以時不時會在晚上12點丢出一些沒賣出去的菜,大多是熟食,例如烤制肉食、涼拌菜、鹵味之類,也有烘焙食物,還有不少免費贈送但時間過長的小鹹菜。

唐夕澄最喜歡去便利店後門撿垃圾,運氣好能撿到烤雞烤鴨,時常能撿到面包,最不濟也能撿點小鹹菜回去拌飯吃,省下不少夥食費。

鬧鈴提醒的還有第二件事,去辦一張銀行卡,好收取游戲公司發放的酬勞。

一年之前,她偶然看到廣告,參與一款名為《争奪》的全息游戲內測。

遇到跨時代的新玩意,有興趣的人多,參與內測的人卻少之又少。

廣告上寫明上門配送設備,還可以贈送寬帶,內測結束發放五萬塊酬勞。不方便之處都能解決,還給那麽多錢,這種好事必須申請。

一年的時間,唐夕澄刷完盤子就回公寓登陸游戲,既是為了酬勞,也是因為全息游戲給了她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

辦完銀行卡的一個月後,再度收到游戲公司消息時,不是酬勞發放,而是倒閉致歉。

“五萬塊……沒了?天吶,我要怎麽改善生活,難道一輩子在谷底爬不起來嗎?”錯亂的唐夕澄呢喃着趴倒在床鋪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覺的。

隔天,她睡到九點多才醒來,摸着幹癟的肚皮,雙手連支撐自己上輪椅的力氣都沒有。

床邊放着一些從小區便利店撿的過期餅幹,填了肚子,才能勉強挪上輪椅。

這日子實在過得太窒息,她要去陽臺呼吸點新鮮空氣。

一進陽臺,天空飄過一堆密密麻麻的奇怪東西,讓平常總是冷漠不關心其他的唐夕澄好奇不已。

她推動輪椅靠緊陽臺圍欄,雙手搭上去,用力支撐擡高身體,想要往外伸頭,看得更清楚一些。

也不知怎麽的,毫無知覺的雙腿像是收到了她“雙手不夠力,需要腿來湊”的暗示,穩定站立。

唐夕澄身體有些僵硬,這感覺好不真實。她低頭看向雙腿,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腿好了?我能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