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他這樣真的可以入校嗎
外人眼中這段詭異的母子關系經過了‘母愛偉大’—‘母子情深’—‘母愛變質’—‘母子相殘’多個階段,可以說是迂回曲折、跌宕起伏。
某一瞬間黑發少年還以為自己是在看什麽泡沫國狗血虐無厘頭劇(親情版),這麽一聯想,夏油傑覺得自己胃更難受了。
五條悟倒是很快從震撼中回神,也不想着打咒靈了,興致勃勃蹲一邊觀戰,還特意把墨鏡推到頭頂上,亮晶晶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麽吃播,還抽空玩了會手機。
夏油傑注視着男孩嘴角被堅硬骨翅割裂的傷口,眉頭緊蹙。
幾乎沒有咀嚼的動作,和咒靈全然不同的鮮紅血液流到下巴,男孩下半張臉幾乎都是血跡,口腔應該也有撕裂,對方卻好似全然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面無表情撕扯後就吞咽。
八神堕早就注意到身邊那兩大只,本來沒打算那麽早接觸咒術界,但左右以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性格應該不會想殺他,好歹不是倒黴撞上其他人,不然他可能要在乙骨和虎杖之前喜提死刑。
說不清外形更像蜘蛛還是更像鳥或者蝙蝠的咒靈八只眼睛充滿仇恨的看着八神堕,即便被硬生生撕扯吃掉了一邊翅膀也沒有逃跑,而是跟他死磕上一般要致他于死地。
咒靈的身體變化,滿是獠牙的嘴驟然消失,再出現已經是背部最靠近八神堕的地方,一口咬在男孩的胳膊上,它瞄準的本來是脖子。
夏油傑看着眼前險象環生的小咒術師,已經準備上前幫忙。
“勞煩,不要過來。”八神堕稍微拉開和咒靈的距離,沖着夏油傑的防線點了點頭。
夏油傑手指用力握緊咒具,緊盯他鮮血淋漓的胳膊——那裏方才被咒靈撕咬下一大塊肉,甚至扯掉了幾乎半條胳膊的皮。
這小孩的術式怎麽回事?他沒有痛覺嗎?
五條悟放好手機搭上好友的肩膀:“別擔心,這小孩可沒那麽簡單。”
蔚藍遼闊如同截了碧空裝載進去的六眼中,那只咒靈的軀體剛被八神堕吃下就化為純粹的咒力融入他的身體,最初五條悟以為這是類似通過進食将咒靈的咒力轉化為己用的術式,直到他看得細一些,發現那些咒力并非被男孩使用,而是被他的身體吞沒。
但就八神堕而言,他甚至可以說是無咒力的普通人,需要這些咒力的僅是他的身體。
受傷的胳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着,男孩再次和咒靈纏鬥再一起的時候不再上嘴啃食它的軀體,因為他左手手心赫然出現了一張黑洞一般的嘴,觸及到咒靈其中黑色咒力形成的螺旋狀利齒就會彈射而出,深深紮在咒靈軀體上,快速吸食吞噬詛咒。
已經近乎一級的咒靈仿佛察覺到危險,瘋狂扭曲着肢體想要逃離,可惜失去了翅膀和肢體,只餘下軀幹的它仿佛案板上的魚,只能任由宰割。
吞噬幹淨枝子女士産生的咒靈,八神堕拿口袋裏的紙擦了擦臉上的血,方才的傷口已經恢複,這點紙擦不幹淨反而因為血液被抹勻了看着愈發恐怖,被看到估計會被誤會是食人魔之類的東西。
“你似乎知道我們?”五條悟湊近八神堕,那雙過分漂亮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第一時間抓住視線。
“你們是咒術師吧,看着比詛咒師正常一點。”八神堕冷淡點頭。
五條悟和夏油傑抓住八神堕透露出的他曾經遇到過詛咒師的情報,正要說什麽,手機聲響。
電話那端是輔助監督,因為他們毫無預兆地跑了,附近又都沒有放帳的跡象,穿得板正的男人唯恐兩個肆無忌憚的小魔王鬧出什麽大動靜,沒找到人立刻打電話過來,而後被五條悟通知地址過來當司機。
輔助監督開着車,審視評估的眼神透過觀後鏡落在後座的男孩身上——那實在不像個孩子,半邊浴血的形象和冷兵器般的冰冷淡漠都給他增添許多非人的氣質,讓人感覺不适和警惕。
他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也只是從零星的話裏知道那只咒靈似乎是男孩拔除的,六眼和咒靈操使都沒有動手。
“所以那只咒靈……你認識嗎?”夏油傑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有些在意男孩最初對咒靈喊的那聲‘母親’。
“它是因為我的母親誕生的。”八神堕實話實說。
輔助監督忍不住問:“那您的母親?”
“一個月前剛死。”
輔助監督為男孩淡漠的情緒疑惑又為這個答案尴尬了一瞬,“呃,抱、抱歉?”
鬼知道他為什麽會用疑問的口氣!聽着五條悟噗嗤一聲笑出聲,更加尴尬的輔助監督假裝自己沒聽見專注開車。
到了八神堕家裏輔助監督就離開了,任務相關的事情他都會如實向總監部彙報,那個奇怪的男孩子的自然也不例外,總歸上層會想辦法弄清楚,其他的不需要他去操心。
八神家裏除了一些速食東西幾乎沒有食物,也沒有飲料,他一進門就去浴室洗澡換衣服了,作為兩個成熟的客人,五條悟和夏油傑應該會自己燒水招待自己。
觀察八神家,幹淨卻破舊,不似普通人家裏只是住兩三天桌面或者沙發這些地方就擺滿了小東西,這裏卻空蕩蕩的仿佛随時要迎接下一個租客,除了桌子窗臺以及牆壁上懸挂的幹花瓶子,沒有半點生活氣息。
“奇怪的小孩。”
這是五條悟給出的評價,夏油傑也認同。
就算在咒術界這種怪人遍地的地方,八神堕這樣還是格外醒目。
八神堕擡起左手看了看手心,随着心意原本白皙平滑的皮膚裂開一個黑色縫隙,越張越大就成了漆黑的圓型,同樣黑色咒力組成的齒近距離看才能看清,不太好看,有點像七鰓鳗的吸盤,進食的時候又近似哥布林鯊,總歸都是屬于地球上嘴最醜的動物前幾。
散去咒力,那張嘴又消失。
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他在吃掉咒靈過程中侵蝕度終于沖破了三分之一,不同于此前單純人類的狀态,侵蝕度達到三分之一後他已經可以小範圍使用咒力,當然這依舊要依憑自己的身體。
洗幹淨身上的血跡,八神堕出去之後單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當初逮着活咒靈啃的兇悍。
五條悟用那雙六眼盯着他打量,估計早就把他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夏油傑最先開口:“既然你聽說過咒術師,應該能清楚你和我們一樣?不知道你有沒有系統學習過咒術的運用?”
“以前只是身體素質比較強,左手上的那個算咒術的話,是我今天才會的。”
夏油傑略驚訝,但想起起初面對咒靈直接上嘴的八神堕,又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解釋。
“只依靠肉身力量就能戰勝将近一級的二級咒靈嗎?”想到男孩的年齡,這樣成長下去說不定會成為比他們還強大的天才呢。
夏油傑剛有些感慨,就見男生搖頭:“單靠這個我應對二級咒靈還是比較勉強,之前能戰勝只是因為那只咒靈是因為母親對我的負面情緒誕生的而已。”
黑發少年一怔,他母親……對他的負面情緒?
“這樣啊,可惜我還以為要多一個小朋友當同級,看來你只能給我們當學弟了!”五條悟自來熟地拍了拍八神堕的腦袋。
淺金色的眼睛同六眼對視,男生冷淡開口:“哦,學長。”
“哈哈哈,好說好說,學長們最關照學弟了,說起來你叫什麽來着?”
“八神堕。”
“好奇怪的名字,不過這樣一來只有傑不合群了……”
夏油傑:……
為什麽?因為他名字裏沒數字嗎?還有你們真的不覺得自己流程順序上有哪裏不對嗎?
“我叫五條悟,注定的咒術界最強哦,身邊這個奇怪的劉海是最強的我的同期兼搭檔,也是你的學長,看起來古板無趣本人卻和表象相反唔!”
被勒住脖子截斷話頭的五條悟吐着舌頭一副要被勒死了的模樣,完全沒有要好好使用他那張帥氣的臉的打算。
夏油傑按下額角的青筋,面對八神堕溫和笑了笑:“我是夏油傑,別聽這家夥忽悠,我們現在是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一年級生,如果你打算近期來東京校學習的話只會是和我們同期。”
讓五條悟介紹的話,估計對他的吐槽一籮筐了最後都不會記得說他名字!
“因為他現在還很弱啊,和我們同期好像不太夠格唔……傑你太過分了!”
夏油傑皺眉将撲騰的同期摁下,像老父親鏟屎官心累地武力鎮壓過分鬧騰的大型貓貓。
“不要這麽說,八神君他很有天賦。”
“這種天賦才不是什麽好事,他和你的術式可不是一個概念。”看着八神堕平靜冷淡的表情,五條悟眯了眯眼睛:“你應該也知道這一點吧?”
“不是說你是未來最強,有你看管我應該不用擔心什麽吧?”八神堕勾唇,第一次有了表情,笑容和眼神卻是怎麽看都帶點挑釁。
五條悟眼神微變,咧開一個爽朗的笑:“很有勇氣嘛,我欣賞你哦!”
返回高專的路上,夏油傑問五條悟到底從八神堕身上看出了什麽。
從表面上看八神堕也只是情緒淡了些,并不想有什麽隐患的樣子,五條悟那樣說必定是六眼的原因。
“雖然詛咒和咒靈是由咒力凝聚,但身為咒術師通過吞噬咒靈強大自身在咒術界還從未有過先例,就我所知,只有部分控制咒靈以及禪院家歷史上十種影法術使用者召喚出來的式神可以做到這一點。
在我這雙眼睛裏,那小家夥全身細胞的三分之一都被詛咒侵蝕了,劃重點——是詛咒而不是咒力哦。”
夏油傑想明白,瞳孔微縮。
“如果全部侵蝕……”
“那他的狀态,大概更傾向咒靈之類的東西吧。”五條悟聳了聳肩。
夏油傑幾乎想立刻轉身返回八神家,想到之前五條悟和八神堕的對話,側頭看向搭檔:“他自己知道這件事?”
“當然,而且顯然在有意加快這個過程,大概是通過激發他人對他的負面情緒達成的吧,不然哪怕他體質特殊應該也不會這麽快。”
黑發少年凝眉,面上全然不見此前的溫和:“他這樣,真的可以入校嗎?”
這種體質,以及明知如此還要放縱的态度,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詛咒師吧?
五條悟見搭檔嚴肅又認真的模樣,不敢随便再看熱鬧,拿出自己手機給他。
“這是我一開始看到他就讓人查的,我的人從警方資料庫調出來的資料,雖然有在故意激發他人對他的惡意,但他可是一直沒有主動傷害別人哦,以他的體質和實力,真的一心為了提高實力的話,虐殺一部分人是最快捷不過的方法了。”
如果是後者,五條悟根本不會多話,直接就把這個板上釘釘的詛咒師現役弄死了。
但是所有的信息都表示八神堕雖然有意在加深自己的侵蝕度,但他從沒有主動傷害別人,八神金太郎那個渣滓就不說了,要是五條悟自己那混賬早幾百年灰都給揚了,八神枝子雖然對她兒子的恨意和詛咒甚至能誕生準一級咒靈,但從頭到尾八神堕可以說從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只是不讓她沾毒而已,那分明是想要她好啊!
回想當初八神堕在車裏回答輔助監督那句看似冷血無情的‘一個月前剛死’,都仿佛帶上用盡心力終是徒勞、重重失望後心灰意冷的濾鏡。
五條悟看完資料只想罵一句艹蛋,這小鬼什麽運氣,以他表現出來的品行,哪怕八神金太郎或者八神枝子有哪怕一個有可救藥迷途知返的,他都有可能安安穩穩地生活。
夏油傑也是把手機扔給五條悟好一會才吐出胸口郁積的那口氣,沉默半晌,他說:“先不要上報吧,有我們看着不會有事的。”
“嗚嗚嗚傑!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樣善良又心軟~”
夏油傑木着臉抵住白毛同期蹭過來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