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學院網球部 - 第 7 章 治療

治療

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湛藍色天空,而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燈。

面色蒼白過頭的黑發少女皺眉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連擡擡手都能感覺到沉重的酸痛。

“系統,這是怎麽回事?”

電子音難得地遲疑了,“這是我的失誤,沒有提前告訴你四星以上卡片的副作用。”

“它們的力量太過強大,大部分使用者承受能力不足,就可能會昏倒、嘔吐、意識混亂……乃至腦死亡。”

靜寂。

“你準備一直隐瞞嗎?”質問尖利得如刀一般。

“……抱歉。”

鳥見紗幸深呼吸。

“那有什麽補償?”

“有的。”看她不再執着于剛才的問題,電子音聲調又高了起來。

【真實度+10】

【切原赤也好感度+10】

【柳蓮二好感度+5】

【仁王雅治好感度+5】

……

“這次的加點都是兩倍。”

看到幾個不認識的名字,鳥見紗幸也不再問了。她想起切原。

“我是怎麽回來的?”

“切原和柳他們把你帶到了醫院,然後我擅自用人物卡接你回去的。”

“……你用了誰的?”

“這張。”

卡片出現在手中——黃發、眼鏡、社畜工作服,燙金字寫着四個字——七海建人。

“我打電話過去,說我是虎杖的學長,他們就放心地把你交給我了。”

“……好吧。”名單裏又多出一個角色。

拿出手機,鳥見紗幸發現通訊錄多了一串號碼,姓名一行寫着“切原”。還有一條新消息。

【我是切原赤也,擅自存了號碼。有問題打電話找我吧,今天的事很抱歉。沒想到你還挺能打的,下次我們再約一局!】

她似乎看到海帶頭少年一邊氣鼓鼓地說“我又沒打到他”一邊打下這行字的場面,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聖魯道夫和青學的比賽明天開始,你有什麽想法嗎?”

“有重要人物嗎?”

“算有吧。”

鳥見紗幸挑挑眉,“哦?”

“那等我先見完一個人吧。”她從抽屜拿出卡片,兩指夾住其中一張。

醫院有着相悖的安靜與嘈雜。白潔如鏡的瓷磚上映照出病人或幹瘦或陰郁的面容,哭泣聲回響得清晰。

金絲眼鏡遮住棕黃發少年的眸子,将一切都裹得更加冰冷,他的身上也恰好傳出相同的氣質。

手冢輕輕敲一扇門,進入。

棕發女人聽到聲響後看來,對上他的目光後勾起唇,笑容顯出慵懶,“你來了。”

手冢端坐下道:“上午好,家入醫生。”

“請介紹一下治療方案吧。”

硝子終于松了口氣。為了讓手冢相信自己,她已經在這所醫院待了許久——畢竟對她來說,在一個單位穩定任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沉重的眼皮每一秒都讓疲憊在身體中不斷擴大,昭示着床是她最終的歸宿。

先是用執業醫師證敲開醫院的大門,然後多次在手冢面前刷臉,确定他的視線落到過胸牌上,最後便在主治醫師對他說“東京目前沒法治療”後抓住時機,在他站在醫院門口時接近,用自然的姿态遞出名片。

“治療方法是有的哦。”

女人離開了,手冢的視線落在名片上——用“名片”來稱呼都算得上奢侈,不過是毫無設計的白色卡片,上面只寫了名字,再無其他。他原想扔進垃圾桶,動作卻定了定,最終還是塞進了口袋。

祖父曾告訴過他——“過盛的樹會被砍伐”,他那時還小,只是點點頭,坐在小板凳上看魚鈎浮浮沉沉,在平靜的水面括出一圈圈水紋。他學着祖父的樣子端坐、思考,道:“可是同樣會吸引鳥兒呀。”然後緊張地看向祖父。老人摸了把花白的胡子,渾厚地笑了幾聲,大手揉亂他梳得整齊的發。

球拍被前輩握住,狠狠砸向手臂時,他才理解了祖父話中的含義。鑽心的疼痛四散開來,他卻緊咬着唇,內心只是不甘。直到第一次疼痛發作,恐懼才終于浮現。

倘若不能打網球,那該怎麽辦?

從未在人生中出現的問題後之後覺地一遍遍在腦海中重複,手冢訪問了一家家醫院,可偶爾的疼痛還是像深埋的針一樣,隐秘又頑固。幸好,一群同樣熱愛着網球的、純粹的人來到了網球部,有的有着天才般的潛力,有的只是新手……但他們都有着相同的準則——

球拍是灌注了愛與必勝決心的工具,而不是武器。

過盛的樹會被砍伐,但同樣會吸引鳥兒。手冢早就懂得了。

硝子讓他把袖子挽起,露出手臂。審慎的目光伴随指尖在肌肉流暢、蘊含着深厚爆發力的小臂劃過。

這幾次的任務足夠把之前貸的點數還完,可是餘額還沒捂熱,又被花出去買了虎杖悠仁的技能,于是資産又成了負數。

“系統,治療手冢要多少點?”

“200000點。你需要購買反轉術式。“

“不如去搶。”

“這可是最珍貴的技能,說是無價的也不為過,況且又不是一次性消耗品,自然貴了些。”

手冢捕捉着醫生的動作,直到她停下,吐出一口氣般重新挂上微笑,說:“可以治療的哦。”

“不影響你的職業生涯、也不會再讓你感到疼痛并可以無限次使出削球的治療方案,是存在的。”

沒有心潮起伏是假的,但手冢冷靜地聽完了方案,然後道:“這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至少四個月——手術加上療養的時間。”

“我知道了。”手冢起身,鞠躬。

關東大會、全國大會、和不二的約戰……他還肩負着太多無法輕易割舍的東西,無法在此刻就做出決定。

“我會盡快決定的。”

硝子毫不意外,她喝了口已經涼下來的咖啡,目送着手冢走向門口,然後還是出了聲。

“手冢,為自己打網球吧。”

他的身形一頓,還是消失在了門外。

【……和聖魯道夫的比賽安排在明天上午九點,要來看嗎?】

狗卷把手機息屏,下了公交,加快速度向球場走去。

沒想到會收到不二的消息,但他本身就有來看比賽的想法,就幹脆地回複了【好,我會按時到的。】

周末的球場本身就人多,再加上有比賽,湊熱鬧的人就更多了。狗卷在人群中尋找着白藍色運動服的熟面孔,可視線劃過一件又一件衣服,只找到了拿着球拍、穿着白底棕色條紋運動服的人們。

深棕色短發、面上有疤、一臉不好惹的樣子……不二的弟弟?

好像叫不二裕太。

狗卷細細看去,他身邊站着個和他穿同樣衣服的少年。他的面容精致,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樣子,用手撥弄着有些長的深藍色卷發的發尾,笑容不像不二那樣溫和,反而有些莫測,垂下的眼和嘴角勾起的弧度更顯出高傲。

是個不好接觸的人。

從他身邊路過時,那雙鳳眼猛地擡起,一只捕食的貓般緊盯着狗卷棘半瞬,這讓他不由加快了速度,耳朵只敏銳地捕捉到了些對話的關鍵詞——好像是宿敵什麽的。

胡思亂想着,不二的聲音傳來。

“狗卷,這裏。”

不二笑着和他聊了一陣。狗卷有些在意,在手機上問。

【你的弟弟在聖魯道夫,他也是選手嗎?】

“是呢。我還從來不知道他也會打網球。”說起這些,不二的聲音緩了緩。

【他身邊的那個人,是選手嗎?】

不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止。也是聖魯道夫的經理兼教練,是個收集資料、設計‘劇本’的好手。”他笑了笑,“他把戰術叫做劇本。”

“青學會贏的。”

不二對上狗卷的雙眼,罕見地窺到了一絲認真。他有些驚訝,似乎是沒想到狗卷會突然說除了飯團材料之外的話。

但他還是那樣雲淡風輕道:“我也這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