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女神 - 第 2 章 (2)

來,我幫你。”

“你醒了。”伊蘭看着他睡一半被驚醒眉宇間露出的疲态有些不忍,“小孩子就是這樣,吵醒你了。”她趕緊給湘婷換上新尿布,給她哄睡了好讓寧子文休息。

“沒事。”他倒是沒有一點的生氣,反而伸了手指,在湘婷的身上撓了撓逗她。她的注意力被轉移,被逗得咯咯笑。

伊蘭從他懷裏接過孩子,輕拍着背哄她。“你要不到樓下房裏睡吧,那裏吵不着。”

“沒事的,她們吵不着我,我想陪着她們。”并不是他真的就睡不着了,他其實已經累得随時都能睡着,只是不想錯過。他已經錯過了她們的出生,以後也将錯過大多是時候她們的成長,他只希望在有限的的相處的時間裏,能在她們的生命中留下足夠多的痕跡,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伊蘭看他臉上沒有絲毫的生氣或是不耐煩的樣子,她才放了心。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裝作不經意地開口:“湘婷就是比湘怡愛哭些,不知道以後長大了會不會嬌氣。”

“女孩兒就是生來寵的,嬌氣一點也沒什麽。”他手裏打着響指逗孩子。

“其實當時懷的時候我還想着會不會是龍鳳胎,那樣就能湊個‘好’字了。”

“別傻了,生男生女又不是你能決定的。”他揉揉伊蘭的腦袋,“我覺得兩個女兒就很好。”說完,他還在伊蘭臉上親了一口。

只是腦子裏,似有什麽聲音響起。

……

我多希望能有來世,只可惜,怕是等不到你我共同的來世了。我不願來世額你我因為歲月而蹉跎,如果可以,就讓我做你今世的女兒吧。

……

自以為已深深掩埋的往事,表面的泥沙被風吹起,又露出了嶙峋的表面。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某豆的手提壞了,備受折磨啊

☆、夢想

寧子文回到新樓自己的房間,把行李包中的東西拿出來一件一件放好。最後在包底拿出了一個小鐵盒子,微微一動,裏面傳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他沒有把盒子放在房間裏,而是拿着它,去了自己的書房。

他在書桌前打開了那個小鐵盒子,裏面有兩張照片。一張照片,是他們開始交往時,她送給他的。另一張則是他們在舊金山海灘拍的,當時他背着她,她在他的背上迎着風,揮舞着雙臂,海風把長發吹到腦後,她笑得一臉燦爛。

他手輕輕拂過照片,黑白的照片,将那些音容笑貌都凝結在了過往。伊人已逝,只留下往昔歷歷在目。四年了,四年過去了,原來以為可以忘記的過去,卻依舊在不經意間襲來,在腦海中鋪天蓋地。

他坐在桌前,靠在椅背上,一手握拳抵着額,無力地任由那些過往在自己傷痕累累的心上再捅上幾刀。眸中隐隐有濕意,他擡頭讓自己平複。無意間瞥到那個小鐵盒下面的卡子,這些都是這些年他在同一家店買的。以前,明舒喜歡那裏,她總是喜歡去逛,卻從來也舍不得買,只是說過過眼福就很滿足了。他給她買過幾個,她每次收到都會說他亂花錢,可眼中的笑意卻藏也藏不住。

她喜歡貓。這些年,他再經過那裏的時候,時常會挑着好看的小貓形狀的發卡買。時間一久,竟然也買了不少。一顆顆水鑽,閃動着光芒,可是再好看,它們的主人都不在了。他随意看了看,無意間看到了一只發卡上的母子貓,眸色一暗。寧子文啊,寧子文,你已經是成家的人了,整天沉浸在過去的感情算是怎麽回事?你已經接受了另一個女人,要和她重新開始了,此刻卻還要糾結過去做什麽?

想到伊蘭一個人在家裏苦苦等他,見他回來,沒有一絲埋怨,眼角眉梢都是喜悅和愛戀。她巴塔當作她的一切,可他又是怎麽回報的?他覺得自己太混蛋了。

他把東西都收了起來,放進了書櫃的一個抽屜裏,裏面還有她曾經戴過的發夾,他們的戒指,他們其他的回憶。他把盒子往裏一放,鎖上抽屜,只是這一回,他沒有再把鑰匙随身帶着,而是放在了一旁的筆筒裏。沒有再多看一眼,合上門離開。

——

晚飯後,烈日的餘溫漸漸散去,來自山林間的涼意漸漸籠罩了這個山間小鎮。吃完晚飯,寧子文和伊蘭一起抱着女兒出去散步。

雖然嫁到這裏近一年了,但之前伊蘭在市裏上班,後來懷孕了之後也很少出門的,是以村裏人雖然知道寧家有個漂亮的小媳婦,但其實并不熟。如今寧子文回家了,帶着老婆孩子出門,鄉裏鄉親的上來就是一陣誇。他如今算是衣錦還鄉的人物了,海外留學生,同村人看來已經是了不起了。雖然不知道寧子文在外頭幹的是什麽工作,但口耳相傳都說的是賺大錢,不然寧家怎麽那麽快就蓋起小洋樓了。一路走過去,打招呼的人無數。

這邊的方言伊蘭聽不懂,待了這麽久,也就學會了些個日常的。和這些同村的人也不熟,除了隔壁鄰居,她還有些交集,大多數人她只是臉熟,并不認識。看着寧子文和他們打招呼,聊得挺熟的,她也只是在旁邊笑笑。寧子文也會介紹幾句,因為有些老人只會方言,他順帶解釋幾句。

兩人抱着孩子在村子裏慢悠悠地走着。因為平日裏伊蘭和村裏人溝通有障礙,她很少會到處走動。此刻,她和寧子文慢慢地走,一條巷子一條巷子地走過去,卻是發現這個村子原來還有另一番面貌。原來,祠堂後有一大片美人蕉,XX家的門前有一口古井,XX家的屋後有一大片花圃……她發現了許多她平日裏沒有留意到的景致。一路上那些人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雖然有些她聽不懂,但還是熱情地回應。她這才發現,村子裏的人其實都挺熱情的,只是她平時接觸甚少而已,所以都不熟。

寧子文走在她身邊,介紹時從她眼中新奇的光芒他便知道,雖然她嫁來有些日子了,但其實她對這裏并不熟,她并沒有什麽朋友。只是站在他身邊,她依舊禮貌去應對,臉上帶着熱情的笑。她虧欠她太多了,過幾日他又要離開,他應該為她做點什麽。

——

出去溜達了一圈,雖然氣溫已經不高了,但伊蘭還是出了一層汗。現在她還在月子裏,洗澡洗頭都要小心着些。現在寧子文回來了,她心裏暗暗高興。

“子文,我要洗澡,你幫幫我。”

“好。”

都已經是夫妻了,兩人之間也都沒有什麽避諱。怕伊蘭受涼,寧子文先幫着她洗了頭,拿毛巾給她包上,才讓她洗澡。

伊蘭脫得光溜溜的,兩人連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但這樣坦誠相見,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低頭看看自己,原本緊致的小腹上多出來了一道游泳圈,松松垮垮的。一雙長腿也比以前略粗些,還沒有完全恢複。她突然有些懊惱,并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自己。

寧子文自然不會知道她心中的小想法,已經給她兌好了熱水,倒入上方的桶中。他打開開關,溫熱的水流下,“洗吧。”

“你替我擦擦背吧。”她厚着臉皮要求。

“好。”寧子文拿過浴花替她細細地擦洗。那皮膚還是一如既然的滑膩,身材還有一點點走樣,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前些日子,她一個人,挺着大肚子,又該是多麽不方便。透過氤氲水汽,她仿佛看見了她腆着肚子,略顯蹒跚的模樣的。他不但在心裏始終記挂着另一個女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也沒能守在她的身邊。他欠她的,太多了。看着她此刻臉上的笑,他只覺得刺目。

寧子文怕她着涼,沒有讓她洗太久。她一洗完,便用大浴巾給她擦幹,換上浴袍抱了出來。也顧不得身上還有些濕,就先給她拿了電吹風吹幹。直到她頭發都吹幹之後,自己才去沖了個冷水澡。

劉瑛剛把孩子送回來,湘婷因為餓了,哭得正兇,伊蘭就撩了衣服喂她。

寧子文一出來就看見伊蘭正抱着湘婷哄着,一邊拍着她的背,嘴裏還哼哼着童謠,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母性。那時他看着有片刻的走神,他何其有幸,還能在遇見一個這麽好的女孩,可是卻是無法把一顆心完完整整地給她了。

回過神來,他走過去想把湘怡也抱起來。但伸手間,卻又注意到自己洗的是冷水澡,怕把寒氣渡給她,卻又是沒有抱,只是伸手逗她。

伊蘭看他們父女倆玩得開心,自己也看得有趣。“湘怡好乖的,都不愛哭,每次餓了也都只是‘哇哇’兩聲。要是湘婷也那麽好帶就好了。”

寧子文念着自己身上已經暖和過來,便把湘怡也抱在了懷裏。有人抱,湘怡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竟是笑得彎彎的。伊蘭見她咧嘴笑得歡,也覺得好笑:“有人抱,就笑得這麽歡。”

“你要是喜歡,我一會也可以抱抱你。”

“我現在沉了,都怕你抱不動。”她眉眼低垂,心裏卻有隐隐期待。

“男人哪有嫌老婆重的,要是連老婆都抱不動,豈不是被人笑話?”說着,他繼續逗孩子,“大寶貝,你說是不是?”

伊蘭不回應,心裏卻甜蜜得冒泡。

湘婷喂得差不多了,伊蘭又從寧子文懷裏把湘怡換了過來。湘怡也顯然是餓了,之前雖然都沒哭,但沾到奶了,也是大口大口吮吸起來。

寧子文斜着抱湘婷,一邊輕拍幫助她順氣。“感覺湘怡比湘婷重不少啊?”

“是啊,剛出生的時候湘怡就比湘婷重四兩,這幾天下來,已經差一斤多了。不過好在現在能吃能睡的,希望以後能多長長。”

“嗯。這幾天,辛苦你了,你也多吃點,多長長。”

“我哪還要長啊,都快胖成桶了。”

“哪有胖,只是圓潤了幾分,不需要刻意減,慢慢恢複就好。”

雖然想着寧子文嘴上什麽說,心裏肯定還是喜歡苗條的。但聽他這麽說,伊蘭心裏還是微微放心了些。

小嬰兒的生活,無非就是吃吃睡睡,兩個小家夥吃飽了,很快便又睡着了。

伊蘭趴在寧子文的胸口抱着他,久別重逢,她有些貪戀他身上的氣息。她不知道哪一天醒來,他又不在了,她只能不去想那些,把僅有的時間好好過。

“蘭兒,嫁給我,你會不會覺得委屈?”頭頂傳來寧子文的聲音,帶着些許壓抑。

“說一點都不委屈是假的,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有時候真的會想你想得什麽事都做不進去。但是嫁給你,我不後悔。可能就是因為你太好了,所以聚少離多是上天給我的考驗。”她實話實說,語氣微微哽咽。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他将她往上拉了拉,伸手抹去了她的淚水。

“你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我是心甘情願嫁給你的,便自然不會有什麽埋怨。你遠渡重洋是為了夢想,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面打拼也一定很不容易。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夢想并能夠為夢想堅持下去的。我的老公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人,我會支持你的。”原來想要深明大義,作出舍棄的時候心裏還是痛的。

她抽了抽鼻子,“我不是黛寶,一心致力于女強人,其實我是個沒有什麽太大追求的人。只想找一份還可以的工作,陪着我愛的人,簡簡單單的過日子。有時間可以到處走一走,做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并沒有太高的追求。你也不必歉疚什麽,只要你念着我,念着這個家就夠了。我會好好打理家裏的,你奮力追求你的夢想就行,家裏有我。”

明明心裏舍不得,卻還是逼着自己大度,寧子文越發心疼眼前的這個女人。他沒有看錯人,這是會和自己相守一生的人。“蘭兒,謝謝你這麽大度。等以後,發展得好一些,我就會考慮回國,或者把你們接過去,只是這幾年,辛苦你了。”

“我信你,我等你。我們才剛見面,不要說分開的事了,好不好?”伊蘭雖然竭力想忍住,但哭腔卻是更重了。

“好,我們不說分開。”他抱着她,輕輕吻去了她的淚水。

…….

雖然注定要分離,但我們不說別離。相處的日子屈指可數,那就過得讓每天都不留遺憾。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選擇了遠方,便只能風雨兼程。

命運曾于我何其殘忍,卻又何其有幸,再讓我失去她之後還能遇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把昨天的也補了。可能寫得有點瑣碎,但某都覺得真的愛情,轟轟烈烈之後,便是溶于日常的柴米油鹽之中了。

☆、第 5 章

伊蘭早上醒過來,見兩個寶寶都還在安安靜靜地睡覺,她便又合上了眼。半夜被孩子的哭聲吵醒,好不容易才把小祖宗又哄睡過去。現在她們難得安靜,她終于還能再睡會。只是當她的手往旁邊一搭撲了個空的時候,瞬間便清醒了。她身子一僵,随即扭過頭去,沒有人,寧子文沒有在她身邊。

她頓時便沒有心情再睡了,連忙從床上起來,換了衣服出去。她不想驚動其他人,并沒有大聲喊人,只是在樓上溜了一圈。沒有見到人,她又下樓,把樓下的房間,客廳,廚房都看了一遍,都沒有他的身影。她莫名地就有些慌了。

等她走到後院,看見正在晾衣服的劉瑛,立馬三步并兩步地走過去問她:“大嫂,你有看見子文嗎?”

“子文啊,他早上出去了。”劉瑛把衣服擰幹,拉平褶皺,挂上去。

“出去了,去哪裏了?”

“這個倒是沒有說,只是知道他坐車出去的。”

“坐車出去的……”劉瑛還在忙,不然她一定能看到伊蘭的臉都皺成包子了。伊蘭沒有在院子裏做過多的停留,轉身回了房間。

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小天地,沒有了別人的目光,她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一個人獨守的日子積壓了太多的委屈,急需一個窗口發洩。她算得上一個隐忍的人,很多事都願意埋在心裏,酸甜苦辣獨自品嘗。現在,所有的事都發酵出來了,她真的覺得很難受。

他出去了,都沒有跟自己提起過。她已經腦補了許多種情況,最壞的的一種情況就是他這次回國是出于工作上的,回家不過是順道而已,而現在,他已經回過家了,要回去工作了。怕明說自己承受不住,所以便選擇了偷偷離開。她越想越覺得可能。

畢竟她知道,他的心底還藏着另外一個女人。自己和他不過數面結識産生的情緣,又怎麽能和人家同學一場,同甘共苦地比。她回憶起相處的點滴,他确實對自己很好,可是她卻極少走進他的內心。他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讓她深陷其中。可是回頭看看,他們的感情似乎并不如她所願的那番深。

有了這個認知,眼淚更是如開了閘的洪水,止不住了。

床上小小的人兒也像察覺到什麽般,哇哇哭了起來。聽見孩子哭了,伊蘭忙壓下心下的悲傷,把哇哇大哭的湘婷抱起。她沒法一手抱一個,只得先抱着湘婷哄着,同時一手輕輕拍着還躺在那的湘怡。湘怡很快就不哭了,只是睜着烏溜溜的眼看着眼前的人。

“咚咚”,門被敲了兩下,随後被推開。劉瑛把做好的早飯放到桌上,忙過來抱着抱孩子。“诶呦喂,湘怡,又變沉了喂。”她把孩子抱在懷裏輕輕晃,逗得她咧着嘴咯咯笑。

“兩個小東西還真是磨人,不過現在累點,以後孩子會走了就好了,兩個人就能一起玩了,多熱鬧。”劉瑛随口說着,卻發現伊蘭的反應不太對。她微微別過臉看了一眼,只見她微微垂着腦袋,臉上淚痕清晰可見。

“怎麽了,怎麽哭了?”她關切地問,抱着孩子往她身邊挪了挪。

“是想家了嗎?”

伊蘭搖搖頭。

“那子文欺負你了?不對啊,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究竟怎麽了?”

一聽到說他出去的事,伊蘭更委屈了。“好了,大嫂別問了。”見湘婷吃得差不多了,她把孩子遞給劉瑛,接着喂湘怡。

——

臨近中午的時候,寧子文才回來。

伴随着一陣發動機的聲音,一輛摩托車停在了門口。寧子文拎着大包小包從車上下來,一進門就開始喊累了,“一大早就被二哥抓出去幹苦力了,累死了。”她把東西往地上一放,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寧子文把車挺好,提了剩下的東西走進來,拆她臺:“之前說好的胃二哥撲湯蹈火在所不辭的,這才買個東西就不行了啊?”他把那堆更沉的東西放在一邊。

“哪裏,哪裏的話,我不過随口說說,二哥随時抓壯丁都可以。”寧子雲立馬換上狗腿的笑。

寧母聽到動靜已經走出來了,“回來了啊,歇歇吧,大熱天的。”

寧子雲已經馬上蹭過去了,挽着她的手,“外面老熱了,還是家裏涼快。”

寧子文看了一眼,母親和大嫂都在,但是卻沒有看見伊蘭,想着她多半在房裏。他想要過去看她,卻被劉瑛拉到了一旁。

“你和小蘭沒鬧別扭吧?我今天早上發現她不知怎的,一個人在房裏哭,問她怎麽了也不說。你多關心關心她。月子裏,人本來就敏感脆弱。”

“好的嫂子,我知道了。”他臉上是溫和的笑,心裏卻是陣陣秋風掃過。

回到房裏,逆着光,只見她消瘦的身影孤單地坐在床沿上,竟是說不出的落寞。她似乎在想什麽,連他進門都沒有發覺。

他輕聲走過去,在她身後坐下,抱住了她的腰,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頭,輕聲道:“怎麽,因為我早上出門沒和你說,所以不高興了?”

心思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猜中,伊蘭也不反駁。雖然見他回來明明是高興的,可就是有氣,心裏不舒坦,“你既然一聲不響地出去了,還回來做什麽?你走,你走好了,回你的舊金山去?”

寧子文一聽這話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了。他故意順着她話說:“你就這麽嫌棄我,巴不得我回去?既然你不想見我,那我就走了。”說着,便裝模作樣的要起身。

伊蘭本來也不過是嘴硬,見他還真的要起身,她知道他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人,立馬就慌了,直接就站起來,撲進他懷裏,哭道:“不要走,我不許你走。”

寧子文回抱住她,輕輕拍着她的背哄她:“我不走,我本來就沒打算走。今天是我不好,是我不該不跟你說一聲就出門的,以後我肯定做什麽都告訴你好不好?其實我幾天很想帶你一起去的,但你還得照看兩個孩子,出不了門,天也太熱了,所以我就自己拉着子雲趕了個大早出門買東西了。我知道,你是怕我突然就走了回美國對不對?”

心思被猜中,伊蘭把臉埋在她的懷裏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在乎我,但你也要知道,我在乎你不會比你對我的少。從當初我向你求婚的時候我便說過,夫妻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和信任。我可以毫不避諱地讓你看過的過去,毫不保留地把我的所有的都交到你手中,你說我會是那種一言不發就離開的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嗎?”

“對不起,我不該不信你的。”關心則亂,如今靜下心來,伊蘭也覺得自己好傻。

“你不需要說對不起,歸根結底還是我不好。你剛生産完不久,本來就敏感脆弱,偏偏我還讓你操心了,是我不好,你想怎麽罰我都可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別哭了,眼睛哭腫了該被別人看笑話了。”

他已經放低姿态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又哪裏會真的罰他,只是報複性地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

“啊,肉掉了,好狠啊,謀殺親夫了。”他叫得誇張,惹得伊蘭在他懷裏眼淚還沒幹卻忍不住笑了。

見她笑了,寧子文目的也達到了。他把她從懷裏拉出來,拂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吻了下去。伊蘭沒有想到他會吻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但很快,那些熟悉的感覺被喚醒,她開始回應他。他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卻漸漸不安分,而她卻沉溺其中。

多年以後,伊蘭算是看透每次寧子文解決矛盾的套路了。先放低姿态,主動認錯,以退為進,惹得她心軟之後,再不着痕跡地指出自己的錯誤,在自己冷靜下來之後也能認可了,他再退一步把事攬過去,弄得自己再也生不起氣來,反而添幾分愧疚。之後他還趁熱打鐵,會做做些增進夫妻感情的事。往往一場争吵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化解了,非但如此,彼此感情還能增進幾分。雖然伊蘭發現了寧子文的這個規律,可她偏偏就是受用。

拳頭碰拳頭,就真打起來了。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剛猛的勁,都化沒了。

——

待伊蘭到樓下,看到寧子文買回來的那些東西,不但原本僅存的怨念都煙消雲散了,更是說不出的感動。寧子文買回來了不少小嬰兒的東西,都是精心挑選,有些甚至是她這當媽的都忽視了的。他還買回來一些上好的大棗,紅糖,還有一些谷物,全都是有助于活血清除惡露的。而且新樓那邊有一盞燈和一個水龍頭壞了,她一直忘了找人修,他就自己買了新的打算回來換。此外,還帶回來了防滑墊,一本産後保健的小冊子,他還訂了個多用的嬰兒竹床。

聽着寧子雲在那說他們今天跑了多少家店,她都累死了,而他只是雲淡風輕地說“還缺什麽告訴我,我來辦”,她心裏說不出的感動。

最後,看到院子裏停的摩托車,她問道:“找朋友借的?”

“不是,買的。”

“你說買就買,太麻利了吧。”她看了看那嶄新的摩托,“有車是能方便一些,不過過幾天你就回去了,你走了我也不會開,有點浪費啊。”

“不會就學,什麽都是從不會到會的,你那麽聰明,一下就學會了。考個證,以後出門能方便不少。”

伊蘭本身沒有什麽興趣,但聽他這麽說也有道理,學會了是能方便不少。

寧子文拉了她的手,和她說了一些按鈕的作用。“其實學這個很容易的,有我在你肯定一學就會。現在你先學這個,考個證,順便可以把汽車駕駛證一并考了。”

“我又不是小富婆,開什麽車,感覺有摩托車就足夠了。”

“會讓你成為小富婆的。”

伊蘭不敢想多麽的大富大貴,但她知道,她找了個靠得住的男人,跟着他,她什麽也不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查了下生肖表,現在寫到的年份是1988年,可能全篇都帶了些泥土的芬芳,但大多數的成功人士也都是從平凡人一步一步奮鬥上去的。這兩天可能描寫的有些瑣碎,真正的女主還是小嬰兒,寫這麽多家庭的事,也是為了讓大家更好的知道女主的性格是怎麽養成的。

☆、朋友

連着十多日的晴好天氣,這裏終于迎來了雨天。自昨日傍晚起下了一整夜,今早起來依舊濃雲未散,給這片備受炙烤的土地帶來了幾分涼意。寧子文便挑了這天帶着老婆孩子一起出門去了。

兩人一人抱着一個孩子走在街上,再尋常不過的舉動,伊蘭心裏卻很開心,她喜歡這種一家人的感覺。

“累不累?”寧子文想着伊蘭的身子應該恢複得差不多才帶她出來的,但還是擔心她會累。

“不累,在家裏待得快發黴了,出來走一走挺好的。湘婷也不沉,我能抱動。”伊蘭看了一眼懷裏的湘婷,給她理了理衣服。

看她臉上一臉愉悅,沒有絲毫的疲态,寧子文才放了心,帶着她繼續走。俊男美女,各抱着一個娃娃,旁人難免會多看幾眼。以前別人多看幾眼伊蘭會有些不自在,但有寧子文在身邊,她卻隐隐有些看別人眼中流露出的豔羨。

寧子文帶着伊蘭在街上沒走多遠,便停下了腳步,“到了。”伊蘭擡頭一看——“阿旺菜館”,便跟在寧子文後頭走了進去。

老板看見兩個人進來,立刻熱情地上來打招呼。張開雙臂差點就要抱上去,看見寧子文懷裏還抱個孩子,才猛然停了手,“子文啊,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沒見了。”他轉向一旁向伊蘭介紹,“這是我以前的同學,是隔壁村的,叫王旺,你叫他阿旺就好。”

王旺,汪汪,這名字還挺逗。伊蘭心裏這麽想,但面上還是帶着禮貌的笑,“你好,我叫伊蘭。”

“你好,你好。”他趕忙帶二人進了一間小包廂,拉了椅子招呼二人坐下。“來,坐,別客氣。”待二人坐下,他拍拍寧子文的肩,笑嘻嘻道:“啊呀,真是想不到,之前我還擔心你不娶媳婦了,沒想到轉眼間不但娶了個這麽漂亮的媳婦,連孩子都有了,還一生生倆真厲害。”說完,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又趕忙轉了話題,問伊蘭,“男孩女孩,多大了?”

“女孩,生下來十五天了。”雖然這邊的方言伊蘭還是不怎麽聽得懂,但是這一句,類似的話這幾天聽太多了,她還是聽懂了。

“伊蘭她是內蒙古人,她聽不懂方言,你還是說普通話吧。”

“哦,這樣啊,不好意思啊。”他尴尬笑笑,心裏暗暗高興,幸虧聽不懂,萬一問為什麽說起寧子文以前不娶媳婦了,肯定多事。

“沒事的。”

“你們先坐一下,我給你們倒杯茶。”說完阿旺就出去了。

“不用茶,白開水就好。”寧子文朝他的背影說道。

“好的。”

“蘭兒,一會還會來幾個人,剛好是一家三口,老周也是我同學。其實本來孩子還這麽小,我也不想你出來受累,但是我也想你能多出來走走,交些朋友。老周的妻子是語文老師,她是個自來熟的,你大學修的是漢語言文學,你們說不定會有共同語言。”他希望,他不在的日子裏,她也能有人照應,交些朋友。

“嗯。”他的意圖她明白,她心裏其實挺高興的,他肯帶自己見他的朋友,融入他的朋友圈,這也是在乎和坦誠的一種表現。

兩人沒有坐多久,老周一家就來了。老周是個頭臉方正,面色黝黑的年輕人,他妻子倒是皮膚白皙,身材高挑,手裏抱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在他們到之前,寧子文已經和伊蘭介紹過了,此刻她主動地和對方打了招呼。

“周有田,這是我妻子李玥,兒子周晟,現在21個月大。”老周簡要的介紹了一下,随後調侃道,“子文啊,你這效率夠高的,一抱娃就倆,一下把我們這結婚好幾年的比下去了。”

寧子文倒也不謙虛,“福氣來了擋不住啊。”

兩個男人在閑聊,李玥已經帶了小周晟過來看孩子。“小寶寶真可愛,我抱抱啊。”她從寧子文手裏接過了湘怡,小周晟看她抱別的孩子倒也不哭,反而伸長了脖子,奶聲奶氣道:“我也要看妹妹,我也要抱。”說着還做了個伸開雙臂的動作。

“你抱不動的,就看看。”小周晟倒也沒有再鬧,只是探着腦袋看看,說:“妹妹好小,妹妹叫什麽名字?”

“姐姐叫寧湘怡,妹妹叫寧湘婷。”伊蘭又指了指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妹妹。

“長得好看,名字起得也好聽。哪像我公公那輩給起的,有田,真是夠簡單粗暴的。”

聽人誇自己的女兒,當媽的總是高興的。聽到後半句的時候,她也只是一笑,說:“老人實在。”

湘婷還在伊蘭懷裏睡,湘怡倒是醒了,睜着黑葡萄似的眼看看抱着自己的人,再看看眼前的小哥哥,小眼珠溜溜地轉,一臉的機靈模樣。

李玥越看越喜歡,“湘怡長得真漂亮,我抱着也不哭,看得我都想再生個女兒了。”

“湘怡是不愛哭,比較好帶,誰抱着都行。”

這邊小周晟已經忍不住伸了手去摸湘怡的手,粉粉的一團握成拳。他小心地和她握了握手,一臉正經地道:“我叫周晟,已經三歲了,握手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了,以後你可以叫我晟晟哥哥。”被人握手,小湘怡只當有人逗她,咯咯地笑。小周晟倒是十分欣喜,“媽媽,你看妹妹笑了。”

那邊倆個男人聊事業聊得起勁,這邊兩個女人談孩子也談得開心。

沒過多久,阿旺也進來了,因為飯點,還得有人照顧生意,阿旺媳婦就只是打了個招呼,沒有上桌。菜陸續端了上來,都是些家常的口味,但菜色鮮亮,香氣撲鼻,惹的人胃口大開。

“阿旺,你這店裏的菜越做越好了。”老周拍拍阿旺的肩膀。

“那是,不把菜的質量提上去,生意怎麽會好。我也就做點生意混混日子,比不上你們一個兩個大工程師啊。”

“哪裏哪裏,不過都是混口飯吃。”老周撩了撩袖子,“你這也不錯啊,不用風裏來雨裏去的。你看我當年也是白淨少年一個,天天往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