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當的時候正是上午,陽光明媚,錦儀在見到了挂念許久的扶風之後,感覺心中的陰晦被一掃而空。
不同于錦儀與殷梨亭的輕松愉悅,山上卻籠罩在一層淡薄的愁霧中,俞蓮舟簡單地對他們提了一句“無忌失去蹤跡了”便不再多說。
殷梨亭一聽立馬急了,他知曉俞蓮舟向來寡言,便馬上去尋張松溪,問他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張松溪正在收拾包裹,打算下山,見到殷梨亭與錦儀一齊前來,笑了笑,問道:“六弟,那賊人可有除去?”
殷梨亭點點頭,卻不欲多提,直截了當道:“四哥,無忌出了什麽事情?”
張松溪面色一暗,猶豫了一下道:“前些時日到達蝴蝶谷的弟子說胡青牛夫婦為人所害,無忌不知去向。”
張三豐雖然将無忌交予常遇春照看,可宋遠橋與張松溪都不甚放心,常遇春有時會到武當山上來,他們會叮囑一番,再叫他時不時給無忌送些物件去,得到了無忌無恙的消息才能放心。
誰知前日常遇春慌亂地到了山上,對他們道,不但是無忌沒了蹤影,茅舍旁立着兩塊石碑,一塊上寫“蝶谷醫仙胡先生青牛之墓”,另一塊寫“胡夫人王氏之墓”,顯然是遭遇了強敵,胡青牛夫婦都喪命于那人之手。常遇春一發覺便馬上到了武當山上來報信,自知力量微薄,如遇強敵必不能敵,武當五俠武功高強,且對無忌的情形一直挂懷,希望他們能找到無忌身處何處。無忌蹤影不見,便有可能是被那人捉拿,他只是一個小小孩童,按理來說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死活,可與他關聯在一起的卻是江湖上人人都想知道的謝遜與屠龍刀的下落。這令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心來,無論如何都要到蝴蝶谷去查看一番。
“四哥,我與你一起去!”殷梨亭堅定道。
張松溪瞅瞅錦儀與她懷中抱着的扶風,又瞅瞅他,意思不言而明,與愛子分別已久,甫一回山便要馬上下山去,他怕殷梨亭這麽做,錦儀心中不樂意。
誰知錦儀被他一望,立馬道:“我也要去。”
在為人父母之後,錦儀明白了殷素素臨死之前對張無忌的殷殷叮囑是有多麽不舍,想起這位沒什麽機會深入了解的五嫂,她覺得自己很是幸福。無忌還在山上是,對她這位六嬸很是信賴,除了謝遜的下落,無忌幾乎将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錦儀。如今無忌遇到危險,即便剛剛回山看到自己的幼子,剛抱到他時雙手一刻都舍不得從他身上離開,錦儀也覺得自己有義務與他們一同去蝴蝶谷。
“那扶風怎麽辦?”張松溪問道:“你們兩人剛回到山上,便又要下山,誰來照料扶風?”
錦儀與殷梨亭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了對方想說的話,殷梨亭道:“扶風便交給二哥照看好了,二哥又不會虐待扶風,他在山上也沒什麽危險,我們可以放得下心來去尋無忌。”
張松溪見他們兩人已經下了決心,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了,只好道:“那你們便去收拾行李好了,待得你們準備就緒,我們便出門去尋無忌。”
茲事體大,張三豐還在閉關之中,他們師兄弟既然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不将此事告知師父。一是張三豐年事已高,若是知曉無忌失蹤的消息,急怒攻心之下,恐怕便會氣血動蕩,于身體有害;二是他們現在還不确定無忌在什麽地方,在什麽人的手中,若是确定了無忌的蹤影再告知師父也不遲。
蝴蝶谷在皖北女山湖畔。他們下了山後,先是行了一段時間的陸路。到了漢水雇了一艘江船,直放漢口,到了漢口後另換長江江船,沿江東下。長江自漢口到九江,流向東南,到九江後,便折向東北而入皖境。
到得集慶下游的瓜埠,他們便下了船再行陸路。三人騎着馬向北進發,數日間到了鳳陽以東的明光。到達女山湖畔之後再行二十餘裏,便到了蝴蝶谷。
山路崎岖,他們只能下了馬牽着馬前行,走了數裏,卻又轉到一條大路上來。一路上嫣紅姹紫,遍山遍野都是鮮花,春光爛漫已極,轉了幾個彎,卻見迎面一塊山壁,路途已盡。錦儀正詫異間,只見幾只蝴蝶從一排花叢中鑽了進去。
“六哥,你說那蝴蝶谷卻是在何處?”錦儀問道。
“既然叫做蝴蝶谷,不若跟着蝴蝶去尋,”殷梨亭沒做聲,張松溪卻是笑道:“這蝴蝶谷看來倒是個妙處。”
張松溪打頭,殷梨亭與錦儀跟在後面,鑽進了花叢。
過了花叢,眼前是一條小徑。他們行了一程,但見蝴蝶越來越多,或花或白、或黑或紫,翩翩起舞。蝴蝶也不畏人,飛近時便在三人頭上、肩上、手上停留。
“看來是這處沒錯了,”殷梨亭道:“這蝴蝶谷中,果然名副其實,蝴蝶衆多。”
他們進入谷中,只見一條清溪旁結着七八間茅屋,茅屋前後左右都是花圃,種滿了諸般花草。
張松溪走上前去查看,回過頭來低聲道:“種的全是藥草,應該是蝶谷醫仙胡先生所種的。雖然這些藥草長勢十分茂盛,但中間也有許多雜草。這片園子顯然沒人打理,此處應該是沒人居住了。”
錦儀此時卻是到了屋後,招手道:“四哥,六哥,快來!”
兩人到了屋後,望見了那兩塊墓碑,知曉這便是他們所說的谷主夫婦的墓碑,看來他所說确實不假。
他們又在谷裏搜尋了一番,谷裏不僅是無人,除了蝴蝶與那些花草之外連活物也沒有,但張松溪卻在谷裏的房中尋到了一樣東西,是一朵黃金鑄成的梅花,和真梅花一般大小,白金絲作的花蕊,打造得十分精巧。
“這是什麽東西?”錦儀不解地問道。
“金花婆婆,”殷梨亭答道:“看來若是想要知道無忌身在何處,我們就要問問這位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