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師太對謝遜,或者說對屠龍刀的執着程度沒有人能夠理解。
錦儀她們拜入師門已久,自然知道聞名天下的兩把神器中的倚天劍便在峨嵋派,是由開山祖師郭襄郭女俠傳下來的。滅絕師太将它保管得很是嚴密,向來不假手于人,弟子們沒有得見過此劍的真顏。
錦儀曾偷偷想過,既然師父滅絕師太手中已經有了倚天劍,為什麽還要去關注那一把屠龍刀。那屠龍刀雖然傳說是削鐵如泥的寶物,但落在了不會用刀的人手中,與常鐵無異。
每次山下的三代弟子傳來消息,師父必定會派遣幾個師姐妹下山。天鷹教的人手們去哪,她們便跟到哪,在她們的嚴密監視之下,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去做什麽事情。天鷹教雖然不想被她們這樣監視,但和峨嵋派交過幾次手,雙方均沒有占到便宜,只能就此作罷。
武當和昆侖派仿佛說好了一般,也像峨嵋派一樣派遣着弟子跟着天鷹教。天鷹教開始還尋人尋得勤,後來見失蹤的那三人全無蹤跡,那許多門派的人又跟得緊,派的人比之之前卻是少了許多。
峨眉的入門功夫說難不難,說易卻也不易,錦儀修習了這許多年,進展雖說不快,但較之同齡的其他人,卻是能強上許多,等到滅絕師太同意她獨自下山闖蕩的時候,已經是她入門八年之後了,這時她已經有十六歲,比之紀曉芙遲了足有一年。
錦儀原是不想下山的,但每個實力足以下山闖蕩的弟子都必須下山,且半月之內不得返回師門,她只得收拾了包袱,自己下山去了。
初始錦儀還頗為沮喪,她總是覺得山下危機四伏,一不小心便會搭上小命,連路邊的景致都沒了興趣觀賞,後來卻轉念一想,峨嵋派的開山祖師郭襄郭女俠昔日也是單身四處游歷,最後在四十歲時大徹大悟,出家為尼。她開始游歷時的年紀也不一定大上自己幾歲,為什麽自己便這樣消極,實在是不對。興致一來,她便想道,是去臨安還是去洛陽,最後決定了去臨安。
她買了頭毛驢,路上且行且看,過得十餘日,才到了臨安。臨安風景秀美,市坊林立,錦儀在山上待得久了,何曾見過如此繁華的景致,在街上這處看看,那處看看,幸虧她生得貌美,身上穿着雖不是極好,但卻也不壞,才沒人把她當作壞人抓了起來。
路邊的小販正叫賣糖葫蘆,錦儀自上山之後便再沒吃過糖葫蘆,見那糖葫蘆上裹的糖稀晶瑩剔透,顏色鮮豔,不免有些意動。正要伸手從荷包裏拿錢,卻在此時被人一撞,身子一歪,幸虧她習武多年,雙腿穩穩地立在地上,一摸腰間的荷包,卻是沒了。
錦儀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的那個人是個偷兒,習武之人眼力很好,她很容易地就從人群之中看到了那個拼命逃竄的人,拔足向他的方向追了過去,一邊追一邊提氣喊道:“捉偷兒!”
前方的人大多給她讓開了一條路,錦儀向前追去,那偷兒知道她在後面追趕,跑得更加快了,錦儀一時之間竟然追他不上——她身上所有的錢都在那個荷包中,所以她非追上那人不可。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噪亂,錦儀跑至那裏的時候,那偷兒已經被一個人提着領子抓了起來,那人從偷兒懷裏摸了摸,搜出一個荷包,将它丢給錦儀,問道:“這是你的荷包嗎?”
錦儀接過荷包,那荷包确實是她的,她又打開看了看,裏面的錢分毫未少,點了點頭,說道:“多謝相助。”
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她望着眼前這人,那人也于此時低下頭來看她,那清俊的臉龐,如墨染一般的眉,清亮的眼,雖然比之之前見面時,他高了不止一寸,但這人赫然便是殷梨亭。
殷梨亭看見錦儀,也怔了一下,但他記性不差,問道:“貝師妹,你怎麽在這裏?”
錦儀嘆了口氣,答道:“說來話長了,我們還是先處置了這個小賊吧。”
殷梨亭經她提醒才想起自己手裏提着的偷兒,那偷兒年紀不是很大,臉上猶帶稚氣,此時正不停地掙紮着,但殷梨亭提着他衣領的手猶如鐵石一般無法撼動,任憑他怎樣掙紮也是徒勞。
那偷兒不會武功,錦儀松了口氣,又為自己如此大意而懊惱,柔聲問道:“你為何要偷我的荷包?”
“偷了便偷了,既然你已經抓到我,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啰嗦什麽!”那偷兒卻是一梗脖子,大聲說道。
殷梨亭皺了皺眉,将那偷兒放在了地上,右掌放在他肩頭。那偷兒只覺肩頭傳來一陣大力,竟是連動都不能動,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兩人都非常人,垂下頭去說道:“我妹妹生了重病,快要死了,我想請大夫為她治病,又沒有銀子去請大夫。”
“你妹妹在哪裏?”殷梨亭問道。
“你們要做些什麽?”那少年警惕地看着他們,說道。
“我粗通些醫理,”錦儀不以為忤,微笑道:“如果你信得過我,帶我去給你妹妹瞧瞧,說不定我便能治好你妹妹的病症。”
那少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神真摯,又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好吧,但你要保證不會傷害她。”
“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妹妹,”錦儀依言道。
兩個人跟在那少年身後,往他家走去,那少年帶着他們左拐右拐,轉了許久,才到了城邊一處偏僻的房屋。
三人一齊走了進去,那房子只是普通的土房,雖然外觀還不錯,但房中家具只有兩三樣,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躺在房中唯一的床上,蓋着厚厚的被子,面色通紅,顯然病得不輕。
錦儀走了上去,摸摸她的額頭,又為她摸了摸脈,放下心來,對那少年說道:“你妹妹病得不是很重,只是一般的風寒,只是延誤的時間有些長,病症惡化了。”
她也不開藥方,從荷包裏拿出幾錢銀子,抛給那少年,說道:“若是你不信我,便自去請個大夫來為你妹妹看病,再請他開了藥方,這些錢足夠了。”
她話畢也不多留,直出了門,殷梨亭跟在她身後出了門,那少年追了出來,張了張口,不好意思道:“多謝你了。”
“下次別做偷兒了,”錦儀沒答他,淡淡道:“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好心。”
兩個人離了那裏,并肩而行,錦儀問道:“殷師兄為何在此處?”
“我追尋一個賊人,到了這裏,”殷梨亭輕描淡寫道:“那賊人犯下血案,逃竄至此。他不是我的對手,被我一劍殺了。貝師妹又怎麽孤身一人?”
“家師言道我可以下山了,”錦儀苦笑道:“我便下山了。”
她把峨嵋派的規矩簡單講了講,殷梨亭恍然大悟,問道:“貝師妹是第一次到臨安嗎?”
“是,”錦儀回道:“我聽聞臨安已久,心向往之,便來了臨安。”
殷梨亭年紀雖也不大,可他自少時起便跟着師兄走遍大江南北,臨安也來過許多次,便給她介紹起臨安的風土人情、名勝古跡,二人聊得甚是投緣,便在一起用了午飯,下午又一起在臨安城內閑逛——殷梨亭帶着她看了許多臨安城內的景致。
錦儀之前對殷梨亭的主要印象就是臉紅腼腆。這次他難得地沒有臉紅,錦儀發現他是個很溫柔很細致的人,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師姐紀曉芙的臉來,想來紀師姐應該會喜歡殷六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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