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
林惜以為這裏是雲雅的房子。
一進房間，林惜就鎖好了門，習慣使然，她現在不會像以前那樣一遍遍地檢查了。
躺床上沒多久林惜就睡過去了。
客廳，雲野雲雅兄妹倆在坐在沙發上聊天。
“事情怎麽樣了？”雲雅冷着臉的樣子跟雲野很像。
“請了律師。”雲野語氣平靜，眼神卻像極了被惹怒的猛獸，看一眼就讓人膽寒。
“小惜的狀态沒有我想得那麽差，這幾年她一直在看心理醫生……”雲雅看着茶幾上的遙控器說道，“她真的很堅強。”
誰說不是呢，一個人長大真的很辛苦。
林惜睡得很沉。
“小惜你醒了嗎？”雲雅在外面柔聲喊他。
雲野一記刀眼過來，雲雅縮了縮脖子。
“讓她多睡會兒。”
“不是，她平時這個點早就醒了，我怕她出什麽問題。”
雲雅加大音量又叫了幾聲，裏面還是沒有動靜。
雲野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房間裏靜悄悄的，林惜還在睡，他動作放得很輕，走到床邊摸了摸林惜的額頭，很燙。
“這麽燙！”雲雅小心翼翼地給林惜套上羽絨服。
雲野還拿了床厚毯子把林惜包住了。
懷裏的人沒什麽重量，輕得像一片羽毛。
匆匆往醫院趕，這麽奔波林惜居然還沒醒，這讓人不知道她到底是睡了還是暈了。
到了傍晚林惜才悠悠轉醒。
這一覺睡得林惜不知今夕何，身上沒什麽力氣軟綿綿的。
“好點了嗎？”
雲野在這裏守了一天，幫林惜暖輸液的手。
在做夢吧，林惜擡起上碰了碰眼前人的眉毛，觸感還挺真實，接着往下碰了碰緊抿着的薄唇。
雲野維持着俯身的動作，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安寧。
雲雅哪知道林惜醒了，她悄悄推門進去，結果就看見了兩雙盯着自己的眼睛。
林惜縮回了手，這不是夢，裝失憶有用嗎？
“對不起，我以為我在做夢。”林惜羞赧。
“你的夢裏有我？”
雲雅又悄悄出去了，就當她沒來過吧。
氣氛略顯尴尬，林惜語塞。
她沒告訴雲野，她夢裏有他，不過每次她只是遠遠地看着他，不敢靠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靠近一次，卻不是夢，而是現實。
“喝水嗎？”
雲野用吸管胃了林惜幾口溫水。
“雲雅去拿晚飯了。”
雲雅此刻正提着保溫捅等她哥的指示。
林惜苦惱應該說些什麽，随便說些什麽都好。
“你不用上班嗎？”
這還不如不說，林惜在心裏瘋狂吐槽自己。
“我想陪着你。”雲野檢查了一下林惜的右手，“疼痛感明顯嗎？”
林惜點了點頭，紅了耳尖不敢直視雲野，她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會摸他，雲野默契地沒有問。
雲雅終于接到指示，進了病房。
“何姨熬的小米粥，爸媽聽說林惜受傷了，準備來醫院看她。”雲雅把保溫桶交給了雲野，“我說小惜明天就要出院了，他們才打消了念頭。”
“我沒事，不用麻煩叔叔阿姨了。”林惜專注地被子上的條紋，倒不是那條紋有多精美，而是雲野看向她的視線太過熾熱。
雲野盛了一小碗粥出來，打算喂為林惜。
“我……自己來。”林惜用左手拿勺吃了幾口，她哪兒好意思讓雲野喂啊。
“吃這麽少？”雲野微微皺了一下眉，食量小得有些不正常。
“沒什麽胃口。”林惜解釋。
雲野只能作罷接過林惜手上的勺子問，“你喜歡吃什麽？”
“我不挑食。”
喝完粥，護士來提醒林惜吃藥。
吃完藥，林惜又昏昏欲睡了，将睡未睡之間，她感覺她的眼睛被一個溫熱的東西碰了一下，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
太困了，沒來得及思考出是什麽東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醒，林惜感覺神清氣爽，這回她知道不是做夢了，沒有去碰眼前這張好看的臉。
上午林惜回了公司，她拿着證明去人事部請了半個月的假，她估摸着半個月手上的傷應該能好。
請好假出來，雲野就站人事部門口等她，搞得人事部經理心裏七上八下的，讓雲野去辦公室坐着喝茶他不去，就在幹站在人大門口等，生人勿進的氣場，凍得人哆嗦。
經理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冷面上司看見了誰，只見他周身的空氣都柔和了起來，甚至還微微笑了起來，經理內心很是驚訝。
帶着八卦的心思，順着雲野的目光一看，這不是剛剛他簽字批準請假的人嗎，業務部的，叫林惜。
雲野帶着林惜下去的時候，撇了經理一眼，經理冷汗都快下來了，立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走了。
公司同意批假了，林惜松了口氣，看了眼自己的手希望半個月之內能好。
“下午去幫你搬家。”電梯剛好到了，雲野讓林惜先出去。
“啊？”
“我已經跟你房東溝通好了，他同意退你的押金。”外面風有點大，雲野幫林惜戴好了毛絨帽子圍好了圍巾。
林惜呆呆地看着雲野的動作，不知道他從哪裏變出來的這些東西。
雲野的體貼讓林惜很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哦，對了，她的那個前男友以前不就是這麽對她的嗎，體貼極了。
上了車，雲野還幫林惜系安全帶。
系好後雲野并沒有退開，反而向林惜靠近了一些，近到兩人的呼吸纏在了一起，林惜看着他的眼睛，裏面的東西好像和她以前看過的有點不一樣。
雲野及時退開了。
“你對我是什麽樣的感情呢？”林惜直接問了。
再遲鈍的人都知道剛剛靠那麽近不是正常的社交距離，林惜不想猜來了猜去，這樣很累。
“我很喜歡你，不，我愛你。”雲野手背上的青筋都起來了，可見他內心的緊張。
雲野打了個直球。
林惜幫雲野分析，“你可能錯把新鮮感當成了喜歡，等過了一陣子就好了。”
她相信雲野是喜歡她的，但她認為雲野的喜歡只是一時興起，喜歡是真的，不會長久也是真的。
“六年，已經過了六年，可我還是喜歡你。”
“你在騙我嗎？你別騙我，我最讨厭別人騙我。”林惜第一反應不是感動，她覺得雲野在騙她。
剛好碰上一個比較長的紅燈，雲野讓林惜看了自己的屏保。
一個穿着玩偶服喝着檸檬水的女孩，是林惜自己。
時間過去太久了，這好像是她大一幹的時候幹的一份兼職。
“對不起，我不應該偷拍的。”
林惜看着屏幕，太久沒眨眼睛，眼睛有點酸。
綠燈了，林惜将手機還給雲野。
林惜的習慣還是沒變，哭的時候沒有聲音，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感動嗎？不是，她發現她給不了雲野同等的喜歡，她會害怕，害怕雲野這幅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林惜把臉扭向一邊，雲野的心直往下沉，沉到了腳底，他讓林惜不開心了，比起林惜不喜歡他這件事，讓林惜難過更讓他難捱。
到了地方，林惜開門下車，不肯看雲野。
走到一半，她又停住了，她回的好像是雲野家，于是又轉身往回走，她也是昨天剛知道她這兩天住的是雲野家。
“怎麽了？”雲野發現林惜淚流滿面，不斷地給她擦着眼淚，“對不起，對不起，別哭了好不好？”
“你是騙我的嗎？我受不了別人騙我，你的溫柔是不是裝出來的？”
林惜一遍一遍地問，你是不是騙我的？
“請別裝出深情的樣子，我接受不了欺騙。”
雲野把林惜抱在懷裏，認真回答林惜的每一句話，“我不是騙你的，我沒有騙你，我沒有裝，我不會騙你的，永遠不會。”
一段錯誤的感情帶來的傷害是無法估量的，上一段感情讓林惜失去了完全相信的勇氣，她總是要懷疑別人的真心，她知道愛是可以僞裝出來的。
雲野知道林惜懷疑的原因，他多麽希望林惜第一次遇見的人是他，可是那時，他已經沒有站在林惜身邊的資格。
林惜哭了很久，“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你別走了，雲雅在家裏，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答應我你別走好嗎？”雲野幫林惜擦幹眼淚，他想吻一吻她哭好的眼睛，又不敢，他怕又把人惹哭，他只敢在她睡着的時候，小心地親一下。
“小惜，你不要有負擔，不喜歡就不喜歡，咱開開心心的就好。”雲雅對林惜說，她拉着林惜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會騙人嗎？”林惜問。
雲雅猶豫了，“小時候他騙我說，吃糖嘴巴會爛掉，害得我哭了一下午，這件事算嗎？”
林惜沒忍住笑了起來。
“不過後來我哥跟我道歉了，還給我買了好多糖。”雲雅趕緊幫雲野挽回形象。
“我不是幫我哥說好話啊，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雲雅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我第一次發現我哥喜歡你在便利店兼職的時候，那會他天天晚上去買東西，一買就買兩大袋，但那時候你已經……”
“還有商場出事那次，他直接把商場買下來了，加強了安保。”
“還有那個垃圾害你那次，他在醫院守了你一整晚，在你醒來前悄悄走了。”
“對了，他書房桌子上還個相框。”雲雅拉着林惜去雲野的書房給她看那張照片，“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拍的，說起來好笑，那時候我一直以為我哥喜歡的是高雨或者徐婷婷，後來偶然發現她喜歡的原來是你。”
“他是真的喜歡你，他沒有騙你。”雲雅篤定道，“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我也是意外發現的，他一直在默默喜歡你。”
原來在林惜不知道的時候，雲野已經偷偷喜歡了她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