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夏末[女A男O] - 第 59 章 四卷··第五十九章··尾聲

第四卷··真相  第五十九章··尾聲

林司慕帶領的這組的進程還算順利,這都要歸功于療養區完好的內部防護工事,當他們把搜尋工作進行到生活區的深處時,老首長拉着她的手,簡直如是見到了再生父母一般。

老首長年逾七十,紅着眼看向這個年輕的後輩,“小林啊…你父親他…”

那次軍委會議之後,她的身份已然不是什麽秘密了,林司慕就任由這個曾經叱咤風雲的老将軍拉着自己,須臾之後才輕聲說了句:“我知道了。”

她其實對自己的這個父親沒什麽太多的感情,但驟然聽聞這個消息,心裏不免還是郁氣難解,然而眼下并不是能任由情緒發散的時機。

看着一群“老弱病殘”的首長們,正一籌莫展的林司慕的耳畔霎時響起了“沙沙”聲,她避開了面前人的目光,走向一側摁下了通話鍵。

細微的電流聲之後,那側傳來了尹樂樂緊促的喘息聲,以及某種無法形容的野獸的嚎叫。

她的手緊緊地叩着耳麥,僅是幾秒的間歇,林司慕立刻轉身召集了剩下隊伍中的幾支小組向着來時的路返去。

“剩餘的人,立刻将首長們護送回港口随時待命等待撤離。”只來得及丢下這句話,這批人馬就随她匆匆地離開了生活區。

驟然失重的感覺讓二人眼前一花,待到重新找回知覺的時候,安夏才發覺自己已經身處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他是以俯身的姿勢跌落下來的,在這片黑暗之中,除了沒有一絲光源之外,便是撲鼻的腐臭。所幸身下并不是硬實的水泥地,要不然這徒然十幾米的落差,足以将他這個Omega摔得粉身碎骨。

安夏稍微活動了一下,确認了自己除了有點扭到腳踝之外,并無大礙。剛剛随他一同跌落的巨熊已經聞不得其聲,他摁下頭盔一側的射燈想要找尋一下形之顏,卻被眼前所見驚得後退了一步。

末世喪屍撕咬同類的駭景與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麽,慘白的探射燈下,是累累的屍骨,已然堆砌成了一座屍山,而他正站在那山尖上。

那腐臭味不言而喻。

安夏踉跄着步子,捂着幾欲作嘔的胃部,冷汗遍布着額角,就在将将要踩空的瞬間被人一把拉住了。

眼前是同樣面色不虞地形之顏,他的情況并沒有好到哪裏去,另一側垂在身旁的手臂以一種詭異地角度彎折着。

“巨熊不知去了哪裏,我們趕緊先想辦法離開這裏。”說話的間歇,他不住地喘着氣,多年的前線經驗讓他明白,自己現下不止是手臂骨折這麽簡單的情況,然而并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們用來休整。

另一側的林司慕帶着僅剩的小隊腳步不停地趕回研究處所在的區域,顯然這裏的情況确實比外圍的訓練場還要糟糕,但她已經無心再去觀察周遭,只想着要盡快與尹樂樂那組小隊彙合。

“——頭兒!”

還未待林司慕看清這深處在研究處中心的圓形場地時,尹樂樂在看到自己那刻就甩着眼淚直奔而來。

“…副隊和安小夏掉下去了!掉下去了!”這個心大如鬥的女Alpha紅着眼眶嚷嚷着。

然而林司慕并沒有像她預想中的那般焦急,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深洞的邊緣,随後卻向着杜辰打了一個手勢。

事不關己的Alex蹲在深洞邊,探出身子把手中剛剛撈到的石塊扔向了深處,然而除了從洞口處上湧的氣流之外,并未聽到那石塊的落地聲。

只過了大概兩分鐘的光景,杜辰一臉凝重地回到了尹樂樂的身邊,他那張萬年沒有情緒的冰塊臉上,此刻卻挂着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

“所有隊員聽令!”

寂靜了半晌的場地中,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杜辰隐在面罩後的眼,最後再看了一次幾步之外的林司慕,而後轉過頭,“即刻随我撤離!”

聽到這聲令之後的尹樂樂,難以置信地想要跑去那個沉默良久的人身邊,卻被身側的杜辰一把攥住了手腕,她沒有回頭,只是執拗地緊盯着那個身影。

“走!這是軍令!”

沒錯了,一聲軍令大過山。

尹樂樂瞪大的雙眸,沒敢有絲毫的眨動,她此刻深怕自己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就會止不住內心的悲恸。

整齊有素的腳步聲逐漸遠去,Alex站起身子“啪、啪”的鼓起了掌。

林司慕依舊站在原地沒有移動,但他知道自己此刻哪怕有一絲的松懈,都極有可能被眼前的這個Alpha給暴揍一頓。

“現在沒有人了,你還不打算說出你們的目的麽?”她看過來的目光,深沉如墨。在場地中間那盞刺眼的探照燈下,那雙眸子就像是一對無機質的寒冰一般。

Alex停下了鼓掌的姿勢,“果然什麽都瞞不過貴國軍方啊。”他懶洋洋地伸展了下身體,狀似輕松,卻仍在時刻盯着對方。

“從借着外訪的名頭安排你來接近我,到你自告奮勇美其名曰來幫我們撤離要員,實際上你們的目的不過是想要接觸實驗品,不是麽?”林司慕輕籲了一口氣,想起剛剛老首長把自己叫到一邊囑咐自己的話,不由地攥緊了拳。

“我總是在想,如果我們不是身處兩國的将領,說不定會成為非常好的夥伴。機敏、聰慧,身手也不錯。”Alex噙着唇邊的笑,頗有種惋惜的感覺。

但林司慕并沒有回答他的這番說辭,“我要下去救人,那玩意是死是活我都無所謂,但你若下去,即使碰見它,也只能看不能碰,懂了麽?”

Alex聳了聳肩,表示毫無疑義。

二人釘好牆釘,順着深洞的邊緣開始速降。

安夏與形之顏互相攙扶着從那屍骸堆砌的山尖上走下來,入目而望探射燈的範圍內除了或碎裂、或完整的骸骨之外,再無其他。

“一定有出口,我們再仔細找一下。”形之顏一側的手緊緊壓着腹部,異樣的痛覺讓他此刻有些疲累。

安夏點了點頭,繼續依言向着外圍走去。

他艱難地扶着濕滑的牆壁一步步地向順着外圍走去,形之顏在他身後幾步的範圍內跟着。深洞下的空氣不流通,即使有戰術口罩的防範也抵不過這沖天的腐屍味,更糟糕的是,兩人的探射燈已經開始有電量不足的提示了。

所幸除了探射燈之外,生命體征儀器經過一番折騰,仍能照常工作。

“還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能走出去,我們先開一盞燈,盡量省一下電吧。”安夏将形之顏拽上了一個緩坡,二人在此稍作休整。

深洞的範圍太大,從掉下來後他們足足走了将近一小時還未能摸索到出口。

“…其實我一直都以為…”

“什麽?”正在順着光線探查周圍情況的安夏,并未聽清形之顏的話,他扭過頭來看着對方。

他笑了下,未在作聲。

然而安夏手中的動作,卻讓他剛剛稍顯松懈的心立刻糾了一下。

在那個靜默的手勢之後,他們顯然都更清楚地聽到了,先前失蹤的那頭巨熊遙遠地嘶吼聲。而面前略顯狹窄的甬道,正是唯一一個出口,巨熊傳來聲響的方向。

現下二人的情況已經不适合和那頭巨物展開正面沖突,他們迅速地向着來時的路開始撤退。

頭頂的探射燈已經開始變得更加晦暗不明,但眼下的情形卻是顧不上那麽多了,身後的聲音愈來愈近,仿佛下一秒就能感到那巨物粗喘的氣息拂在頸後。

腳下扭傷的痛感愈顯強烈,但安夏還是緊緊地抓着形之顏不願他落後一步。

地面的震感漸強,在這更顯狹小的空間內,足以感知到那巨熊對人類的威脅。

當前方一束白熾的燈光掃來時,他們并不知道是誰,但還是在下一刻脫口喊出:“快跑!”

除了那束刺眼的光之外,四周漆黑無比,可安夏仍然能夠自己被緊實地擁到了一個懷抱中。

來人身上的氣息混雜在污濁的空氣中,就像是突然淨化了一切,下一瞬,他便暈死在了那個懷中。

“形之顏!你有沒有事?!”林司慕幾乎是貼着他的耳邊吼着,但她的眼卻一錯不落的緊緊盯着懷中的人。

他虛弱地擺擺手,打着手勢示意趕緊撤離,卻被林司慕反手塞過來了一個安夏,“你們呆在原地不要亂動,你!跟我走!”

在她話音落地時,形之顏這才看清那身後還跟着另一個異國面孔的Alex。

“…那就是,實驗體32號。”Alex似是并未聽聞對方的命令,只是仰着頭望向深不見五指的暗處喃喃道。

但林司慕并沒有給他多話的時間,她從安夏的身上摸出那把刺刀,揪着人的衣領向着巨熊的方向奔襲。

“什麽實驗體?”形之顏接過人,但這句問話已經被消失在黑暗的兩人抛擲身後。

那場人類與T型病毒變異實驗體的戰鬥無人能知究竟有多慘烈,當形之顏拖着幾近無法挪動的身體以及安夏找到林司慕他們時,只能看到巨熊殘損的屍體和重傷昏迷的二人。

在尹樂樂、杜辰帶着人返回深洞進行搜救時,看着一地昏迷的四個人,淚灑當場差點就準備哭喪時,還是杜辰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迅速地把人送回地面。

兩個月後。

“雖然是那小子和你一起擊殺了實驗體,但都這麽久了還沒醒,可見這個S級的Alpha也不怎麽樣,還是我們頭兒厲害!”尹樂樂抱着剛削好的蘋果,窩在林司慕的病床尾正啃得起勁。

聞言,病床上剛轉醒不久的林司慕只是嫌惡地瞥了她一眼,“難道你沒有事情幹了麽?”

尹樂樂伸着脖子,把嘴裏嚼着的一大塊果肉費勁地咽了下去,“害!那哪能啊!我都快被你哥給支使得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好不容易今天央求來半天假,這不就忠心耿耿地抓緊時間來探望你了嘛!”

眼看着林司慕還想開口說些什麽,一旁坐着的安夏眼疾手快地把另一顆剛削好的蘋果,塞到她嘴裏。

看着搶占了安夏削好的第一顆蘋果的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忿。

然而心寬似海的某人,還是沒有察覺自己頂頭領導的眼刀,仍舊自顧自地說着:“你是不知道,經過療養地這一遭,A國和我們現在真是如膠似漆,哪怕差點折進去一個高級将領,也抵不住他們想要從我們手中套到實驗體具體情報的熱情。”

林司慕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想聽這些廢話。

從深洞上來後,四個人的傷勢都不輕。首當其沖的當然是她和Alex,足足都昏迷了兩個月,現下自己剛剛轉醒,而那邊還在昏迷着。而形之顏身上大大小小的骨折足有三處,內髒差點被紮破,要不是有安夏一直拖着他,說不定早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而安夏以為腳踝的扭傷,卻是骨裂,一個Omega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拖着另一個傷員審時度勢安然撤離,不得不嘆其一句意志堅定。

思及此處,林司慕伸出還夾着板的右手,悄悄地摸着安夏的那條剛恢複的腿。

正聽着尹樂樂侃大山的人,并未回頭,只是擡手輕輕地拍了下自己的手背。

“…安小夏。”尹樂樂舉着蘋果核,就像是第一天認識自己的樣子,瞪大了雙眼。

安夏擡着頭,回視着對方,“怎麽了?”

“我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你,從來都不愛聽我們這些廢話的。”尹樂樂像是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滿臉的不可思議。

聞言,他卻只是淡淡地笑了下,并未做出過多的解釋。尹樂樂見從他這得不到什麽回應,就轉頭沖着林司慕叭叭,最後終是惹得領導不快,一個枕頭摔在被合上的病房門,終于結束了這場被迫式的“探病”。

林司慕當然知道安夏有哪裏不同了。

再次安靜下來的病房內,她緊緊拽着安夏的手,卻沒有說話。

窗外的餘晖正好打在他的身上,又是一年夏天要到了。

“安夏。”林司慕費力地擡起那只夾着板子的手,想要摸摸對方的發頂。

“嗯?”

“我們結婚吧!我也不當這個勞什子的中将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