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謎團 第二十五章··林慎
恢複好電路後,刑之顏用林司慕的秘鑰繞過密碼門的防火牆,将之回複為初始狀态,這才打開了這間密封多時的檔案室。然而尹樂樂卻被堆積着快要漫到門邊的檔案給吓傻了眼。
“媽呀!這也太多了吧!”尹樂樂湊過身子,從刑之顏身後探着腦袋不禁地感嘆着。
安夏越過這二人,徑自走入了檔案室,白熾燈下的他似有所思。“刑之顏,按你說的林司慕所搜集的那些資料是不是高度涉密的?”
“沒錯,所以這些如果不是高度涉密的紅頭文件,我們基本就可以排除掉。”刑之顏彎下腰将腳邊淩亂滿地的檔案盒用手扒到一邊,“各位,開始吧!”
面對着能将人淹沒的文件,衆人未多說一言,就着手開始篩選起來了。
這是一項枯燥且無味的工作,但對于他們來說卻絲毫不敢懈怠,每一份的文件中都可能藏着些關于這病毒的蛛絲馬跡。在檔案室密不透風的環境中,不多時幾人都是滿頭大汗。
日頭從當空直墜至地平線下,檔案室裏的他們卻仿佛不知時間的流逝。
“終于找完了!”尹樂樂腰酸背痛地趴在檔案室的地板上,不肯起來。
而檔案室門外的空地上,都是他們所篩選出的紅頭文件。然而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他們還要詳細的翻閱每份文件,從中找出所有關于病毒的那些。
幾人又輪番将文件都搬去了大會議室中,安夏卻放心不下林司慕的狀況。因為這未知的病毒,她随時都可能出現任何情況。
夜裏寂靜無聲,安夏将病房內的大燈關上,只留了一盞小小的臺燈擱在病床腳的對面,他字無巨細地翻閱着每份文件,生怕遺漏了一絲細節。
連日來,他的精神仿佛都緊繃如一絲鋼線,卻在繃到極致的時刻再也經不起任何一點的風吹草動。
病床上的林司慕還是一如往日的昏迷着,月色和臺燈昏暗的光輝覆在她的身上,兩道不同的光将她映地仿佛就像是落入凡塵的精靈一般,不知人間疾苦的恬靜入眠,好夢無邊。
可是在見過那眸中的星辰之後,又怎能舍得将之丢掉。
安夏将手中的文件擱置在一旁,默默地環着臂膀,屋內靜的只有心電圖機規律的聲響。
“這是誰家的小可愛又哭鼻子了?”
這聲音喑啞,卻悅耳的勝過所有聲音。
安夏猛地坐起身子,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病床上的那人,生怕這是一場鏡花水月,不敢妄動,驚了這場夢。
林司慕笑意盈盈的正看着他。
“怎麽了?又不是第一天見我,怎麽還被我的美貌給震驚了麽?”林司慕沖着他招了招手。
安夏這才像是剛從夢中驚醒一般的,直接沖向了病床,那眼角還泛着水汽。他抓起林司慕的手,剛被驚吓止住的淚水,頃刻間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流了滿臉。
林司慕安撫地拍了拍他的發頂,又将人輕柔地拉進懷中,柔聲的安慰着:“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這不是已經醒來了。”
安夏窩在她的懷中,聞着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幼獸尋到了歸巢,安心的滋味滿溢胸懷。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林司慕嘆喂了一聲,輕輕地拍着安夏的背,“從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還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呢。”
這話讓安夏有些羞惱,他想要推開對方,“我這就去叫大家,他們也都擔心了很久。”
然而林司慕卻拉着安夏的手,不讓他再有動作,“再陪我睡一會吧!明早也來得及的。”
在這幾句話語間,安夏就被林司慕摁在了床上。狹窄的單人病床上,擠着他們二人。
林司慕仿佛就像是又累了一般,側身閉目,金色的發柔順地覆在她的頸間。而安夏此時卻還震驚在她突然醒來的餘韻中,他小心翼翼地屏息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緊盯着她。
翌日。
“頭兒!你這就不對了!為什麽大半夜醒來的時候不通知我們!”尹樂樂扒着床尾的扶手,化身一只咆哮的哈士奇。
刑之顏将手中的飯盒放在床頭櫃上,“你醒來就好。”
林司慕半靠在床頭,“這些天來,你也辛苦了。”
她的蘇醒讓衆人心中半懸而起的大石頭終是穩穩地落回了地面。
“我聽安夏說,你們打開了檔案室搜尋了那些文件。”林司慕礙于手背上的輸液管,此刻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安夏保姆般的喂食。
刑之顏聞言肅穆地站直了身子,“屬下知錯,請您責罰!”
而林司慕卻眨了下眼,這個動作瞬間讓衆人都輕松了下來,“事出有因,這事就我們幾人知道,以後不要再犯就行。”
何醫生就在此時推門而入,他的身後仍舊跟着那個研究生。
“你們去把無關的檔案妥善歸納收好,沒什麽事就都去休息吧!這些天來,也都辛苦各位了。”林司慕止住了安夏還想喂她喝粥的動作,“你也去休息吧!”
剛還稍顯擁擠的病房,此刻就剩下了何醫生他們三人。
研究生照舊先抽了一管林司慕的血,何醫生在一旁落了座。
“中将昏迷了這麽些天,有什麽感覺?”何醫生将手中林司慕的病例翻了開,盡快這些數據他都爛熟于心。
“除了覺得比較疲憊之外,也沒什麽特殊的了。”她拿了根棉簽,摁在抽血的地方。
何醫生将眼鏡扶了下,沉吟了片刻,“感覺疲憊…那這期間有沒有外界的意識?就比如…能聽到外界的聲音或者感知光源之類的?”
林司慕搖了搖頭,“整個期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與外界隔絕開了一樣,什麽感覺都沒有。”她看了下棉簽下的針孔,将手中的棉簽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這個動作卻落入了何醫生的眼裏,從她抽血到丢掉棉簽不過就是兩三句話的間隙,按常理來說,正常人的凝血能力是不可能這麽快的。
“好,那就先這樣吧。剩下的我還要繼續研究一下,中将昏迷了數日,暫時還不能有太劇烈的活動,切記慢慢修養。”語畢,他就帶着研究生離開了。
春日漸暖,這幾日氣溫明顯高升。
林司慕将這幾日的行進情況大致聽了下刑之顏的彙報,轉頭就把何醫生的告誡給抛到腦後,此刻正穿着作訓服坐在會議室裏進行下一步的部署。
與此同時,他們還借用了醫院內的電臺設施和N市的林慎再次取得了聯系。
千裏之外的N市。
林慎摁斷了衛星電話,連日的會議讓他毫無休息的時刻。他揉着眉心,一臉的漠然。
從他帶着林兆抵達N市之後,就經歷了一場無聲的血雨腥風。亂世之下的權力更疊背後,全是殺人不見影的刀劍。
為了保住自己林系一脈的軍力,他不惜提|槍倒戈向了一向與自己不和的軍隊派系,這才穩住了N市的局勢。這也是他在抵達N市之後,未能立即和林司慕聯系的原因。
好在林兆的康複情況并未被卷入這場風波,手術也進行的很順利。
現下N市,眼看是他林慎風頭勁升,但在背後卻站着川系的莊行上将。
如果不是有他的默許,林慎是萬不能被允許進入N市的。也正是林慎的到來,讓本來兩虎暗鬥的場面,在有了他的加入之後,局面瞬時一邊性的壓倒。
N市因為坐屬南方,這邊的海洋性氣候一直很溫和。
他推開辦公室的窗戶,讓悶了一屋子的煙味順着海風驅散而開。
林司慕的這一通電話并未多說什麽,但卻透露給他了一個消息,這讓他想起多年前的那個R國女人。
那年彼時的他還是個只知道念書的小小少年,他活了這半生并未有太多的反叛的念頭,和自己這個小了近七歲同父異母的妹妹并不相似。
早年喪母的他,由于缺乏家庭的溫情,每日面對更多的則是父親的親兵,這讓他很早的就意識到了自己将來要走向什麽樣的道路。
所以他壓抑着自己孩童的天性,每當下學後,軍區大院滿地跑的頑皮孩子們中從來未曾見過林慎的身影。
直到那一年,林慎随同父親前往R國外訪,見到了那個女人。
林司慕并未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但他和林兆都知道,她長得和自己的母親是出奇意外的相似。
那個女人,也就是娜塔莉亞。
全名是什麽已經無從所知,他只是偶爾聽過父親談起她時,就是這樣稱呼的。
娜塔莉亞在R國也是一個炙手可熱的軍中新貴,要強的性格讓她在整個國家裏名頭都是響當當的。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将軍,不出所料的也擁有着一副亮眼的好皮囊 。
觥籌交錯的酒宴上,她站在林兆的身邊也并不遜色。
雖然就見過只此一面,但是林慎卻牢牢地在自己年少的記憶中,将她刻畫了無數遍。
本該是塵封的一幅畫。
卻在随着父親不久之後帶回來的一個女嬰漸漸長大,這幅面孔又重新的鮮活起來。
而兩國之間的關系随之慢慢地惡化,這個孩子的異國血統也變得逐漸敏感,娜塔莉亞的名字也就随着林慎離開R國時的風雪,消散在往日的時光中。
一開始林慎是真的将林司慕看做自己的親妹妹來照料的,林兆在軍中的職位越走越高,也變得比之前更加的忙碌。他在兼顧學業的同時,和家中的保姆一同拉扯着這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長大。
亦或許是随着自己的母親了,林司慕從小就很皮。上到爬樹掏鳥蛋,下到動辄就砸了鄰居家的玻璃。常年不在家的林兆根本就是鞭長莫及,只有林慎,每每在她闖了禍之後替她收拾爛攤子。
從小的林司慕就出落的很漂亮,一頭乍眼的金發再加上一雙獨特的灰色眼眸,青春期後的她,背後總是會跟着同齡的小男生。剛開始林慎還頗為擔心,就像是往常的長輩那般,生怕她因為早戀而誤入歧途。
可結果卻讓他很是意外。
但凡是身邊有哪個小男生對她一表露出了好感,就立刻會被林司慕給痛扁一頓。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軍區大院的林家小女,是個惹不起的主。
小時候的林司慕其實還是很黏林慎的,但這種依賴卻不知何時慢慢地消失殆盡。
時年,林慎從軍校畢業之後又入了伍,再次歸家之後卻得來了林司慕遠赴D市軍區的消息。
至此,兄妹二人再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