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0
兩人從圖書館出來,上了他的車。
傅延川側身給她系安全帶,沒說什麽。
江知許也安安靜靜的,思考着她究竟還有什麽事沒有和傅延川說。
感覺就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不太重要的事情。
幾分鐘過去,江知許沒想起來,卻發現傅延川轉彎的方向是回家的反方向。她問:“我們不回家嗎?”
傅延川嗯了聲:“去濱海,看日出。”
“現在?”江知許有些驚訝,她什麽都沒有帶啊。
傅延川又嗯了聲。
“可我沒有拿換洗的衣服。”江知許覺得有些倉促。
傅延川:“缺什麽,到地方買。”
江知許點點頭,忽而問:“為什麽要今天去?”
傅延川聲線平緩:“你工作忙,事情解決完,大概很快會複職。到時,應該沒有時間陪我。趁現在,把之前想做沒做的事情做完。”
在江知許的世界裏,工作、患者永遠是第一位,這個第一位并不是說,工作比傅延川重要,而是她的工作肩負着責任,相對比來說,要以工作為重。所以她從不會為其他事情請假,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患者和醫院。
就是這樣一個認真工作,對患者盡心盡力的醫生,卻被無知的網友說成選擇成為肛腸外科的醫生是別有企圖。
語言的惡真的比磨過的刀還鋒利。
傅延川心中恍惚一瞬,對于那些人,他不會就這麽算了。
聞言,江知許突然靜默,她反省自己一直以來總是會因為工作有意無意地忽略傅延川。
光失約就兩次了。
而且平時也是他照顧自己多些。
雖然每次傅延川不會說什麽,頂多會要些“補償”。
但現在,卻讓江知許覺得自己作為女朋友是不稱職的。
“傅延川。”江知許輕聲喊他的名字,問道,“和我在一起是不是非常無聊。”
傅延川收回思緒,眼神閃了閃,遮住眼底的陰霾:“說什麽呢?”
“因為我總是工作第一,而忽略了你。”江知許抿唇說道。
傅延川看着前面的高速路口,等過了才說:“不會,從來沒有。”
不會嗎?
江知許看着他。
傅延川輕笑,說:“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即使是情侶哪怕夫妻,都要有自己獨立的空間。而不是一味地圍繞對方轉。”
江知許想了想他對自己的照顧:“可你對我就很好,照顧我多很多。”
“因為我的時間更自由。”傅延川一字一句地說,“江七七,不需要否定自己,你只有将自己看的很重要,別人也才會更重視你,對我也一樣。”
江知許愣了愣。她看着傅延川,腦海裏反複想着這幾句話。她想了想說:“這樣你不會覺得心裏不平衡嗎?”
“對你不會。”傅延川的眉一挑,忽而又慵懶而閑散地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可以在其他方面給我補償,我不會拒絕。”
“……”
外面的陽光很好,這大概是三月以來,她心情最舒暢的一天,此刻那些诋毀、謾罵被她抛擲腦後。因為傅延川的那些話,讓她的心情,在此時,如同外面耀眼的陽光一般燦爛。
片刻後。
她也不慫,非常有氣勢地回了句:“好啊,反正我也不吃虧。”
“……”
—
濱海市與津桐市是相鄰的城市,濱海市位于津桐市東側,兩個城市開車大概是三個小時的車程。
現在是春季,濱海市的氣溫一般在10℃左右,正是萬物複蘇,生機勃勃的時候。
中途路過服務區,江知許擔心傅延川獨自開三個小時太辛苦,提出後半程她來開。
傅延川沒讓,一路開到濱海市。
他們到濱海市的時間剛好是中午,加上今天的太陽格外大,氣溫達到16℃。
溫度不冷不熱,十分舒适。
傅延川的心情還不錯,低聲問道:“餓了吧?”
“還好。”江知許亦然,跟喜歡的人出來游玩,就是很容易喜形于色。
傅延川:“我們先找地方吃飯。”
江知許上次來濱海市是很久之前,還在上高中的時候,所以對這裏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哪家店幹淨衛生,哪家店好吃。
而傅延川卻極快的确定一家店,打開導航,輸入餐廳名字,直接開了過去。
“你對這裏很熟悉嗎?”江知許好奇問。
傅延川:“不熟悉,第一次來。”
江知許:“那你怎麽知道這家店好吃?”
紅燈亮起,傅延川停下車,等紅燈的空檔偏頭看她:“上次,做過攻略。”
江知許愣了下,很快想起“上次”就是情人節,也就是蔣書漫結婚那次,她放了傅延川鴿子。
想到這,她舔了下嘴巴。看了眼外面的紅燈還有25秒,她重新看向他,突然速度極快地湊近,啄了下他的唇,輕聲道:“這是補償。”
而後空氣安靜了幾秒。
在紅燈即将結束時,傅延川菲薄的唇角向上,漫不經心道:“對,以後就這樣。”
“……”
氣勢消退,江知許臉紅紅的,看向外面的天空,假裝沒有聽清傅延川的話。
到飯店又是半個小時的車程。
快到時,江知許才發現這是一家海邊餐廳,環境極好。餐廳裏全是整面的落地窗,方便看海邊的景色。
氛圍感拉滿。
不知道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餐廳裏的人很多,靠窗的位置已經沒有了,兩人在餐廳最裏側找到一桌空位。
點完餐後。
半個小時,菜才全部上齊。
江知許吃着飯,随意問了句:“酒店定了嗎?”
傅延川給她切了塊牛排放在盤子裏,說:“還沒,不急,去了定就可以。”
江知許想也是,也不是什麽旅游旺季,人應該不會太多。
一個小時後,吃完飯,開車到附近的酒店,是他上次訂的那家,同樣在海邊,距離剛剛吃飯的餐廳不算遠,也就十分鐘的車程。
傅延川從後備箱拿出行李包,路過副駕駛牽起她的手,往酒店大堂走去。
“套房,謝謝。”傅延川把身份證遞過去。
前臺服務員:“不好意思,先生,套房沒有了。”
傅延川一愣,前臺解釋道:“這幾天是沙灘音樂節,各個酒店都爆滿。”
傅延川退而求其次:“兩間普通房。”
前臺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現在只有一間大床房,還是趕不過來的客戶剛剛退的,您還需要嗎?”
“……”
傅延川沒說話,過了會兒,他掃了眼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麽的江知許,低聲道:“我們去其他酒店看看。”
同一時間,江知許:“那就大床房。”
說完後,反應過來傅延川說了什麽,抿了下唇,臉又紅了。
傅延川看着她,驚訝地挑了下眉,沒說話。
旁邊。
前臺看了眼氣氛突然怪異的情侶,問道:“您們還需要嗎?”
傅延川突然笑了下,語氣閑散:“需要,聽她的,我們家都是她做主。”
重新遞上身份證。
江知許:“……”
什麽她做主。
說得好像已婚了似的。
江知許忍不住擡頭,不期然的對上傅延川別有深意的眼眸。
“……”
一分鐘後,前臺辦理好入住,遞上房卡:“2樓202號房間,這是房卡。”
傅延川随手接過。
此刻,酒店又進來兩個人,手牽着手,也是情侶。女生一邊走一邊抱怨。
江知許大概聽了一下,大概是女生抱怨男朋友沒有提前訂酒店,附近的酒店都滿人了,這是最後一家,如果這家還沒房間,就只能去市裏。
所以她們剛剛訂走了海邊酒店的最後一間房。
傅延川自然也聽見了,調侃地說了一句:“還是你有先見之明。”
“……”
兩人走步梯去了房間。
進了房間,傅延川放下行李包,回頭看她:“先休息一下,完後出去買需要的日用品。”
“好。”
傅延川從包裏拿出床單和被罩換上,江知許看了:“……”
怪不得他的行李包這麽鼓。
休息了半個小時,他們去附近的商場買了江知許的睡衣、毛巾、牙刷等等。
再次返回酒店,江知許拿着換洗的衣物去了洗手間。回想今天傅延川突然的出現,像陽光推開霧霾,讓她這些天沉重和沮喪消退。
江知許不知道傅延川是怎麽知道的,據她所知,他不是一個喜歡刷微博短視頻的人。
那大概就是從其他人口中得知。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不知怎麽,當傅延川說出這句話時,江知許很相信,他一定能解決。
—
從浴室出來,傅延川正用她的電腦忙碌着什麽。
聽見開門聲,擡頭看了一眼,而後關掉電腦頁面,拿起旁邊的吹風機:“過來吹頭發。”
江知許走過去,看着他手裏的吹風機,說:“我自己來就好。”
傅延川沒說話站起身,拍了拍椅子。江知許走到他前面坐下。
傅延川推了按鍵,手指輕緩地撥動她的發絲。
酒店吹風機的噪音有些大,江知許心裏沒有浮躁卻非常安定,她沒有出聲,靜靜感受着傅延川手指輕柔的穿梭在她的發間。
享受靜心的時刻。
給她吹幹頭發,關掉吹風機:“自己玩會,看看電影電視劇什麽的,別去上網。”
江知許點點頭。
傅延川拿起換洗的衣服和毛巾去了洗澡。
走進浴室,将手機放在盥洗臺上。剛放上去,手機就響了,他接起。
“哥,孫希答應跟你見一面,你什麽時間過來?”陳星澤問。
傅延川:“明天下午的飛機,晚上到。”
陳星澤頓了下:“哥,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傅延川輕哼一聲:“不知道該不該講,那就不要講。”
陳星澤:“可我想說。”
傅延川懶得搭理他。
陳星澤糾結一瞬,底氣明顯不足:“哥,你不能換個女朋友嗎,江醫生她…她看過我。”
傅延川笑了,很快收斂,甩他一句話:“我可以考慮把你換了。”
“……”
果然有了女朋友他就不吃香了。
安靜了一秒。
陳星澤認清現實,又問:“那你是自己來,還是和嫂子一起來?”
傅延川本來是打算一起去的,聽完陳星澤的話,改變了主意。
留她自己在家也是胡思亂想,不如帶她出去散散心。
“我問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好嘞!”陳星澤,“到時,把你們航班信息發我,到時我去機場接你們。”
挂了電話。
—
江知許看着手機屏幕,意識卻神游在外。酒店隔音還算不錯,但仍然可以聽見浴室的水聲。
她看了眼兩米的大床,不自覺地咬了下唇。
說實話,有些緊張,還有一些,對自己的擔憂。
擔憂她會對傅延川做點什麽。
過了很久,浴室的水聲停止,又過了五分鐘,傅延川穿着睡衣,擦着頭發走出浴室。
江知許立刻放下手機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桌子前拿起吹風機,看着他:“禮尚往來。”
把傅延川給看笑了,他漫不經心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江知許笑了笑,開始給他吹頭發,動作輕柔,怕弄疼他。吹得很細致,直到徹底吹幹。
“好了。”
江知許放下吹風機。
下一秒,傅延川拉着她的手坐在他腿上,捏着她的下巴問:“要不要去看音樂節?”
江知許想了下,她沒什麽音樂細胞,也喜歡安靜,不太想去。
而傅延川也是喜歡安靜的人,這樣問她大概是怕她無聊,亂想。
“不去了,有點吵。”
“也行。那你休息一下,睡一覺,我忙些事情,忙完晚上去海邊溜達溜達。”
江知許聽話地點頭,傅延川輕笑,在她額頭印了下。
其實江知許沒什麽困意,但躺下看着傅延川的方向,多日緊繃的情緒突然放松,心裏壓着的大石頭落地,她竟不知不覺睡着了。
再醒來,天已經暗了。
房間裏也黑漆漆的,傅延川可能是不想影響她的睡眠,也沒有開燈。
她坐起身,對着他的方向,說:“我睡醒了。“
傅延川剛整理完名單,發給律師,對于那些辱罵造謠的微博號能起訴的就起訴,包括最開始的博主。
聽見聲音,他起身走過去,坐在床邊。見她睡的粉紅粉紅的臉,霧蒙蒙的眼睛,就知道睡的不錯。
揉了揉她的腦袋,說:“起來,去吃晚飯。”
江知許起身換上自己的衣服,和傅延川在酒店的餐廳吃了晚飯。
吃完沒急着回房間,而是在海邊散步,消消食。
晚上,氣溫略低,加上海風有些大,吹得頭發亂飛。傅延川擔心吹感冒,溜達了十分鐘就往回走。
“江七七,明天,要不要和我去京市?”
“明天?”
“對。”
江知許想了下,問道:“是去見叔叔阿姨嗎?”
傅延川:“如果你想去,可以。”
江知許思考了下,說:“傅延川,我有點擔心。”
傅延川看她:“擔心什麽,擔心他們不喜歡你?”
江知許點點頭:“我的事情鬧得挺大的,不知道叔叔阿姨知不知道,會不會…”
傅延川不在意地笑了下:“不會,相信我。”
她睡覺時,傅霆也打電話來催,原話是:“傅延川,你是不是耍我呢,都大半個月過去了,人呢?”
傅延川好脾氣地解釋,因為江知許,父子倆十五年來第一次好好溝通,對話和諧。
傅霆知道了事情前因後果,說了句:“需要幫忙說,傅氏公關部給你用。”
“不用,我自己能解決。”
傅霆冷哼一聲:“那就趕緊解決,把人帶回來。”
傅延川應了聲。
江知許相信,說到這,她突然就想起來她一直遺忘的事情。她停下腳步:“我還有一件事忘了說。”
頓了下,她緩緩道:“韓甜甜找過我。”
傅延川替她遮住風,聞言:“什麽時候?”
江知許算了下時間,說:“有一段時間了,大概也有半個多月了,來醫院找的我。”
傅延川忽然有了某種猜測,面上不動聲色:“風大,回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