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她們到影院是四點剛過，電影已經開演十分鐘了。
和傅延川摸黑進去，找到座位後坐下。
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傅延川的手。
剛碰上，就被他反手握住。
江知許這才心滿意足全身心地投向屏幕。
這不是一部愛情電影，而是懸疑片，講的是女兒在異國他鄉被殺害致死，父親找兇手的故事。
但劇情有些無聊，都有人開始睡覺了，還有些情侶在接吻。
她和傅延川都沒有在外面親熱的習慣。于是，有一搭無一搭地看電影。
雖然前面沒有看，但前面的劇情都只是鋪墊，不太重要，大腦自動腦補上。
看着看着，連江知許這種不太挑剔的人都有點看不進去了。
有點犯困，她看了眼傅延川，發現他倒是看的很認真。
她也打起精神，投入進去。
兩個小時後。
終于熬到結束，等這一排的人靠外的人都出去，她們才起身。
已經六點多了，整個商場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小情侶，餐飲業爆滿。問了幾個店都說沒有位置了。
江知許也沒糾結，考慮一下，說：“回家吧，我做飯給你吃。”
傅延川挑挑眉，反問：“你做？”
“對，我做。”江知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溫吞道，“同樣的錯誤我肯定不會犯兩次。”
傅延川想了下：“那行。”
于是兩人去負一層的超市買食材。
今天連超市裏的人都多到離譜。
傅延川推着車，江知許走在他旁邊，兩人先去蔬菜區，把要用的蔬菜挑好，又去了肉區，買了些排骨和裏脊。
“沒有其他想吃的了？”傅延川問。
江知許看了眼水果區域：“要不買點車厘子和香蕉？”
傅延川點頭，推着購物車過去，買完水果後，看向她：“還有沒有其他要買的了？”
江知許掃了一眼，搖搖頭：“沒有了。”
推車去結賬的路上，路過生活用品區，看見兩個阿姨在争搶特價拖鞋。
“這是我先看到的。”
“呸，不要臉，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你才不要臉，我比你先拿。”
兩人誰也不讓誰，都不肯妥協。
後來不知怎麽的，拖鞋被突然抛向空中，不期然地落在了她們路過的購物車裏。
購物車裏很多蔬菜，雖然包裝好了，但考慮傅延川潔癖，會膈應，江知許立刻拿起拖鞋。
随即看向兩個阿姨。
胖胖的阿姨看着她：“把拖鞋給我。”
口吻生硬，像是欠她似的。
另一個偏瘦一點的阿姨則說：“不好意思，沒砸到人就好。”
眼睛看向她手裏。
江知許猶豫了一下，感覺給誰都得罪人
。
偏瘦的阿姨笑了笑：“小姑娘長的真俊，和你男朋友可真般配。”
阿姨話音落，江知許立馬做出選擇，還沒等她實施，傅延川伸手拿過，随手遞給了偏瘦的阿姨。
對她說：“走吧。”
“……”
兩人無視胖阿姨眼睛要噴火的表情，徑直離開。
等走遠了，江知許才笑着說：“其實我也想給瘦阿姨。”
傅延川側過臉，輕笑了笑：“因為她的話。”
當然了！
但江知許不想承認，随便扯了一個理由：“因為她有禮貌。”
傅延川盯着她，忽而伸手捏她的臉，惡狠狠地：“嘴硬。”
—
江知許準備了四個菜，兩葷兩素，有上次傅延川喜歡的鮮蝦茄盒，這次肉餡裏面沒有再放雞蛋。
将菜擺上桌，出了餐廳。
客廳裏也沒人，她去書房。
進去時，傅延川在講電話，聊的好像是濕地的設計方案。
江知許沒有打擾，只是用口型說了句：“可以吃飯了。”
傅延川點頭，江知許怕影響他，悄悄出了書房，坐在餐廳裏等。
五分鐘後。
傅延川從書房出來，大步朝她走來。
先是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低聲：“辛苦了，江醫生。”
傅延川很久沒有這麽叫她了。
之前每次喊江醫生都有些咬牙切齒，大多是被她氣到了。
而現在，聲音纏綿，多了些缱绻。
江知許搖搖頭：“平時都是你做飯，你更辛苦。”
傅延川毫不在意地一笑：“不辛苦，沒有你，我也是要做飯吃飯，所以不要有負擔。”
江知許擡眸。
傅延川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江七七，情人節快樂。”
“情人節快樂，傅先生。”江知許柔聲回。
—
情人節過後，江知許又進入忙碌的工作生活，每天查房換藥，門診或者手術。
有時下班都将近九點了。
而且最近傅延川也很忙，有時畫圖都要通宵，也會經常加班。
兩人各自忙碌，樓上樓下竟然有小一周沒有見面。
江知許知道他辛苦，如果她去找他的話，傅延川大多會放下手裏的工作陪她，等她走了在繼續工作。
這樣反而會增加他的負擔。
她考慮再三，找借口說最近有考試需要複習，不能陪他，也讓他專心工作。
這天中午，忙完的江知許中午回辦公室休息時，遇到同樣回來的夏雯雯。
夏雯雯湊上來，八卦兮兮地問：“這些天一直忙，還沒問你，情人節那天你過得怎麽樣？”
江知許邊走邊說：“還可以。
”
夏雯雯不信：“你和傅先生有沒有那個？”
江知許沒懂：“哪個？”
“就那個。”說着，雙手擡起，伸出拇指碰了碰。
江知許不知道這個手勢代表什麽意思，一臉疑惑。
可把急脾氣的夏護士急壞了，直言道：“有沒有上床啊！”
“……”江知許一臉無奈，“沒有，我們沒有出看日出，我臨時有事，行程取消了。”
夏雯雯驚訝：“沒去？”
江知許點點頭。
夏雯雯又問：“那你們情人節沒在一起？傅先生沒送你禮物？”
江知許：“在一起了，只不過沒有去看日出，也送禮物了。”
夏雯雯好奇寶寶連忙追問：“送的什麽？”
江知許就把情侶項鏈和情侶裝告訴了夏雯雯。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羨慕道：“大狼狗可真浪漫啊。”頓了下，“他是我聽說過第一個會主動買情侶裝的男人。”
江知許點頭：“我也很驚訝。”
傅延川是個很有格調的男人，所以江知許認為他不會喜歡什麽情侶裝情侶項鏈這些矯情的東西。
她在送禮物時，也想過，後來擔心他不喜歡，避開了。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傅延川竟然準備了。
夏雯雯看着江知許幸福笑着的模樣，評價了句：“看來你遇到真愛了，大狼狗真的很喜歡你。”
江知許謙虛地笑笑：“有嗎？”
夏雯雯肯定有力地點頭：“有。”然後嘆息，“搞設計的男人都有浪漫細胞，因為每一個設計都有他的含義。”
江知許搖頭輕笑：“他是做園林設計，不是珠寶設計。”
“哎呀，差不多。”
江知許看她撇着嘴，禮尚往來地問：“徐醫生呢，他不浪漫？”
“他就是個直男，之前追我那些手段都是實習生趙衍教給他的。現在，別提了，人騙到手就原形畢露。你知道他送我什麽？”
“什麽？”
“金項鏈，老粗老土的那種。跟我說，以後沒錢用了，可以換錢。”說着手還比劃着。
江知許被她生動的表情和動作逗笑，客觀道：“我覺得徐醫生這個禮物很實在啊。”
“實在什麽。我為什麽會沒錢用，你聽聽這話。”說着擡頭挺胸，雙手叉腰，“我這麽漂亮這麽努力這麽優秀，只會有錢或者更有錢，只會富有或者更富有。”
“當然如果有一天我真沒錢花了，那是他，身為男朋友應該考慮的問題。”
江知許忍不住豎起拇指：“沒毛病。”
夏雯雯說完，又返回上一個話題：“徐建送完第二天看我沒戴，還問我為什麽。”
江知許笑，問：“你怎麽回答？”
夏雯雯無語道：“我就直接說，我怕人財兩空，被人劫財劫色。聽完他還不高興了，生氣了。氣我亂說話。”
江知許這波理解徐建，勸道：“這個他肯定不喜歡聽，劫財徐醫生無所謂，劫色徐醫生可不幹。”頓了下，玩笑似地補充，“只能他劫。”
“……”夏雯雯看着她，“知許，你變壞了，被大狼狗帶壞了。”
江知許只笑不語。
—
時間進入三月，天氣開始明顯升溫，人們脫下厚重的外套走出家門，發現路邊的海棠花都開了。
一朵朵粉紅色小花簇擁在莖幹上，一陣微風吹過，花瓣左右搖擺，像個美麗動人的少女。
很普通的一天，陽光帶着春日的明媚。
江知許從換藥室出來，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下，她拿出解鎖。
傅延川：【今晚下班去接你。】
江知許知道他忙：【我開車了，你不用來接我，工作重要。】
傅延川：【忙完了，今天陪你。】
傅延川：【你坐我車回去，明早我送你上班。】
看到他說忙完了，江知許才答應：【好。】
結束聊天，走近辦公室，護士王晴走過來悄聲說：“江醫生，有人找，說她在走廊盡頭等你。”
“是患者嗎？”江知許問。
“不是，你肯定猜不到，是個名人。”王晴神秘兮兮地說，“主持人韓甜甜。”
江知許心裏咯噔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地對着王晴點點頭：“我知道了。”
王晴離開，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到了休息時間。
她才朝走廊盡頭走去。
走廊。
韓甜甜背對她站在窗邊，聽見腳步聲才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姣好的面容帶着傲氣，叫了聲：“江小姐。”
能在醫院找到她，叫出名字已經不奇怪了，江知許神色淡淡：“韓小姐。”
可能是受傅延川的影響，她喊這三個字時的語氣和表情都像極了他。
這一舉動讓韓甜甜臉色微變。
不過很快恢複鎮定，她淺笑：“江小姐，認識延川多長時間了？”
聽到她喊“延川”，江知許不太高興，微微皺了下眉頭，但沒說話。
“應該也久不了，他回津桐市也不過半年。”
江知許直視她：“韓小姐到底想說什麽？”
“別急。”說着，從包裏抽出一根煙，拿打火機準備點燃。江知許沒有太驚訝，只是出聲提醒：“這裏不能吸煙。”
她聳聳肩，把煙放回包裏，精致的臉看向她，說了句：“就算加上你們少年時期，也絕不會超過五年。”
聽到這，江知許驚訝地擡起眼睑。
韓甜甜得意地笑了下：“可我們認識十五年了。”
“延川的确優秀。”
江知許盯着她，仍然保持沉默。
“不僅自身才華能力出衆，而且家世好外貌出衆，确實招女孩子喜歡。”
“這些年來追他的女人很多。包括我，從第一眼見到他，就喜歡他。這些年他走到哪裏，我陪着走到哪裏，在他身邊呆了整整十五年。”
江知許抿唇，沒有說話。
“我努力變優秀變得耀眼，争取能配得上同樣耀眼的他。我覺得我還是成功的了。”
江知許不想聽了：“韓小姐只是想跟我說這些？”
韓甜甜淡然地笑着，也不着急：“當然不止，後面是重點。”
“我覺得我還是成功了的，畢竟傅叔叔和葉阿姨都對我很滿意，也一直把我當成兒媳婦看待。”
說着，她笑了笑。
“我知道他是一個念舊的人，跟你在一起可能把少時的情誼把恩情當□□情，報答于你。等他哪一天清醒過來，會發現不過是自己情感的錯誤認知。”
江知許沒有聽懂。
什麽報答之類的話。
她不明白她有什麽是需要傅延川報答？
但江知許也明白韓甜甜來者不善，她不會傻到去問她，給她遞刀子。
“并且傅叔叔和葉姨是不會接受你的，一個醫生，還是肛腸科的醫生。”
江知許态度冷然，沒什麽耐心再聽她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韓小姐，職業不分高低貴賤，我也不覺得我作為肛腸科的醫生低人一等。如果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沒有雙方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不會幸福，而我才是傅家認定的兒媳婦。”
江知許腳步頓了下，接着不再遲疑，邁步離開。
韓甜甜沒有攔她，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看着江知許離開的背影，她第一次有了無力感。
她調查江知許才知道，她竟是傅延川錢夾裏照片中的小女孩。
也深深明白，傅延川對她有多認真。
可她面對傅延川沒有任何辦法。
她只能來找江知許，也是病急亂投醫，才出此下策。
她等了十五年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她就是要在江知許心裏埋下一顆種子，一顆懷疑的種子。
她深知傅延川與傅霆葉曼之間的隔閡。
就算喜歡要結婚也不會帶給傅霆葉曼看。
可有了今天的鋪墊，江知許不得不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