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這天，江知許前腳離開，傅延川就接到了陳星澤的電話。
“哥，還有三天就是新年了，恭喜你又老了一歲，突破三十歲大關向四十歲邁進。”陳星澤爽朗的聲音隔着電話傳來，好像很開心。
傅延川輕嗤一聲：“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語氣漫不經心，似乎不要太想搭理人。
陳星澤安靜了片刻，沒有說話，好像在打什麽主意，過了會兒，試探問道：“你跟你女朋友進展到哪一步了？”
傅延川不緊不慢道：“進展到哪一步？我會跟你說？”
陳星澤哎了聲：“你在這方面經驗不足，跟我說說，可以給你出謀劃策。”
傅延川直截了當：“不需要。”
陳星澤見沒問說什麽，也不氣餒。岔開話題，問起了齊恒：“你那個叫齊恒的朋友按照我說的方法追到人了嗎？”
傅延川頓了下，不過一秒，不慌不忙地嗯了聲。
陳星澤得意：“你看，我這方面的策略還是很有用的。”停頓一秒，“如果你和你女朋友有什麽感情問題也可以咨詢我，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傅延川沒搭腔。
陳星澤緩緩問道：“哥，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同居了嗎？”
傅延川冷哼一聲：“你以為都跟你一樣。”
陳星澤了然，又問：“那接吻了嗎？”
傅延川又沒說話。
到這，陳星澤開始驚訝，從他發現粉紅色拖鞋到現在起碼也有一個月了：“不會吧，這麽長時間了，還只是牽牽小手。”
他在心裏感嘆了一聲“我靠，真素”。
陳星澤啧啧兩聲，徐徐道：“哥，你這不行，素食戀愛。人人都像你們這樣，那人類距離滅亡不遠了。”
傅延川不想搭理他，聽他的聲音就來氣。他和江知許之間的誤會多半拜他所賜。耐心耗盡：“還有事嗎，沒事挂了。”
陳星澤連忙阻止：“別別別，別挂。”再開口，語氣有些語重心長，“哥，我真心為你好。”
“你這不行，真不行。時間長了，感情會出問題。”
傅延川不太喜歡聽：“你會說人話嗎？”
很不耐煩。
陳星澤一聽這話，咂摸出味道來。沒想到傅延川還挺重視這段感情，連玩笑話都不讓說。
也是，他哥在感情方面是個小白，男人第一段感情，大多比較重視。
“真的。”陳星澤強調，“沒有肢體接觸，時間長了，女生會以為你不喜歡她。再說了，你不想親吻她嗎？你不想擁抱她嗎？你不想進入她嗎？如果你不想，說明你不喜歡她。真的，相信我。”
傅延川不置可否：“關系剛剛穩定，進展太快，女生會不适應。關于你說的同居，那得是結婚之後的事情。”
“……”陳星澤驚呆了，“哥，你是穿越來的嗎？秦始皇去了兩千年了，大清都亡了快三百年了，你還在這搞封建傳統呢。”
陳星澤沒忍住嘲笑出聲：“你也是在歐美國家生活多年的人，竟然沒有被開放的思想同化，可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喂…哈哈哈…哥…你還在聽嗎？”
陳星澤拿下手機一看，三秒鐘前電話挂斷。
他眨眨眼，接着笑，邊笑邊點開微信，打字：【哥，趕緊的吧！該親親該抱抱，上床可別忘帶套。】
【也許你女朋友比你還着急。心裏可能在想：這呆子怎麽還不進行下一步。】
陳星澤知道傅延川不會回複，但他一定會看。
他忍不住感嘆，自己談戀愛都沒有這麽用心費神。
哎！
希望他哥不要辜負他的苦口婆心。
–
陰歷臘月二十九，江濤和周秀琴收拾東西回了老家。
臨走前，周女士不放心，叮囑道：“媽媽包了餃子放在冰箱裏，明天晚上自己煮着吃掉。”
江知許笑着抱了抱周女士：“媽媽，放心吧。”
她自從知道傅延川不回家過年，心裏早就沒了抵觸。
現在只希望明天快點到。
快一點再快一點。
因為，這即将是她和傅延川在一起後，過的第一個新年。
周秀琴點頭，想到什麽：“過完年，找個時間，讓媽媽見見你男朋友。如果不方便，遠遠地看一眼也行，媽媽考察考察。”
江知許撓撓額頭，想說：您早就見過了，還十分喜歡呢。
她猶豫一下，點點頭：“沒問題。”
到時給周女士一個驚喜。
周女士放心地上車，揮了揮手，江知許同樣揮了揮手，目送周女士離開。
轉天，大年三十。
江知許照常起床去上班，車子沒有在年前修好。
所以還是傅延川接送她上下班。
到醫院。
下車前，傅延川拉住她的手：“晚上想吃什麽菜？”
傅延川的設計公司放假了，不需要工作，會提前準備年夜飯。
江知許想了想，說了四個菜名。
傅延川點點頭，放她下車。
江知許笑着擺了擺手，傅延川眼睛不經意掃過她櫻桃小嘴，唇色粉嫩飽滿，仿佛蜜桃般。
他沒出聲，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看着她進去後驅車離開。
—
即使是大年三十也跟平時沒有什麽不同，照常交班查房換藥。
只是大家臉上都洋溢着肉眼可見的笑容，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裏，連換藥的痛苦都比平時少了些許。
下午沒有收新病人，相對來說比較清閑，江知許看了會兒文獻。
五點準時下班，江知許到樓下，傅延川已經在等她。
回家的路上，路上的車輛寥寥，平時車輛擁堵的高峰路段，現在沒有幾輛車，不用二十分鐘，就到了景華春苑。
江知許先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化了個淡妝，拿着周女士包好的餃子下樓。
沒有敲門，按密碼進去。
餐廳裏，傅延川将炒好的菜陸陸續續地端上餐桌，江知許走過去：“在等一下，我想煮個餃子，大年夜怎麽能少得了餃子。”
傅延川看了眼她彎起的唇角，緩緩接過：“我去煮，你去打開電視。”
江知許猶豫一下，接下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這個時間春節聯歡晚會還沒有開始，江知許随便找了個電影頻道。
這時，門鈴響了。
江知許微微驚訝，今天這個日子會是誰？
傅延川在廚房煮餃子，江知許放下遙控器去開門。
門打開，外面站着一個男人拿着一個盒子，看樣子是快遞小哥：“您好，是傅延川傅先生家嗎？”
江知許點點頭：“是的。”
“這裏有傅延川的快遞，請簽收。”快遞小哥遞過來一個盒子和一支筆。
江知許接過快遞，掂量了一下。
盒子大小有鞋盒這麽大，有些沉。江知許右手接過筆，在快點面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關上門，往廚房走。
廚房的水剛剛燒開，傅延川正往水裏下餃子，江知許走過去，告訴傅延川：“有快遞。”
傅延川嗯了聲，偏頭，随口問道：“誰寄的？”
江知許看了眼快遞面單的寄件人，抿唇。
她幻想的前情敵——陳星澤。
“是陳先生。”
傅延川将餃子下鍋，用勺子攪拌，防止粘鍋，然後蓋上鍋蓋，走出來，接過快遞。
先看了眼面單，沒有寫具體物品。
拿過旁邊的劃刀，拆開快遞包裝盒。江知許在旁邊看着，問道：“是不是新年禮物？”
傅延川輕嗤一聲：“他送不了什麽有用的東西。”
拆開快遞盒子，裏面還有一個純白色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面還打折粉色蝴蝶結，看起來像是送給女孩子的禮物。
江知許笑笑：“看起來像是送給女孩子的。”
陳星澤提前并沒有跟他說寄快遞過來，傅延川也不知道裏面具體是什麽東西。
他不緊不慢得解開上面的蝴蝶結，然後随意地掀起蓋子。
江知許好奇地跟着看過去。
接下來不是靜止畫面，但勝似靜止畫面。
盒子裏大概有四五十盒避孕套，什麽樣式的都有：超薄、顆粒、螺紋、玻尿酸、冰火一體，甚至還有咖啡味道……
江知許是第一次見，傅延川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卻是第一次知道這東西有這麽多種類。
江知許眨眨眼睛，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擡起眼睑，看了眼傅延川。後者若無其事地蓋上盒子，語氣從容：“放起來吧，以後用得上。”
江醫生臉騰一下就紅了，一時竟不知道該接什麽話。
抿唇沒有出聲。
傅延川将盒子放到旁邊，這時從盒子底部掉下一張卡片，江知許下意識去撿，卡片和包裝盒一樣都是白色，上面有零零點點粉色圖案。
江知許将卡片翻過來，有幾行字：
哥，你老說我送的東西沒什麽用。這次，弟弟給你送個有用的。
擇一良辰吉日，拿着弟弟送的避孕套，帶着你心愛的姑娘，去五星級酒店，開房。
等待你的戰果，回來跟我說說哪個好用，弟弟再給你買。
江知許：“……”
傅延川輕咳一聲，拿過卡片，掀開裝避孕套的盒子，動作極快地扔了進去，看着江知許，淡聲道：“這就是你眼中陽光單純的男孩兒。”
“江七七，比起他來，我才是單純的那個。”
江知許：“……”
她不由得想起，傅延川曾經說她看人的眼光不準，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
現在來看，好像，還，真是。
–
餃子煮好後，兩人吃年夜飯。
有了陳星澤避孕套事件的影響，空氣裏帶着說不出的尴尬，兩人神色都不太自然。
安靜地吃飯，沒有多話。快吃完時，傅延川拿出上次那個絲絨盒子，掀開，拿出那條四葉草項鏈，語氣調侃：“現在我可以送我女朋友，一條項鏈嗎？”
随着傅延川揶揄的聲音，空氣中的暧昧消減。
江知許笑了笑，連連點頭，傅延川掀起眼皮看向她：“我給你戴上？”
“好哇。”
傅延川站起身，拿出項鏈，輕輕掀起她的頭發，江知許配合地伸手固定住頭發，不讓它散下來。
傅延川修長的手繞到她前面，緩緩落在她白皙地脖頸上。
戴好後，江知許低頭看了眼，而後看向傅延川，輕聲：“我很喜歡，謝謝——”
江知許凝視着他，輕聲道：“小川哥哥。”
聽到這個稱呼，傅延川微愣，不過一秒，嘴角緩緩揚起。
看着眼前的女孩兒，粉紅而飽滿的嘴唇上揚着，沒有掩飾心裏的歡愉，那雙小鹿眼亮晶晶霧蒙蒙，看着無辜而純淨。
傅延川想起陳星澤的微信留言。
【也許你女朋友比你還着急。】
看着江知許，聲線低沉，眼眸漆黑，突然喊道：“江七七。”
江知許乖巧地嗯了聲，小聲問道：“怎麽了？”
傅延川斂眸凜聲，一本正經地問：“你想不想跟，小川哥哥，接吻？”
“什麽？”江知許以為自己聽錯了，瞳孔微張，滿臉詫異。
反觀傅延川神色淡然，面不改色，再次重複了一遍。
江知許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她抿一下唇，沒有說話。
她想！
可是如果她直接說，會不會顯得比較饑渴。
傅延川會怎麽想。
他為什麽要問啊！
為什麽？
而傅延川則認為陳星澤說的話并不全對。在陳星澤的潛意識裏并不太尊重女性，他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包括交往女朋友。
不管她們是否願意，也不顧她們的意願，直接強吻，吻過之後就去開房。
這種行為是極其不負責任的，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女孩兒都是一種不尊重。
關于這種事情傅延川認為還是要征求江知許的同意。
即使他很想。
傅延川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誘惑般，一字一句地問道：“告訴小川哥哥，你，想不想。”
她該怎麽說。
江知許看着傅延川性感薄唇，咬咬牙違心道：“不想。”
傅延川倏爾就沉默了，好半響沒說話。
碎發垂在額頭，神色有些落寞，江知許竟從中看到一絲失望。
江知許扣着指甲，傅延川極輕地笑了一下，擡手捏了捏她的臉：“什麽時候想了，告訴，小川哥哥。”
語氣難得輕緩，哄小孩兒似的。
“去看電視吧，我來收拾。”聲線恢複平時的低沉，語速緩緩。
江知許在傅延川說第一句話時，就想改口“我想”。
但是被緊跟着的第二句話打斷。
她大腦一片空白，機械地轉身往客廳走。
春晚的節目已經開始了，江知許卻一點也看不進去。
腦子裏只有兩個字：我想、我想……
為什麽要問呢。
直接親上來就好了。
江知許輕咬下唇。
這一刻希望時間能夠倒流。
江知許眼睛看着電視裏的節目，節目演完，她卻只知道剛剛演了一個小品，其他一概不知。
視線右移，看向廚房忙碌的身影。
傅延川收拾好走過來，順便端來一杯橙汁，放在江知許前面的茶幾上。
江知許後悔了，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想現在就告訴傅延川，她想了。
江知許抿唇，偏頭：“小川哥哥。”
傅延川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看向她。
江知許深吸一口氣，出口的卻是：“你不回家過年，伯父和伯母會不會不開心？”
她說不出口。
傅延川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漫不經心道：“不會，每年我也不會和他們一起過。”
江知許哦了聲，也不是真的關心這個問題。
電視裏面的春晚換到下一個節目，是個當紅女星唱歌的節目，音量有些大。
江知許閉了閉眼，再次開口：“這首歌好吵。”
傅延川看着手機上陳星澤發來的微信：【哥，收到快遞了嗎？】
聞言，擡頭，拿過遙控器将音量調小。而後偏頭看着緊繃的江知許，聲線慵懶，問道：“怎麽不喝橙汁？”
江知許哦了聲，端起橙汁，一口悶了。
傅延川微愣，輕擡眼睑，語氣平緩：“江七七，你怎麽回事？”
江知許放下杯子，看了一眼傅延川。
在心裏吶喊。
我想接吻。
但我說不出口。
此時，唱歌的節目表演完，春晚主持人上臺。江知許為了回避他的問話，裝作若無其事地看了眼電視。
發現，主持人竟是韓甜甜。
她指了指電視裏的女人：“這是韓甜甜。”
傅延川眼皮沒動一下，眼睛仍直視着她，只是敷衍地嗯了一聲。
江知許被他看得神色不太自然，仿佛擔心洩露心裏的秘密，轉移話題：“她真的很優秀，沒想到她還喜歡你。”
說完，江知許想呼死自己，說的什麽玩意。
她小心翼翼地轉動眼珠看向傅延川，目光裏男人扯了下唇，語氣悠悠：“是嗎？她喜歡也沒有辦法。”
看着江知許，随口道：“因為，我有喜歡的人。”
“是我嗎？”江知許此刻沒有思考能力，只是随着問道。
“你說呢？”
“我說是。”江知許膽子大了些。
“那就是。”
他喜歡的就是我，那我能要求喜歡我的男人吻我嗎？
很合理啊！
江知許一鼓作氣：“你剛剛問我的話能在問一遍嗎？”
她決定把問題抛給傅延川。
傅延川目光淡淡瞅着她，疑惑她突然的要求。片刻後，還是寵溺地配合：“江七七，你怎麽回事？”
“……”江知許想哭，“不是這句。”
傅延川想了想，又道：“怎麽不喝橙汁？”
江知許拿着空杯子：“已經喝完了，所以也不是，這一句。”她心裏有些急切，忍不住提示，“是你在餐廳問我的，那一句。”
傅延川一愣，看着江知許，眸光有些不可思議，随即嘴角緩緩扯出一個自然的弧度。江知許知道他明白了，小聲問道：“可以嗎？”
傅延川不配合了，搖搖頭：“我記性不太好，忘記是那一句了，你提醒下。”
江知許看出來他是故意的，但還是積極配合地提醒：“就是你問我想不想那句。”
傅延川仿佛才明白，關了手機扔到一旁，眉毛揚起緩緩道：“江七七，你想不想跟，小川哥哥，接吻？”
江知許正色，立馬接道：“我想，我想。”她緊張地輕舔下唇，手足無措，又弱弱地跟了一句，“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