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第二天早上起床,江知許收到兩條微信,一條是蔣書漫的轉賬,留言:【中午光顧着扯皮子,昨天的晚上的酒錢,還有下次休息請江醫生胡吃海塞。】
江知許看着一千元的轉賬,沒有收,回複:【用不了這麽多。】
她知道這個時間蔣書漫還沒有睡醒,沒等她回複。
返回微信,下面是轉賬超過24小時未被對方接收,轉賬金額會按原路退回的消息。
傅延川竟然沒有收昨天的酒錢,江知許以為他可能是忘記了,重新把錢轉了回去。
并告訴他:【你昨天忘記收了。】
江知許直到查房結束才收到傅延川的微信:【錢留着買食材。】
江知許看着“錢留着買食材”幾個字,又陷入思索,然後回複:【不是說好我請客嗎?食材也應該是我買。】
傅延川:【錢留給你給我整點好的,別搪塞,也別想着應付我。】
江知許:……
壓力忽然就上來了,趕上她第一次主刀手術的壓迫感。
江知許抿唇,回複:【我沒想搪塞你,更沒想着應付你。】
傅延川回複很快:【江七七,你真沒少搪塞我。】
這話毫不客氣,諷刺的意味十足。
江知許:……
他這句話是借機會諷刺她經常編謊話敷衍他。
江知許無言以對,心虛的沒敢回複。
想起她每次找借口都弄巧成拙,江知許也十分無奈。以後主打一個實話實說,再也不會跟他扯謊作假。
錢,傅延川最後沒有收。
江知許挺難為情。她想着,等到請吃飯那天熱情款待回報他。
跟傅延川聊天結束,蔣書漫的微信又過來了:【另外的錢是給極品男人洗車的錢,我沒有忘記吐人家車上了。】
江知許也沒有收,把錢退了回去:【車子我已經洗完了,錢不收了,留着下次請我吃飯。】
江知許回複完,收起手機,剛放進口袋。
下一秒,手機再次震動。
她拿出來看,支付寶到賬1000元。
這邊蔣書漫的微信也過來了:【吃飯說吃飯的,錢別給我退回來,你退我再轉,我反正無聊的很。還有車子洗完就再洗一次,多好的借口,今天下班第一件事,借口我表達歉意,去接近他。】
江知許發了個無奈的表情:【別開玩笑了,沒有那個可能。】
蔣書漫不贊同這個說法:【沒有可能就創造可能,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
蔣書漫:【加油,姐妹看好你。】
後面還跟了一個加油的表情包。
江知許:……
她知道蔣書漫認定的事情,不是她三言兩語的解釋可以扭轉的,所以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說:【我要忙了,下次聊。】
蔣書漫:【好嘞。】
之後,江知許連續忙了好幾天,隔天開始每天下午都有手術。
若是小手術由她主刀,大手術她作為一助在旁協助。
每天到家基本是晚上八九點,吃完晚飯,收拾收拾就睡覺了。
一直到一周後,才沒有那麽忙,江知許看着微信,這一周內并沒有收到傅延川有時間的通知。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次,他說江七七,你還真沒少搪塞我。
她能想象出來他打出這幾個字時,表情是怎樣的輕狂傲慢和不屑一顧。
江知許想了想,為表達誠意,她是不是應該主動問問,他最近是否有時間,省得他說自己搪塞、應付、沒誠意。
于是,她給傅延川發了一條微信:【你最近有沒有時間?】
她以為傅延川沒有那麽快回複,誰知她剛發過去,傅延川就回複了:【最近較忙,預計下周有時間。】
江知許:【好的,別忘了提前一天告訴我,我好準備食材。】
傅延川:【嗯。】
江知許以為到這聊天就結束了,返回準備繼續看做飯的視頻。
她廚藝沒有他好,所以她只能惡補,多看看做飯的視頻,找找技巧和方法。
勤能補拙,這是她處世态度。
可視頻看了沒有半分鐘,傅延川的微信又來了,說得卻是另外一件事:【星澤術後恢複得很好,寄了錦旗,你有時間過來拿。】
江知許的視線在“星澤”兩字上停留三秒,才繼續往後看,看完也沒立刻回複,再次返回去看那兩個字。
一分鐘過去,江知許垂眸回複:【好啊,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下樓拿。】
傅延川這次發來一條語音:“我預計九點到家,你方便就過來。”
江知許看一眼時間,八點半,那就是半個小時後:【方便。】
等待的時間,她重新返回去看視頻,只是忽然看不進去了,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不痛快。
很明顯。
江知許輕嘆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摒除雜念,專心看視頻。
十分鐘後,宣告失敗。
她沒有強求,直接放棄不看了。看一眼時間,還有不到二十分鐘,她幹脆任由自己胡思亂想,等到時間下樓。
結果,沒等到九點,傅延川發微信給她,就一個字:【來。】
于是,江知許穿着居家服下樓了。
敲門進屋後,跟着傅延川走到客廳,他指着地上的快遞盒子:“那呢。”
陳星澤送到錦旗被孤零零地放在地上,在偌大的客廳顯得很不起眼,像是等待丢掉的垃圾。
她理解傅延川愛幹淨,快遞盒子不會放在日常接觸的地方,所以并沒有往心裏去。
江知許走過去,回頭看看他,輕聲問道:“我現在能拆開看看嗎?”
傅延川慢條斯理地走近,站在她身旁,随即輕挑下巴示意:“看吧。”
江知許得到同意,俯身下去拆快遞。
由于沒有任何工具,包裝又比較嚴實,江知許扯了半天沒扯開。
這時,頭頂的陰影消失,江知許餘光看過去,見傅延川走進書房,不一會兒,拿着劃刀走了回來。
神情淡漠深邃。
低頭遞給她手邊,江知許接過,再次俯身下去拆快遞。
這次有了工具,三兩下快遞盒子被拆開。
傅延川站在她對面,漫不經心地垂眸瞅着她。開始随意,突然目光一頓,不過一秒,又極速移開,然後側過身去。
江知許對傅延川的小動作絲毫不知,拆開包裝袋,拿着錦旗站起身,“我看看贈言是什麽?”
背對傅延川的傅延川嗯了聲,他倒是并不好奇,贈言翻來覆去不就那幾句,什麽醫術高明、醫者仁心、妙手回春……
餘光看見江知許已經站起來,他重新轉過身,正視她。
江知許右手朝外舉着,方便兩人都能看見,随後打開錦旗。
中間大剌剌的寫着兩排字。
還我屁股安寧,解我後股之憂。
“……”傅延川一愣,嘴角肉眼可見地抽了抽。
似乎是被獨出心裁的贈言驚到,看着錦旗好半響沒說話。
而江知許早已司空見慣,沒有驚訝。
不管怎樣,江知許收到錦旗都是很開心的,她笑着對傅延川道:“幫我謝謝陳先生。”
傅延川收回視線,冷淡地嗯了聲。
冷場。
江知許抿嘴:“沒什麽事情,我先走了,不打擾您休息了。”
傅延川瞥她一眼,視線劃過她的脖子處,緩緩道:“江七七。”
江知許收好錦旗擡頭看他,“怎麽了?”
傅延川撓撓眉尾,遲疑幾秒,好像在猶豫這話該怎麽說。
看着這樣的傅延川,江知許詫異了,驚訝他傅延川竟然也有難以啓齒的時候。
于是,江知許不錯眼睛地看着他,等待他說後面的話。
男人眼眸漆黑,別有深意。思慮一番過後,指着她的衣領,毫無情緒地說:“下次不要穿居家服出門。”
“……”
江知許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
連她穿什麽衣服都要管嗎?
她出來拿個快遞還需要換身衣服嗎,又不是去逛街。
江知許沒忍住:“傅先生是不是管太寬了。”
你家又不住海邊,還管那麽多。
對面的傅延川自然沒有錯過她眼裏的不滿。
她秀眉輕皺,鹿眼觑着他,紅唇因不滿微微抿着,表情裏明顯寫着“你是不是閑的”。
傅延川知道她沒領悟他話裏的潛臺詞,只好直說:“你剛剛蹲下時,衣口,走光了。”
聲音低沉,帶着不同平時的微頓。
說着,再次指了指她的領口。
“……”
江知許皺眉驟然撫平,接着眨眨眼,又眨眨眼。
理解他前後意思的江知許好半響沒有說話。
腳趾又開始摳地。
傅延川看着她呆傻的表情,沒吭聲,給她時間緩沖。
大概過了一分鐘。
緩沖過來的江知許一句話也沒說,因為不知道說什麽,無論是感謝他的提醒還是罵他是流氓,都不合适。
她抿唇,然後直接轉身離開,離開前還不忘把快遞包裝盒子也拿走。
傅延川看着女孩兒慢慢悠悠地離開,到門口時突然加快動作,随着“咔”一聲,入戶門合上。
他緩緩收回目光,回想着提醒後她前後表情的變化,淡漠的嘴角扯出輕飄飄的弧度,多天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而出門的江知許站在傅延川家門口,垂下頭閉上眼睛,是那麽希望自己今天沒有來過。
她慢吞吞地回到家,略顯沮喪地上床睡覺。
毫不意外,她失眠了。
腦子裏循環播放着剛剛的場景,包括自己諷刺反駁的話,傅延川別有深意的視線以及他陳述她衣領走光時平淡的語氣。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盡管她反複告訴自己那是一個意外,不要再想了。
可是好像沒什麽用。
江知許将被子拉過頭頂,仿佛這樣能隐藏自己,緩解窘迫。
最後,她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傅延川是同性戀,他喜歡男人,那他就相當于女人,被女人看一眼而已。
那沒什麽。
這樣想明白的江知許才釋懷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