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降臨(74)
銀光大飯店二樓包廂老位置,唐夕澄靠着窗沿,單手往聊天系統輸入,另一只手抓起剝好的瓜子仁,整把往嘴裏塞。
【去過銀光城嗎?除了那紙醉金迷的商鋪區,看見全天24小時飄香的美食一條街了嗎?那裏有醬大排、焖雞、紅燒肉,還有小龍蝦、大螃蟹和烤鴨,都是我在追尋的美味。】
她給出回應,卻句句都答非所問。
【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你眼看着我們走投無路,都不出手幫忙,還算是個滿級玩家嗎?】
【對,這些都跟你們沒關系,再多美味也不會給你們的。】
關掉聊天系統,包廂門口,抱着一桶爆米花的小淩雅投來鄙夷眼神。
“唐姐姐,你不覺得這一個月長了很多肉嗎?”
“有嗎?”唐夕澄順勢低頭瞅瞅自己,衣服還像以前那麽寬大,手腕倒是肉乎一些,骨頭沒那麽明顯。
“我覺得胖點挺好,看着都開心。”門後蘇淋捧着幾倍氣泡果汁出現,“電影快開場了,別嗑瓜子,走吧。”
電影院算是銀光城內另一個神奇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麽新鮮玩意,但以前人們看過的電影,這裏都可以再次看到。
一個月時間,除了吃,唐夕澄還看了不少從前聽說過,沒有機會看的電影。小型影廳甚至可以點播劇集之類的東西。
她認為銀光城是老天賜給她的禮物,也有可能是哥哥送給她的禮物。
跟着招手影子進入那棟空蕩建築以後,她隐約感覺到小獸人說的神秘人就在其中。可除了哥哥留下的一段影像,并未見到其他。
她每天沉浸在美味堆裏,過着快樂不知時光過的日子,外面的玩家因為魏安靜活在水生活熱之中。
帶公會退出紅同盟的魏安靜集結之前紅同盟的大量高手,以獨立公會行動,除了藍同盟玩家,連那些不願意退出,想跟着烏雲公會的玩家一起圍堵。
星辰公會沒有解散,穩坐小熊城,顧景每天帶着表弟和蘇淋去野外打怪練級。偶遇魏安靜公會的玩家,也只是沉默擦肩而過,互不幹擾。
大區內甚至沒有玩家突破450級,誰又敢去招惹後背有滿級玩家的人。
至于黎軒帶領的行動派公會也退出藍同盟,獨立行動。巧的是,除了魏安靜惹不起的星辰和無敵小孩姐公會,他也不被騷擾。
終日遭到圍堵,只能出一張嘴的史寶貝,還有躲在後面的方鎮磊、石公主等人,更加賣力造謠。
明明只是為了生存有不同選擇,到了他們的謠言裏,就成了禍害人類的叛徒。
不是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顧景等人背棄藍同盟,就是拿老掉牙的謠言出來繼續賣弄。
他們不嫌累,其他玩家看也看累了。
聊天系統幾乎淪為史寶貝一行人的造謠場所,再也看不到玩家們和諧聊天。
造謠沒有成本,生存有成本,又一個月過去,跟着史寶貝、方鎮磊等人卻刷不到怒氣值的玩家們基本耗盡庫存銀幣,連游戲城池的房子也快要租不起。
有些玩家冒着風險搬回城市的家中,不敢開燈、不敢用水,生怕NPC上門強制收費。
圍追堵截的第三個月,史寶貝也口袋空空,連方鎮磊的鹿豹城也幾乎沒有收入。石公主抱怨他們沒本事後,回到孤兒院,有危險也好過待在游戲區。
聊天系統再次喧鬧,彈盡糧絕的玩家們用求饒蓋過造謠,希望魏安靜給他們留一條活路。
可魏安靜不是顧景,從前就想拿對家當怒氣值刷,現在更是下手狠。求饒聲音再猛,也只是在亂鬥場稍稍留情,畢竟真把那些玩家逼到餓死,她也沒了刷怒氣值的手段。
大區算是平靜一些,各種謠言依舊在聊天系統滿天飛,能填飽肚子的玩家們也不再出聲,隐忍着過日子。
倒是有個陌生面孔的發言異常刺眼。
最先發現的是蘇淋,拉着小淩雅和周與商量,沒讓唐夕澄知道。
除了銀光大飯店,她們經常聚在旁邊小店的廚房。
“為什麽那個人要說唐姐姐小時候的事情?”同為孤兒,小淩雅并不懂,只覺得那些事顯得唐夕澄很可憐。
“大概是損毀她滿級玩家的高大形象吧。”周與覺得滿級玩家是一種高大上的存在。
只有蘇淋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
那些事對唐夕澄來說是悲慘,是不能提及的傷痛。重點是,那是史寶貝的媽,打着替兒子委屈的旗幟出來爆唐夕澄的料。
“絕對不能讓小橙子看到聊天系統那些廢話,”蘇淋臉色陰沉,仿佛現在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可下一秒又自我洩氣,“哎呦,怎麽能阻止她打開聊天系統呢?”
“對呀,她平時不怎麽打開,可萬一打開了,咱們也不知道呀。”小淩雅身體縮成一團,雙手捧着臉蛋,無比苦惱。
“不然,咱們偷偷去把那個女人滅口?”周與難得說一句狠話,還擡手在脖子前面橫着劃拉一下,形象又到位。
“問題是,不知道那個女人的位置。”
三人苦惱的同一時間,習慣待在飯店二樓包廂吃吃喝喝的唐夕澄收到密聊消息。
關于她很久之前的懸賞,提供史寶貝消息的人,都能拿到酬勞。
爆料人還是以前那個,這次提供的消息,包括史寶貝目前住處,和誰一起,在城市哪條街,哪一號,哪個角落,都清清楚楚。
還附上一句【史寶貝的媽那樣說你,我這條爆料怎麽也值個上千銀幣吧?】
本來不看聊天系統的唐夕澄一瞬間了解全部事情,痛快支付5千銀幣,帶着一副要刀人的神色離開銀光城,連跟在身後的顧景都沒發現。
城市一如既往蕭條,不少窮困玩家冒着風險回到城市居住,也改變不了那副末日狀态。
剛好天陰沉着,烏雲壓得很低,讓那份壓抑氣息更加凝重。
地址指向舊城區一條老巷的小院落,唐夕澄到門口時,厚重木頭門打開一條縫隙,提着水桶的中年男人正要往外走。
想起哥哥留下的那段影像,唐夕澄上去就是一腳,踹得中年男人摔回院落中,水桶也滾到一邊。
“你真是老了啊,走路還能摔倒。”
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從前總是怪笑着嘲諷她和哥哥是拖油瓶,遲早要滾出家門。
唐夕澄跨過低矮門檻,擡手完全推開院門,直面裏面的人。
只有中年夫婦兩人,無論名字是什麽,在她眼裏只是史父史母。
“是你!小雜種,拖油瓶!就是你欺負我兒子,我要所有人知道你的醜事!”史母反而情緒激動。
“随便說,我不在乎,反正你也說不了幾句了。”
哪怕吃得圓潤不少,唐夕澄依舊是那樣瘦弱,但此刻的她異常冰冷,帶着異常沉重的壓迫感。
讓對面的中年夫婦感覺窒息。
“當年撞倒我和哥哥的車是這老家夥開的?”唐夕澄轉移視線。
吓得史母趕緊撲到史父面前護着,強行辯解道:“別胡說,我們才沒有謀殺!”
“我也沒說是謀殺,你急什麽?”過程輕松得唐夕澄想笑,“那一年我7歲,你們肯定想不到,我記得車牌號。”
院子不大,雜草叢生,擺着一圈雜物,落滿灰塵。其中一個藍色金屬方條特別明顯,上面印的正是唐夕澄記憶中的車牌號。
“記,記得車牌又怎麽樣,車不是他開的。”史母仍然拒絕承認。
走向角落位置,唐夕澄抓起生鏽車牌,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為了唐家那套新買的房子,為了唐家還算富餘的存折,史母知三當三,害人奪錢,帶着私生子去一家團聚。
過了這麽多年,她才有機會從哥哥留下的影像中得知真相,即使留下影像的原理不明。
“哥哥昏厥之前,司機就在他身邊,還打了一通電話,說……”唐夕澄忽然轉身,手中的金屬車牌也橫着壓在史母脖子前,“失手了,好像沒撞死。”
讓人護在身後的史父忽然顫抖,似乎對這句話有應激反應。
“就是你,故意撞了我和哥哥。”望着史父頭頂閃爍的血條,唐夕澄的手也開始顫抖。
她很清楚,稍稍用力就能結束這兩人的性命,替自己和哥哥報仇。
可苦痛的過去不會消失,只留下一段影像,還未能真正見面的哥哥也仍然不知所蹤。
這種時候讓罪魁禍首輕易解脫,真的好嗎?
“當然不好。”顧景出現在門口,挺拔身軀帶着聲音也堅定有力。和以前一樣,仿佛看穿唐夕澄的心事。
“不值得為這種人髒了雙手,”顧景上前,握住唐夕澄手臂,強行摘掉車牌丢開,“我有更好的辦法對付他們。”
“不就是懸賞那一套,我膩了,也不想再看到這種髒東西在我眼前出現。”
手裏沒了工具,唐夕澄卻雙腳不移,堅決不離開院子。
無論顧景使多大力氣,都無法撼動她的身體,玩家數值之間的差距終于在他們倆之間體現出來。
“天快黑了。”
“所以呢?”唐夕澄緊盯着仇人,眼神滿是意圖毀滅的怒火,死死壓迫對方。
“有沒有聽說過一道菜,叫‘螃蟹九吃’。”
“嗯?”唐夕澄一秒回頭,眼神瞬間柔和,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