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降臨（43）
找人、介紹是錢多多的工作，幹完活，拿到酬勞也不久留，只剩唐夕澄面對着一屋子的人。
從前經歷不美好，唐夕澄對社恐、社牛這種事沒有概念。
獨自面對一屋子陌生人，其中還有人會成為自己的雇員，她忽然緊張，人站在門口，硬憋了幾分鐘，也沒能蹦出半個字來。
人的強大有時很難體現，怯弱卻是一秒就能暴露無遺的東西。
唐夕澄憋了幾分鐘的模樣在這群人眼中早已是弱勢群體般存在。
“喂，是我借地方出來，記得給我結算場地費。”廚房門口，靠牆倚着一名男青年，聽口氣，是這件正在裝修的小型甜品店老板。
“什麽場地費？”接了話也算是正式開始交談，唐夕澄這人有個壞毛病，游戲內測時期尤其明顯，經常不仔細看別人ID，掃一眼只選擇性記住好記的部分。
面對這群人也是，只掃一眼姓氏，後面的名字完全懶得記。
“我們還是各自介紹一下，然後展示手藝，也好談酬勞的事情。”高馬尾盤成丸子頭的小姐姐，身材有些肉，和顏悅色，挺好相處的模樣。
“周，與？”唐夕澄低聲念叨，總算在人群中記住一個名字。
“對對，我不是廚師，就是個美食愛好者，瞧我這模樣，也是吃多了胖的，”周與順勢介紹自己，“我擅長複刻各種街頭美味。”
是個好的開端，輕松對話讓唐夕澄稍稍放松，也無視索要場地費的請求，專心和周與小姐姐繼續對話。
有人帶頭，就有人接話，一場奇怪的面試正式開場，大家開始輪流介紹自己，接下來就是借用廚房展示廚藝，也有人在家準備好食物帶過來。
氣氛逐漸融洽，總有人不服氣，場地擁有者的李某人握緊拳頭反向往後捶打廚房木門，口氣比剛才索要場地費還兇百倍。
“場地費交了沒？你們就擅自在我的地盤聊起來了？”
只有5個人介紹過自己，剩下的聽到這話也不敢再出聲，夾在李某人和唐夕澄中間，尴尬又為難。
他們只是來應聘的，場地費怎麽也算不到他們頭上。但門口瘦弱的女孩拒絕回應，形勢逐漸微妙起來。
“無論是繼續還是離開，都必須交費，”李某人恐吓唐夕澄之餘，還順帶煽動其他人，“誰幫我按住她拿到費用，我就分他一些。”
“哈？”唐夕澄是最先發出疑惑的那個。
早已不是游戲降臨那天，連小熊城争奪戰都過去好幾天，怎麽還有人認為有銀幣的玩家沒實力。
生存困難時期，煽動這招永遠管用。
一句話就讓大部分人站在李某人那邊，甚至介紹過自己的那些。他們形成包圍圈，慢慢靠近唐夕澄。還有年輕力壯的從窗戶跳出去，由正門後側堵人。
只有周與小姐姐站在唐夕澄身邊，還用自己肉肉的身軀去擋。
“你離我遠點，小心誤傷。”聲音很小，唐夕澄伸出短小食指戳戳周與後背示意。
“沒事的，我38級了，沒那麽脆弱。”周與寸步不讓。
“我是說，我可能誤傷你，快去旁邊。”
話說到這個份上，加上給銀幣豪爽的事實，周與大概猜到眼前的瘦弱女孩是高等級內測玩家，未免添亂，主動閃到旁邊。
無人在意周與，只顧着包圍唐夕澄，沖在最前面的老頭也介紹過自己，是個面點師傅。
“他能向我索要多少場地費，又能分給你們多少，這個問題思考過沒有？”唐夕澄神色逐漸放松，原本還緊張傷到這些人才，現在看來，也只有周與值得繼續談下去。
不是錢多多辦事不力，是有些人藏得太深，有些人是牆頭草，有些人腦子不好使，發生點事情才能看清楚本質。
“這種時候你們應該站在我這邊，我才是雇傭者，明白嗎？”
聽到銀幣就腦子發熱的牆頭草們恍然大悟，清楚明白誰才是能給他們更多銀幣的人。
調轉方向，更換目标的下一秒。
唐夕澄又道：“我不打算雇傭牆頭草，如果你們有點心眼，應該藏好牆頭草的本質，別在初次見面時暴露。”
“別聽她忽悠，只要能挾持她，有多少銀幣都能洗劫一空。”李某人自以為聰明，再次煽動。
一堆牆頭草繼而轉向，目标又換成唐夕澄。
他們不是1級的新手，等級高像周與那種有38級，等級低的也超過20級，都以為自己有能耐、人數多，在非安全區按下一個瘦弱女孩不成問題。
“煩人。”
唐夕澄忍不住腹诽：錢多多找人的時候，究竟說了什麽，讓這些人誤以為我是個人傻錢多的弱者。
此刻她只想帶着周與回小熊城別墅，好好展示手藝，方便指定以後計劃。
“動手啊，按住她！”對面的李某人更着急、更覺得煩。
面點老頭率先行動，兩只手一起伸出，一只要抓手臂，另一只對着唐夕澄胸口位置，明顯是想揩油的鹹豬手。
這樣的事聽多了，還是第一次遇到。
唐夕澄眉心蹙緊，不悅挂上臉龐，動作比面點老頭快很多。下方擡腳，對着腹部輕輕一下。
動作沒有任何力道，面點老頭卻後退摔倒，血條告急。
“銀幣多的玩家是什麽等級，你們不清楚？想死就說，我送你們一程。”
冷漠、不悅，身形瘦弱，氣場卻強得可怕，這樣的唐夕澄發出死亡威脅，再也沒有一根牆頭草敢動彈。
“我好心好意為手藝人提供點不用參與游戲，也能獲得銀幣的好渠道，你看看你們，都在幹什麽？”唐夕澄是心寒的，随手抛出一箱營養劑，“拿去，你要的場地費。”
一箱營養劑也值個幾百銀幣，算是唐夕澄站在別人地盤上給的補償，也是她對這些手藝人的可惜。
縮在牆頭草們後方的李某人不吃這一套，仍在叫嚣：“她就一個人，你們這麽多人還打不過她？挾持了她就能拿走所有銀幣，你們不心動嗎？”
“你自己怎麽不上？”撤退到角落的周與再也忍不住。
“這就是給臉不要臉嗎？”
剛轉身往門口踏出一只腳的唐夕澄，以背對姿勢拿起武器，放出魔眷屬。沒有下攻擊指令，只是以全身燃燒姿态靠近李某人。
高級眷屬自身的烈焰對低級玩家來說也是種強勁攻擊，精神層面的那種。
烈焰之下，李某人吓暈，身體滑落地板上，附近的牆頭草們更加不敢出聲，低頭後退，祈求唐夕澄趕緊離開。
“走吧。”話是對周與說的。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小院，離開舊城區，向城市中心移動。
路上周與叫住唐夕澄，找一處路邊長椅坐下。她單手浮空操作，逐頁翻找游戲背包，好幾分鐘才翻出一只飯盒。
熱氣遮擋圓形透明飯盒四周，看不清楚裏面的東西。
“我不需要借用廚房，自己帶了雞蛋餅，”飯盒塞給唐夕澄又繼續道，“平時就喜歡搗鼓這些，家裏備了很多食材，還能制作不少，以後就不好說了。”
“我提供食材，就缺個手藝人。”
圓形飯盒很有意思，沒有兩個爪子，是螺旋式蓋子，類似杯子設計，唐夕澄搗鼓半天才打開。
熱氣沖出飯盒，直撲鼻腔，她再順勢狠吸一口。
雞蛋的香味夾雜着一股香辣醬料味，還帶着熱油香氣，标準的街頭美味，每天出小區都能聞到。
因為沒錢只能聞各種美食的氣味，走到今天這一步，唐夕澄終于盡情品嘗。
裹着雞蛋面餅有些許厚實，牙齒咬斷的瞬間能明顯感受到表面超薄的酥脆，過渡到內部軟嫩的餅皮，再到酥脆。
再次接觸到強烈酥脆，唐夕澄僵了幾秒。
“吃到油條了？這個我最有自信了，每次都炸得很酥脆呢。”周與自豪解釋。
酥脆油條附近還有一根火腿腸，外側纏繞着海帶和豆芽，每一口都能吃到遍布其中的辣醬。
和家常菜完全不同的滋味，是屬于街頭美味的特色。
“很有名廚氣勢。”
“謝謝。”對于一個美食愛好者來說，這是很高的評價。
手藝毋庸置疑，腦袋也非常清楚，知道什麽能幹，什麽不能幹。唐夕澄要找的就是這種手藝人，當即開始談合作事宜。
進展十分順利，周與表示并不排斥目前的生存方式，是聽說有人在這末日降臨般時期還想追尋美味，才同意來見面。
合作方式既不是全職也不是兼職，由唐夕澄提供食材，周與抽空按批次制作，再結算酬勞。
談合作同時，周與也說出自己的願望，希望将來能有一間店面，專門制作各種街頭美味，讓更多人一起品嘗。
“可惜啊，所有店鋪都讓NPC接管，怕是開不成了，有你欣賞也不錯。”
嘆氣話語提醒了唐夕澄，游戲中的确存在讓玩家開店的地方，只是目前沒有開放。
她直往周與頭頂瞄，之前就注意到的東西想看清楚。
名字旁邊，大概是操作失誤而外露的公會信息，明晃晃标着“鎮山石公會”五個大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