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降臨（24）
籠子裏一頓飽餐的四只雞再次精力充沛，撲棱着翅膀奔向遠方，眨眼功夫消失蹤影。
“也，挺容易……”唐夕澄目瞪口呆，從未想過不屬于怪物類型的雞，戰鬥力勝過那群低等級新手玩家。
“捉到是挺容易，就是……”顧景根本編不下去。
兩人對望一眼，氣氛從尴尬到輕松，唐夕澄跟着顧景放肆大笑。
上一次這樣輕松還是十四年前遇見顧景的時候。不知不覺過去這麽多年，再遇顧景，再次放松，生活似乎朝着美好方向發展。
笑到自行停止，顧景收起損壞的籠子，又放出一只：“籠子多的是，今天一定陪你捉個十只八只雞回去。”
抓雞這種事唐夕澄沒有半點經驗，有顧景在前面頂着，她順勢退到旁邊，翻出之前蒸的千層油糕，從上方一層一層撕着吃。
策略改變，找一處樹根，相對偏僻角落，不對着雞群，只求一次能抓一只。
“我也餓了。”顧景布置好籠子，撒上谷物，擦擦手伸過去。
随口的話，自然的動作，好像和唐夕澄是多年好友，倍加熟悉。
“給你兩個。”唐夕澄很大方。
“我這體格，得吃四個。”顧景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行，給你六個。”
前兩天出來之前，楊婆婆一共蒸了十個千層油糕，吃掉三個，這會唐夕澄手裏也就剩了七個，六個給了顧景，自己拿着之前那個，撕得更加小心翼翼。
她不是爛好心，十四年沒有顧景，她可能早讓孤兒院院長趕出去，餓死在街頭。
盡管現在全部擁有是她的機遇和努力所得，分點食物而已，對誰小氣都不會對顧景小氣。
籠子擺好，只等雞掉入陷阱。
兩人閑來無事，在稍遠處的斷樹枝上并排坐着，緊盯籠子，生怕一只雞也能折騰出幺蛾子，他們必須在第一時間按住。
“夕澄，對不起。”顧景忽然道。
“什麽？”前一秒幫忙，後一秒道歉，唐夕澄沒懂。
“沒什麽，就是，對不起。”顧景沒有解釋，順手翻出一袋瓜子，往唐夕澄手裏倒上一半。
灰白色瓜子，扁形偏胖，看着可可愛愛，在手心裏散發着奇異香氣，和其他品種的瓜子區別很大。
唐夕澄見過沒吃過，剛好肚子不飽，饞得要流口水。
她學着顧景的樣子，捏起一顆，從側面用力，不用費力氣順利剝開一顆。
入口香氣更濃，瓜子果仁不太硬，有些脆，容易嚼。
想到那些剝出好多顆，一次性塞進嘴裏的吃法，她有點上頭。一手捧着瓜子，一手剝開，剔除沒用的瓜子殼，剩下的一股腦吞下。
“慢點吃，小心噎着。”顧景頓覺好笑，連聲囑咐。
吃完一半的瓜子，唐夕澄也沖着顧景伸手。
“好，都給你。”顧景手裏那些還沒吃幾顆，連袋子一起塞過去，“要不要我幫你剝好？”
“好啊。”唐夕澄的反應也好像顧景這麽多年沒離開過一樣。
兩人一起蹲守，等到另一只饞嘴雞拱進籠子。按照計劃，他們迅速撲過去。顧景按住籠子，唐夕澄伸手靠近雞。
和之前一樣，出現提示彈窗，順利收入游戲背包。之後連籠子都不用動，再丢進谷物進去就行。
同一套動作重複進行，顧景真的幫她抓到十只雞。
天色也逐漸昏暗，饑腸辘辘的唐夕澄邀請顧景去大平層吃晚餐。
“你竟然租了這麽個地方，”顧景很喜歡大平層窗外的風景，小熊城重要位置一覽無餘，“只用來當食堂？”
“和廚師宿舍。”唐夕澄補充道。
陽臺圍欄邊，顧景雙手撐着，望向遠處。他背對着唐夕澄，語氣有點幽怨：“這裏比那間公寓強多了，你完全可以搬進來住。”
“什麽？”今天是奇怪的一天，撇開史寶貝的事不談，顧景總是講一些奇怪的話。
一會道歉，一會又好像對她這幾年的生活了如指掌似的，分明是個離開了十四年的人。
“沒什麽，住哪裏都好，你喜歡最重要。”顧景再次避過話題，從游戲背包裏拿出一只袋子，“我來提供點晚餐食材。”
真空包裝的袋子，表面厚實冰層還未褪去，裏面裹着大塊不明肉類，飽滿又厚實。
“這是，”楊婆婆的懂行的，隔着袋子觀察兩下就清楚，“用來炸的豬肉？”
“對，就是那種金黃的炸豬排，夕澄小時候很喜歡吃。”
又是這種十四年從來離開過的感覺，唐夕澄的心漏跳了一拍。看着顧景和楊婆婆說炸豬排的制作方法，鼻子一陣酸楚，有點想哭。
“行，我懂了。”楊婆婆總說自己是個普通廚師，實際什麽好吃的都能折騰點出來，炸豬排也是。
除了炸豬排用的肉，顧景連配料和蘸醬也一并提供，看起來是他特意準備好的。
沒多久，金色的炸豬排在誘人油香味中出鍋裝盤，旁邊擠上蘸料，放在開放式廚房的吧臺上。
爬上高腳凳，唐夕澄傾身往前，沒有立刻動筷子，而是深吸一口香氣回味。
時間好像回到十四年前，天黑後顧景溜進孤兒院，帶她從後門離開，去逛夜市，還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
到顧景出國之前，是她人生中很美妙的三個月時光。
“嘗嘗，感覺就是從前的味道。”顧景夾起一塊，蘸上些醬料，送到她嘴邊，和從前一樣的動作。
金色顆粒裹滿豬排，側切面在筷子壓力下彈性十足，唐夕澄張嘴咬下大半，細細品味。
“咔滋”作響，酥脆聲音直沖天靈蓋，随着咀嚼迸射在口腔中的肉質香甜到讓人欲罷不能。
唐夕澄臉上一會是驚喜，一會是失落。
“老實說，我不記得了，不過這道炸豬排很好吃。”
“好吃就行。”顧景不是一定要她回味什麽，只希望她開心。
“小唐夕澄說好吃，那婆婆的手藝還算過得去，沒白當這個私人廚師。”自從來了大平層，楊婆婆情緒好了很多，時不時會幽默一下。
炸豬排只能算餐前小吃，正經餐點還要準備，趁着兩個年輕人品嘗炸豬排，楊婆婆再次專注在竈臺前，準備食物。
知道唐夕澄想好吃的，婆婆每次都會準備一道硬菜，配上兩道清炒素菜解膩，再加一碗牛骨湯。
三菜一湯才算好看。
晚上的主菜是土豆炖牛肉，一道醬油色的菜。
開放式廚房沒有門，哪怕有油煙機，菜香味還是能筆直傳入客廳，每次都讓唐夕澄在見到菜之前垂涎三尺。
醬香濃郁的牛肉塊和土豆塊在碗裏打架，表面零零散散些許蔥花，乍一眼還挺好看。
“婆婆，這些天盡吃牛肉了。”唐夕澄是有點埋怨意思在裏面的。
“不是牛就是羊，你倒是帶點別的食材給我呢。”楊婆婆一點不生氣，反笑道，“沒有新食材，今天是牛肉，明天還是牛肉。”
“好吃就行。”唐夕澄也很苦惱食材問題，總之先來一塊土豆解解饞。
入口即化，土豆塊秒變土豆泥，細沙般在嘴裏磨開，不需要咀嚼已經滿口濃香。
再來一塊牛肉，軟嫩彈牙，比剛才的豬排鮮嫩許多。大塊在嘴裏讓人有種欲罷不能的咀嚼愉快。
“好久沒吃過這麽香的菜了，看來今晚要吃三碗飯。”顧景吃多了黑暗料理，也很享受這頓晚餐。
愉快的用餐時間總是很短暫，唐夕澄不讓顧景送她回公寓，表示要在大平層多待一會。
“夕澄，”出了門，顧景忽然抱住唐夕澄，按她在懷裏，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感覺，“希望你以後沒有煩惱，能開心追尋自己想要的。”
短短十幾秒擁抱，顧景沒有多留，果斷離開。
“什麽呀，今天怎麽怪怪的。不對，昨天前天好像都怪怪的。”唐夕澄只能對着空氣嘟囔。
有些事她很想找顧景問清楚，礙于氣氛，始終也沒能問出口。
游戲覆蓋現實以後，大區基本是相對靠近的一大塊區域分隔而成。其中可能包含星球上的一個或多個小國。
結合星辰公會進小區招募成員的行為來看，游戲降臨那天，顧景應該就在她附近。
今天顧景說的那些話，讓她無法認定這些是巧合，可她沒辦法問出口，只能埋疑惑在心底。
“小唐夕澄，你抓的雞呢？”半天沒動靜，楊婆婆開門對着電梯喊。
“啊？哦對，雞，抓了十只呢！”說到食材，唐夕澄最來勁，兩三步跑進門，一臉神秘兮兮，“那些雞可能跑了，婆婆你準備好地方了沒？可別從陽臺飛出去了。”
嘴上不信，身體誠實，楊婆婆還是關好門窗，讓客廳變成密閉空間。
養雞的籠子準備好，雞卻沒那麽聽話，從唐夕澄的游戲背包轉交到楊婆婆手裏，又在大平層鬧騰一陣，落得滿地都是雞毛。
總算能分別裝好公雞和母雞，楊婆婆也怕雞從陽臺撲棱着飛走，幹脆騰空一間透氣也光照足的房間，用于飼養。
“婆婆，雞也有了，下一步呢？”
“當然是多淋點麻油的雞蛋羹了。”
帶着對雞蛋羹的期待，唐夕澄返回公寓睡覺。每次離開大平層，世界就好像變了一樣，充滿戾氣。
白天她吓走的史寶貝又在各個頻道流竄謾罵，倒是半句不提她，全在針對星辰公會和顧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