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盡管仍處于杏月時節, 但今天的天氣倒也算得上和煦。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意外獲得假期的燈裏和太宰如往常般牽着手,一起往家走——雖然下班的時間點不太對,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膩在一起, 享受燈裏離開前最後幾天時光。
燈裏偏頭看向走在她身側的太宰, 笑着問他,“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太宰眨巴眨巴眼睛, 皺起臉陷入沉思, “唔……”他下意識地便順着燈裏的問題思考, 之後很快又反應過來,“啊, 燈裏小姐好狡猾!完全是自己懶得想所以才把這個問題抛給我的吧!”
顯然這并不是燈裏第一次這麽做了,畢竟……
“嗯——被太宰先生發現了。”燈裏臉上沒有絲毫被抓包的心虛,反倒笑吟吟地繼續問他要答案:“所以要吃什麽?”
太宰誇張卻可愛地狠狠嘆息,嘴裏嘟囔着抱怨燈裏這個行為:“……就算被發現了也還是要問我什麽的, 嗯……”
他“嗯”了好一會兒, 随後才拖長音哼哼道:“想不出來——”他哼哼完,又嘟起嘴瞅燈裏, “其實我很想說蟹肉罐頭或者蝦, 但是前幾天都吃過了,燈裏小姐絕對會要我換選擇……”
“太宰先生很上道嘛。”燈裏笑眯眯地點頭贊同他的猜測, 一臉“就是你說的那樣,不用再掙紮了”的模樣。
太宰趕忙擡手去戳她臉頰洩憤, “才不想被你這麽說!”盡管嘴上這麽說着, 他戳她的力道卻還是一如既往地輕。
“那, 蟹肉咖喱?”燈裏到底還是給出了她早已設想好的答案——将織田喜歡的咖喱和太宰喜歡的蟹肉結合在一起, 用來暗中替他慶祝舊友失而複得。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吐槽“只許州官放火, 不許百姓點燈”,不過……
“!”
在聽見燈裏提議的瞬間,太宰便睜圓了鳶眸,露出孩子氣的驚喜表情,“這個好耶!”
他看起來,只要是能吃到蟹肉,就不會太過在意別的。
“那就這麽決定了。”燈裏溫和地出聲将晚飯定下來,省得兩人之後再繼續苦惱。
太宰握着手中柔軟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加了幾分力道,“……嗯,”他停頓一秒,又繼續開口:“謝謝燈裏小姐。”
“嗯?”
燈裏敏銳地聽出了,此時太宰并非在為晚飯而道謝。
“織田作的事,雖然燈裏小姐三年前出現在那個地方,翠翠會救下織田作都可能只是巧合也不一定,但是……”太宰說到這裏便止住了話頭,似乎是在斟酌接下來的用詞。他其實很少會碰見這種仿佛卡殼一般的情況。
于是燈裏幹脆接在他的話後邊應道:“我倒覺得是命運呢。”她說着,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給太宰舉例,“你看,我之前以為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百元店,但其實是在那個廢棄的舊箱子裏。”
“現在又發現其實我們早在三年前就遇見了,只是可能沒注意到對方的存在,再加上翠翠救下了織田先生……”燈裏仰起頭,看看天色尚好的無雲晴日,又對太宰露出笑容來,“能讓太宰先生能繼續跟他們兩人一起喝酒……”
“一切都仿佛奇跡。”她豆沙綠的雙眸微彎,盈滿柔軟與溫柔的真切笑意,叫人一看便覺得心裏軟軟的,“會讓我覺得,能碰見太宰先生真是太好了,能讓太宰先生曾經的遺憾不再是遺憾,也太好了。”
太宰抿着唇,拉燈裏邁入近在咫尺的員工宿舍的院子,然後扭過身,一把将她擁進懷裏。
她曾經說過,他之于她,是奇跡。
可她之于他,又何嘗不是。
燈裏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擡起手回抱太宰,好讓他能借此稍稍冷靜一些,再去面對之後她即将不知道離開多久的現實。
但不管怎麽說,有織田先生和坂口先生在,就算把史萊姆們交給太宰,問題應該也不大才對。而且清那邊也說,通訊器可以放在太宰那邊,讓他随時聯系得上她……這麽一想,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只要她能快點解決完所有事情,回到這邊來……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抱了一會兒,最後太宰揉了一把燈裏的腦袋,便重新牽着她往家走,“一會兒要一起睡個午覺嗎?”他此刻說話的語氣已然與平日裏無異。
“嗯,本來也沒什麽要收拾的東西,大部分東西那邊也有……”燈裏如此應完聲,便悄悄打量太宰的反應——說實話,她還是有些擔心他,沒由來的那種擔心。她倒也不是會擔心她離開後,太宰會跟別人在一起還是什麽的,而是擔心他會不會好好吃飯,能不能好好睡覺之類的。
聽見燈裏的話,太宰開門的動作頓了頓,“說起來,我還沒問燈裏小姐要多久才能回來。”他擰動鑰匙,将門打開讓燈裏先進去,“不過燈裏小姐之前也說過,不一定能馬上回來……”
“這期間阿軟它們就拜托給太宰先生了。”燈裏換好拖鞋,彈彈腕間的細镯,讓阿軟它們帶翠翠先逛逛家裏。
于是她腕間的細镯轉而化為七道顏色不同的光,在室內亂竄——它們終于都被找回來了。
太宰略帶笑意的聲音落在玄關,“要說動我幫忙,只是這樣一句單純的拜托可不夠哦。”
“唔……”燈裏從衛生間裏探出腦袋,手上還拿着她慣用的擦手巾,“回來的時候我給太宰先生帶特産?”
她之前就想過,要帶那種喝了能在短時間內長出貓耳貓尾巴的魔藥回來來着……其實她自己也能做,只是缺少最關鍵的那一味魔法植物而已。
然而太宰對此振振有詞:“那個是必須給我帶的吧?”
“嗯……”遭到太宰的“反駁”,燈裏開始陷入沉思:也就是說,他想要點兒不一樣的。
瞅見燈裏迷茫但嚴肅的神情,太宰到底還是拿她沒辦法,如此嘆息道:“……燈裏小姐還真是遲鈍啊,難怪當時半天都不開竅。”他說着撇撇嘴,對人吐露出,若不是由他親口說出口,大概她永遠察覺不到的要求,“……早點回來。”
“!”燈裏呆呆地眨眨眼,然後對太宰露出一個又大又燦爛的笑容:“嗯。”
這麽笑完,她又眨着亮晶晶的雙眼追着太宰的視線看他,“啊……說起來……”
“怎麽了嗎?”太宰将水龍頭關上,接過燈裏遞過來的擦手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沾了水的指尖。
燈裏的目光也跟着停留在他手指上,說出口的話帶有幾分“今天天氣真好”般的自然與平靜,“走之前,可以做嗎?”說這話的時候,她腦海裏浮現的,卻是極為不合時宜的,太宰的手指帶給她的快樂。
“?!”太宰不由得一驚,旋即苦惱又無奈地瞅着她笑,“燈裏小姐還真是……”
燈裏卻顯得十分理直氣壯,“因為要走了嘛。”她說完,便如太宰方才那般撇撇嘴問他,“太宰先生不想嗎?好像只有我一個人……特別着急一樣。”
太宰,太宰還能說什麽。
——說實話,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她什麽時候回來。倒還真沒往那方面想過。
果然他的戀人,多少有些與衆不同。在他覺得她會害羞的時候,她又會意外地表現得十分坦蕩和直白。讓人覺得,她合該是這樣的。
但這種時候,他怎麽可能回答她不想?
他只能用更為直白的語句,将選擇權抛給她:“現在要做嗎?”
果然,這次愣神的人換成了燈裏。
“诶?現在?現在……”燈裏低頭看看已經将脫下的外套挂好,在矮桌邊坐下的太宰,“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他們都還沒換家居服,不過本來也要脫的,所以沒關系吧?
“噗。”太宰忍俊不禁,他對燈裏大大地張開雙手,這麽邀請道:“那來吧?”他這個動作做得很坦蕩,就是他在等她自己過來的意思。
燈裏也沒有辜負太宰的期待。她頂着他溫和又滿是包容意味的眼神,一把撲進他懷裏,跟他抱了個滿懷。盡管她覺得,太宰似乎一點要做的意思都沒有。
嗯……她就是感覺,現在單純不是做那種事的氛圍。
燈裏的預感并沒有錯。在穩穩接住燈裏之後,太宰面上的笑就止不住似的,嘴邊的弧度怎麽也下不下去:
“嗯——我改變主意了,現在不想做。”
實際上,燈裏也不過是随便提一嘴而已。她對太宰會改變主意這件事并不意外,不如說,太宰經常這樣,因此她也只是嘴裏念着一句“太宰先生總是這樣”,便就此揭過這個話題。
不過……
“啊,對了。那個……嗯……”燈裏忽然想不起來,當時太宰嘴裏冒出的,那個複雜的人名具體是什麽了。她只記得那個名字很長。
“嗯?”
燈裏從太宰懷裏擡起頭仰視他,猶疑着說出她腦海裏所剩無幾的印象:“就是,那個吐司先生……?”雖然、雖然她知道這絕對是錯誤答案,但萬一呢?
“吐……”太宰近乎是剛冒出一個音,就不可抑制地爆笑出聲,“噗哈哈哈哈哈——”他将腦袋擱在燈裏身上,貼着她不住地笑,整個人都一抖一抖的。
而燈裏在他懷裏木着眸子,就等他笑夠了再給她說所謂的正确答案。
笑了半晌,太宰終于慢慢緩過來,擡起手擦擦眼角笑出的淚水——不怪他的,實在是因為吐司這個名字,放到那個人身上過于好笑,“燈裏小姐那個時候……是真的迷糊了吧。”
“我只是沒記住而已,偶爾也會有的啦這種事!”燈裏哼哼着用雙手去捏太宰的臉,嘟着嘴,盡情地跟他親近。
而太宰就這麽維持着被她捏着臉的模樣,笑眯眯地答道:“嗯嗯~我懂哦。”
“不知道為什麽,聽見太宰先生這句話,我超——級火大呢?”燈裏嘆着氣,松開手,又轉而将話題扯到正題上來,“那個人,不是很危險嗎,之後……”
“嗯,不過我想,他現在應該也很苦惱吧。”
“诶?”
太宰俏皮地對燈裏眨巴眨巴眼睛,一臉“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呀”的得意表情。
……這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