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燈裏并不知道太宰偷偷摸摸在心裏哼哼, 她只知道，再不給阿軟它們一點甜頭，一會兒小家夥們真該鬧了。
象征性給四只史萊姆都喂了一些柚子後，燈裏将接下來的一瓣柚子塞進太宰嘴裏。她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很好地安撫了某個暗自鬧別扭的男人——只能說男人的心也是善變的。
咬下塞進嘴裏的柚子, 太宰的目光移向阿軟它們搬過來的柚子皮糖。
約莫一口分量的柚子皮糖在碗裏堆成小山。它們如今亮晶晶的模樣與原來難以言喻的外形相去甚遠, 這會兒看起來倒像是什麽糖塊兒，表面仿佛還撒着一層晶瑩的糖霜, 叫人一看就知道, 這吃食是甜的。
但太宰是什麽人, 有過第一次失敗之後，他難道還會有第二次嗎？他當然是, 小心地用指尖捏起一塊柚子皮糖，朝燈裏的方向送去——
“燈裏小姐，啊——”
專心去皮的燈裏頭也不擡，直接将手中剝好的柚子塞進太宰嘴裏。
“……”想親手給燈裏投喂的太宰叼着柚子陷入沉默。
這和他想得不一樣。
咀嚼着甘甜的柚子, 太宰探出舌尖舔舔唇邊沾到的柚子汁, 重振旗鼓。
他将手往前送，“燈裏小姐, 張嘴。”
“嗯……？”燈裏從柚子果肉和橘絡中回過神, 看見遞到她面前的柚子皮糖怔了一下，然後沒什麽戒心地依太宰所言張嘴——她的心思似乎還都在柚子上。
太宰滿意地将柚子皮糖送到燈裏唇邊, 正當他打算收回手時，他指尖卻傳來某種轉瞬即逝的觸感, 濕潤又柔軟。
太宰的手僵了片刻。
燈裏壓根沒注意到太宰的不對, 嘴裏含着他喂的那塊柚子皮糖, 視線仍停留在她面前的柚子上, “太宰先生不試試嗎？真的是甜的。”
“哼嗯……那我試試。”太宰收回手, 趁燈裏不注意，他狀似不經意般捏過一塊柚子皮糖送進嘴裏，随即舌尖一卷，舔掉指尖殘留的糖霜。
他耳尖是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微熱。
……她沒騙他，真的是甜的。
–
剩下的兩只柚子，一只被燈裏拿去跟與謝野分享，另一只則被四只史萊姆所分食——自然，多出的柚子瓤都被燈裏制成柚子皮糖，放入密封好的玻璃罐中，随吃随取。
半透明的柚子皮糖乖巧地躺在兩罐玻璃罐中，在自然光下仿佛閃閃發光。光是看着心情就會變好。
燈裏從罐中取出幾顆分給四只史萊姆，也往自己嘴裏丢了一顆，最後封好罐子。她拿起眼前這罐只有一半的柚子皮糖晃了晃，不由得想到當時太宰分走的那一半。她有些想不通，但也沒有深究。難道還不準男人也喜歡吃甜食了嗎？而且只要不是一次性吃得太多，在這樣逐漸幹燥的秋季，适當吃些對身體也好。
含着柚子皮糖，燈裏拎過小挎包，帶上還在回味糖味兒的四只史萊姆，出門享受難得的假期。
與她同行的夥伴恰巧同時打開家門，兩人對視一笑。
“看來燈裏也才收拾完呢。”身着一身休閑服的與謝野調侃道。
燈裏故弄玄虛地雙手環胸點頭，“嗯嗯，特地收拾到現在，掐着時間等晶子大人一起出來的。”
“噗，差不多得了差不多得了。”與謝野小小地擺手笑道，她那動作像是驅趕什麽不存在的東西一樣。
燈裏也不繼續逗她，而是主動走到她身邊挽住她的手，“嘿嘿，那我們出發吧？好久好久沒跟晶子逛街了。”
“因為這一個月咖啡屋都很忙嘛，沒時間很正常。不過我倒是因為國木田的辭職而清閑很多。”兩人邊聊邊往外走。
聽見與謝野的話，燈裏呆了一瞬，“诶？國木田先生辭職了嗎？”
“啊，不是燈裏想的那個。我是在說，國木田把那個‘新鶴谷學館’的兼職辭了啦。”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歧義，與謝野連忙給燈裏解釋，“嘛，可能和國木田之前接的某個委托有關系，不過總歸是他自己的決定。”
與謝野并沒有細說，但燈裏隐隐約約覺得，國木田辭職或許跟先前那個校園暴力事件有關，她似懂非懂地點頭，“感覺國木田先生不會突然作出辭職的決定，或許之前就已經有這個打算了？”
“說的也是，畢竟是那個什麽事都會好好規劃的國木田嘛。不管怎麽說，他把兼職辭了，我倒成了受益者。雖然太宰好像很苦惱的樣子，因為國木田閑下來，就有更多精力去逮他上班了。”與謝野攤攤手，話裏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啊，難道是因為這個，所以最近太宰的情緒才會有些陰晴不定的嗎。
燈裏正這麽想着，卻猝不及防聽見與謝野問她：“最近他應該沒有經常纏着你吧？”
“嗯……我倒還好啦，感覺這段時間國木田先生會很頭痛的樣子。”感覺她好像知道些什麽，燈裏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勉強笑着答道。可能哪次太宰來她家被與謝野看到了也不一定。
看見燈裏不太自然的笑容，與謝野就知道，太宰私底下怕還是有去找她，就是頻率比較難說。
這時候，燈裏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作為朋友，我也希望太宰先生能不總是翹班，好好工作。”
作為……朋友？與謝野愣了一瞬，然後毫無形象地直接在街上笑出聲：
“噗、噗哈哈哈哈！太宰他也有今天啊！”
燈裏有些不解，“诶……？”作為朋友希望太宰好好工作，這是什麽奇怪的話嗎？
與謝野半晌才止住笑，“抱歉抱歉，實在是……”面對疑惑的燈裏，她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笑道，“看來他翹班的行為已經過分到作為‘朋友’的你都看不下去了啊。”她說這話時，代表幸災樂禍的笑意仿佛要從嘴邊溢出來。
“嗯，之前國木田先生甚至直接到太宰先生家門口來堵他了。”雖然燈裏還是感覺有什麽不對勁，但與謝野不解釋，她也便沒再深究下去。
大概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吧。她這麽想。
與謝野眨眨眼，這件事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诶，居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啊。”
說話間兩人抵達商場，挽着手一起往在二樓的服裝店走去。
“說起來，最近燈裏沒有排晚班吧？”與謝野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看向燈裏。
燈裏歪着腦袋回想自己上次提交的排班表，梳成高馬尾的長發垂在身後微晃，“嗯，以前偶爾還會排晚班，但是最近半個月營業時間不是調整了嘛，就算我願意，店長夫人也不肯啦。”
“啊，店長夫人似乎總想燈裏你多出來逛逛呢。”提到那位總抱怨燈裏太勤快的店長夫人，與謝野有些忍俊不禁，“像她這種天天把員工往外推的老板娘也真的是少見。”
燈裏也有些無奈，“嗯，她真的是很和藹的人。不過晶子為什麽突然問排班？”
“一個是因為最近都沒怎麽和燈裏一起吃晚飯。”與謝野說着停下腳步，對燈裏豎起食指，她眯起眼睛，绛紫色的眸子裏略有幾分懷疑，“等一下，該不會這段時間……燈裏都跟太宰在一起吧？”以“朋友”之名上門蹭飯，倒像是太宰會做出來的事。
饒是燈裏也不由得為她突然的發言一驚，“诶？太宰先生只有偶爾才……”她條件反射地隐瞞太宰真正來她家吃飯的頻率。
“哼嗯，偶爾啊……算了，只要——”與謝野說到一半猛地止住話頭，像是想到什麽般一臉嫌棄地轉移話題，“至于另一個，是最近晚上稍微有一些不太平，燈裏沒排晚班就好。”
“這麽說，最近是又怎麽了嗎？”燈裏稍稍壓低聲音問與謝野。
與謝野搖搖頭，視線從服裝店的櫥窗上掃過，她難得含糊了一下自己的消息來源，“雖然只是傳聞……”她對上燈裏的目光，看起來有些擔心，“白天還好，但是晚上……”後面這話不是什麽機密，所以她是用正常音量說的。
“晚上？”
與謝野垂下眸子嘆息，“雖然晚上本來就因為港口Mafia不太安全，但聽說最近還多了會随身攜帶電擊器的變态，專挑獨自晚歸的女性下手。因為燈裏總是給人一種很好騙的感覺，所以盡管只是傳聞，但我擔心你會被類似這種不懷好意的人騙到什麽小巷子裏去。”
“就算是我也不會跟陌生人跑到小巷子裏去啦！”燈裏連忙擺手，試圖證明自己不會。
與謝野彎彎嘴角，對燈裏提出一個假設，“如果對方是女性，還慌慌張張地來請求你幫忙呢？”
“……啊。”燈裏忽地陷入沉默。她搞不好，真的會跟上去。雖然她知道自己能力自保，但是晶子并不知道這一點，甚至被她溫和可欺的外表所騙，覺得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性，所以才會擔心她，特地跟她說這件事，讓她晚上早點回家。
稍微有些……過意不去。
“所以吧。這幾天你下班如果要去買食材，也最好叫我……或者太宰一起。”與謝野擡手抓抓自己的頭發，像是妥協般說出太宰的名字，“至少作為你的‘朋友’，太宰的安全性可比街邊那些奇奇怪怪的男人高多了。”
奇怪，晶子為什麽一直在強調朋友？太宰和女性成為朋友是這麽奇怪的事嗎……不過想也是，畢竟在咖啡屋碰見他的時候，他也是一上來就問人能不能跟他殉情。平時表現得也很風流，聽說打到國木田先生那邊的投訴電話還不少。
依然沒有發覺什麽不對，燈裏颔首應下與謝野的提議，“嗯，我會的。如果晚上晶子一個人要出門的話也可以叫上我。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是兩個人一起就會安心很多。”話是這麽說，但要真有不長眼的變态盯上她們，她會直接把對方連着作案兇器一起丢到派出所門口。
“那就這麽說定了。”與謝野沒有拒絕，心情愉快地應下。
兩人在商場裏逛了一天，一起解決完午飯和晚飯，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家，各自休息。
